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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馬營走進華為 ——學員謝殿俠談筆記心得

http://www.chuangyejia.com/archives/25957.html

  導讀:」黑馬營」是中國最具價值的創始人培訓計劃,黑馬創始人的成長加油站,由《創業家》雜誌推出。在成功企業領袖與未來商業力量之間,搭起心靈溝通的橋樑,幫助黑馬企業家完成加速奔跑的夢想,創造更大的未來。著名的華為大學首次對外開放的機會授予黑馬營,黑馬營學員在1月19日-20日為期兩天的華為課程中,參觀了華為,學習了華為精神。以下為黑馬營學員海知筆記創始人謝殿俠課後寫的筆記心得:

昨天田老師提問讀後感受,我強調了從小到大極端強調以客戶為中心和強烈的危機意識對我形成了很大的衝擊。

實際上對於華為的以奮鬥者為本、長期艱苦奮鬥的價值觀有個大大的問號,因為以客戶為中心和危機意識形成的動力可以直接推動企業的發展,影響公司的收入、利潤和持續增長,如果不能有效執行和傳承,應該很快有反饋會進行糾偏。

但以奮鬥者為本、長期艱苦奮鬥則不同,如果企業的精神領袖不在了或者思想因為某種原因發生變化了,難以快速形成糾偏機制。略微調整下辭藻:關於奮鬥者為本:一切言論行動,必須合乎最廣大人民群眾的最大利益,一切從人民的利益出發,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關於長期艱苦奮鬥:我們歷來提倡艱苦奮鬥。。。我們需要大力發揚這種艱苦奮鬥的精神,根本的是我們要提倡艱苦奮鬥,艱苦奮鬥是我們的政治本色。。。

何其相似,今天情何以堪?!

雖然華為有名的股權激勵機制可以是一個支撐基礎,任正非的一些思想觀點有不容小覷著影響力,何以這些足以支撐一個企業而不是一個政黨、國家可持續性發展麼?

昨天上午的田老師的介紹,昨天下午陳老師用美輪美奐的藝術包裝著華為或者任總文章和時代背景,昨天晚上研讀到深夜兩點有關資料,今天早上6點多爬起來,豁然開朗,很多方面明白了通了,並且也理解了迄今為止高度的危機意識是深層次層面的緣由。

華為動力機制:信仰和利益

三本書來理解:

書中講到的 埃齊奧尼 的 《複雜組織的比較研究》,說了功利權力、規範性權力,蘭普頓吧規範性權利增強為觀念性力量,即傳播知識與思想的力量,從而獲得擁護。

所以功利權力和觀念性力量構成一個組織的發展動力。一手物質,一手精神。

功利權利這方面,華為非常出色,價值實現和價值分配體系在中國的環境下幾乎致臻完善。任總本人僅僅持股1.43%也是一種胸懷。

那麼觀念性力量,具體很大程度上可體現為企業文化的力量

現在華為同樣優秀到卓越,任正非也非常重視:資源是會枯竭的,唯有文化生生不息。這個體系是推動華為形成全球競爭優勢的動力根源。

問題是根源的源頭在哪兒呢?

從目前看是來自於任正非的思想云和思想雨,其本人對自己的角色定位也是:20多年來主要七成務虛、三成務實;主要在學習、思考、交流、傳播。

所以, 在當下所謂 信用大幅縮水、忠誠加速折舊、偶像皆為泥塑的時代裡,17萬華為人對華為這個商業組織卻形成了極大的凝聚力和向心力,走出國內,在北非利比亞、冰島格陵蘭、印度班加羅爾、英國倫敦、美國硅谷等全球化發展,不僅僅為了工資獎金,付出的不只是時間拚搏還有可能是生命。

可是僅僅表面上看到的企業文化能夠有這麼大的力量麼?

書中提到了另外一本書,理性於平實中也反覆提到的一本書 馬克思韋伯 的 《新教倫理和資本主義精神》

任正非對之或者對於美國的解讀:可靠的財產權、科學理性主義、公民權利的保護、司法制度、自由創新的教育思想、自由市場福利制度、多樣性包容文化以及美國民眾關鍵時刻爆發出來的英雄主義等。

可是這本書一般更讓人理解的是 新教倫理到資本主義精神到資本主義本身的關係鏈條,改變過去貪婪貪慾是資本主義精神或者資本主義動力,他認為是對非理性慾望的抑制或者至少是一種理性的緩解,說白一些:人們應該對天職富有責任,而工作是為了增加上帝的榮耀,賺錢是為了迎合上帝的召喚,而不是為了肉體的享受,工作即天職。既不是禁慾主義,也不是縱慾。個人只是財富的看管人。

為什麼卡耐基、摩根等企業鉅子基業長青?

他們的艱苦奮鬥精神來自於更深層次的觀念:信仰級的力量,人生下來就有原罪,企業家的創造的財富不是自己的也不是大家的,而是上帝的,自己只是看護人,所以發財了自己身體力行節儉艱苦;我們這個國家這個社會現在是信仰真空或者說轉型的階段。財富增加了社會卻更加混亂了。

我們作為沒有信仰的社會,傳承2000年的社會信仰早被解構了,解構了傳統體系的體系如今自我解構或者正在轉型。

理性的制度基於的終極問題,才是理性大廈的公理。我們沒有公理,只有樸素的道理。行麼?

因此充滿危機意識的華為的真正根源性危機會在哪裡呢,如果要百年老店(還有70-80年)來看。

如何讓華為在任正非之後,或者任正非萬一出現毛澤東晚年失誤的時候,華為怎麼辦?

在下午看到理性和平實中推薦的一本書:man's search for meaning,尋找人生的真諦(人活著的意義)

昨晚網上終於找到了電子版,當然也京東上下單購買了紙版,通讀一遍後發現了更多。

認清一個事實。真正重要的不是我們對人生有何指望,而是人生對我們有何指望。我們不該繼續追問生命有何意義,而該認清自已無時無刻不在接受生命的追問。面對這個追問,我們不能以說話和沉思來答覆,而該以正確的行動和作為來答覆。到頭來,我們終將發現生命的終極意義,就在於探索人生問題的正確答案,完成生命不斷安排給每個人的使命。

所以任正非父親和本人兩代人在生命意義上的追求,才有了華為和華為的今天。

從精神分析意義療法出發,自我超越而非自我實現這一生命本質,詮釋了或者的責任或者奮鬥的價值。

同樣,信仰是一種選擇;理解到了這個層面,我深信華為的價值體系觀念思想體系的力量足以支撐任正非本人以及華為公司可以創造中國史上企業發展到了珠峰的高度。

問題是,沒有終極信仰選擇穩定性怎樣?對外力的抵抗(社會環境的溫床是背離的)如何?

這才是任正非之後華為的風險,經過了毛時代我想他犯下同類性質錯誤的概率對於任這樣聰明和智慧的人來說是小概率時間,幾乎不可能。

華為的價值觀體系在港灣創立之前已經形成體系,李一男等人內部創業之時也聲明過,不偷不搶華為的知識產權,遵守競業禁止約定;可是事實完全相反,並幾乎對華為形成了致命的內部打擊,這個坐直升機快速提拔起來的華為的接班人人選,幾乎像最高副統帥一樣對最高統帥同樣形成了衝擊力最大的打擊。

說明價值觀思想的力量的傳承的不確定性有多大。

另外,股權上,他們還是集中的,而華為是分散的。又增加了這個不確定性。

華為在任正非之後能發展多久,能否基業長青,能否打造第一家現代的中國的跨國企業百年老店?

推薦兩本書,沒準兒有些幫助,沒準兒有可能的鑰匙,這兩本書在下一個倒下的是不是華為和理性與平實裡面都沒有提。

一本是第五項修煉,學習型組織的藝術和實踐。

華為是一個學習型組織,並且力圖打造自癒合、自組織的組織;如果系統應用這套體系,對於自上而下比較強勢但自下而上相對比較弱會是一個彌補,真正從泰勒時代的科學管理發展到真正以人為本(非以僅僅以奮鬥者這為本的)可以自癒合、自組織的組織。

另外一本是精益創業。

華為從通訊企業製造類企業,在往互聯網企業延伸。精益創業不僅僅適用於創業小公司,適用於快速變化時代的企業。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43252

華為的終極邏輯:艱苦奮鬥!

http://www.iheima.com/archives/38865.html

讀到這段貌似平淡無奇的話,筆者內心掀起了強大的風暴式震撼:13年前,一位90歲的老人,竟然以先知般的睿智洞悉到了21世紀的組織、企業以及個人的困局與變局。自這番預言之後,10多年來,有多少曾經無比顯赫的大企業如雪人一般地融化了。從東方到西方,從美國到歐洲、到日本、到中國,這10多年,幾乎是人類商業史上最密集的企業死亡期,兼併、收購、裁員、破產成為資本界最熱門的詞彙;龐然大物常常在瞬間坍塌,這與歷史上的普遍規律完全悖異……家業大了,總是能支撐一段時日的;互聯網與全球化的最可畏懼之處:它總在顛覆規律和時空觀,總是不留給人們任何的幻想。中小企業的命運則更顯無常,興之亦快,敗之亦速:眼見它起高樓,眼見它宴賓客,眼見它樓塌了!但中小企業對外部環境變化的敏銳與快速響應,也使得少數中小企業得以迅速壯大,並成長為大中型公司,這在IT等新興行業表現得尤為明顯。華為即是一例。

德魯克另一段著名的觀點是, 「20世紀中 『管理』的最重要、最獨特的貢獻,就是在製造業裡,將體力工作者的生產效率提高了50倍之多」。由此想到富士康,這個在中國內地倍受爭議的加工型企業,能夠在三個月、半年之內將一個個初、高中畢業的鄉村青年,訓練成為向全球製造和輸送第一流的現代電子產品的產業大軍,最多時接近百萬員工。不能不承認,富士康高水準的製造業管理能力。放大點想像,這百萬甚至更多的經過現代製造業、流水線訓練的產業工人,對未來中國農村的經濟與社會進步意味著什麼?

德魯克進一步說:「21世紀,管理所能做的與此同樣重要的貢獻,就是必須提高知識工作者和知識工作的效率」,「提高知識工作者的生產率,是21世紀管理學的最大挑戰」。

這位站在管理巔峰的大師對知識管理也不得不表現出一種無奈,德魯克認為:「關於知識工作者的生產率的研究才剛剛起步。在研究知識工作者的生產率方面,我們在2000年取得的進度大概只相當於一個世紀以前,即1900年我們在研究體力勞動者的生產率方面所取得的成就」。理論尚且如此,遑論知識管理的實踐了。

假如彼得·德魯克還活著(可惜他在2005年以95歲高齡辭世),任正非應該邀請這位「大師中的大師」考察華為。必須承認,華為在「知識工作者」的管理方面是成功的:大學本科學歷以上的知識分子人群在華為15萬多名員工中佔據了80%以上,這個比例從創業以來一直沒有多大變化。華為是如何管理「知識工作者」的呢?本書在前面10章有大量論述,不再贅言。這裡要進一步強調的是華為的核心價值觀:「以客戶為中心,以奮鬥者為本,長期堅持艱苦奮鬥」。這些年,關於「改造」一詞人們很少提了,文革及之前的反右運動提出的「改造知識分子」的口號,至今仍令一代人、兩代人心有餘悸。然而,單就「改造」本身的詞義而言,它並非那麼恐怖和嚴酷。「改」者,改變也;「造」者,造就也。人總是要被環境改變的,總是為了某個人生目標或某個群體目標而改變舊的自我、造就新的自我的,無論一個人怎麼標榜所謂的「自由個性」、「獨立自我」,其實都很難做到完全的「獨立於世」。關鍵在於「改造」的手段與路徑是否是兩廂情願的,是否與「改造者」與「被改造者」的目標訴求而言是相一致的,而非對立的,是否既有利於組織的發展又有利於個人的成長,這才是問題的根本。筆者認為,任正非一貫倡導的艱苦奮鬥精神是華為從小到大、從弱到強的基礎價值觀,或者叫最原始的文化基因,但如何讓10多萬富於不同個性與不同人格的知識分子認可並奉行不悖,就必須「以奮鬥者為本」。這是一種赤裸裸的交換原則,但這恰恰是商業的本質所在;華為所推行的「工者有其股」不是簡單的「市場經濟條件下的社會主義大鍋飯」,而是有差別的、建立在奮鬥文化基因之上的、科學化的人力資源激勵政策。

「艱苦奮鬥」與「以奮鬥者為本」構成了華為創立的初始邏輯。華為的20多年經歷了兩個世紀,在20世紀的最後12年,華為儘管面對的是「知識工作者」群體,但相對而言,他們仍是傳統中國文化背景下成長起來的一代知識分子,「艱難困苦,玉汝於成」的艱苦奮鬥哲學是中華民族的千年積澱,以艱苦奮鬥為內核的雷鋒精神曾經影響了幾代人、10億人。上世紀最後12年的華為員工無不是在這樣的文明熏陶下成長起來的。雷鋒文化是幾代中國人的世俗宗教,也代表著我們民族至高的道德追求,否定雷鋒精神就是在當代中國日益稀薄的道德空氣中製造更多的文明潰瘍。任正非當然是推崇雷鋒精神的,主張奉獻與犧牲精神的。然而在一個商業組織中,「不能讓雷鋒吃虧」則是必須的,「義利均衡」是商業的基本法則。所以, 一方面華為大肆張揚「艱苦奮鬥」的旗幟,一方面大張旗鼓地堅持以奮鬥者為本……「不讓雷鋒穿破襪子」,從而形成了華為文化的核心價值觀:既是傳統的,又是現代的;既是理想主義的,又是功利主義的。

但是,這樣一種「初始邏輯」在演變和固化為華為成功的「成長邏輯」時,歷史步入到了21世紀……一代互聯網文化背景下培養起來的新型「知識工作者」群體,成為華為組織文化中新的血液。德魯克關於21世紀互聯網對企業變革的挑戰和知識型工作者對企業的挑戰,華為在21世紀的過去12年全遭遇了,應該說也都應對成功了。我們在前面強調,「文化是人群為了生存而對環境作出的適應方式」。筆者認為,華為過往的20多年正是不斷調整自我、以適應外部商業環境劇烈變化的20多年。但我們同時也堅定的認為,被動與簡單的「適應」對組織與個人來說,就是熵死,就是災難:身段可以柔軟再柔軟一些,方式可以靈動再靈動一些,但靈魂永遠不可改變。對華為來說,所謂「靈魂」就是艱苦奮鬥;對任何企業乃至於國家與民族的靈魂來說,也都只能是「艱苦奮鬥」,舍此別無出路。

華為總在適應變化,但華為也從來未停止過用「艱苦奮鬥」這個基礎價值觀「改造」和同化一代又一代的華為人:從上世紀的「傳統知識工作者」胡厚崑、徐直軍、郭平那一代,到本世紀初以來的互聯網、全球化文化滋養下的「80後」一代「網絡人」,應該說過往的兩個12年,華為的「初始邏輯」與「成長邏輯」一脈相承,從而保障了華為的成功。

還能複製嗎?在未來,「艱苦奮鬥」能否成為華為的終極邏輯?

「第一排水果」與裸露的側翼

「一個國外笑話是,有長官視察部隊,發現被排在隊列最前排的都是相貌堂堂身材挺拔的軍人,於是叫來該部隊的領導者詢問,得到的回答是,排隊列的那個軍官,以前是擺水果攤的!」

刊載於《青年文摘》2011年第12期的文章《你看到的只是第一排水果》,很值得推薦給企業家們閱讀。

任正非以前是擺水果攤的嗎?非也。所以,他總是很直接地對華為進行批判和抨擊,什麼「裹著白頭巾,拿著盒子槍的土八路」啦、「前方吃緊,後方緊吃」啦、「惰怠與腐敗」等等,無不是大聲地吶喊出來。任正非說:不要管別人說你美不美,我們要的是繼續前進,發展才是硬道理……

《你看到的只是第一排水果》的作者韓松落在文章的結尾寫道:「……不要迷戀傳說,不要為任何神話心蕩神馳,不論那是與一個人、一件事,或者一個時代有關的傳說,更不要試圖在其中尋找真意,尋找企及之道,那些傳說、神話,都是被製造出來的,而造就傳說的方法,也非常簡單:把所有好看的水果,擺在第一排」。

任正非說:「華為沒有神話,更沒有傳說中的什麼背景,我們就是一個根本,長期堅持核心價值觀不動搖」。真正瞭解華為發展歷史的人都知道,華為從來都是一個危機接著一個危機,任正非與華為的高層團隊們也從來沒有過氣定神閒、從容自若的大段時間,即使到了20多年後的今天,他們的神經也幾乎難以鬆弛下來,甚至比過去還要緊繃許多。

本書系統論述了任正非20多年來所形成的企業管理哲學,這的確對華為來說,都是好看的「第一排水果」。思想總是理想化的,但在華為企業戰略、戰術行為的實踐過程中,常常要被打折扣,甚至被久而久之束之高閣,或者被時間所厭棄所麻木,而這也正是一個組織最危險的徵兆。任正非和華為高層們忙來忙去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如何在迅速變化的商業環境中,始終能夠將華為的核心價值觀貫徹落實到整個組織的神經末梢,並不斷以此來抵禦企業內部的疲勞與惰怠。

除了華為的企業管理哲學以外,華為的國際行業地位,20多年來的高速成長,技術實力等等,都可以稱作「第一排水果」,但華為的高層們總是越過「第一排」,看到的是華為「裸露的側翼」,正如任正非所說的:「我對成功從來視而不見,我的眼中全是危機」。那麼,在今天和未來,什麼是華為「裸露的側翼」呢?

為了敘述方便,我們把與華為直接相關的「外部商業環境」稱之為「裸露的左側翼」,將內部環境稱作「裸露的右側翼」。在「左側翼」方面,華為的戰略迴旋餘地到底是大了還是小了?應該兩面來看。正面看,船大了,抗風險的能力強了,與競爭對手的戰略平衡也相對容易達成,另外,企業20多年所形成的價值體系、管理體系、制度與文化等也有利於在極端惡劣的外部挑戰出現時,實現包括產業轉型等一系列的戰略轉變。反面看,企業大了,目標也大了,對手們的驚戄與警覺意識、圍剿與打擊的力量也大大加強了。如果說,華為在10年前聚焦北美市場,資源的集中度向北美傾斜,也許不會遇到這兩年如此大規模、高效率的來自美國競爭者的強烈打壓,畢竟那時候的華為尚不足以對他們構成全面的威脅。但是,那畢竟是歷史的假定,而且華為的資本、人力、文化資源等也不足以讓華為四面出擊,尤其是在10年前。但今天,北美市場的確是華為難以在短期內攻克的高地,因為它已經不僅是單純的商業競爭了,美國人賦予了它多義的對抗色彩,並且力圖也將它傳導給北美其他市場以及歐洲市場。尤其是全球經濟日趨惡化的今後幾年,貿易保護主義很可能蔚為潮流,對華為而言,這將是又一個嚴峻的冬天。

其次,華為在運營商市場是否已到了天花板?華為2011年的銷售額已達到324億美元,位居行業第二位,在全球經濟不景氣的大背景下,華為能維持年均15%左右的增長嗎?即便出現所謂數據流量的「井噴式發展」,運營商有多少能力加速建設「太平洋一樣粗」的數據管道?很可能,在持續20年的高速發展後,全球的基礎通信建設要進入一個相對平緩的時期,對華為而言,這又是一大制約。

也許,正是在意識到市場增長的有限性時,華為在兩年前,開始向企業網市場和消費品市場拓展。但也必須意識到,這也是很困難的挑戰。一個值得注意的現象是,全球範圍內,以運營商市場為主戰場的企業一般很難在企業網領域獲得成功;而思科在涉足運營商業務時也鮮有斬獲。概言之,這是兩種不同的文化所致。企業網市場更注重個人英雄與人脈網絡,而運營商市場更推崇團隊精神和集體協作。華為正是在優化流程,否定個人英雄的過程中贏得了運營商市場的巨大成功,那麼在企業網領域,華為如何形成一種既有傳承又有創新的適應型文化?這顯然是不容易的事情。

可以預見,未來兩到三年,外部環境對華為的壓力是全方位的。

然而,最根本的還是企業自身。外部的商業環境永遠都是起伏不定的,但總有少數企業能夠走出危機,甚至在危機中抓住機會,乘勢崛起。華為20多年來不正是如此嗎?但是,內部的「裸露的側翼」如果出現致命的硬傷,那則是最危險的,特別是,在企業步入所謂「輝煌時代」時,各種問題最容易滋生。恰如西方諺語所云:「精美的地毯下掩藏著大量細菌」,遇到天氣陰濕時,更會迅速繁殖。對於華為來說,如果增長趨緩了,甚至嚴重衰退了,出現類似於2000年至2003年的困難期,華為所賴以生存的價值觀會不會遭到削弱?「以奮鬥者為本」的動力系統會不會大大弱化?艱苦奮鬥的優良傳統會不會衰變?以 「客戶為中心」的常識與真理會不會扭曲、焦點會不會模糊起來?惰怠現象會不會普遍化公開化?山頭主義、企業政治、權力腐敗等組織環境中的「多足章魚」會不會大量繁殖……總而言之,我們所謂的「組織疲勞症」、「領袖疲勞症」會不會規模性地蔓延開來?

這也許有些危言聳聽,但卻有可能發生在未來,發生於華為的「下半場」。



終極邏輯:呼喚奮鬥精神

尼采說:「當你凝望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著你」。正確的態度是,正視困難,並挺身前行。任正非歷來的作派是:逆向思維。在順境時,大講危機;逆境時,鼓吹理性的樂觀主義。但不管怎樣,他始終抓著一個根本:奮鬥精神。

經濟學家約翰·梅納德·凱恩斯用「動物精神」來突出個人(企業家)信心對經濟後果的重要作用:如果要使國家恢復市場經濟秩序,帶動經濟走向繁榮,投資家和企業家必須在預期並不明朗時依靠他們的勇氣或冒險精神,把他們的錢再度投入到市場之中。

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加州伯克利大學的喬治·阿可洛夫教授和行為金融學的代表人物、耶魯大學的羅伯特·希勒教授在他們近期暢銷的《動物精神》一書中,對凱恩斯的動物精神一說作了這樣的闡述:「動物精神這一術語在古語和中世紀拉丁文中被寫成Spiritus animalis,其中animal 一詞是指心靈的,或是 『有活力的』。它指的是一種基本精神和生命力」。筆者在這裡試圖將「動物精神」和任正非所推崇的「奮鬥精神」劃等號,它們都是一種「基本精神」,源自人類的動物本能,其內涵及外延大致包括:冒險、進攻、趨利避害、單向度追求、犧牲精神,以及單純的樂觀和生命力。一切人類組織包括國家,企業,乃至於家庭的最終解體,大多源於構成組織的核心元素—激情與奮鬥的精神消失了。在這裡我們不能簡單地講,是由於「動物精神」消失了,這是因為純粹的「動物精神」如果沒有法律、宗教、道德的約束,它的破壞性無疑是巨大的。

但是,「動物精神」於企業和企業家來說,幾乎是天然的要素。經濟環境動盪不定,反覆無常,企業家如果沒有強烈的冒險精神,企業團隊如果不具備強大的進攻力和必勝的激情,那對企業來說,無疑是死路一條。

一般而言,企業在早期,並不匱乏「動物精神」,絕大多數企業的誕生大都來自於創始人內在的本能衝動和冒險熱情;而相當多的企業早天的原因,是由於過剩的動物能量所導致:一味地被賺錢,快速發展的本能所驅使,以至於漠視或破壞秩序與規則,結果「動物法則」被「社會法則」所打敗。但是,企業在做到一定規模,並擁有較長的歷史後,又往往受困於秩序的暮氣和「社會法則」的僵化,被一套所謂的煩瑣文明—官僚主義、文牘主義、形式主義所束縛,「動物精神」受到壓抑,乃至於漸漸步入衰滅。到這個階段,企業的靈魂也就沒了,離死期也就不遠了。

任正非是提倡動物精神的。媒體只是片面地肯定或否定華為的「狼文化」,豈不知,任正非對「狼精神」之外的其他一些動物精神也有激賞,比如關於蜘蛛:「世界上我最佩服的勇士是蜘蛛,不管狂風暴雨,不畏任何艱難困苦,不管網破碎多少次,它仍孜孜不倦地用它纖細的絲織補……」,企業家一生的使命不就如此嗎?

關於螞蟻與大象:「我們的競爭夥伴都是年銷售值幾百億美元的廠商,我們整個市場加起來,還不到10億美元。因此,和國際大公司相比來說,我們還非常非常小。我認為3年之後,華為公司的銷售額會在20億~ 30億美元之間,我們還是一隻很小的螞蟻,很容易被愛立信、AT&T這些大象踩死,所以說,我們一點不敢睡覺,我們要隨時注意大像什麼時候走過來,不要讓大象踩死」。「我們是老鼠,我們爬到大象的耳朵裡去,我們在一些特殊的軟件裡,加上香檳,加上茅台,加上俄羅斯的伏特加,這樣我們就可以在大象的耳朵裡挖出一塊市場來……」

這段關於「企業生存機制」的論述講於1997年。15年過去了,AT&T已經不復存在了,昔日的大象們盡顯疲態,或已消亡。華為這只螞蟻、這隻老鼠演進成了大象,華為還能如螞蟻那樣「不敢睡覺」、戒懼戒惕,如老鼠那樣靈動、並具備頑強不息的適應能力嗎?關於羚羊與獅子:「羚羊要跑得比獅子快,才不會被獅子吃掉;獅子要跑得比羚羊快,才不會被餓死;但如果羚羊和獅子跑得一樣快,兩者都會累死。競爭的目的,是為了在有限的資源下,為社會提供優質的服務。我們是支持競爭的,因為它有利於社會的發展,有利於促進要素的組合效率,有利於創造更多的財富。但過度的競爭,也會對產業和資源產生破壞。競爭中也要合作,例如在標準的擬定,IPR的交叉許可,配套零部件的共享……又要有適當的合理保護,特別是對知識產權和建設投資的保護。因此,開放、競爭、合作應該相輔相成,成為主流」。

這是任正非2012年初在歐盟一次高峰會上講話的開場白。有學者與筆者討論時說道:任正非將「動物法則」與「社會法則」結合起來了,標誌著華為真正成為了一家國際化公司。這一說法是偏頗的,至少過去10年,華為與競爭對手之間的關係主要是一種競合模式,而非你死我活。任正非不過是把已經在開展中的實踐總結出來、並在國際論壇講了出來而已。

回到華為的「狼文化」。任正非比較系統的論述如下:

—我們把目標瞄準世界上最強的競爭對手,不斷靠攏並超越它,才能生存下去。因此,公司在研發、市場系統必須建立一個適應「狼」生存發展的組織和機制,吸引,培養大量具有強烈求勝欲的進攻型,擴張型幹部,激勵他們像狼一樣嗅覺敏銳,團結作戰,不顧一切地捕捉機會,擴張產品和市場。同時培養一批善統籌、會建立綜合管理平台的狽,以支持狼的進攻,形成狼狽之勢。狽在進攻時與狼是形成一體的,只是這時狽用前腿抱住狼的腰,用後腿蹲地,推狼前進。但這種組織建設模式,不適合其他部門。

—我用一個典型的例子來說明,狼是很厲害的,它有靈敏的嗅覺,有很強的進攻性,而且它們不是單獨出擊,而是群體作戰,前赴後繼,不怕犧牲。這三大精神,就構成了華為公司在新產品技術研究上領先的機制。我們按這個原則來建立我們的組織,因此,即使暫時沒有狼,也會培養出狼,或吸引狼加入到我們中間來。也就是說,我們事先並不知道誰是狼,也不可能知道誰是狼,但確立了這個機制,好狼也會主動來找我,有了一個好狼,就會有一群好的小狼。

—現在我們有一個明確的任務就是:未來信息世界的發展變化速度非常之快,不一定是老狼,不一定是最有經驗的狼,也不一定是國際水平的狼才能發現這個世界,很可能是一匹小狼突然發現了食物,然後帶領所有的狼去捕捉食物。這個小狼是誰呢?美國是比爾·蓋茨,中國呢?當然也有。

—比爾·蓋茨是一匹小狼,一匹在白茫茫、一無所有的北極圈裡發現了一堆食物的小狼,所有的狼都跟著他享受這堆食物。他就是信息潮頭的領頭人。

——我們還要培養、尋找更多的好的小狼,還要研究擁有先進思想、充滿個性的人,怎麼群體合作。許多優秀的狼不合作,就是狼吃狼,那樣的狼的目標不是擴張,而是霸住自己的家。它已不是狼,狼的天性是合作。

……這既是華為的「狼哲學」、「狼文化」,或者叫「狼道」,包含著四層意思:一是建立一個適合「狼」生存和發展的組織和機制;二是倡導狼的三大精神:敏銳的嗅覺,強烈的進攻性、群體合作與犧牲精神;三是在一個快速變化的世界中,小狼超越老狼不但是可能的,而且會成為普遍規律; 四是華為還是要呼喚「動物精神」,尤其要培養、尋找更多的好的小狼。

任正非關於「狼精神」的表達是在1995年。但這些年,華為不大強調「動物精神」了,那是否意味著華為不再需要「狼文化」了?或者更準確地說,在抽掉了「狼文化」的概念之後,華為依然擁有敏銳的嗅覺、強烈的進攻性、合作以及個人犧牲精神?換句話說,成為全球行業笫二的華為,還有10多年前那種激情、那種士氣,那種戰鬥力以及那種快速反應能力嗎?

華為在流程變革之後,推崇群體英雄的作法沒有錯,但華為真的不需要「小狼式」的個人英雄了?當華為進入企業網領域之後,一線指揮的將軍們將會發現,這會是華為文化的一塊「短板」—但曾經,「個人英雄」是華為文化最長的那塊「木板」。

在國際市場上,華為與競爭對手們達到了脆弱的「恐怖平衡」,那是靠合作與妥協的商業外交實現的,但更是靠產品實力、技術實力以及前方將士不妥協的進攻精神打出來的。在這個憑實力說話的時代,不進則意味著退。靠什麼前進?奮鬥精神,或者叫「動物精神」。

經過10多年的管理變革,華為已經形成了行之有效的一整套制度與流程,這對『提昇華為的管理能力、防止組織崩潰、進軍國際市場起到了巨大作用。然而,這還是那個「適合『狼』生存和發展的組織和機制」嗎?與10多年前那個「小狼」相比,華為的艱苦奮鬥精神是強化了,還是弱化了?

2011年末,任正非滿懷信心地說:明年(2012年)我們將招聘28000名新員工,3年後,他們就是28000隻老虎……

這的確令人振奮,但他們必須是真正的老虎,而不是動物園裡的「大貓」。2010年的虎年春節,南方某動物園上演了一出老虎向遊人叩首拜年的鬧劇,令不少觀者唏噓感嘆。

老狼老矣,待到小狼們接班時,華為的未來會如何?

(本文節選自《下一個倒下的會不會是華為》原稿未刊發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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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為如何進行自我批判?

http://www.iheima.com/archives/45611.html

【導讀】這是一篇發人深省的文章,主要講述了,華為在成功路上曾經遇到的組織管理難題,和一系列華為特有的成功法則。建立在灰度理論基礎上的華為的自我批判有這樣幾條規定:第一條是不搞人人過關,不發動群眾,這顯然跟文化大革命的做法不一樣。第二是更多的自我批判,不要批判別人。 第三是強調一個「真」字,要實事求是。 第四是不無限上綱、無情打擊,把握適度。第五是善意與建設性是大前提。

一、組織黑洞:山頭,腐敗,惰怠

生理學家認為,每個人與生俱來都是帶著病毒來到這個世界。馬克思說「人從出生之日起,就大踏步地向墳墓邁進」。一個組織又何嘗不是如此?政治組織、社會組織、企業概莫如此。當它生機勃勃的誕生之時,腐蝕、侵蝕這個組織的各種病症也都相伴而發生了。

組織的病症源於人,源於人性。西方組織管理學認為,人天生是自私的,懶惰的,貪婪的,正因為單個的個人與生俱來的自私、貪婪、惰怠,所以,當這些攜帶著同樣病毒的一群人,構成一個組織的時候,也同樣就構成了對組織從發生、發展到終結的全部生命過程的挑戰。

最大的挑戰是什麼呢?疲勞。一個人保持階段性的活力、激情是容易做到的,一個組織保持兩年、三年、五年的活力也是相對容易的。但是,持久地保持激情與活力,大概是組織領袖們所隨時面臨的難題。

員工疲勞症。一個新員工剛進到公司,開始是積極、向上的,八點上班他七點半就到,晚上下班以後還照樣在辦公室加班,但當一個新士兵變成一個」兵痞」,他就缺乏活力與激情了。當一匹馬從戰馬變成懶馬,變成病馬的時候,這個馬群一定會出現類似於傳染病一般的普遍惰怠與散漫,普遍的不想作為。

比員工疲勞症更可怕的是領袖疲勞症,也就是管理者的疲勞症。領袖是一幫什麼人?是一幫永遠富於妄想症的冒險家, 中國社會最缺乏的是企業家精神,企業家精神中最重要的第一是冒險精神,第二是永不懈怠的持續的冒險精神,也就是說領袖必須像永動機一般的思考和行動。所以,組織的領袖是否能夠保持持續的激情與活力,持續的奮鬥精神,才是一個組織的關鍵,但是光有這個關鍵還不行,還必須點燃起整個組織的全體參與者、追隨者們持續的夢想,持續的激情。

我們把組織的惰怠現象稱作「組織黑洞」——類似於宇宙中的「黑洞」——任何接近於天體黑洞的物質與能量都會被瞬間吞沒掉。所以組織要遠離「黑洞」,通過強健組織的正能量以戰勝「暗能量」。

組織黑洞的第二點就是山頭主義。組織中的山頭、體系、派別幾乎是普遍存在的。組織變革的大多數指向是圍繞著鏟山頭而進行的,山頭是人類心理、生理現象的必然產物。這一問題在華為早期的十多年曾經也是嚴重的,這跟華為早期的歷史有很大關係。兩萬人民幣起家,不到十個人,做交換機的倒買倒賣,活下去是這個企業的唯一使命。怎麼活下來呢?誰能為公司拿到合同,拿到救命錢,誰能為公司帶來產品,從一無所有到有產品,誰就是公司的英雄。幾乎所有的中國民營企業,原始積累階段都是個人英雄主義文化所主導的。

這樣一種個人英雄主導的文化帶來了企業的高速發展,從1988年成立,到1998年這十年時間,華為超越了中國的所有對手(當時的巨大中華,巨龍是軍隊企業,大唐是國有企業,中興是處在深圳的國有企業),然後成為中國第一。但是,這種中國第一帶給任正非的是什麼呢?

任正非在《一江春水向東流》那篇文章裡講,華為當時山頭林立,主義盛行,真不知道該朝哪兒走。很多組織,包括很多企業,當大家一起共患難時,上下一心,有高度的凝聚力,但是當它稍稍有一點兒基礎,有一些財富的時候,英雄們的那種英雄情結所衍生的慾望、野心和利益集團之間的那種貪婪的訴求,就常常把這個組織撕裂了,把這個組織的團隊精神、凝聚力扭曲了。

第三個組織黑洞是腐敗。腐敗問題也是人類組織與生俱來的問題。國家有,社會組織有,一個以財富的增長為核心目標的功利性組織中,腐敗更是普遍存在的現象。華為歷史上這種問題也不少,比如關聯交易,每年的銷售額,十年前也是五六百億人民幣,五六百億人民幣要靠大量的供應商支撐的。這裡面當然就會產生關聯交易問題。2006年,在馬爾代夫的一家度假酒店,公司召開了一次高層會議,專門討論清理關聯交易。從任正非開始,所有公司高層跟華為有關聯交易的親戚朋友的公司全部進行清理。在此基礎上進行從上到下的幹部廉政宣誓活動,從此這個事情就堅持下來了。今天還有沒有?我相信現在少多了,但是,關鍵還需在制度上解決問題。

華為的審計部是一個很厲害的機構,任正非有一次到日本去出差,被審計出來在酒店洗的衣服放在報銷裡面,審計部的頭兒就找任正非談話,對不起得退回來,退回來還得寫檢討。

華為所有的人不能坐飛機頭等艙,任正非畢竟69歲了,到全世界各地他得坐頭等艙,對不起,多出的錢你自己朝裡填。所以,每出一次國任正非就「虧損」一次。

在我們稱之為組織的三個黑洞中,其實最最可怕的還不是腐敗和山頭問題,而是惰怠,是組織疲勞。歷史是最可怕的敵人,一個人青少年時期生機勃勃,什麼錯誤都可以犯,也敢犯,也犯得起,一個組織也是如此,早期可以不斷去嘗試失敗,在失敗中找到成功的路徑。但到一定階段,當這個組織有了歷史,組織就開始慢慢變的板結起來。控制多一點兒,還是控制弱一點兒,常常是一個無解的話題。

二、警惕意識與自我批判

一個企業,一個組織,如果總是背負成功與輝煌的包袱,這個企業其實也離死亡不遠了。所以,任正非講華為是沒有歷史的公司。

在華為的任何角落看不到華為過去的歷史,沒有一張圖片有任正非的形象,全球各地的辦公場所看不到哪個中央領導視察華為的照片……華為也是一個沒有功臣的公司,華為一位高管對我說,華為是一個不承認功臣的公司,老闆也是,也就是說當任正非退休以後,任正非也不會被供在華為的殿堂裡。

任正非說過,我從來不在乎媒體現在、今天、明天怎麼看我。第二,我也不在乎接班人是否忠誠,接班人都是從底層打出來的,打出來的英雄同時又能夠進行自我否定,自我批判,同時又有開放的胸懷,又有善於妥協的精神,同時在看人的問題上能夠多元視角,而不是黑白分明,他就是自然而然成長的領袖。領袖不是選拔出來的,是打出來的。

恐懼造就偉大,任何組織,包括個人,如果沒有與你成長所相伴隨的那種不安全感,那種始終追隨著你的不安的影子,你可能就變的很放鬆,很悠閒。但是,這种放松跟悠閒可能的結果是:

在一個猝不及防的打擊面前,你的安逸,你對危險的麻木,會導致組織快速的崩潰掉。

我們生存於一個叢林世界,每一天,每一時,每一刻實際上都在被危險所包圍著。如果你不始終保持對危險的警覺,變的麻木,麻痺,危險可能就悄無聲息地由一個黑點變成黑影,由一個黑影變成巨大的威脅籠罩在組織的頭上,所以,戰勝恐懼,戰勝不安全感的過程,其實就是企業走向成功的過程。

華為今天是事實上全球電信製造領域的領導者,但今天的華為恰恰可能是最脆弱的時候。為什麼呢?成功容易讓人變的惰怠和自大,讓組織變的盲目驕傲和固步自封。精美的地毯下佈滿了細菌,一個國家如此,一個組織如此,一個企業同樣如此。警惕這些細菌的滋生繁衍就是在為企業加固未來。

華為過去的成功靠眼睛對著客戶,屁股對著老闆,但今天的華為是不是還是這樣一種文化?今天的華為是不是也大量存在下級總是把自己的成長與提拔,寄託在某一個上司賞識自己呢?今天的華為是不是還是那種前方作戰的人有充分的指揮權、決策權,和打仗的主動權呢?

愛立信是這個行業的老大,愛立信只有七萬多員工,愛立信在機關裡的幹部只有一萬多人,華為的機關裡有三萬多人。三萬多人在一個像大花園般的後方,看著PPT,喝著咖啡,要告訴前方怎麼打仗。那華為未來能不倒下嗎?所以,這幾年任正非反覆講,要讓聽得見炮火的人來指揮炮火,也多次講,我們現在上下瀰漫著一種前方吃緊,後方緊吃的國民黨風氣。

三、警惕意識的源起

首先是現實因素。華為由當年的那種海盜文化、草寇文化,個人英雄主義主導的文化發展到後來十年以後,企業做起來了,有一定規模了,山頭文化一定是尖銳存在的問題。一個企業長期保持對山頭文化的警覺,是必須的。

由山頭文化衍生出遊擊隊文化,而與之對應的正規軍文化則是把野馬變成戰馬,把一幫土匪變成戰士。中國歷史,尤其是中國共產黨的歷史,給我們現代的組織領袖們提供了很多有益的借鑑。中國是一個缺乏商業歷史和商業管理理論的國家,但是,組織與組織之間,它在根本的方面是相似的,相通的。所以,博大精深的中國歷史,從《史記》、《資治通鑑》到《毛澤東選集》,應該說都提供了大量的關於如何防止組織惰怠、組織山頭、組織腐敗的重要的觀點與經驗。

在研究組織興起、組織異化、組織變革方面,毛澤東絕對是大師。很多中國企業家喜歡看中共黨史,是有一定道理的。

十多年前經常聽任正非講,1974年,毛主席把八大軍區司令召到北京開會,先起立唱《國際歌》,完了以後就宣佈各大軍區司令員對調,只准帶一個勤務兵,其他的一兵一卒不准帶,然後再宣佈鄧小平做軍委副主席,兼總參謀長。

在華為,1996年,搞了一次市場部大辭職,一千多人,市場部的幹部員工,主要是正職幹部,集體辭職,寫兩份報告,一份辭職報告,另外一份是述職報告。過去30年,大多數有一點兒規模的中國公司都發生過銷售團隊集體嘩變的現象,在華為25年的歷史上卻從來沒有發生過。市場部大辭職的結果是什麼呢?形成了華為組織文化中的」能上能下」,這是非常關鍵的第一步。

第二步,打掉幫派,打掉山頭,這大概是更主要的。華為各地辦事處主任只能做四到五年,除了極個別的,調動的時候不准帶一兵一卒。我們現在經常存在的問題是兩個現象,一個現象是某個人在某個地方營造了一片市場,然後就說這個關係是我的,很多企業都有這個問題。第二個就是對曾經成功過的英雄,護著呵著,沒有人敢去碰撞他,就是因為他擁有很多的什麼關係資源、銷售資源,等等。

我們講華為把15萬知識分子,15萬秀才變成了「土匪」,這些「土匪」一旦匪性大張,就是野火遍地燒的時候。所以,要給野馬套上籠頭,要把土匪變成有紀律、守規則的戰士。

軍隊是一個很奇妙的組織。軍隊這個大熔爐改造了一個人身上的很多所謂的個性、自由精神,但是你看哪一個軍人是沒有個性的?如果軍人沒有個性,沒有血性,怎麼去戰場廝殺呢?所以,軍隊文化賦予了一個戰士,一個將軍的個性中軍隊的共性,就是服從精神,統一的價值觀,同時又不泯滅激情和鬥志。企業組織如果能把軍隊文化中這樣一些東西學到十分之一,五分之一,戰鬥力一定要強大許多。

 四、自我批判:戰勝組織黑洞的法寶

任正非向中國共產黨學到了兩個重要法寶,一是艱苦奮鬥,一是自我批判。但是,這兩個法寶,其實也是人類普適普世的觀念與文化。

三百年前,歐洲的那些傳教士們到非洲,假定說他去了一百個人,從歐洲的海岸千難萬險到達非洲海岸時,可能就剩下五十人,這五十人登上陸地,走進森林,再走出森林,可能就剩了二十個人,這二十個人可能有十八個人,十九個人對現實的困境絕望,所以,要重返歐洲,重返英倫。結果重返的過程中可能又死掉了一大半,留下的那一個人就在非洲建教堂,一磚一瓦地建教堂。這種精神就是清教徒主義執著的奮鬥精神。

所以,奮鬥精神不只是中國人,不只是共產黨,是人類普適的價值追求,不管你是任何種族,任何民族。懶惰的民族和懶惰的組織都是沒有前途的。

同樣,自我批判,有人總以為這是中國共產黨獨有的武器,其實西方文明兩個最核心的元素,一是清教徒主義精神,奮鬥精神,另外一個就是自我批判,西方能夠走到今天,就是它總在對自身發展過程中所攜帶的病毒基因,進行不斷清洗。它整個的制度設計,比如美國的兩黨制,媒體對政府的監督,學者們對政府的各種批評,都是自我批判。美國的強盛,就是因為華盛頓的上空總有烏鴉在叫,總是在傳播一種不祥的警告,給所謂的盛世敲警鐘。

所以,有人說任正非是靠學毛選把企業做到這麼大,非也。華為文化是一種非中非西、非驢非馬的文化,西方的,東方的,歷史的,現代的,軍隊的,等等,凡是對華為的組織建設,文化建設有益的東西,都拿來為我所用。理想主義為旗幟,實用主義為綱領,拿來主義為原則。

所謂美國夢,就是美國的理想主義,惟有在美國那個地方,可以不問出身,不問背景,不問學歷,你把夢想講給某位投資者,然後投資者願意給你錢,然後你通過「忽悠」拿到了錢,然後把不可能實現的東西最後變成了微軟,有了比爾·蓋茨,有了谷歌,有了Facebook這樣一些影響人類交流方式、思維方式的偉大公司和偉大的企業家。

但是實用主義又是美國非常重要的思想綱領,杜威的實用主義哲學是奠定美國現代發展的重要理論基石,還有杜威的實驗哲學。鄧小平也是偉大的理想主義者,同時又是堅定的實用主義者。同時,鄧小平也是一位實驗大師。深圳經濟特區就是實驗的結果,農村包產到戶也是實驗的結果,中國後來一系列的改革都是建立在實驗基礎上的。

華為這麼多年來也是這麼過來的:理想主義+實用主義+實驗精神,還有就是拿來主義,一切對我有用的都拿過來,然後一個大雜燴就是創造。什麼叫創造和創新?「1+1=2」是幾千年來人類的發明,為什麼還要自主創新呢?所以,在別人的肩膀上,進行拿來主義的實現,企業成長就是最小代價的實用主義,也是最小代價的成功的路徑。

自我批判是任正非從中國共產黨學來的,也是向西方人學來的。華為文化的許多方面也都是向西方學來的,向美國學來的。


五、自我批判的方向與原則

華為的自我批判有非常清晰的方向,就是一切圍繞著核心價值觀去踐行,這個核心價值觀就是幾句話,以客戶為中心,以奮鬥者為本,長期堅持艱苦奮鬥。

一些企業界的老闆問道,為什麼我們也有價值觀,但是華為能把別人洗了腦,我們就做不到?企業家可以去看看教堂,轉轉寺廟,要研究一下,那些牧師,和尚們,怎麼能夠把一個宗教理念幾千年來流傳至今,即使到了互聯網顛覆人類很多思維方式與傳統價值觀的時代,幾大宗教的信徒照樣是有增無減,什麼原因?當然,一是因為宗教首先是訴諸於人性,訴諸於人對不安全感、對前途未卜的恐懼感,對死亡的畏懼,等等這樣一些人類本性的基礎之上,這是根本。反過來,企業如果找到一種能夠訴諸於人性,植根於人性,打動人性,並穿透人性的價值力量的時候,你不照樣也是商業宗教嗎?

組織,尤其是商業組織是最讓人難以琢磨的事兒,百年老店我們就覺得很榮耀了,大多數的企業,它可能活了三十年,也可能活兩三年,三五年,沒有規律。組織生命的機理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研究出一二三來,不是歷代的管理學家無能,是因為組織是由無數人千奇百怪的個性所構成的。所以,組織這個東西是個怪物。怎麼能夠讓它活的久一點兒,活的健康一點兒,根本上就是價值觀傳承。

價值觀的傳承方法等等都很重要,但根本之點就是長期堅持自我批判,自我批判的方向就是,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是哪個部門,違背了以客戶為中心,以奮鬥者為本,你就是自我批判的對象。

自我批判主要是防止組織病變,組織病變我們講它有天然攜帶,每個人進入這個組織時,都帶去了這個人個性中好的一面,同時也帶來了病毒的一面,比如貪婪,懶惰,狹隘,自私,等等這樣一些東西,這些東西就得靠不斷進行自我批判來預防和矯正。

要忌諱什麼呢?運動。自我批判本來是很好的武器,但在過去多少年,特別是文化大革命,批評與自我批評被用到了極端,尤其是用運動式的方式,叫做人人運動,運動人人,導致人與人之間的互相傷害非常可怕,後果是很嚴重的。

所以,自我批判很重要,但自我批判不能用運動的方式。任正非談到「耗散理論」時,講的「運動」是比喻的方式。就是一個人從一生下來,就大踏步的像馬克思所說的,向墳墓邁進,很殘酷吧,但的確如此。那麼,要想使自己活的長一點兒,健康一點兒,你就得跑步呀,游泳呀,跳繩呀,等等,一邊你在補充營養,五穀雜糧,但是五穀雜糧又給你的體內積累了毒素。同時,飲食不當,帶來高血壓、肥胖症、高血糖,」三高」,等等,保持有節奏的、有規律的體能運動,大概是抵制這些衰老病症的很重要的藥方,體育運動是最大的生命保健藥方,這跟政治運動是兩碼事兒。

即使如此,天天運動的人最終也要走向衰老,還有遺傳,各種各樣的因素,可能會使人出現一些大的病症,這時候就要動手術,住醫院。我們把動手術、住醫院這樣的概念移植到組織中就叫做組織變革。變革既是激發組織活力的重要武器,同時,變革也是雙刃劍,也可能會殺傷組織的良性細胞。很多組織搞了一次變革以後就發現士氣低落一次,搞了第二次發現組織開始崩潰。所以,不輕言變革,變革是當組織出現大規模病變時,才成為必需。

華為歷史上兩個詞兒講的最少,一個是「創新」,一個是「變革」,但是華為25年來,也的的確確進行過幾次在外部人士看來驚世駭俗的變革,是市場部集體大辭職,涉及到一千多人。2009年又搞了一次七千人集體大辭職,貌似很極端的變革措施。外面的媒體都以為任正非是一個激進的革命型商業領袖,但是這樣一些在外部看來很激進的變革,在華為卻是風平浪靜地渡過,而且還激起了整個組織廣泛的正能量。原因有很多,但相當重要的一點就是華為長期進行的自我批判活動,給這個組織的每個機體,每一個人傳導、奠定了一種心理基礎、文化基礎。當然,還有華為特殊的員工持股制度,15萬人裡有7萬多人持股,企業裡一半以上的人都是股東,都是老闆或者准老闆。那麼,你就要做出選擇,你抗拒變革,就在損害自身的利益。

所以,支持變革、參與變革在華為就成為它的習慣性文化。但是不輕言變革,不輕易啟動變革的手術刀,是任何組織都要謹慎對待的。問題在於你不進行規律性、經常性的體能運動,組織不進行經常性的自我批判,小病慢慢地,甚至很快地就會積成大病。當你進行變革時,就會發現到處都是抵抗,所以,變革可能就會失敗,甚至注定要失敗。

軍隊文化對華為的影響很深,過去十多年美國的軍事變革文化對華為的影響更為深刻,西點軍校校長亨利中將在2011年講,美國軍隊未來的核心思維是批判性思維。適應不斷變化的互聯網時代,新型軍人的時代特點,進行美國軍隊的組織變革,這是美國過去二十年來一直在進行的事情。所以,那麼富裕的國家,卻有一批強悍的不畏生死的軍人,這在人類過去兩千多年的歷史上也是不多見的。靠的是什麼?亨利中將講的批判性思維。這個觀點對任正非和華為是有很大震撼和啟發作用的。

六、自我批判的方法與手段

民主生活會是華為25年來始終堅持的一個老掉牙的自我批判方式,這個方式很顯然是向中國共產黨學來的。現在主要是在中高管理層,每三個月或半年,不管任何人,包括任正非都必須參加民主生活會。

民主生活會是中國式的,而且是中國共產黨式的一種自我批判方式。各位讀大量的西方管理學著作時,一定看不到類似於像民主生活會這種自我批評、尤其是針對個人的自我批評的管理理論和方法。在基督教文明國家,一個人被要求在小團體裡進行自我批評是觸及個人隱私的,這是不被提倡的。所以,西方管理學更多強調的是組織批判,更多是通過制度來約束人性中某些惡的方面。

為什麼在中國,在華為要用民主生活會這樣一種自我批判方式呢?我們一定要把它放在一個大背景去看。世界範圍內,企業的成功,根本上是戰略的成功,是戰略家帶領一個商業組織獲得的成功,很少有西方的企業家同時是思想家。

為什麼在中國的很多商人都是思想家?任正非是,柳傳志是,馮侖是,相當重要的原因是我們是沒有宗教文化的民族。在西方企業,一個人的隱私,個人心理問題,等等,他有一個很重要的疏解管道,就是教堂。個人在牧師面前可以把自己內心任何真實的想法,乃至於醜陋完全暴露出來,來獲得牧師的某種引導,然後自己獲得靈魂的解脫。還有西方的社區組織很健全,所以,員工很多與商業、與工作無關的問題都是通過教堂,通過社區去解決的。但中國大大小小的企業家都像一個開中藥鋪的,又像一位總理,你既要解決公司的發展動力問題,同時,還要關注組織內的所有方面,員工家庭問題,思想問題,等等各種各樣的問題,尤其是人性問題。人性問題在西方基督社會裡主要是宗教去解決的,但在中國這個世俗文明國家裡,很多問題都要組織去承擔。

海航在解決人性問題上的方法,是宗教式的,兩個老闆都信佛教,到處拜大師,高管隔一半年拉到寺廟去搞幾天修心訓練,打坐唸經。

華為找到的方法是向共產黨學來的民主生活會,包括自律宣言、整風大會等,這些都是中國式的。如果說華為在對人的管理方面與西方公司有什麼不同的話,類似於民主生活會這樣的清洗自我缺點,清洗組織病斑、組織問題的手段,是與他們的不同。但也恰恰是這個作法代表著華為文化密碼中的東方因素。這也是華為和它的競爭對手們在西方市場上打了十多年,二十年,華為能夠打敗他們、戰勝他們的很重要的思想武器。

流程、制度,很多東西你西方有的我都有,這些是向美國學來的,向IBM學來的,任正非說華為與西方的不同就是我們皮膚黃一點兒,鼻子塌一點兒,你們就是皮膚白,鼻子高而已,我們跟你們是一樣的…… 但是任正非沒有給外國人講我們中國的密碼——民主生活會,講了他們也聽不懂,甚至覺得你是侵犯人權,侵權個人隱私,但是這一作法恰恰是保持華為的管理者、領導者的激情與活力的重要的手段。

我們千萬不要走入一種誤區,認為任何西方的東西都是正確的。管理的核心就是管人,管理學這麼多年的歷史,對人性的研究、對組織生命機理的研究1%都不到,為什麼中國歷史上很多好的方式方法、理論觀點,儘管是對政治組織、社會組織研究的結果,但是我們講組織是相通的,中國的歷史文化積澱為什麼就不能對中國企業有用呢?當然,對西方的要很好學習,華為能走到今天是向IBM學習,向美國學習的結果。但如果只學IBM,只學美國,華為就是一個教條的失敗者樣本。因為很簡單,你面對的都是有百年歷史的那些貴族,巨頭,你學了他的東西,你再跟他一起競賽,大概必死無疑。所以,你一定要有自己獨特的東西,學到了他的東西,也有自己的東西,結果形成了一個雜交的華為文化基因。我們說雜交物種最有活力,最有競爭力,就在這個地方。所以,華為文化是不中不西,非驢非馬。

各位可以關注一下華為的心聲社區,這是華為的內部網站。互聯網時代,要靠十多年以前那種高度集權的方式去管理十幾萬知識分子,對於任正非和華為的管理層來說,其實是巨大的挑戰。所以,適應變化,迎接變化,主動的追隨變化是華為必須要面對的選擇。在中國的企業內網中,很少有像華為「心聲社區」這樣開放的氣氛,任何員工可以就公司的任何一項政策、決定在內網上指手劃腳,有時批評的很尖銳,很刺耳。

任正非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心聲社區的負責人找他,說有一條信息批評了公司某一位高管,這位高管就要查發信息的員工的工號。老任說好啊,把我的工號告訴他。這個人拿著任正非的工號去查的時候,發現是老闆的工號。在這個平台上什麼話你都可以講,但誰都不允許去查是誰說的。我們把華為的心聲社區稱作「透明的玻璃社區」。

什麼叫透明的玻璃社區呢?全世界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看華為的心聲社區,看員工們怎麼批評自己的公司,批評公司的方針決定政策,同時,也在看群眾怎麼鬥群眾。當然,真理會越辨越明,在員工的互相辯論中,公司不斷吸收正確的有益的營養,這樣一種廣泛參與的自我批判活動,對華為的很多重大政策的調整起到了重要作用,第二個作用是,讓員工中的不滿、怨氣得到了宣洩。但是它又是個玻璃外衣,外面的人你可以看,卻不能參與討論。

講講華為的自律宣誓活動,從2007年到現在為止,一直堅持了六年。高層自律宣誓以後,各片區、部門也都要搞自律宣誓活動。今年高層的自律宣誓對外公佈後媒體中有很多不同聲音。一些人認為華為還是不行,還是中國那套,跟西方比差多了,這顯然是一種教條主義的誤判。我們中國企業畢竟在改革開放後,有三十多年歷史,像華為,聯想,海爾等,畢竟有一批企業成長起來了,而且在各自領域都形成了對西方公司的追趕。像聯想的PC業務,現在是排名第一了,海爾的家電也在世界排名前列,哈佛商學院請張瑞敏去講學,請王石去講學,而中國一些管理學家和某些人士,卻不關注中國的企業包括華為這樣的企業怎麼成長起來的,就關注你這個東西還是共產黨的做法,傳統的中式作法,所以沒希望。成功重要的是看結果,用什麼樣的管理方法,通過什麼樣的路徑獲得成功,固然我們要去研究它,但重要的是你是否獲得了成功。

拿來主義只是針對拿來西方的嗎?鄧小平的偉大就在於當他看到一個封閉落後的中國面對開放發展的世界時,鄧小平果斷啟動了改革開放這樣一個歷史大幕,但鄧小平給它定義叫做「中國式」的,這是有深刻的道理的,不僅僅是意識形態原因,很多因素是基於我們幾千年的歷史,我們中國人的人性,我們中國文化的很多特殊性這個基礎之上。我們要向西方虛心學習,但也不能妄自菲薄。

七、自我批判與灰度

任正非一個很重要的觀點,叫做從泥土裡爬出來的人是聖人。華為能夠把15萬知識分子凝聚在統一的旗幟下,形成統一的意志和共同的價值觀,重要的一點就是灰度理論。如果任正非拿著顯微鏡、放大鏡,每天站在門口看每一位華為人時,任正非一定會瘋掉的。所以任正非講,我們不是培養和尚、聖人,我們培養的是一支軍隊,一支商業部隊。戰鬥力是軍隊的靈魂,活力是組織之魂,在為組織建功立業的過程中,對華為員工來說,只要堅持堅守了公司的核心價值觀,有萬千種缺點,也都應該被包容。簡單的黑與白,是與非,常常會使組織和個人變得狹隘。我們的歷史哲學講中庸,但我們民族其實經常容易走極端,尤其對人,總是用極端化的標尺去衡量。

任正非最近經常講一個例子,與奧巴馬同台競爭總統寶座的共和黨候選人麥凱恩,競選時的口號之一就是我在越南打過仗,我曾經做過俘虜,所以,我有資格做美國總統。朝鮮戰爭結束後,中國的戰俘回國,無一例外被打上叛徒的紋章,改革開放前幾十年,二十多年翻不過身來。戰爭要麼就是戰死,要麼就是逃兵,要麼就是俘虜,要麼就是英雄,無非是這樣幾種結局。是英雄當然更好,當逃兵自然不可饒恕,戰死肯定是英雄,但是做了俘虜,他又不是叛變,怎麼評價?東西方有截然不同的標準。美國戰俘們回到美國本土受到了不亞於英雄般的歡迎。

企業是功利組織,如果不能把三教九流、雞鳴狗盜之輩包容到組織中,打掉它身上的不良習氣,克服掉他身上的缺點,匪性,那是管理的失敗;但如果把這些雞鳴狗盜之輩,用好了,改造好了,給野馬套上籠頭,他們就是組織中最具戰鬥力的一群人。然而,重要的前提是包容和寬容,要給一個人最大的個性發揮和施展的空間。

建立在灰度理論基礎上的華為的自我批判有這樣幾條規定:第一條是不搞人人過關,不發動群眾,這顯然跟文化大革命的做法不一樣。第二是更多的自我批判,不要批判別人。 第三是強調一個「真」字,要實事求是。 第四是不無限上綱、無情打擊,把握適度。第五是善意與建設性是大前提。

鳥類最長壽的動物是老鷹,老鷹到了40歲,開始喙就變的越來越長,越來越厚,爪子變的越來越遲鈍,身上的羽毛積的越來越厚,飛行起來越來越笨重。兩個選擇,選擇之一就是等死,第二個選擇是挑戰自我。老鷹在自我戰勝這個問題上比我們人類,第一聰明,第二意志堅定。當40歲到來時,老鷹就開始很艱難地飛行到某一處佈滿岩石的山區,然後把喙在岩石上來回磕打,最終把自己的喙打掉。過了一段時間,喙稍微硬了一點兒,又用喙一點一點地把爪子上的指甲拔掉,再一點一點地把身上的很多羽毛拔掉,這時候的老鷹變的極其衰弱,但是一次痛苦的自我改造和自我批判,帶來的是150天之後,老鷹的重生。所以,接著它還可以活30歲。老鷹尚且如此,萬物之靈的人類為什麼就不能做到自我批判、自我挑戰,在痛苦中自我更新呢?

(本文根據作者在華西希望集團的講演整理而成)

 華為如何將15萬知識分子團結成為統一價值觀和統一意志的戰士?華為成功的管理制度、激勵體系以及背後的頂層設計到底是什麼?走進華為,我們一起去尋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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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為4G陽謀

2013-07-22  NCW
 
 

 

中國移動開標之際,華為突然打出了一張令所有廠商都意外的牌,高調支持TD-LTE新建◎ 本刊記者 覃敏 文qinmin.blog.caixin.com 7月15日10時, 中 國 移 動 TD- LTE 無線主設備招標在北京準時開標。這場招標以20.7萬台基站、200多億元的投資規模,一舉超越日本軟銀,成為全球迄今規模最大的一次TD-LTE招標。

這樣罕見的“大生意” ,猶如一針強心劑,注入疲軟的國際通信設備市場。正在勒緊褲腰帶過日子的設備商們,紛紛使出渾身解數,領導會晤、高層拜訪、媒體見面會、開放參觀……各種能夠利用的渠道都要利用,各種能想的辦法都想,只為接近並影響中國移動的最終決定。

華為,這家總部位於廣東深圳的中國通信設備巨頭,也不例外。

一位接近華為的人士向財新記者透露,華為一直在耕耘著和中國移動的關係,從省里到集團。正是基於在中國移動上下緊密的客戶關係,以及對其心態變化的準確把握,就在這單大生意開標之際,一貫模棱兩可的華為,突然高調打出了一張令所有廠商都意外的底牌——支持TD-LTE新建。

高調支持 “TD-LTE新建”華為選擇在6月底、7月初打出這張牌。

這個時間點,各家通信設備商剛從中國移動拿到 TD-LTE 標書,正式的開標 即將到來,所有人都在謹慎考慮到底該在標書上寫些什麼。從產品到報價再到綜合方案,到底該端給中國移動怎樣的一盤菜?

此時,華為放出了支持“TD-LTE 新建”方案的口風。消息一出,市場嘩 然。而此前,針對中國移動 TD-LTE 建網到底是由既有 TD-SCDMA 基站升級,還是直接新建 TD-LTE 基站,兩種途徑哪個更優?華為一直是“悶葫蘆” ,從不說誰好,也不說誰不好。華為有關負責人曾對財新記者含糊表示,“我們根據客戶的需求,客戶要求新建就新建,要求升級就升級” 。

7月1日,一家通信行業網站突然刊出一篇署名為 “舒允文”的文章,稱華為希望歐洲廠商成為中國4G 重要參與者,並重點提及, “華為認為,TD- LTE 新建方案更適合中國移動 TD- LTE建網” 。

這篇文章迅速被大量行業媒體、門戶網站轉載,華為“支持 TD-LTE 新建”的全新立場,被最大限度地釋放。

據財新記者瞭解,這一消息是華為刻意所為。一位熟悉華為的通信行業人士告訴財新記者,這可能是華為負責市場銷售的部門與品牌部門的共同策劃。

華為此番表態,極大改變了4G 的競爭格局。此前關於新建、升級的爭論已清楚地分化成兩大陣營:一派以愛立信、阿朗為代表,堅決支持新建,愛立信甚至一度表示只提供新建方案;一派以中興打頭陣,表示新建、升級兩種方案都能提供,但更主張升級,認為升級優于新建——多位分析人士指出,華為加入 “主張新建”的陣營,劍指中興。

新建、升級之爭,並非單純的技術之爭,更多的是利益之爭,源頭就是中國獨有的TD-SCDMA。

根據野村證券的研報,截至2013 年第六期招標,在 TD-SCDMA 市場,中興占29% 的市場份額,是最大的贏家;華為緊隨其後,占24%;阿朗、愛立信、諾西旗鼓相當,分別為13%、8%、8%;剩下18% 的市場份額,則被包括大唐移動、烽火、普天在內的其他設備廠商分食。

愛立信佔有的份額寥寥,阿朗則為 大唐的設備代工,若中國移動選擇以升級方案為主,必然使這些國際廠商陷入被動;若中國移動選擇以新建方案為主,則配合其做了多年升級技術研發、投入不菲的中興、大唐勢必不甘。 “至於華為,它一直沒有明確表態。市場基於它在 TD-SCDMA 盤子里的份額,加上它在杭州4G 升級網的表現,一致默認它是支持升級的。 ”野村證券分析師黃樂平對財新記者說。

過去,華為確實在升級方案方面更為著力。2010年7月,華為配合中國移動最先在無錫 TD-SCDMA 現網中推出 TD-SCDMA/TD-LTE 共 模 測 試,證 明 TD-SCDMA 可 以 平 滑 演 進 到TD-LTE。之後,華為向中國移動推薦的建網方案也一直是升級。

被列為示範網的杭州 TD-LTE 網絡,正是採用了華為提供的升級方案。

目前,杭州在全城範圍開通了 TD-LTE 體驗網,每天有超過1萬人享受4G 服務,平均下行速度達到50Mbps。華為還將杭州 TD-LTE 網絡打造成經典案例,多次向中國移動強調升級方案的便捷性,並在很多 PPT 展示材料里進行推介,稱網絡升級“若涉及射頻單元需要3小時,不涉及射頻單元僅需1小時” 。

“在中國移動集團會議上,網絡部推薦升級方案,大都以杭州為藍本,拿的不少數據都是華為提供的。 ”一名接近中國移動的人士對財新記者說。

現在,華為公然跳出來支持新建,與它既往表現相比,態度儼然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迎合中移動

華為態度陡轉,源於其對中國移動的揣摩。上述接近中國移動人士說, “以前,TD-LTE 如何組網,中國移動內部分歧重重,所以遲遲無法決定開標。現在大方向明確了,以新建為主。 ”據這位人士透露,在中國移動內部,就 TD-LTE 建網問題,幾大高管的意見並不統一,董事長奚國華、副總裁劉愛力支持新建;總裁李躍則支持升級。 “奚可能希望將語音業務最終集成到 TD-SCDMA 上去,數據業務則以TD-LTE 主 打、TD-SCDMA 作 為 補充,徹底拋掉2G 網。畢竟經過這些年的發展,現在的 TD-SCDMA 網絡不再勢單力薄,從終端到芯片都已形成相對成熟的產業鏈,而很多2G 設備已經老化,這樣做既能發展 TD-SCDMA,又能實現國有資產的保值增值。而李則希望保留2G 作為補充網絡,徹底弱化TD-SCDMA。 ”高管分歧在中國移動迫切的建網需求下暫時達成一致。近期,在中國移動內部會議上,奚國華、劉愛力都強調,“3G 獨立組網具有很大的價值” “3G 網絡並不是過渡” “3G 網絡將長期存在” ,主張升級的聲音卻弱了不少。

據上述移動內部人士透露,現在中國移動給各省分公司下發的指導意見是“以 F 頻段(1880兆赫茲 -1920兆赫茲)新建為主,兼顧升級” 。

因為需要兼顧各方利益,這一主導思路的最終形成,令中國移動煞費苦心。據這位移動人士介紹,幾大設備商在新建、升級上打得不可開交,雖說 F\D 頻段都可以新建,但是,論戰演變成新建就是 D 頻段(2570兆赫茲 -2620 兆赫茲) 、升級就是 F 頻段——這是中國移動最不願看到的。D 頻段新建,意味著閑置了初期廣域覆蓋成本較高、中國移動千辛萬苦爭取的F 頻段;而 F 頻 段升級,未來 TD-SCDMA 擴容怎麼辦?網絡性能又怎麼辦?

“以 F 頻段新建為主,中國移動既可以充分利用頻譜資源,又能夠保證網絡性能良好,無疑是一招妙棋。 ”一名資深通信行業分析師認為。

據財新記者瞭解,新建方案能在中國移動內部占上風,受到兩大因素影響:一是各省分公司的態度;二是廠商的運作。

“你去各省分公司走一圈,基建工程部門大多支持升級,因為省事,可以很快完成KPI; 但是,它們的網絡部門,十個當中至少也有六個支持新建,因為考慮到長遠的網絡質量。 ”上述移動內部人士說。

至於建網成本和建網速度,新建、升級兩者之間的差距似乎並沒有一開始想象的那麼大。

愛立信(中國)首席市場官常剛對 財新記者表示, “中國移動原來最擔心的是新建方案要尋找更多的新站址,因為人們的環保意識比以前強,重新找站址可能需要經過很長時間的談判,還不一定談得下來。這塊的成本代價很高。但現在無論新建還是升級,都是共站址、共天饋,而新建所需的投資成本和時間與升級沒差多少。 ”在與各大通信設備商的溝通會上,中國移動曾公開抱怨,升級方案的報價只比新建方案低了10%,認為提供升級方案的廠商在技術、服務上不是很配合。

中國移動總部的態度已逐漸明確。

華為順勢調整市場策略,一刀斬斷對升級方案的留戀,轉而支持新建。

不過,最終的結局仍然未定。 “中國移動將選擇權下放到各省分公司,各省分公司現在都已拿到一張匯報單。在這張匯報單上,各省分公司將按照實際情況,自行填寫新建、升級的比例。 ”上述移動內部人士稱, “各大通信設備商在地方上打得也很厲害,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結局。 ”

一箭三雕

但在同行眼裡,華為是故作姿態。 “華為是做給歐美市場看的,它希望向歐美市場傳遞兩個信息:華為並不是依賴政府獲取市場份額的企業;華為歡迎歐洲廠商與它在同樣的市場環境下公平競爭。 ”一位國際通信設備商人士說。

一名華為品牌部人士透露,這篇報道主要是為了應對歐盟的 “雙反” 。

歐盟委員會於今年5月15日向產自中國的無線通信網絡與關鍵設備原則上發起“雙反”調查。歐盟委員會官員卡瑞爾· 德古特曾公開要求華為、中興將產品出口價格提高29%,並稱歐洲設備供應商應該獲得中國電信市場30% 的份額。加上歐盟委員會在沒有原告方的情況下一反常態地 “自行立案” ,時間點又選在中國移動TD-LTE 招標前夕,讓外界不得不聯想到 “市場換市場” 。

一旦展開 “雙反”調查,受影響最大的是華為,其在歐洲的市場份額比中興要大得多。這是一直想走國際化路線的華為最擔憂的事情。

“華為已經憑借這一表態,在英國贏得了‘雙反’調查的暫時過關” 。一位知情人士對財新記者說。

而華為的這一表態到底會對國內TD-LTE 招標帶來多大影響,目前尚不得而知。不過,愛立信、諾西、上海貝爾等國際廠商並不認為自己的份額會因華為的表態而有所增長。

“華為說是這樣說,但真正做起來又是另外一回事。再說,中國移動才是最終決策者,誰都不知道華為這一說法會對中國移動產生什麼影響,說不定還會起到反作用。 ”黃樂平分析稱,愛立信、諾西的份額並不會因此改變,可能得到好處的是上海貝爾, “上海貝爾是阿朗和國資委的合資公司,兼顧了歐洲企業和中國公司雙重身份” 。

但上海貝爾的一名高管對此並不認同。他對財新記者說,中國移動並不會因為華為的這個表態就開始重新審視上海貝爾的身份,上海貝爾獲得的是它應得的份額。

但是,華為的這一表態,無疑將中興置於敏感之地。 “受影響最大的可能是中興。雖然中興也能支持新建,但中興在升級方案上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且一直高調主張升級方案,中興將騎虎難下,一時很難轉向。 ”上述上海貝爾高管稱, “華為內部將愛立信定位為隨時可以趕超的對象,將中興定位為最大的競爭對手。一旦這次放風成功影響到中國移動,無疑會給中興造成嚴重打擊;影響不成,華為也沒有損失什麼。 ”從華為業務角度看,支持新建比支持升級顯得更加有利可圖。德國電信國際咨詢公司(中國區)高級總監方紅剛 告訴財新記者,華為的 TD-SCDMA 技術來自鼎橋通信,而鼎橋通信是諾西與華為的合資公司,這意味著華為在TD-SCDMA 升級方案上的收益或多或少會被諾西瓜分。同時,如若升級,來自華為內部的 TD-LTE 團隊與鼎橋通信的 TD-SCDMA 團隊不一定能磨合得那麼好。

“華為此時支持新建,可謂一箭三雕,既可向國際市場展示華為支持市場開放、鼓勵競爭的正面形象,又能夠打擊它的頭號對手中興,還可能多賺錢,畢竟新建總比升級利潤高。 ”方紅剛說,“這也說明華為的野心很大,它已不滿足于既有的市場格局。 ”

華為的底牌

華為的放風舉措,令中國移動集團網絡部不太高興。一位接近中國移動的人士稱,集團網絡部論證升級方案的時候,華為也提供了很多材料,現在華為跳出來支持新建,有點釜底抽薪的味道。

C也有市場人士疑惑地猜測,華為這 樣做,有拿著中國運營商的市場送國際人情之嫌,它就不怕觸怒中國移動,導致份額下滑?

“華為當然也會擔心,但它有自己的底牌——強大的TD-LTE 實力。 ”方紅剛認為,無論是 TD-LTE 的投入,還是在 TD-LTE 的標準引領上,華為絕對都排在數一數二的位置,中國移動在建網中很難忽視華為。

華為曾在公司內刊中談及 TD- LTE,稱TD-LTE是華為最高優先級的投資方向之一。除了共享無線14000名研發人員、11個海內外研發中心的大平台,華為還專職投入超過4000名工程師致力于 TD-LTE 的研究與開發。自2010年以來,華為通過了超過260件LTE 核心標準提案,占全球總數的近20%,位居業界第一。

現在看來,華為對 TD-LTE 的大手筆投資已經開始收穫:在全球已經正式商用的17個 TD-LTE 網絡中,由華為承建的多達13個;在全球簽訂的44個TD-LTE商用合同中,華為中標36個。

手中握有這樣底牌的華為,相信自己即便在新建方案中,獲得的份額也不會比升級差多少,甚至還可能蠶食中興的既有份額,迎來更高的增長。華為LTE 產品線相關負責人告訴財新記者,在 TD-LTE 上,無論技術、產品還是商務、工程實施, “華為都已經完成了布局” 。

在技術上,華為的整體水平堪與愛立信媲美,另外,還有許多獨到的技術。譬如,將 D 頻段、F 頻段天線集成在同一個空間,譬如超寬帶射頻, “這些技術一些是華為獨立研發的,一些是華為與中國移動聯合研發的,在測試中口碑都不錯。 ”前述華為LTE 產品線負 責人說。

在產品上,全球 TD-LTE 有兩張重要網絡都由華為承載,一張是日本軟銀已擁有140多萬用戶的 TD-LTE 網,它是當前全球最大的 TD-LTE 商用網絡;一張是印度巴蒂電信(Bhart Airtel)在首都德里(Delhi)和喀拉拉邦(Kerala)的 TD-LTE 網絡,巴蒂用戶數在全球排名第四、在印度排名第一。

網絡基站的大小一般用單載扇來衡量。載扇指一個基站支持的頻點個數與覆蓋天線方向數的乘積,通常現在的一個 TD-LTE 基站有三個載扇。此次招標,華為單載扇報價為3.5萬元左右,比諾西的3.35萬元報價高,比愛立信、上海貝爾等六家廠商報價都低。中興的報價與華為大致相當。

在工程實施上,華為反應迅速,能夠在一夜之間搭建幾百個甚至幾千個基站。同時,華為將參與過海外TD-LTE 工程實施的人員調回國內,全面支持中國移動的TD-LTE建設。

“華為的競爭對手主要是愛立信、中興。 ”黃樂平分析, “愛立信的財力、技術足以與華為一較高下,但是在本土化、政府關係上不及華為;而與華為具有一樣本土化優勢、具有不分伯仲的政府關係的中興,正致力于恢複盈利,財力上拼不過華為。 ”“華為與各省分公司的關係非常密切,尤以四川、浙江、江蘇等南方省份為甚,一旦網絡出現問題,都由華為包攬解決,幾乎到了共享一套鑰匙的地步。 ”上述接近中國移動的人士稱。

基於這樣的客戶關係,在華為已經搭建 TD-SCDMA 或 GSM 網絡的省份,華為奪得新建 TD-LTE 份額的把握很大;剩下的,就是與中興、愛立信在它們的地盤上爭奪。

在4G 之戰中,華為確實握有一把可進可退的好牌,不過,這筆生意的決策者還是中國移動。如果中國移動採取平衡戰術,華為的這場4G“陽謀”也不見得奏效。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敢掉以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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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為在倫敦設立財務中心,國際化更進一步

http://wallstreetcn.com/node/51959

華為將在倫敦設立財務中心管理該公司的國際財務活動,這是華為國際化的又一信號。

這個辦公室將設立在倫敦金融城,該團隊將負責執行大範圍的金融活動,包括財務和風險管理功能。

FT報導,華為已經僱傭多位資深銀行家來運營這一仍在籌建中的辦公室,並且開始低調地在倫敦城開始僱傭團隊管理一系列風控活動,包括管理外匯風險,對手方風險和國家風險。

這個辦公室可能加強華為與全球銀行以及金融機構的聯繫,這些金融機構為其許多最大客戶提供融資。

移動運營商一些時候會要求如華為這樣的哦設備製造商提供融資購買設備,儘管華為也可以作為融資中介出現。知情人士稱華為不會使用自己的資產負債表提供買方融資。

這個中心也將為華為提高自身的財務狀況,比如監控華為自身的頭寸情況。此舉受到了銀行家們歡迎,後者一直在鼓勵華為在如香港等地進行IPO。

然而,儘管華為一直未徹底排除上市可能性,但也明確表示沒有計劃,這部分是由於該公司龐大的股東數量不符合中國法律的上市要求。

華為CFO Cathy Meng曾表示華為有著330億美元銀行授信,沒有更多的融資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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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為大漲薪

2013-08-12  NCW
 
 

 

華為不再瞄準中興、愛立信,要與穀歌、百度、蘋果搶人◎ 本刊記者 覃敏 文最近, “你溝了嗎?”成為總部位於廣東深圳的全球通訊設備巨頭華為技術有限公司基層員工們最流行的打招呼方式之一。

一名去年入職華為終端公司的員工對財新記者解釋, “你溝了嗎” ,實際上問的是上級領導有沒有找你溝通過漲薪問題。據他介紹,華為正在普遍上調基層員工起薪,他認識的一名13級員工,上半年績效為B+,工資漲了35%。

華為人力資源部相關負責人向財新記者證實,目前,華為各部門正在一對一地與13-14級基層員工進行漲薪溝通,大多數員工的漲薪將在8月收入中得到體現。華為將員工級別劃分為13-23級,剛畢業學生進去是13級,每年按績效評定是否升級,一般兩年可升一級。

在通信行業持續已久的冬天里,華為的競爭對手們都在裁員、減少產品線、控制成本,華為為何如此大張旗鼓地進行漲薪?實際上,這並不是一場簡 單的華為與基層員工主動分享公司收益的盛宴,而是華為在“內部動力不足” 、“外部人才難搶”雙重壓力下做出的選擇——華為薪酬改革來了。

醞釀漲薪

“對於一個大型企業來說,薪酬政策會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保持不變。像華為這 樣大規模給基層漲薪,無疑是一個重大的薪酬政策變革,內部至少討論了半年,只是一直等待合適的時機拋出。 ”通信和互聯網行業獵頭公司 offercome 合伙人魏小康告訴財新記者。他曾為華為、上海貝爾等企業四處挖人。

7月29日,距離華為公佈年中財報 剛剛五天,華為官方正式向媒體確認,啓動新一輪漲薪計劃。此輪漲薪,華為將投入超過10億元用于13級 -14級員工的加薪,各部門平均漲幅在25%-30%左右,具體漲薪額度與個人績效有關。

與此同時,華為大幅上調2014年新招應屆生起薪:本科畢業生起薪將從以往的6500元(一線城市稅前)上調至9000元以上,碩士畢業生將從8000元上調至10000元以上。優秀畢業生的起薪還可以不同程度的上浮。

“這個時機掌握得恰到好處。相較于其他競爭對手,華為上半年保持高增長的業績,足以成為支撐它漲薪的理由。這體現在華為對上半年財報的處理上,它對應收賬款、壞賬處理、可能的風險等會計核算採用了相對樂觀的態度。 ”德國電信國際咨詢公司咨詢總監方紅剛表示。

財報顯示,今年上半年,華為實現銷售收入1138億元,同比增長10.8%。

預計2013年度淨利潤率在7%-8%左右。

雖然華為沒有公佈上半年淨利潤,但中國人民大學教授吳春波指出,豐年之下讓員工共享利益是華為一貫的管理原則,據他透露,華為上半年淨利潤達到143億元,幾乎達到2012年全年的90%。吳春波長期擔任華為的管理顧問,曾參與華為管理總則——《華為基本法》的起草工作。

除了遠勝競爭對手的成績單,華為在此時提出漲薪,讓人不得不聯想到它的同城競爭對手中興,華為漲薪幾乎遮去了中興股權激勵計劃的風頭。

實際上,早在7月中旬,中興還在籌備股權激勵政策之際,通信人家園論壇就流傳出一份涉及華為薪酬政策變革的文件。這份文件以華為創始人任正非的名義簽發,要求調整13-14級員工的薪酬激勵政策,通過“高工資、 低獎金、控制配股”來增加薪酬的剛性,降低彈性。但在人們求證這份文件真實性的時候,華為保持了沉默。

7月22日,中興通訊(000063.SZ)公佈了2013年上半年的業績單,並宣佈針對1531名骨幹員工實施10320萬股股權激勵計劃。隨後,華為漲薪計劃出爐,在大規模普調基層員工薪資與重賞高層骨幹的強烈對比下,中興試圖穩定人心的股權激勵計劃遭到諸多詬病。

“華為都快把中興逼瘋了。今年上半年,華為從中興挖了不少人,又在這個時間點提加薪,無疑讓中興雪上加霜。 ”中興內部人士告訴財新記者,現在中興的員工估計只有五六萬人,差不多是華為的三分之一。

壓力下的抉擇

提及漲薪的原因,華為在給財新記者的書面回複中表示,目前,華為基層員工工資的競爭力不足,此次漲薪是為了提高基層員工薪資在業界的競爭力。

魏小康介紹說,在此之前,華為給 予應屆生的薪酬一般為七八千元,而愛立信、諾西、三星等跨國企業給予應屆生的薪酬達到八九千元,偶爾能夠達到1萬元, “華為的工作強度要超過愛立信等跨國公司,但薪酬要低” 。

以上述華為終端公司員工為例,他2012年8月碩士畢業進入華為深圳總部,月薪稅前8000元,扣稅及保險後約為 6500元。華為並不提供房屋補貼等其他福利,他每月花費在房租、交通等方面的日常開銷約為3500元,剩下3000元存款。而他要面對的是每天早9點至晚21 點的工作,周末也需要經常性加班,幾乎沒有多少個人的生活時間。

與此同時,互聯網行業薪資一路上揚。魏小康介紹,國外的互聯網企業譬如穀歌、facebook 去年以年薪10萬美元給北大、清華、中科院等高校應屆畢業生髮了上百個 offer。國內譬如完美世界、網易遊戲這類互聯網遊戲公司開出的年薪達到40萬元,即便中規中矩的百度、阿里,去年開出的薪資也能達到每年20萬元。

隨著電子商務、移動互聯的發展,銀行、運營商等大型企業的 IT 部門對人才的需求也在增加,雖然它們提供的薪酬與華為差不多,但由於福利較好、工作較輕鬆,也能分流一部分人才。 “現在,通信、IT、互聯網類人才的薪酬已經普遍提升,華為如果還是按照以前的薪酬政策,完成每年的招聘計劃將越來越困難。 ” 在魏小康看來,基於市場行情,華為到了不得不漲薪的時候。漲薪之後,華為的薪資水平在通信行業里可以排到前列,但放在整個 TMT(即科技、媒體與通信)類的大盤子里仍只能算中等水平。

除了外部環境的變化,華為顯然考慮得更多。華為中國區的一名招聘經理告訴財新記者,華為已經意識到股權對於基層員工的激勵作用在減弱,正在考慮優化股權激勵。未來對基層員工來說,工資將占大頭,配股可能會減少。

“實際上,華為基層員工配股很少,工作兩三年,多的話可配1萬 -2萬股,按照近兩年每股1.4元 -1.5元的分紅水平,每年的分紅收益大概兩三萬元,吸引力有限;而員工需要花費很大一筆現金去購買股份,按照5.4元 / 股淨資產計算,大概需要5萬 -10萬元,在取消內部貸款的情況下,以華為基層員工的薪資水平計,購買壓力很大。 ”一位華為中層管理者介紹。

相較于基層員工,在華為工作十多年的18級以上員工薪資結構迥然不同。

“這批老員工工資一年可能只有30萬,但股票分紅、獎金合起來近百萬。基層員工與中高層員工薪資之間的巨大落差使華為股權激勵機制面臨危機。 ”上述華為中層管理者說。

華為高層已經感受到了這種危機。

去年10月25日,華為總裁辦簽發致全體員工郵件——《我們眼中的管理問題 (第二季) 》 ,重點摘錄了華為員工反映的飽和股票、股票退出、股票降價等一系列問題。

方紅剛認為,不管華為對這種危機做出怎樣的判斷,可以肯定的是,在華為的薪酬結構體系里,存在著 “新老員工兩張皮”的現象,華為需要進行深度薪酬政策改革,此次給基層員工加薪只是開始。

為大擴張埋單

在內外部壓力下不得不做出的薪酬政策調整,很大程度上也可以理解為華為在為未來的業務擴張提前埋單。

華為一直馬不停蹄地進行業務擴張。即便近年來整個通信設備市場投資趨緩,華為也未像同行們那樣實施聚焦策略,反倒趁著對手整合轉型的契機,憑借豐富的產品組合,在歐洲、亞非、拉美等市場全面出擊,逐步蠶食競爭對手的市場份額。

如今,這家在2009年尚以1491億元銷售收入位列全球第二的通信設備商已經一舉超越愛立信,成為銷售收入、淨利潤雙雙排名第一的通信設備巨頭。它的員工規模也由2009年的9.5萬人發展到如今的15.5萬人,超過當下愛立信11 萬人的員工規模。不過,華為擴張的步伐並未停滯在通信設備行業老大的位置上。吳春波表示,未來五年,華為仍將保持擴張態 勢,相應地,它的人力資源政策也會適時做出調整。

從華為今年4月公佈的五年發展目標來看,2013年 -2017年,華為銷售收入要保持10% 的復合增長率,其中,運營商業務、企業業務、消費者業務收入占比將分別由2012年的73%、5%、22% 轉變為60%、15%、25%。

“在通信設備市場格局初定、利潤率下降的今天,華為的野心已經不止于這個行業,它正在朝ICT(信息通訊技術)產業轉型。 ”方紅剛分析,從華為現在的發展路徑來看,它將依靠運營商業務即傳統的通信設備業務提供穩定的現金流,盡力支持企業業務、消費者業務尤其是終端業務的發展。

華為確實將終端業務視為長遠的戰略方向。據透露,終端公司今年上半年銷售額僅為43億美元,堪堪實現盈利但華為仍大手筆地在東莞購地1900畝 計劃為終端公司建立一個類似深圳總部的研發基地。

上述華為終端公司員工也一再告訴財新記者,明年,華為將在終端領域有大動作——這個動作不是簡單的打造電商渠道或推出某款明星產品,而是一個全盤的戰略規劃。不過他拒絕透露更多的細節。

方紅剛認為,終端市場最講究的是“產品、市場、客戶、品牌”四輪驅動華為正在朝這四個方向同時發力,譬如在產品側推出全球最薄、速度最快的手機,在渠道側自建體驗店,在品牌側斥資2億美元構建全球品牌體系, “發展勢頭很猛,未來打破蘋果、三星的利潤壟 斷也不是沒有可能” 。

至於企業業務,通過2012年對全集團資源進行的騰挪轉換,目前,華為的企業業務已初步形成IP、IT、數據通信三大業務領域,並在金融、鐵路、民航、石油等行業取得突破。華為希望今年企業業務銷售額達到27億美元,同比增長45%左右。

“實際上,對於華為來說,如果僅僅是3G 向4G 的業務升級,很多的技術人才都可以共享,並不需要特別擔心人才儲備問題。但是,企業業務、終端業務與傳統通信設備業務需要的人才不一樣,華為意欲擴張這兩塊業務,就需要新鮮力量幫助自己再創業。 ”方紅剛分析, “在這種情況下,華為瞄準的已經不再是中興、愛立信等企業,它要做的是和穀歌、百度、蘋果、IBM、思科等IT、互聯網企業搶人才。 ”中國每年產出的信息通訊技術類應屆畢業生不下百萬,但真正能夠符合這些企業要求、可以幹活的人才並不多。

據魏小康測算,在北京,各大企業招聘的通信、IT、計算機、互聯網人才主要來自與清華大學、北京大學、北京郵電大學、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北京理工大學、北京交通大學、北京科技大學及中科院這幾所院校。這幾所院校每年輸出的畢業生合計約7000人,其中,國際互聯網企業發出的頂級 offer 約100人左右,騰訊、百度、阿里等互聯網企業約占兩三千人,各大銀行的IT、軟件開發部門約占1000人,三大運營商還要搶走近千人。

由此可見,華為面臨的人才競爭相當激烈,當前的薪酬調整只是為未來的業務擴張鋪下了一條可見的路,未來,華為可能走得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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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戰企業網:華為和思科的那些事兒

http://www.iheima.com/archives/48607.html

去年,華為在海外做了一次品牌調研,發現一件有趣的事:雖然華為一直被排斥在美國市場之外,但華為在美國的知名度,明顯比西歐高很多。

當時時任華為企業業務BG營銷部總裁何達炳開玩笑說:「這是因為思科CEO錢伯斯在美國給華為做了很好的宣傳。」

錢伯斯對華為很警惕,每每被問及競爭對手,錢伯斯一定提到華為,卻不承想這一舉動給華為帶來了品牌效應。

自從華為企業BG成立,華為開始向企業業務領域轉身,思科與華為的對峙,火藥味又開始濃了起來。

為何說「又」呢?大概所有科技行業的人都知道十年前那場最為著名的「思科與華為的訴訟官司」吧。這件事,也間接導致了華為一直徘徊在美國市場門外,做了所有努力就是進不了美國市場。

任正非一氣之下,轉而曲線救國,與英國交好、互動,甚至都開始接受新西蘭記者採訪了,試圖圍魏救趙,最終讓美國人求著華為進入美國市場。

當然,任正非的目標能不能達到還不好說,但現在,在企業網市場上,華為與思科的又一次戰爭已經打響。

在企業網市場,華為必須要面對老對手思科。思科也不是吃素的,人家是路由器的發明者,是網絡核心節點的代名詞,是互聯網的基礎設施供應商,那可是網絡大咖(大咖是任正非愛用的詞,年近七旬的任正非,在用詞上很年輕嘛)。

華為交鋒思科

去年5月6日,在美國拉斯維加斯舉辦的Interop 2012上,華為的展台就矗立在思科的對面,打起了擂台。「思科很多人跑來華為展台看這個產品。」據說是華為展出的Cloud Engine 12800核心交換機產品線更把思科這個對手震撼了。

12800核心交換機可以支持128個8端口100GE傳輸,而思科的同類產品僅支持2端口100GE傳輸。

儘管連思科這個對手都不太相信華為能做出這樣的產品,但華為就是拿來了。而且率先在北美亮相,直奔思科的後院而去。

用華為企業業務BG CEO徐文偉的話說,Cloud Engine 12800的交換容量三倍於業界水平,「至少領先行業1年」。

因為企業交換機歷來是思科排兵佈陣的重點領域,華為所謂的「領先一年」還是驚著了思科。

不久之後在印度班加羅爾,思科公司全球化總裁Anil Menon在一次採訪中,終於按捺不住,直接說道:「華為的一些弱點是非常嚴重的。同時,我們要讓它顯現出來,不只是在這裡,而是在全球範圍內。我們將在解決方案和創新方面打敗華為。」

Anil Menon稱,思科的作戰計劃涉及解決方案,而這正是華為的薄弱環節,尤其是在企業市場方面,但同時卻是思科的強項。

以思科的量級,在印度面對全球眾多媒體,直接提及華為,就是我前面所說的「思科經常替華為做宣傳」。

對於思科高管的言論,一位華為公司的新聞發言人對此評論:表示遺憾,並稱華為一直「對思科非常尊重」。

華為目前也走國際范兒,在國外,都是由華為的新聞發言人出面講話,而且華為的國際新聞發言人通常都是老外,言語之間都特別的外交辭令,很符合國際標準。

當時就有Gartner首席研究分析師Naresh Singh直接就此點評:儘管思科一直是市場的領導者,但諸如Juniper網絡、惠普和華為這樣的競爭對手,已經在不斷地蠶食其市場份額。

企業網市場之爭

當下早已經是一個海量信息的時代,整個產業界都在關注ICT融合、移動互聯網、云計算、物聯網的大規模推進。

事實上,中國的ICT市場未來空間巨大,據預測,在未來幾年內,全球企業業務市場規模將達到14000億美元。與此相對應的是,消費者業務2700億美元,運營商業務1500億美元。

在驅動華為未來增長的「三駕馬車」中,企業業務是華為非常看重的一個領域,也是2012年華為增速最快的業務之一,營銷收入達到115.3億元。

這一市場不僅華為、思科在競爭,中興也不甘落後。中興的政企網部門,就是直奔這一市場而去。華為在對陣思科之外,還要面臨中興的挑戰。

對此,華為的徐文偉倒是挺淡然,他認為,華為在企業業務上想要獲得成功的關鍵有兩點:一是以創新推出極具競爭力和差異化的解決方案。「成立企業BG重要目的就是圍繞客戶需求,拉升研發、銷售到服務平台。」二是迅速進行渠道拓展,依靠合作夥伴的力量,並實現共贏。

所謂做出差異化,在華為看來,仍押注在新的、領先的產品。8月8日,華為發佈全球首個以業務和用戶體驗為中心的敏捷網絡架構及全球首款敏捷交換機S12700。

企業網產品競爭挺有趣,無論是思科還是挑戰者Juniper,抑或是華為,都在產品編號上大做文章。越大的標號,意味著我這產品越牛逼、越高端。這就是企業網產品競爭的節奏嗎?

這次華為的S12700主打云計算、BYOD移動辦公、SDN(軟件定義網絡)、物聯網、多業務以及大數據等新應用。比如,可以把網絡功能和業務能力定義從硬件化轉向軟件化,從而縮短企業業務需求響應時間和部署週期。

以業務和用戶體驗為中心重新定義網絡,基於大數據分析進行全網安全協同,這些交換機的新功能其實也是順應云計算、大數據、移動化和社交網絡的需要。

就拿昨天最熱的易信來說吧,大家都開始玩易信,但在易信上發照片的速度的確很慢。社交時代,無數人秀自拍,就這一個簡單的事,都會導致應用慢幾拍。搞得丁磊昨天晚上連連說:盡快擴容。

移動時代,需要所有企業都快速響應用戶需要,否則手機用戶拋棄你是分分鐘的事。

雖然舉易信的例子有點玩笑的意思,但如何讓網絡更快捷有效,想必是所有業務提供者不得不思考的問題。也正因為如此,華為、思科,他們都知道企業市場必須要加強,因為這個市場很大。

在1999年的第一波互聯網波潮之際,淘金的不如賣鐵鍬的,那個時候,基礎設施提供者思科達到了全球市值第一。

科技行業,有其必然的技術趨動的發展軌跡,時勢造英雄爾。當下,云計算、大數據時代來臨,誰又能順勢而起?

面對企業網這個大市場,大家都在搶。在這一波的技術浪潮下,別的不好說,但思科的衰落有目共睹。你認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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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興、華為再贏美國「337調查」

http://www.infzm.com/content/94380

商務部進出口公平貿易局官方網站消息,9月6日,美國際貿易委會主審法官對無線消費性電子設備及組件337調查案做出初裁,裁定被告中興公司、華為公司不侵權。

美國國際委員會9月6日發佈的裁決,在美國ITC9月6日發佈的涉及部分無線消費電子設備的337調查案(337-TA-853)初裁決定中,裁定華為及其子公司,以及中興通訊和美國公司在美國國內市場銷售的進口自上述公司的無線電子設備,未侵犯5809336號美國專利的第1、6、7、9~11以及13~16項權利要求,未違反美國337條款的規定,同時裁定美國國內產業存在運用5809336號涉案專利的情況。

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公開信息顯示,2012年7月24日,美國Technology PropertiesLimited LLC公司、PhoenixDigitalSolutionsLLC公司以及Patriot Scientific公司向美國際貿易委員會提出申請,指控美國進口以及美國國內市場銷售的部分無線消費性電子設備及其組件侵犯了其專利權,被告方包括中興通訊、華為、三星、HTC、LG等十二家企業。

歷經一年多艱難訴訟,此案初裁結果終於塵埃落定。

這是繼今年6月份之後我國取得的第二起337調查案勝利。據商務部公平貿易局7月2日消息,美國際貿易委會主審法官6月28日對無線3G設備337調查案做出初裁,裁定申請人Inter Digital公司所訴的7項專利中1項無效,另外6項,被告公司中興、華為不侵權。

不過,據《第一財經日報》報導,美國市場的這種調查,即使成行,對華為、中興的影響也非常有限。在此之前,美國眾議院知識產權委員會已經發佈安全威脅報告,將華為、中興列入不建議採購的範圍。而目前華為在美國市場的銷售非常少。就華為而言,已經不再把美國市場作為戰略市場,中興在美國市場主要的銷售來自終端,設備銷售同樣有限。

華為、中興兩年間5次遭遇「337調查」

據商務部公平貿易局7月份消息,自2011年8月起,華為、中興公司連續遭遇5起美國337調查。

前述《第一財經日報》報導稱,近年來,「337條款」作為美國公司用來應對知識產權遭侵犯或外國競爭者的不公平競爭的武器,頻繁應用於針對中國企業的貿易摩擦。作為通過專利和知識產權「門檻」設置的一項貿易壁壘,一旦涉案企業被裁定違反337條款,涉案產品將失去在美國市場的銷售資格。

報導稱,2012年美國337調查立案60起,其中18起案件涉及中國產品,電子信息產品是遭遇調查最重要的產品。

據《京華時報》報導,「337調查」因最早見於《1930年美國關稅法》第337條而得名,主要是用來反對進口貿易中的不公平競爭行為,特別是保護美國知識產權人的權益不受涉嫌侵權進口產品的侵害。

商務部進出口公平貿易局在公告中稱:「本案是我兩公司經過艱難訴訟取得的第二起337調查案初裁獲勝,客觀反映了我企業的競爭實力,有力地鼓舞了企業應訴信心。」

2013年中美部分貿易摩擦事件:

美國對中國:

1月22日 發起對江蘇、陝西、香港的部分企業生產的碎紙機 部分流程製造業和部分含有相關部件產品的337調查

1月25日 發起對上海漢翔信息技術有限公司生產的移動設備鍵盤和觸摸鍵盤軟件的337調查

3月21日 裁定從中國進口的不鏽鋼水槽對國內產業造成傷害 將對國內相關企業進行補貼 並對從中國進口的不鏽鋼水草產品徵收反傾銷和反補貼稅

4月30日 對中國常州凱迪電器有限公司生產的現行制動器發起337調查

7月7日 決定繼續對來自中國、墨西哥和泰國的混凝土鋼鐵扎線展開反傾銷調查

中國對美國:

1月25日 宣佈1月28日起對原產於美國和歐盟的進口乙二醇和二甘醇的單丁醚徵收反傾銷稅

5月10日 對原產於歐盟、日本和美國進口的相關高溫承壓用合金鋼無縫鋼管發起反傾銷調查

5月31日 對原產於歐盟和美國進口的四氯乙烯發起反傾銷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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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七年級台灣囝仔在中國狼企業的日子 我在華為 激出敢死精神

2013-09-09  TWM
 
 

 

一位七年級中段班的台灣囝仔,進入中國狼企業的代表——華為。

成為華為人的兩年半時間,喚出了他的狼性,他敢爭取案子、敢爭取薪水,而這段歷練,也讓他的企圖心回不去了。

撰文 施禔盈

華為,在中國素有「狼企業」之稱。一九八七年創辦時,資本額僅兩萬一千元人民幣,員工十四人,至去年底,營業額暴增為二二○二億元人民幣,員工人數則大躍進為十四萬人。華為現為世界第二大電信解決方案廠,僅次於瑞典百年大廠愛立信。創辦人任正非的經典名句:發展中的企業猶如一隻狼,有三大特性,一是嗅覺敏銳、二是奮不顧身的進攻精神、三是群體奮鬥的意識。

陳佳宏,七年四班,成大工程科學系畢業,就業時的選擇與多數理工科背景的年輕人一樣,進入台灣知名的科技廠商任職;半年多後,一個機會進入華為擔任工程師。以下是他在狼企業修練的心路歷程。

在華為有一句話,是所有員工都能琅琅上口的:「敗則拚死相救、勝則舉杯相慶。」這不是口號,而是華為人底子裡的狼性精神,因為大家知道,一旦獵物跑掉,全員都得餓肚子,這個硬道理,我,親身體驗過。

我在中國華為深圳總部閉關受訓兩個月,領受華為的狼文化,而在華為工作的兩年半時間,更見識到華為人的狼性,或者說,中國年輕人旺盛的企圖心。

搶標案勢在必得 服務客戶「無孔不入」記得那時候,我在香港負責統籌一個包括2G及3G電信設備的案子,但對於3G我沒有那麼熟,一天下午我向我的老闆提出,是不是可以派一位對3G熟稔的工程師來幫忙,沒想到,隔天一早,就見到這位工程師出現在我面前。

很久以前,英國《經濟學人》曾有這樣的論述:「華為的崛起,是全球跨國企業的災難。」這不是浮誇言論,就我所知,華為的競爭對手只要一提到華為,都是搖頭。為什麼?因為,華為前仆後繼的狼性很驚人,哪些案子要拿下,從來不是隨口說說,絕對勢在必得。

我們曾贏得香港電訊盈科及和記設備供應商的大標案,當時我見識到,華為人對於客戶,包括食衣住行育樂需求的「完全」服務,甚至客戶不必出聲,就早先一步做到。

比如得知客戶的子女想要赴國外求學,便會啟動所有的人脈與資源,協助當事人如願進入知名學府,並打點好所有入學的需求。這種無孔不入的「服務」,效果是:標案沒有拿不到手的,也讓競爭對手望之興嘆。

標準比合理還過分 我當眾被老闆檢討對外如此,對內,華為無法忍受「冗員」。一進到華為,我的師父就告訴我,「要獲得成功前,得先理解失敗。」在人才的培育上,他們很願意給機會,縱使會影響團隊績效,他們還是容許新人嘗試失敗。但接下來師父馬上說,「我可以理解你現在什麼都不會,不過我給你三個月到半年的時間,你一定要什麼都會。」這並不是信口說說。剛進到華為時,我白天上班,晚上要學習,閱讀文件、熟悉電信設備操作程序。只要工作上一出現閃失,我的老闆就會當著所有人的面前「檢討」我,而這個檢討來自比合理還「過分」一點的標準。例如還是菜鳥的我值夜班,老闆要求我除了要能解決問題以外,更要在現況中發展出一套隨機應變的最佳解決方案。相對我在台灣電腦公司上班時,面對同樣情況,上司會說:「沒關係、慢慢來」,差異立現。

能夠在華為生存的人,通常都有類似的進程,第一個半年摸索,第二個半年變強壯、什麼都會,第三個半年有機會變成小組的領導者,學習管理。也因此,在華為多得是三十二、三十三歲的年輕主管,來到四十至四十五歲的階段時,公司便提出優退方案,目的是要讓公司代謝速度加快、繼續奔跑向前。反觀過去我在台灣的老闆,年紀多在五十歲左右。

在華為,人人都在想方設法生存,高壓,是必然的。但是,華為有一特色是,「不讓雷鋒吃虧!」這是中國特有的用詞,「雷鋒」代表工作極度努力的人,而華為的企業文化就是「多勞多得」。以我為例,兩年半中爬了五個職級,薪資水準成長了五○%。

身邊同事,經常可見到五年年資後,每一年都可買一輛車或一棟房子的例子。記得有一位同事和我閒聊時,正有兩個品牌的車子在做挑選,很苦惱該換哪個牌子,結果他乾脆兩輛都買。反正就是績效至上,只要有成績,公司敢給更敢升,自然造就出一批批敢死隊。

我的「敢死」精神,也在華為被激發出來。曾經我們團隊在香港用三個月的時間,就把4G商用網給架構完成。當時人力就像大遷徙般地從泰國、大陸、台灣湧入,白天我們馬不停蹄地在香港街道穿梭,八隊人馬日夜在香港各個建物或地鐵站施工,看日出的早上數都數不清,而這是外界評估需花上一到二年時間,才能達成的基地台架設與傳輸改造工程。

「你不夠格跟我爭」 常在耳邊響起由於不停在各地方成就大事,我的自信心提高了許多,面對諸多工作上的挑戰,都令我躍躍欲試,因為更困難的事情我都遇過、做過,也解決過了。環境,確實讓我成長。過去在台灣,得到一份工作就要高興得飛上天了,哪敢談薪水啊!但現在我變了,只要我值得、夠格,我敢向公司討價還價、爭取更好的條件。

在華為,出國參與案子推動的機會非常多,只要勇於推薦自己,多半可以世界走透透。我就見過一名三十歲出頭的女孩子,來到華為後,幾乎一年跑四個國家,總計走過十二個國家,是磨練,也是擴大視野的難得人生歷程。他們不斷把人力往外投放,也為自己的企業帶來良性循環。

此外,每次公司一提出簽下什麼訂單,需要負責人時,為爭出頭,同事之間對陣、叫囂很普遍,「你不夠格跟我爭」,這句話我從未在台灣的職場上聽見,但在華為卻沒什麼了不起,大家力求表現,每個人都在告訴別人:我會做,我要爭取。

過去曾幫老闆面試一名新人,我提問,「你會什麼?」這名新人是這樣回答的:「你會的我都會。」我接著提出一個問題:「一個站台突然失去聯繫,如何處理?」沒想到,這個人洋洋灑灑提了二十幾種可能出現的狀況與解決方案。很嗆聲、很臭屁。

中國人是這樣,很行,一定要秀出來,就算不行,也要想辦法賣弄。

講一個例子,在華為我真的感受到,什麼叫做英文很爛,還「敢」講英文的絕佳勇氣。但因為「敢」,所以不少人從爛英文變成菜英文,再變成可溝通的英文,你不得不佩服他們的「敢」。

儘管練就一身膽勁,但在高層的角力鬥爭下,背景歧異的我選擇隨著團隊退場、離開華為。然而,在華為歷練的日子,是很棒的力量。對於成功進取的企圖心,我回不去了;對於年薪的高度企求,我也回不去了。

陳佳宏

出生:1985年

現職:待業中

學歷:成功大學工程科學系華為的企業文化是「多勞多得」!我的敢死精神因此被激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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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解全球通訊新龍頭 華為的秘密

2013-09-23  TWM
 
 

 

《經濟學人》稱它是:「歐美跨國公司的災難」,《時代》雜誌稱它是:「所有電信產業巨頭最危險的競爭對手,」愛立信全球總裁衛斯伯(Hans Vestberg)說:「它是我們最尊敬的敵人,」思科執行長錢伯斯(John Chembers)在回答華爾街日報提問的時候說:「二十五年前我就知道我們最強的對手一定來自中國。」

這些話,都是形容一家神秘的中國企業,華為。

政治大學商學院教授李瑞華認為,台灣的企業可以透過認識華為而有所反思,不要像「龜兔賽跑」中的兔子,在不知不覺中被烏龜超越了,更何況,龜已經變成了豹。

為什麼你需要了解華為,以及華為的創辦人任正非?因為任正非在短短二十六個年頭,創造了全球企業都難以攀登的兩個歷史。

它走得最遠!如果沒有華為,西伯利亞的居民無法有收訊,非洲吉力馬扎羅火山的登山客無法找人求救,就連你到巴黎、倫敦、雪梨等地方,一下飛機接通的訊號,背後都是華為的基地台提供服務。六千公尺以上喜馬拉雅山的珠峰,零下四十度的北極、南極,以及窮苦的非洲大地,都見得到華為的足跡。

鴻海集團總裁郭台銘被譽為台灣的成吉思汗;在中國,享有這樣聲譽,帶著部隊征服全世界的,非任正非莫屬。

它給的最多!華為的成功,許多人歸諸於中國政府的支持,實際上,最支持任正非的是十五萬個華為員工。因為任正非用了中國企業中史無前例的獎酬分紅制度,九八.六%的股票,都歸員工所有,任正非本人所持有的股票只占了一.四%,造就了華為式管理的向心力。李瑞華在一九九四年就開始接觸到華為,對於華為的敢給,他的評價是,「把餅做大比占有大部分更好的智慧和心胸,甚至跟比爾.蓋茲比,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中國最國際化企業七成營收來自海外,全球逾500客戶

你對華為的印象可能是「解放軍色彩」、「擁有中共官方支援」、「危險」、「殘酷」、「飢渴」。

但你一定不知道,他是一家百分之百民營企業,《財星》(Fortune)世界五百強企業中唯一一家沒上市的公司。根據《財星》的報告,它在二○一三的年營收將達到三百四十九億美元,超過愛立信的三百三十六億美元,成為全球通信產業龍頭。

它的營收,七成來自海外,比聯想集團的四成二還要高。《經濟學人》指出,華為在一百五十多個國家擁有五百多名客戶,超過二十億人每天使用華為的設備在通信,也就是說,全世界有三分之一的人口在使用華為的服務。即使4G技術領先的歐洲,華為也有過半的市占率。

它的技術研發能力,也超越一般人對中國企業的想像。華為擁有三萬項專利授權,其中有四成是國際標準組織或歐美國家的授權。《經濟學人》指出,華為已是電信領域的智慧財產權龍頭。

放眼世界五百強企業中,九成的中國企業是靠原物料、中國內需市場等優勢擠入排行,但華為,卻是靠技術創新能力,以及海外市場經營績效獲得今天的地位。當過去的通訊產業巨擘:摩托羅拉、阿爾卡特朗訊、諾基亞西門子等都面臨衰退危機時,它卻在過去十年間年年成長。這背後,究竟藏什麼秘密?

環境設計像Villa展示廳如美術館,餐廳供五國料理

《商業周刊》獨家受邀,在三個月內前往華為總部深入訪談三次。在這裡,我們看到了一個個令人震撼的場景。這也是全球媒體中首度能夠這麼密集貼近華為總部的一次。

連接深圳城內城外的高速公路,綠色指標上岔路左右寫著「富士康」、「華為」。台灣與中國最具代表性的兩大科技廠商,隔著一條大馬路遙望。

車子一開進華為園區,綠意盎然有如大安森林公園,綠化程度居然高達四○%以上,負責接待的人員說,任正非去年剛把所有的樹修剪過一遍。園區中心竟然還有一個湖。

走進建築物裡更令人驚訝,環境設計有如Villa般的員工訓練中心,博物館般的辦公室,美術館般的展示廳,以及三大洋、五大國料理的員工餐廳。一瞬間以為來到了美國矽谷,連路上的員工都是邊走邊討論得很起勁,整個園區充滿了如大學城般活力與幹勁。

任正非把華為這個部隊,從創業時的人民幣二萬元,衝到今年預估三百四十九億美元營收,成功的關鍵有兩項:員工關係、客戶關係。

這個部隊敢衝、敢拚,就在於華為有七萬個把自己當老闆的員工。

「肯給」養出最拚團隊有員工一年就拿六百萬股利

華為沒有上市,而是把九八.六%的股權開放給員工,創辦人任正非只擁有公司一.四%的股權。除了不能表決、出售、擁有股票之外,股東可以享受分紅與股票增值的利潤。並且,每年所賺取的淨利,幾乎是百分之百分配給股東。

二○一○年,華為淨利達到有史以來最高的人民幣二百三十八億,配出了一股人民幣二.九八元(約合新台幣十五元)的股息。若以一名在華為工作十年績效優良的資深主管,配股可達四十萬股,該年光是股利就將近人民幣一百二十萬(約合新台幣六百萬元)。這個數字,甚至比許多外商公司的高階經理人還要高。

你要如何分辨你是老闆級的員工還是打工仔的員工?在華為,從你的薪資帳戶比較就很清楚。

「我們不像一般領薪水的打工仔,公司營運好不好,到了年底會非常感同身受,」二○○二年從日本最大電信商NTT DoCoMo跳槽加入華為、LTE TDD產品線副總裁邱恆說:「你拚命的程度,直接反映在薪資收入上。」

以他自己為例,二○○九年因為遭遇金融海嘯,整體環境不佳,公司成長幅度不如以往,他的底薪不變,但分紅跟著縮水。隔年,華為的淨利創下歷史新高,他的分紅就比前一年超過一倍。

這等於是把公司的利益與員工的個人利益緊緊綁在一起。在華為,一個外派非洲的基礎工程師如果能幫公司服務好客戶,爭取到一張訂單,年終獲得的配股額度、股利,以及年終獎金總額,會比一個坐在辦公室、但績效未達標的高階主管還要高。

事實上,即使一個剛入公司的本科系菜鳥,起薪也比一般中國企業高,以第一年月薪人民九千元換算,加上年終獎金,年薪至少人民幣十五萬(約合新台幣七十五萬元)起跳,比台灣領22K的畢業生高上將近兩倍。

工作二年至三年,就具備配股分紅資格。在華為有「1+1+1」的說法,也就是工資、獎金、分紅比例是相同的。隨著年資與績效增長,分紅與獎金的比例將會大幅超過工資。即使是號稱重視員工福利的歐美企業都很罕見,然而這個源頭,竟然只是為了三個字「活下去」。

26年堅持利益共享一塊餅大家分,「要活大家一起活」

出身貴州貧寒家庭、家中有七個兄弟姊妹,身為老大的任正非,從小就學會要與父母一同扛起責任。高中那年,中國大饑荒,一家人窮到得去山上挖野草根煮來充飢。偶然有一塊饅頭,父母親也會切成九等份,每個人只有一口,為的是讓每個孩子都能活下去。

當時任正非的父母,把糧食存在一個個瓦罐中,沒有孩子會去動。即使高三拚考試、餓到受不了的時候,任正非也只會放下書本,自己跑到郊外去採野菜,就著米糠烙著吞嚥充飢。

「我們家當時是每餐實行嚴格分飯制,控制所有人的欲望的配給制,保證人人都能活下來。不這樣,總會有一兩個弟妹活不到今天。」任正非回憶,即使每天要辛苦工作十幾個小時養活一家人的父母,或是年幼的弟妹,從來也不會多吃一口。

「要活,大家一起活!」這意念從此深植任正非心中,成為他創業後堅持利益共享的基礎。

不只把員工與公司的利益綁在一起,就連客戶也成為其生命共同體。

華為的企業文化中,第一條就是「以客戶為中心」。「華為做為一家百分之百的民營企業,二十六年來生存不是靠政府,不是靠銀行,客戶才是我們的衣食父母,」華為第五位員工,現任三位輪值執行長之一的郭平接受本刊專訪的時候說。

這句話說起來容易,事實上,「很多公司嘴巴上說維護客戶的利益,實際上是維護自己的利益,這兩件事常是衝突的,」邱恆說。

通訊產業會因為技術標準、頻率波段不同,衍生出不同的產品,一個電信商可能會為了滿足消費者,需要用到三種技術標準,採購三套不同的機台,其中安裝與後續維修費用,甚至高過於單買機台本身。

以一個製造商的角度,當然希望客戶買越多套產品,才能賺取越多服務費。這個算盤連小學生都會打,但華為走了一個逆向的路:我來幫客戶省錢!華為反過來站在電信商的角度思考,主動研發出把三套標準整合在一個機台的設備,幫客戶省下了五○%的成本。

「短期來看,我們是傻是虧,但長期就不見得,」邱恆說。客戶省下的錢,可以用於其他投資,研發出更新的產品,從消費者端賺來更多的錢,再回頭來跟你合作,雙方一起成長。

「當他只能賺一塊錢的時候,肯定無法分給你一塊五;他若能賺五塊錢,你才有機會分到兩塊甚至三塊,」邱恆道出一個簡單的商場互利邏輯。

許多技術創新更是從這個過程中而來。「華為是第一個把2G、3G、4G打通的人,靠一套設備就能提供多面相的服務,」郭平說。當客戶提出問題或需求,華為的工程師會回過頭去從基礎科學中找尋解答,由此產生源源不絕的新產品與專利。

拚服務,「腦袋對著客戶」明文嚴禁討好上司,機場接機也不行

邱恆說,一個領死薪水的員工,不可能主動去幫客戶想出創新的解決方案。但華為的員工因為把自己當成老闆,待越久,領的股份與分紅越多,所以大部分人不會為了追求一年兩年的短期業績目標而犧牲掉客戶利益,而是會想盡辦法服務好客戶,讓客戶願意長期與之合作,形成一種正向循環。

把客戶服務做到透,就是華為的勝出關鍵。

「國際大廠比較容易耍大牌,不會願意配合客戶要求去量身訂做產品,反正我給你什麼就吃什麼,美其名是教育市場,實際上是省麻煩,」觀察通訊產業達十年,權威研究機構顧能(Gartner)資深分析師楊敬宇說。

他指出,一般派四、五個工程師到客戶端駐點就算是大手筆,華為卻可以一口氣送上一組十二人的團隊,與客戶一起討論、研發出最適合的產品。若產品出問題,即使地點遠在非洲吉力馬扎羅火山,華為也是一通電話立刻派工程師到現場,與客戶一起解決問題,不像其他企業為了節省成本,多半用遠端視頻遙控。

能做到這程度,固然歸因於中國有全世界最便宜的優質人力,但能讓這群高知識工作者甘心樂意的為公司、客戶賣命,除了配股分紅的激勵機制外,也與華為強烈的企業文化有關。

「你們腦袋要對著客戶,屁股要對著領導,」這是任正非反覆不斷對底下人說的話。他認為,大部分公司會腐敗,就是因為員工把力氣花在討好主管,而非思考客戶需求。

因此,他明文禁止上司接受下屬招待,就連開車到機場接機都會被他痛罵一頓:「客戶才是你的衣食父母,你應該把時間力氣放在客戶身上!」

拚海外,自願者多到要篩選無畏福島核災,一天搶通300基地台

在華為總部,我們遇到的每一位員工,不論是任職超過十年的資深主管,或是剛加入不到七個月的菜鳥工程師,甚至只是負責接送的司機,都把「以客戶為中心」掛在嘴邊,像是已經植入了DNA中。

「口號人人會喊,但華為是真的落實,他的文化是活的,不是死的,」李瑞華觀察: 「判斷一家公司成功與否,要看他的潛規則與顯規則是否一致,不能說一套做一套,華為不只一致,還相呼應,這是他最了不起的地方!」

華為的另外兩個文化是「以奮鬥者為本,持續而艱苦的奮鬥著。」

二○一一年,日本福島核災的恐怖威脅下,華為員工仍然展現了服務到底的精神,不僅沒有因為危機而撤離,反而加派人手,在一天內就協助軟體銀行、E-mobile等客戶,搶通了三百多個基地台。自願前往日本協助的員工,甚至多到需要經過身體與心理素質篩選,夠強壯的人才能被派到現場。

軟體銀行LTE部門主管非常驚訝:「別家公司的人都跑掉了,你們為什麼還在這裡?」「只要客戶還在,我們就一定在,」當時負責協助軟體銀行架設LTE基地台的專案組長李興回答的理所當然:「反正我們都親身經歷過汶川大地震。」

在華為,一通電話就飛到利比亞、阿爾及利亞、委內瑞拉等世界各個角落是常有的事,往往一去就是三個月半年,而且是在最落後的環境做最艱苦的事。員工當然也可以選擇不去,但「去,就是給你一個舞台,讓你有機會學習、成長;年底績效好,還可以多認股,多分紅,為什麼不去呢?」邱恆說。

事實上,「只有最優秀的人才能被外派到基層,」郭平說。

過去在講究輩分的日本企業,往往等上七、八年還輪不到升遷,但在華為奮鬥十年,已是一個統管四千個研發工程師的中階主管。

這就是任正非的「少將連長」哲學。給予績效優良、戰功彪炳者如少將的職銜與權力。

「華為的領導班子,都是一路從基層打上來的,只要有戰功,三十歲當少將,管幾十億美金的合同,都是很常見的事,」《活下去,是最大的動力!》一書的作者田濤說。田濤是任正非的密友,也是華為的顧問,他分析「能者多勞,多勞者多得」,這就是華為的企業精神。任正非雖然大量導入了IBM、奇異、惠普等西方公司的管理制度,卻對華爾街的金融體系非常不以為然。

在他眼中,搞金融的人光靠數字遊戲就能賺進大筆財富,真正捲起袖子流血苦幹的人卻只能賺取微薄的工資,這是全世界最不合理的事。所以他堅決不讓華為上市,寧可選擇把利潤分享給員工。

拚活化,革除元老級「障礙」七千人辭職再回聘,兩次新陳代謝

這樣的制度並非無懈可擊,設計這套制度後,任正非還是時時刻刻在找出組織內的「黑洞」,很多人在華為工作十年,就已經賺到可以退休的錢,這就造成了一批阻礙公司成長的「沉澱層」,工號20000之前的,被稱為是公司內的「貴族」,享有職位與年資上的特權。為此,華為分別在一九九六年與二○○七年,由董事長孫亞芳及任正非本人各發起了一次「集體辭職」的大運動,兩次涉及的人數都將近七千人。

以二○○七年為例,年資八年以上員工,只要自願提辭呈,就可獲得與年資相對應的賠償金,最低人民幣二十萬元起跳。辭職後如願意繼續留在公司,華為也會再次聘用,雖然既有股份不變,但職位與年資均按照該年的績效重新計算。

這種激進的做法引起當時輿論譁然,中國官方甚至介入調查華為此舉是否有違法之嫌,但出乎意料的是,華為員工竟然沒有出現激烈的抗爭行動,辭職再回任的比率甚至高達九成九。

這是因為不回任者必須在離開前將股份賣回給公司,而重聘者可能被降階降薪,但持有股數不會因此稍減,只要公司繼續成長獲利,他依然可靠持股享受分紅好處。

這個做法,讓華為一方面保全了資深者做為股東的利益,一方面又促進新陳代謝,讓一批更年輕、更有能力的人上來,擔當與其績效相符的職位。一般公司會遇到的成長瓶頸與人事困境,它再一次靠「讓員工當老闆」的原則跨過。

任正非在一次訪問日本歸來,體會到日本經歷過大蕭條處境,他自行撰述的一篇文章《北國之春》中描述華為的處境:「華為像一片樹葉,有幸掉到了這個潮流的大船上,是躺在大船上隨波逐流到今天,本身並沒有經歷驚濤駭浪、洪水氾濫、大堤崩潰等危機的考驗。因此,華為的成功應該是機遇大於其素質與本領。

什麼叫成功?是像日本那些企業那樣,經九死一生還能好好的活著這才是真正的成功。華為沒有成功,只是在成長。

華為經過的太平時間太長了,在和平時期升的官太多了,這也許會構成我們的災難。鐵達尼號也是在一片歡呼聲中出的海。」

在任何一個華為值得鼓掌的關頭,任正非都是採取這種當頭棒喝的做法,讓每個華為人腦袋清醒,因為他也知道天道循環的道理,生與滅其實只在一線之間,唯有如此,華為的下一步,才能在充滿更多的挑戰中找到下一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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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走大路:從代理轉做品牌、研發

1987年:任正非人民幣2萬元創華為,做交換機代理商1992年:轉貿易為自主研發,建立華為自有品牌

重定規格:向IBM取經,導入西式管理

1998年:砸下5年人民幣10億,導入IBM管理制度,奠定日後國際化基礎2000年:營收達到98億人民幣2001年:遇到全球IT泡沫化,營收首次出現負成長

不畏勁敵:與思科交手,奠定全球地位

2002年思科對華為發起全面訴訟戰,金額高達百億美元2006年:海外營收比重超越中國市場

狠拚擴張:取代愛立信,成為行業之首

2010年:首次進入《財星》世界500強企業2013年:超越愛立信,成為全球第一大網路設備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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