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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業難民 左丁山


 
2009-06-06  AppleDaily





 

股 市狂升,一片好景,睇淡沽空或買入熊證者,無不輸到面青,令左丁山想起淡友天真許。股市咁暢旺,好多人話與實質經濟背馳,但全世界央行一齊大搞特搞量化寬 鬆,印銀紙,減息至幾乎等於零,令全世界銀行水浸,於是大量熱錢湧入股市,炒個不亦樂乎。呢啲錢點解唔湧入實質經濟體系呢?原因可能係大家都對前景仍然缺 乏信心,唔敢放膽投資,啲錢不如走去股市短炒一轉好過。

股市升,交投旺,無怪此日見到分析師在鏞記四樓開房吃午飯,正是莫待無花空折枝也, 左丁山剛好赴約,坐在房外散座,亦戥佢哋高興。吃過午飯,走落大道中,碰到穿着成套整齊西裝嘅行銷A,咦,佢平時在上海多過在香港嘅噃,做乜在中環出現。 行銷A即刻遞上新名片,一望,心中打突,佢幾時做咗「乾收銀」(consultant),此乃MD(踎墩)代名詞也。果然,行銷A好坦白咁講:「經濟不 景,跨國公司大裁員,大老闆宣佈退休,走咗先,總部派女強人接任,立即炒晒我哋幾個senior,起用幾個佢嘅年輕人,為公司慳番好多皮費。你知啦,我哋 五六個人,人人七位數字年薪o架,公司仲唔乘機縮皮咩。我有好多位老友在其他不同大公司都遭遇同樣命運。現在我哋呢類人有一個新名詞,叫做 corporate refugee(企業難民)。難民就要等待企業收留,現在住響難民營,咪利用自己多年經驗與工作專長,做吓『乾收銀』先囉!」

 

唉 吔,同類事件,左丁山在九八年九九年都見過,估唔到十年後歷史重演,想起嗰年,有朋友四十幾歲,年薪過百萬,兒子剛好中學畢業,要到美國留學,誰知朋友被 裁,一時之間唔知點算,最後惟有賣樓食住穀種過寒冬。呢十年來中產階級飽受折磨,益發令人覺得儲糧之重要,好景時要有啲憂患意識至得。與行銷A拜拜後,心 情不舒暢,返到公司,收到香港電影資料館寄來之《通訊》48期,內有一篇〈空餘不了情:訪林黛故居〉,據知,林黛1964年10月17日(30歲)自殺 後,其故居衣物四十餘年來大部份原封不動,其子龍宗瀚於2007年父親龍繩勳逝世後,主動接觸電影資料館,借出大量遺物,經資料館整理後,八月舉行公開展 覽,欲知當年一代影后之香水、粉盒、胭脂、玉鐲等等眾多遺物是何樣子,不可錯過展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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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經濟難民,我支持奧巴馬! 張化橋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0c88c4001016egr.html
1989年1月19日,當我乘坐的飛機徐徐降落在悉尼機場時,我閉上眼睛,低聲地跟自己說,"This 
is it! This is it!"。坐在身邊的也去澳大利亞留學的王衛東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你說夢話嗎?"

我瞪了他一眼,"大丈夫一去兮,不復還!"。

沒錯,我出國留學的第一天就沒有想過要回國。我剛剛離開了中國人民銀行總行的月薪52元的主任科員職務,到澳大利亞讀書。我承認,我是個經濟難民,跟千千萬萬在世界漂流的尋求較好日子的人們沒有區別。一百年以前,下南洋的華僑就是經濟難民,為什麼今天的化橋不可以呢?

確實,我沒出息,沒有信仰。我只是老百姓一個。1994年6月,中國經濟發展的大潮把我從澳大利亞捲到了香港,捲到了外國投資銀行。希臘人說,人生就是一 個大圓圈。這話可以用在我身上。過去十八年,我做了香港華爾街的奴隸。去年,我來到廣州做起了小額貸款,很像我童年所熟悉的農村信用社。

今年六月,美國總統奧巴馬宣佈,滿足一定條件的非法移民(30歲以下,居住滿5年,無犯罪記錄等)可以繼續合法留著美國。反對黨和很多評論員都說,此舉只 是為了贏得更多選票而已。也許是,也許不是。我沒有認真研究細節,不敢妄加評論。但是,我知道,美國之所以強大,之所以繁榮,之所以為世界人民所嚮往,主 要原因是它的包容和寬廣的胸懷,不管它的執政黨是民主黨還是共和黨。

澳大利亞給了我永久居民身份。1991年初,我被它的聯邦政府錄用為公務員。半年後,我辭了職,到堪培拉大學當金融學講師,獲得終身教職。我留學的學費和 生活費都是澳大利亞納稅人的贈與。我感激不盡。我愛中國,我也愛澳大利亞。中國的有些官員和老百姓口是心非:他們口頭上把西方國家說成是可怕的虎口和敵 人,但是,他們卻源源不斷地把妻小往虎口裡送,往敵人的陣營裡送。

我們很多國人可能會義憤填膺,"不准你崇洋媚外,不准你美化西方國家!西方國家對外國也有這樣那樣的歧視,抵制和限制"。沒錯。那是他們醜惡的一面和愚蠢的一面。難道我們中國應該在醜惡和愚蠢方面跟別人競賽嗎?難道我們不應該學習他們偉大的一面嗎?

在澳大利亞的那五年半時間,我不僅看到而且還經歷了種族歧視。那是澳大利亞的陰暗面。美國也有嚴重的種族歧視。但是,我痛苦地承認,我的祖國在包容性方面比澳大利亞差得太遠!比美國差得太遠!

我敢說,我們的很多對外經濟政策是以國人的愚昧無知和洩憤為基礎的,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准外國人投資這個行業,或者那個行業,要求他們報批這個,或 者那個。這是我們對外經濟政策的基調!我們把做生意當成了給外國人的恩惠,我認為這是極大的錯誤。長遠來看,生意必然是互惠的。

海外的唐人街上,有些炎黃子孫寧可搞窩裡鬥直到血流成河,也不肯接受洋人的介入。我們很多國內同胞似乎寧可受害於國人的地溝油,也不肯買外國人的正牌產 品。或者,他們只許自己買洋貨,不准別的中國人買洋貨。沒錯,外國商人以驅逐利潤為目的。難道龍的傳人不是同樣(甚至更加)貪得無厭嗎?

如果說中國人的排外十分愚蠢,那麼地方保護主義就更加讓人憤怒。大家只要看看各省市的小額貸款行業管理條例,就可以發現,多數省市竟然規定,成立小額貸款 公司的發起人必須是當地企業!我坦白,我涵養不夠,因為我怒髮衝冠!這樣愚蠢的規定竟然是今天中國省市政府的法規文件!我們的官民竟然不因此感到恥辱!

當然,比這更加荒唐的經濟政策在神州大地比比皆是。我認為,中國人窮,是因為中國人不智慧。我們有些官員被老百姓養著,但是他們專門設計關卡,然後,眼看大量的人力物力被浪費在如何攻克關卡。大家都很忙,很累,但是,我們的力量互相抵消,不創造任何經濟價值。

我們很多省市政府奢談"創建金融中心"。但是,如果人財物不能完全自由流動,我們難道不是開玩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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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遊戲化  BBC推「虛擬難民」

2015-04-02  TCW
 
 

 

想像一下:歷經四年內戰,敘利亞已有九百萬名難民無家可歸,而你是其中一人。你帶著全家逃難,眼前的抉擇卻更加艱難:是散盡家財,讓人口販子帶你偷渡到歐洲?還是冒著危險,逃向同樣危機四伏的埃及?

敘利亞之旅(Syrian Journey)是英國廣播公司(BBC)推出的互動網頁,根據難民的親身遭遇,以文字遊戲取代傳統報導。隨著故事進展,讀者必須做出攸關生死的抉擇,這正是成千上萬的敘利亞難民每天面對的現實。只要稍有差池,你可能被人蛇丟包、在海上遇難、被民兵俘虜轉賣、好心救人卻落得妻離子散……。

「它以簡單、直接的方式探索難民危機,」《衛報》(The Guardian)挺身支持BBC的實驗報導,認為新聞以「遊戲化」傳播已無可避免,更重要的是讓年輕族群願意了解國際大事背後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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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擾歐洲的是難民還是移民?

來源: http://www.yicai.com/news/2015/09/4681378.html

困擾歐洲的是難民還是移民?

一財網 潘寅茹 實習生 王寶燕 2015-09-06 20:02:00

《第一財經日報》記者梳理歐美報道時發現,有兩個詞頻繁出現:移民(Migrant)和難民(Refugee)。但由於移民以及難民在法律上享有的權力不同,也導致了歐洲對這一群體矛盾的態度。

9月2日,一個3歲敘利亞男孩溺亡土耳其博德魯姆海岸的照片轟動全球,把近幾個月來歐洲不斷加劇的外來移民湧入的危機推向頂峰。

其實,每年都有不少來自中東、北非等動蕩地區國家的民眾通過各種渠道湧入歐洲。由於歐盟內部人員能夠自由流動,因此,對於這一群體而言,只要在希臘、意大利或者波蘭等歐盟成員國內部安頓下來,就無法阻止他們搭上前往德國、法國等地的火車或公交車。

不過,在反思此次歐洲所面臨的空前危機前,有必要先確定這些人的身份。他們究竟是誰?

《第一財經日報》記者梳理歐美報道時發現,有兩個詞頻繁出現:移民(Migrant)和難民(Refugee)。但由於移民以及難民在法律上享有的權力不同,也導致了歐洲對這一群體矛盾的態度。

難民不可遣返

所謂難民,簡單而言是指因戰亂或屠殺逃離從母國逃離,這些原因都有事實依據可循。國際上對於難民的普遍定義現於1951年在聯合國會議上通過的《關於難民地位公約》。根據公約,“難民”一詞是指因有正當理由畏懼由於種族、宗教、國籍、屬於某一社會團體或具有某種政治見解的原因留在其本國之外,並且由於此項畏懼而不能或不願受該國保護的人;或者不具有國籍並由於上述事情留在他以前經常居住國家以外而現在不能或由於上述畏懼不願返回該國的人。

那些在2015年上半年橫渡地中海以求叩開歐洲門戶的人多來自敘利亞、阿富汗或者東北非的厄立特里亞。根據聯合國難民署的資料顯示,上述三國由於國內戰亂,離開這些國家的人符合難民定義。人權觀察家弗萊里克(Bill Frelick)甚至將上述三國稱為“難民制造國”(refugee producing states)。

根據1951年公約及其他聯合國相關條約,難民擁有受保護的權力。一旦踏上歐洲的土地,難民可申請政治避難。根據法律,難民不能被送回母國。聯合國難民署也在此前強調,“國際法最基本的原則之一就是,難民不能被驅逐或者遣送回其人身自由或者生命安全受到威脅的母國。”

非法移民即可被遣返

所謂移民,簡單而言,就是指除了因戰亂、屠殺等原因,自由地從一個國家遷移到另一個國家的群體。促使移民離開母國的原因也多種多樣,比如為了擺脫貧困,或者尋求更好的生活,又或者與所在國的家人團聚等。

目前,關於移民的一大爭議就是,因氣候變化的原因離開母國的人是否能歸類於“難民”?比如撒哈拉地區的沙漠化或者海平面上升導致島國面積逐漸變小,也威脅了不少人的生存。

至於移民的權力,對於那些沒有合法文件就來到所在國的移民,所在國政府有權力將其遣送回母國。這是與1951年《關於難民地位公約》中難民享有權利的本質區別。

因此,不難理解,為什麽有些歐盟高級官員更傾向於將這一波等待進入歐洲的敘利亞人、阿富汗人等稱為“移民”。

真的都是難民?

聯合國難民署認為,目前這波焦急等在歐洲邊境的人中,大部分屬於“難民”,盡管一小部分屬於“移民”。“今年等候在意大利或者希臘邊境的大部分人都來自戰亂國家。對於他們,國際保護是必要的。”聯合國難民署表示,“但不可否認的是,其中一小部分來自其他地區的人企圖‘渾水摸魚’,用‘移民’來形容這群人更為準確。”

不過,現實是,人販子並不會刻意區分“移民”或者“難民”。他們收了定金後,便把“移民”和“難民”都混在一條船上或者同一輛車內,伺機偷渡。

弗萊里克也提到了“經濟移民”,也就是為了尋求更高質量的生活而被迫離開母國的移民。《關於難民地位公約》中對難民的定義並不包括因饑荒、貧窮離開母國的人。一旦這些群體無法提供合法文件,就會自然被歸屬於“非法移民”這一類,等待他們的只有被遣送回國的命運。

對於歐洲國家來說,要嚴格甄別這群人的身份,不僅耗時耗力,而且在當前人道主義危機一觸即發之際,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因此不少歐洲國家陷入了兩難境地。

牛津大學難民法教授吉爾(Guy Goodwin-Gill)表示,歐洲國家已意識到,在這一龐大的人群面前,除了接受別無他法。“但是,我們並沒有統一的國際條約或者協議去幫助這些陷入絕望的人們”。在吉爾看來,如何安置這些難民與非法移民的結合體,將是個持續幾代人的難題。

編輯:潘寅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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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對世紀難民危機:德國在歡迎文化與暴力排外之間徘徊

來源: http://www.yicai.com/news/2015/09/4681367.html

應對世紀難民危機:德國在歡迎文化與暴力排外之間徘徊

一財網 伍慧萍 2015-09-06 19:10:00

目前德國政府將難民政策列為國家任務,采取多重措施應對危機,消除極右翼暴力事件的負面影響,德國社會也積極向身陷困境的難民提供人道救援。

最近幾個月以來,空前的難民潮席卷歐洲,多個國家拉響危機警報。

與匈牙利、希臘等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德國在維護社會的安定團結和化解危機方面的努力贏得了普遍的尊敬。目前德國政府將難民政策列為國家任務,采取多重措施應對危機,消除極右翼暴力事件的負面影響,德國社會也積極向身陷困境的難民提供人道救援。

而能否成功促使歐盟各成員國達成共同的解決方案,也是檢驗德國團結各國、承擔歐洲領導者角色的試金石。

一、難民危機及其社會後果

1. 難民潮席卷德國

出於對戰爭歷史的反思,德國在二戰之後將難民的政治避難權寫入憲法。1993年,德國收緊了避難政策,申請避難的人數從1992年的40萬明顯減少,2007年降至1.9萬的最低值,此後開始逐年緩步攀升,2013年首次超過了10萬人。

這一趨勢自2014年起發生了急劇變化。由於中東、非洲多國內戰或饑荒頻發,民族、種族沖突加劇蔓延,宗教恐怖勢力日益擴張,冒險偷渡歐洲的難民規模迅速膨脹,而德國成為許多難民的首選。

2014年,德國申請避難人數達到17.3萬,2015年的難民人數估計將達到80萬的歷史新高——德國本身人口在8000萬左右。難民的來源國也發生了重大變化,20世紀90年代還是以波黑戰爭難民為主,而2015年難民最多來自中東地區,在2015年1~6月德國收到的16萬份避難申請中,1/5來自敘利亞,其他還有伊拉克和阿富汗等國,另一個比較集中的地區則是巴爾幹半島,包括科索沃、阿爾巴尼亞和塞爾維亞等國。

難民的迅猛增加給德國帶來了極大壓力,據勞工部長納勒斯估計,到2016年德國至少還需要33億歐元的難民安置成本。具體負責難民收容和安置的地方政府一時難以滿足實際需求,部分難民安置點人滿為患,居住環境惡劣,不同種族和宗教信仰的人混居,例如在哥廷根的弗里德蘭德,設計容納700人的難民收容中心安置了3000人。難民之間由於種族和宗教差異,相互之間也時有沖突,加大了治安隱患。

2. 難民潮給德國的社會治安帶來新挑戰

難民潮給德國社會治安帶來的更大挑戰則是極右翼暴力排外事件的激增。眼下,針對難民安置中心的縱火、攻擊事件出現了增長態勢。2015年全國至今共發生了20多起縱火案件,340多起攻擊難民的刑事案件,尤其是在東部各州。與20世紀90年代直接縱火的方式不同,今年的縱火案件往往都是針對指定為難民收容點、但尚未入住的建築,意在阻止難民的到來。對於難民的種族偏見、謾罵和譏諷不僅出現在日常生活中,也同樣延伸到了臉書等社交網絡上。

極右翼分子的行動不僅針對難民,甚至波及那些向難民施以援手的人們,以及負責難民安置的地方官員。薩安州特洛格利茨市市長就因多次受到人身威脅而被迫辭職,甚至連政界要人也不能幸免。8月21日夜,薩克森州的海德瑙難民安置點前發生導致數名警察受傷的暴力排外事件,默克爾總理在事發後訪問海德瑙之時,現場就受到數百名極右翼分子喝倒彩、扔雞蛋、被罵叛國的“禮遇”,而副總理加布里爾到訪海德瑙之後,他所在的社民黨柏林總部更是收到過炸彈威脅。

極右翼政黨在這一過程中制造恐慌氣氛,扮演了推波助瀾的角色。在東部各州,德國國家民主黨等極右翼政黨在地方層面積累了長期經驗,有些甚至進入過本地的議會,建立起了完備的組織結構。它們印發反對在本社區建立難民安置點的材料,公布難民安置點分布圖,組織示威遊行,教普通人如何印刷傳單,在網上動員成立或支持反難民的倡議團體。8月21日,國家民主黨在海德瑙煽動數百人遊行鬧事,當晚事態就進一步升級。

二、德國采取多重措施應對難民危機

正如德國聯邦議院議長拉默特表示,攻擊難民的行為對德國而言“是恥辱和尷尬的”,影響極其惡劣,而負責難民安置的地方政府不堪重負。難民危機的嚴重性促使總理默克爾打破了不輕易出牌的執政作風,8月31日正式提出將難民政策列為國家任務。

1. 明確避難權前提條件,簡化難民審批程序

由於避難申請激增,德國負責難民身份認定和遣返的聯邦移民與難民局面臨巨大的工作量,上半年審理的避難申請數量已超去年全年,預計在今後6個月內還將審理20萬份申請。為此,聯邦移民與難民局進一步明確區別難民來源地,縮短審理時間,尤其快速審理兩個群體的避難申請,即巴爾幹和敘利亞。

對於德國來說,巴爾幹國家早已不是波黑戰爭時期的沖突地區,馬其頓、波黑和塞爾維亞自2014年11月起被德國界定為安全的來源國,來自這些國家的避難申請幾乎全部被拒絕,並根據歐盟規定的“都柏林程序”加快遣返至首次入境歐洲並進行登記的國家;反之,敘利亞難民由於內戰原因無法保障人身安全,幾乎全部認定避難權。此外,德國明確拒絕給予“經濟難民”以避難權。

2. 修改法律資助難民安置

德國目前正在修改一系列相關法律法規,例如修改建築法規以加速修建更多難民安置點,為難民提供更多實物援助。聯邦政府將2015年全年的難民安置經費翻番至10億歐元,並提前半年將5億歐元救助撥款給各州。9月24日,德國聯邦、各州、鎮將召開專門的難民峰會,討論修改相關法律法規。德國甚至考慮修改憲法,以便使聯邦可以直接撥款給具體實施難民收容安置工作的鎮政府。

3. 社會治安:以法治國家原則打擊極右翼犯罪行為

為了消除難民潮給社會安定帶來的影響,德國強化了法治國家對待犯罪行為的手段,逮捕肇事者和縱火嫌疑人,加強對於極右翼事件背後可能的犯罪團夥的調查,並加緊禁止極右翼國家民主黨活動的司法審理程序。針對部分極右翼分子利用網絡煽動仇視難民情緒的行為,司法部長馬斯在德國電視一臺發表給臉書的公開信,稱互聯網不是“法外之地”,要求後者刪除惡意攻擊謾罵難民的內容。

4. 加強融入教育及就業體系

作為繼美國之後全球大移民國,德國十分重視移民在語言、教育和就業等方面融入本國社會。雖然對於難民的安置有別於已經取得合法身份的移民,但這一主導思想仍舊延伸到難民的安置上。

根據德國目前的難民政策,尚未獲得避難權的難民生活補貼為350歐元左右,略低於失業金的標準。而一旦避難申請獲得批準,難民可獲得護照、就業權和家庭團聚權,並得到政府在教育、就業等各方面的社會融入促進,包括上語言課,進行職業資格培訓。目前德國有4萬多空余的培訓崗位和50多萬空余工作崗位,專業勞動力緊缺,難民的培訓和就業並沒有搶走本國人的工作,工業界也有意吸收更多通過了語言和職業資格關的難民就業。 

在逃亡德國的難民當中有大量兒童,不少甚至是沒有成年人看護的兒童。根據德國法律,在德國居留時間超過3個月的6~16歲青少年有受教育的義務,包括難民兒童。在今年80萬避難申請中,估計有30%~40%都是學齡期兒童。目前德國已有大約一萬民難民兒童入學,盡管在避難申請結果下來之前,他們的避難身份和去留並不確定。各州和地方為此擴充師資,開設語言課等銜接課程。

5. 民眾向難民施以援手

在解決世紀難民危機的過程中,社會力量也發揮了巨大的作用。面對洶湧而來的難民大軍,多數德國人沒有選擇排斥、戒備或者事不關己,而是寬容和人道。德國多個城市陸續舉行了支持難民、反對極右翼種族主義的遊行,海德瑙在排外事件後一周發起了對難民的“歡迎節”,消除難民繼續居住下去的顧慮。在社交網絡上,同樣有大量聲援難民的聲音。

德國民眾積極向難民捐錢捐物,擔任誌願者義務為難民提供幫助,在火車站歡迎初來乍到的難民,甚至騰出自家的空間來安置難民,對於難民的無私援助與極右翼暴力排外行徑形成了鮮明的反差。空前的難民潮分化了社會,光明和黑暗的兩面同時展露無遺,而人道主義的歡迎文化無疑占據了德國社會的主流和基調。

三、難民危機考驗歐洲內部團結

在此,姑且不論難民問題形成的根源,以及誰應當對難民負責的問題。對於歐盟來說,難民大軍洶湧而至,如何化解危機已經成為無法回避的當務之急。個別歐洲國家對於難民事務的推諉使得慘劇一次又一次在歐洲上演:意大利蘭佩杜薩島附近水域喪命的兩千多難民,土耳其博德魯姆通往希臘科斯島海灘上溺水而亡的3歲敘利亞小男孩,奧地利維也納高速公路上窒息至死的71具屍體,穿越匈牙利邊境鐵絲網墻的人群……這些令人無法直視的照片傳遍了全球,也無時不刻在敲打著歐盟的普世價值,歐盟多年以來苦心經營的“價值共同體”,如果不能在危機面前承擔起道義責任,妥善處理好難民問題,必將嚴重削弱其在全球的軟實力。

難民危機考驗著歐洲的內部團結和共同行動能力。事實上,以其5億人口和全球最大經濟體的強大實力,歐盟目前所面臨的難民潮遠遠沒有土耳其、黎巴嫩這些敘利亞周邊國家的規模大,單單是本國人口不到450萬的黎巴嫩,在2014年就接受了115萬敘利亞難民。只有幾個歐洲國家直接受到難民潮沖擊,它們在難民問題上各自為政,另外二十來個國家則完全置身事外,這導致共同的歐洲難民政策遲遲不能出臺。

目前,德國正聯合法國、西班牙等國,希望出臺歐盟統一的解決方案,包括在歐盟範圍內分攤難民壓力,規定有約束力的難民配額指標,規定統一的避難權條件和安全來源國清單,尋求在難民通往歐洲的門戶設立統一的登記和收容中心,攜手加大對於國際偷渡團夥的打擊力度等等。

(作者為同濟大學德國研究中心研究員、同濟大學德意誌聯邦共和國問題研究所教授)

 

編輯:潘寅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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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中海被難民填滿

來源: http://www.infzm.com/content/111800

當地時間2015年9月13日,承載敘利亞和阿富汗難民的一橡皮艇在靠近希臘萊斯沃斯島100米遠處泄氣,當地民眾和誌願者對難民進行了援助。 (CFP/圖)

隨著敘利亞內戰的惡化,希臘上升為難民入境人數最多的歐洲國家。據國際移民組織統計,截止到2015年9月10日,今年從地中海地區進入歐洲的難民已超40萬。而去年全年難民入境總人數是21萬。

最先預言這一波歐洲難民危機的,竟然是中東狂人卡紮菲。早在2011年利比亞戰事吃緊的時候,他就警告,一旦他被推翻,就沒人阻止非法移民“入侵”歐洲。

“地中海將被混亂填滿。”卡紮菲說。

據國際移民組織統計,截止到2015年9月10日,今年從地中海地區進入歐洲的難民已超40萬。希臘是難民入境人數最多的歐洲國家。

早在2011年利比亞戰事吃緊的時候,卡紮菲就警告:一旦他被推翻,就沒人阻止非法移民“入侵”歐洲。“地中海將被混亂填滿。”

爭吵歸爭吵,歐盟最後還是拿出了解決難民危機的方案,其中包括分攤難民接納額度、向難民來源地提供幫助等。

55歲的敘利亞商人阿拉里用來抵禦正午直射的太陽的,僅是一條黃色毛巾。他所站的位置,距離用來標誌邊界的鐵絲網不過五六米,但在他前面,手拿盾牌、荷槍實彈的馬其頓士兵,將他和其余亞非難民一起,暫時壓在希臘這一側。

咫尺天涯,在人為的障礙面前,顯得具體而形象。

“在海里我們一度面臨死亡”

船開始進水,難民們驚慌地往海里扔攜帶的衣物、包裹等,延緩沈沒時間。一個帶著手機的難民打電話向希臘海岸警衛隊求救,後者開了兩條船及時趕到,他們才幸免於難。

這里是希臘北部邊境小鎮艾杜邁尼郊外的田野,盛夏三十四五攝氏度的陽光如同毒辣的蟲子叮咬在皮膚上。極目望去,樹木稀少,草禾幹枯,只有一條鐵軌顯出僵硬的動感,向西北方向延伸。盡管順著鐵軌,肉眼所及,只是一片枯黃中蒸騰的熱浪,但卻是難民們湧向這里的原因。鐵路從位於南歐的雅典,貫穿巴爾幹半島,直達中歐,是難民們逃亡的地標。從中歐出境,才是難民們的目的地:西歐與北歐。

跟其他躲避鏡頭的難民不同,阿拉里總是對著鏡頭露出愉快、友善的微笑,並主動跟記者打手勢交談。他身邊一位年輕難民自願當翻譯。因此,當他自豪地說他有20個子女、5個妻子時,周圍的人,包括執勤的馬其頓士兵,全都笑了起來。跟在他身邊的第四位妻子頭頂包裹,也開心地跟著大家一起發笑。

實際上,這位55歲難民的故事毫無笑點,相反驚心動魄。“我們是上一個大齋月期間逃到土耳其的。”阿拉里開始敘述。家住敘利亞阿勒頗,擅長貿易的阿拉里算是當地一個富翁,擁有多處家產。一年多前,敘利亞政府軍進駐阿勒頗,把他的房子悉數占為兵營,他試圖講理,反遭拳腳。他討要無門,有家難回,不得不逃往北部,期待有一天能夠收回自己的資產。不料“伊斯蘭國”的人又來了。自身是庫爾德人的阿拉里一家處於極度危險中,他們遂在7月份逃往土耳其。

盡管阿拉里有錢,在土耳其的生活還是非常艱難。事實上,阿拉里談話里提到的“庫爾德斯坦”——意為“庫爾德人的土地”——本是奧斯曼帝國的一個省,奧斯曼帝國承諾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後讓庫爾德人與其他民族一起獨立。但在《洛桑條約》中,庫爾德人的利益被出賣,大部分地區仍由奧斯曼帝國的繼承者土耳其共和國統治,而其他地區則被後來的伊朗、敘利亞及伊拉克瓜分,形成今天的局面。

阿拉里的大家庭在逃亡中天各一方:有兩個兒子帶著各自的家庭逃往黎巴嫩;有兩個女兒跟隨各自的丈夫去了伊拉克境內的“庫爾德斯坦”;一個兒子在土耳其失聯,另一個兒子去了非洲……5天前,他們從伊茲米爾按每個成人1200美元、孩子600美元的價格,付給蛇頭偷渡費,給裝到一艘滿載40人的船上,開往希臘島嶼萊斯沃斯。

“在海里我們一度面臨死亡。”阿拉里說,船開始進水,難民們驚慌地往海里扔攜帶的衣物、包裹等,延緩沈沒時間。一個帶著手機的難民打電話向希臘海岸警衛隊求救,後者開了兩條船及時趕到,他們才幸免於難。

在萊斯沃斯辦了相關法律文件之後,希臘警方將他們領上一條船,他們按成人60歐元、孩子30歐元的價格付費,被送到雅典;然後,按成人55歐元、孩子22.5歐元的價格,從雅典乘長途巴士來到邊界。

阿拉里的其他妻子領著部分孩子已經過了邊境;現在他帶著兩個妻子和7個孩子,等著跟他們會合。

阿拉里說,他最貴重的東西是他時時夾在腋下的一個黑色公文包,里面裝著一系列法律文件,包括錄像資料,證明在他家鄉價值兩百多萬美元的資產屬於自己。

踏上歐洲的土地,阿拉里和家人都很高興。“這里好得多,人們給我們東西吃,並試圖幫助我們。”但對自己要去哪一個國家,阿拉里卻不能確定。他甚至現場咨詢記者,要大家給他建議,顯示了一個商人精明、務實的本色。“我希望去一個尊重人權的地方。”他說,開始打聽歐洲哪個國家更適合經商。

希臘遭遇“危機中的危機”

無法擺脫的債務危機,已讓希臘連續5年陷於經濟持續衰退、失業率高居不下的困境;數量急劇增長的難民潮,哪怕只是過境,無疑也成為歷來就是“小國寡民”的希臘肩上又一副沈重的擔子。

阿拉里一家的經歷,是今年從希臘進入歐洲其他國家的31萬難民的一個縮影。隨著敘利亞內戰的惡化,希臘上升為難民入境人數最多的歐洲國家。據國際移民組織統計,截止到2015年9月10日,今年從地中海地區進入歐洲的難民已超40萬。而去年全年難民入境總人數是21萬。

統計顯示,難民們80%來自敘利亞,其他則分別來自伊拉克、阿富汗、索馬里、巴基斯坦、孟加拉等國。

土耳其東南部與敘利亞有900公里長的邊境,因此不難理解為什麽土耳其境內現有200萬敘利亞難民,更不難理解被稱為歐洲南大門、緊鄰土耳其的希臘為什麽會變成難民們登陸歐洲的第一站。2012年,希臘在希土邊境的埃夫羅斯河一帶修成了十多公里長的鐵絲網,阻斷了陸上入境通道,難民於是轉而從海路進入希臘。

就像阿拉里一家那樣,多數難民付給土耳其蛇頭高昂的費用,乘坐小船穿過海峽,到達希臘愛琴海東部的萊斯沃斯、希俄斯、薩摩斯、科斯、羅德等島嶼。這些島嶼與土耳其最窄處距離不超過10公里,進入夏季,愛琴海風平浪靜,相對安全。用來偷渡的船一般是橡皮船或小木船,蛇頭們選擇在夜里將難民送上船只,通常臨時訓練難民中的青壯男士開船和掌舵,每艘船都會嚴重超載。據希俄斯島海岸警衛隊的警員說,難民們偶爾會有救生衣,如果在海上遇到危險,他們會向希臘海岸警衛隊求救;如果遇到海岸警衛隊的巡邏艇,他們甚至會想辦法把船弄翻,自己漂在海上,等待營救。

即使平安到達島上,難民們所做的第一件事也是與海岸警衛隊取得聯系。後者會把他們分批送往臨時安置點,那里一般會有慈善組織提供的基本食物、衣服和嬰兒奶粉及用品,同時難民們需要辦理身份識別、登記註冊等一應手續,然後從警察局獲取半年或一個月的合法居留資格——半年的合法居留資格只針對敘利亞難民,其他國家的難民通常只有一個月的居留資格。

正常情況下,難民們在島上辦理登記註冊手續只需要兩天的時間。“然後他們就自由了,完全自由,沒有人尾隨他們,監視他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希俄斯島警察局的一位警官說。

難民們會盡快離開島嶼前往雅典。這里有敘利亞裔希臘人和敘利亞難民共同組成的社會網絡,以及其他幫助難民的國際組織及非政府組織,根據情況向難民們提供食宿、醫療、法律等方面的援助。

幾乎只是略事休整,難民們會立即從雅典乘坐巴士趕往艾杜邁尼過境。到達馬其頓後,每個難民會獲得100歐元補助,然後他們穿過馬其頓,經塞爾維亞、匈牙利,進入奧地利、德國、荷蘭等歐洲富裕國家——那里才是難民們的目的地。

但是,以上對“路線圖”的描述只是“通常情況”。無法擺脫的債務危機,已讓希臘連續5年陷於經濟持續衰退、失業率高居不下的困境;數量急劇增長的難民潮,哪怕只是過境,無疑也成為歷來就是“小國寡民”的希臘肩上又一副沈重的擔子。難怪剛剛辭職的總理齊普拉斯稱之為“危機中的危機”。

英國皇家海軍士兵通過橡皮艇和登陸艇將超過四百名乘小船從北非橫渡地中海的難民救起,帶上英國皇家海軍“堡壘”號(HMS Bulwark)兩棲攻擊艦。 (CFP/圖)

穿越地中海的“鬼船”

貨船上通常都有性能良好的自動導航系統,因此蛇頭們只需用電腦設定路線、速度等,啟動自駕程序,這些沒有船員、無人駕駛、裝滿非法移民的“鬼船”便肆無忌憚地駛向意大利港口。

最先預言這一波歐洲難民危機的,竟然是中東狂人卡紮菲。早在2011年利比亞戰事吃緊的時候,他就警告,一旦他被推翻,就沒人阻止非法移民“入侵”歐洲。

“地中海將被混亂填滿。”卡紮菲說。

甚至在更早訪問意大利時,卡紮菲就把非法移民當作他與歐洲討價還價的一個砝碼。他對媒體說,歐洲不僅不應該指責他對待移民的態度,反而應該為他成功阻止了非法移民而付給他大筆資金。當然,卡紮菲阻止移民偷渡的方法簡單粗暴有效,帶有鮮明的“卡紮菲特色”,那就是朝他們扔炸彈。

卡紮菲不可逆轉地走向自己的宿命;地中海也果然應聲湧起難民潮。最初是從利比亞橫穿地中海到達意大利。形形色色的偷渡船中,最有名的當屬“鬼船”,因其沒有船長舵手船員而得名。具體言之,乃蛇頭從船東手里低價購買已經淘汰的貨船,將之用於偷渡。貨船上通常都有性能良好的自動導航系統,因此蛇頭們只需用電腦設定路線、速度等,啟動自駕程序,這些沒有船員、無人駕駛、裝滿非法移民的“鬼船”便肆無忌憚地駛向意大利港口。

卡紮菲當時是否也預料到敘利亞的前景,無人得知;中東、非洲的政治變局卻讓成千上萬的民眾被迫離開家園。東西向伸展、狹長的地中海本是歐洲與非洲、亞洲的天然地理屏障,互聯網的普及和交通運輸工具的先進,卻讓這一道屏障的阻隔功能大大減弱。到歐洲去,到德國去,成了生死難料、顛沛流離的難民們的唯一夢想。

據聯合國難民署提供的資料,亞非難民逃亡歐洲的線路有3條。西路逃往西班牙,人數較少;中路逃往意大利,一度人數最多,目前居中;東路即登陸希臘,過去人數較少,今年躍居第一。

難民逃亡的路線似乎再次證明“用腳投票”的樸素原則,只要可能,他們就會本能地選擇安全的路段,避開危險甚至不友好的地方。當難民們被詢問為什麽不選擇從土耳其進入保加利亞時,回答是那條路線比較危險。保加利亞不是申根區國家,接下來的阿爾巴尼亞也不是。在這兩個國家里,難民如果被警察發現,會立即被送進拘留中心;且沿途被偷盜、搶劫等其他風險也大許多。

因此,從希臘入境成為首選,盡管希臘之後需要經過的3個國家並不是特別友善。馬其頓、匈牙利都曾經關閉邊境,積壓大批難民,讓他們的處境更加惡劣;駐紮在艾杜邁尼的“醫生無國界”組織的大夫說,他們收治過在馬其頓被地痞流氓毆打受傷,不得不逃回希臘邊境的難民。

當希臘人的“秩序”遭遇難民的“無序”

在塵土和青煙混合而成的迷霧中,難民們拖家帶口奔逃著,在沖下一道土坎的時候,不少人跌倒,被同伴拉起來繼續跑——這一景象,如同電視上看到的非洲草原上的“大遷徙”,足以讓人落淚。

土耳其前總理厄紮爾曾這樣調侃希土這一對老冤家:“我們無需向希臘開戰。我們只需從土耳其派去區區幾百萬非法移民,就可以結果他們。”雖是玩笑一句,倒也部分道出人力資源缺乏的希臘的尷尬處境。

目前,大量湧入希臘東部島嶼的難民,就讓希臘疲於應對。

在希俄斯,早在難民人數尚不太多的5月份,原設計容納1000名難民的“身份鑒別中心”,當時安置有兩千多難民;在科斯,湧入的難民太多,辦理登記註冊時間大大延長,安置點早已人滿為患,很多難民只能冒著30度以上的高溫,舉家露宿街頭長達五六天,處境極為艱難。以致難民失去耐心,沖擊警察局;在萊斯沃斯,希臘政府設立的接待設施最多只能容納900人,但過去兩個月來每周抵達的難民數量達1萬人,很多難民得不到幫助。雅典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流落街頭的難民,在市中心隨處可見。

最讓希臘人難於應對的,是難民們的無序。

作為古希臘輝煌文明的最大象征,帕特農神廟至今仍然高居衛城上,驕傲地俯瞰著雅典城。帕特農神廟的柱子,有特別的名稱叫柱式,英語為order,除了範式的含義外,還有排列、秩序之意,體現出古希臘人的理性精神,千百年來,“秩序”已經深入希臘人的骨髓。

但難民們本就來自不那麽講究秩序的亞非,長途跋涉之後,更顯焦慮和混亂。

夏季正值希臘的旅遊高峰期。難民數量激增導致愛琴海一帶的渡輪票吃緊,到了周末甚至一票難求。在港口,難民們急於登上渡輪,使得登船過程中的秩序維持顯得困難。通常情況下,渡輪往往有專門的車庫,大卡車、小轎車成串開上去,兩邊是乘客通道,過去人、車各行其道,偶有狀況,但大致從容。現在,船員們不得不把移民和其他乘客集中攔在安全區域,先讓車輛進庫,才敢放人上船,以此避免事故。盡管如此,還是在科斯出現了渡輪爆滿,停止載客,而難民們依舊推擠向前,試圖強行登船的景象,警察最後不得不用催淚彈將他們逼退。

到了船上,難民們或是好奇,或是不了解各個艙價位的不同,會在各處遊走,甚至坐在不屬於自己的船艙里,會講英語的船員因此上下、里外奔走,將他們從不屬於自己的船艙勸離。

渡輪上顯然需要更多懂英語甚至懂阿語的人進行溝通協調。在從薩摩斯到比雷埃夫斯的渡輪上,記者在餐廳里親歷這樣一幕: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敘利亞青年購買飲料,排到了顧客前面,售賣餐飲的船員不斷用希臘語讓他“排隊,站後面”,少年面帶謙遜、友好而羞澀的微笑,但就是不理解。

這樣的矛盾在邊境艾杜邁尼尤其突出。在距離馬其頓邊境四五百米的這一側,希臘部署了20名8小時一班的警察,維持基本秩序,協助難民們有序過境。正常進程是:警察負責結集難民,讓他們50人左右一隊,排成兩行,孩子、婦女一行,男士一行,把他們領到聯合國難民署的駐紮點前,按照孩子、婦女優先的原則,領取水和食物,再由警察引導,走向由馬其頓士兵看守的邊境,穿過鐵絲網中間一處不到兩米的豁口,進入馬其頓。

然而,通常走不了幾撥,大批難民到來,每個人都想快一點離開,秩序開始混亂,難民越聚越多,並開始跟手持盾牌的警察發生爭執。警察用手持喇叭勸導難民保持耐心,一定會讓每個人都通過邊境。但難民根本不聽,繼續前擁。雙方人數懸殊,眼看有發生推擠、踩踏的危險,警察們不得不一邊把自己的瓶裝水遞給驕陽下哭泣的孩子;另一邊,則開始用胡椒噴劑、催淚彈驅散人群。難民們四散奔逃,並借機突破防線,向邊界沖過去。

在塵土和青煙混合而成的迷霧中,難民們拖家帶口奔逃著,在沖下一道土坎的時候,不少人跌倒,被同伴拉起來繼續跑——這一景象,如同電視上看到的非洲草原上的“大遷徙”,足以讓人落淚。裹挾在人潮與塵土中,警察手持盾牌,茫然四顧。

“這個國家已被掏空了”

“在我離開伊拉克兩天前,一枚炸彈在離我約10米的地方爆炸,感謝真主!我居然毫發無損。在伊拉克,沒有安全,沒有電,沒有穩定,沒有基本的人權。”

不少在聯合國難民署、紅十字會、醫生無國界駐紮點幫忙的誌願者,本身就是失業者。誌願醫療工作者安德里杜更特別之處還在於,她和自己的醫療小組不屬於任何組織,只是一群受過訓練的醫務人員,誌願到各處募捐醫療用品,送到艾杜邁尼,幫助難民。

安德里杜家住希臘第二大城市塞薩洛尼基,距離艾杜邁尼不到一小時車程。她每兩周來艾杜邁尼工作一天,每次收治70-80個難民。她說她最悲傷的記憶是治療一個14歲的敘利亞少女,小姑娘在一次轟炸襲擊中受傷,雙目失明。

就在記者與安德里杜交談的時候,一位身穿藍衣服、頭戴紅花頭巾,長相漂亮的年輕女士一瘸一拐走過來,坐在椅子上。這位來自伊拉克、兩個孩子的媽媽膝蓋受傷,安德里杜過來察看,發現她綁在膝蓋處的繃帶是錯誤的,而她的牛仔褲太緊,無法往上撩露出傷處,便要她脫下長褲檢查,並說繃帶不能綁在褲子外面。但女士走進“無國界醫生”臨時用幾塊防雨布搭建的醫療點後,見里面還有其他正在輸液的患者,便重新出來,拒絕執行安德里杜的指令。她不願意在其他人面前脫下牛仔褲。這或許是另一種觀念的沖突,給救助增加了非物質的困難。

最終,安德里杜不得不重新把繃帶替她綁上,說我知道這是錯誤的,但沒辦法,你要盡快去醫院。女士拉著一旁四五歲女兒的手,站起身來,並從背著大包小包的丈夫手里接過4個月左右的兒子,艱難邁步,朝著邊境走去。

其實,能夠舉家外逃的難民,大多算是殷實之家。更多的家庭根本無法負擔高昂的逃亡費用,而只能讓家中最強壯的成員踏上求生之路,其余只能聽天由命。因此,難民中有不少大學生和高中生,基本都是男性,他們需要在安定的土地上完成教育,建構自己的人生,同時還負有整個家庭的責任。26歲的伊拉克難民艾哈邁德便是其中一位。

“在我離開伊拉克兩天前,一枚炸彈在離我約10米的地方爆炸,感謝真主!我居然毫發無損。但這還不是我離開伊拉克的唯一原因。在伊拉克,沒有安全,沒有電,沒有穩定,沒有基本的人權。大多數年輕人離開了伊拉克,這個國家已被掏空了。”

艾哈邁德說他計劃去奧地利,盡管在那里他誰也不認識,他打算在那里學習IT課程,如果可能的話。

“我只想過正常人一樣的生活。我已經有10天沒洗澡了。”艾哈邁德說。

早在荷馬時代,在古希臘人的文化中,絕大部分為現代主流宗教反對的惡行,如盜竊、通奸、強奸等,在諸神看來都無關緊要。神最不能容忍的行為是不履行誓言及虐待異鄉人、哀求者、乞討者;以神的名義立下的誓言尤為重要,因為誓言使個人或集體之間的契約具有約束力。

這種文化根深蒂固,並構成強大的民間力量,也是希臘經受如此嚴重的債務危機而沒有崩潰的重要原因。這種力量在這次難民潮再次發揮作用。雖然大批難民到來給希臘的社會秩序造成了一定的沖擊,但希臘人表現出了極高的修養和寬容精神——在從薩莫斯島前往雅典的渡輪上,當上千難民聚集在甲板上時,很多希臘乘客立即讓出自己的座位,退入船艙——強大的民間力量,在相當程度上填補了政府力量的不足,顯示出了希臘人極高的素養和社會自身的動員和組織能力。

不僅如此。在難民危機面前,希臘與跟自己有過節的鄰國加強了合作。希臘境內的難民幾乎全部經由土耳其入境,又幾乎全部進入馬其頓。而希臘和土耳其因為歷史和塞浦路斯等問題積怨極深,近幾十年來數度兵戎相見;希臘和馬其頓則因為馬其頓的國名問題齟齬不斷。但在難民潮面前,希臘主動表示願意與這兩個國家和所有相關國家加強合作和協調,共同應對危機。這既緩解了自身承受的壓力,也樹立了良好的國家形象,甚至有可能成為改善與鄰國關系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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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難民的匈牙利總理



2015-09-21 TCW

「身在歐洲反歐洲」,這是匈牙利總理歐班(Viktor Orban)的寫照。近來難民大舉入歐,歐盟要求各國分擔,歐班卻在邊境築鐵絲網,用警力驅趕難民,興美國共和黨總統候選人川普(Donald Trump),打算築牆隔絕墨西哥移民相同,他因此被美國輿論封為「歐洲川普」。

今年五十二歲的歐班曾當過職業足球員,大學法律系畢業後,在索羅斯基金會(出資者為投機大亨索羅斯,目的為推動民土)當研究員。一九八九年,二十六歲的歐班,就鼓吹蘇聯從匈牙利撤軍。蘇聯垮台後,匈牙利舉行第一次民主投票,歐班正是主要倡議者。

歐 班靠民主選舉崛起,但他二0一0年上台後,控制最高法院多數法官,將公共媒體改造為宣傳機器,凡是批評政府的媒體就遭查稅,其獨斷作風讓好事者將他名字改 為「維裁者」(Viktator,取「獨裁者Dictator」諧音)。匈牙利雖是歐盟及北大西洋公約組織成員,數年前烏克蘭危機,歐班卻和俄羅斯站同一 陣線,公開和歐美唱反調。美國曾拒絕歐班政府旗下官員入境,共和黨議員麥肯(John McCain)更批評歐班是「新納粹」。

這次難民問 題,歐班認為穆斯林大量湧入,將威脅歐洲基督教文明,「匈牙利人有權不和穆斯林住一起。」他還稱這些人不是「難民」而是「移民」,因為他們到歐洲後未就地 申請避難,而是繼續前進其他國家如德國。他還批評德國花數十億歐元收容難民,不如把錢送給伊拉克、敘利亞,從根源解決問題,難民就不用長途跋涉,「對所有 人都好。」歐班反難民的言行,被《金融時報》大罵「無知且可恥」,然而他卻說出捷克、斯洛伐克等東歐國家心聲。這些國家身處難民潮前線,既不像德、英富 裕,又不像他們人口老化須引進外來人口,對難民自然拒之千里。歐盟若不能擺平歐班代表的反難民聲音,將會為未來分裂埋下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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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者:巴黎氣候峰會召開添陰影 歐洲難民政策調整拭目以待

來源: http://www.yicai.com/news/2015/11/4711679.html

學者:巴黎氣候峰會召開添陰影 歐洲難民政策調整拭目以待

一財網 潘寅茹 2015-11-14 12:31:00

至於歐洲目前對來自中東、北非難民大開邊界的政策是否會因此事件有所調整,宋卿認為,法國不可能一家說了算,還需要與德國、東歐等國家協商。

針對當地時間13日晚發生在法國巴黎的恐怖襲擊事件,《第一財經日報》記者采訪了上海國際問題研究院法國問題專家宋卿。

早在今年年初,法國巴黎就遭遇《查理周刊》的恐怖襲擊,當時12人死亡。因此,此次巴黎再遭遇恐怖襲擊事件,在令人震驚的同時也不免令人疑惑:為什麽受傷的又是巴黎?

宋卿告訴本報記者,法國社會本就是移民社會,但目前法國社會的移民政策並不是特別特比成功,導致法國主流社會與一些群體間的矛盾激化。這些群體一般受教育程度低、犯罪率高、就業率也低,很容易成為極端組織或者恐怖組織洗腦的對象。再加上當前難民潮的疊加效應,結合目前法國國內失業率高達10%的現狀,極端組織很容易與法國境內這些對政府不滿的群體里應外合。

考慮到11月底巴黎氣候大會峰會召開在即,宋卿認為,目前的恐怖襲擊事件也為巴黎氣候峰會的召開蒙上陰影。“屆時很多國際政要到訪巴黎,這對法國政府的安保措施也是個極大的挑戰。”宋卿說道。

當然,宋卿指出,要阻止恐怖襲擊,只有通過截獲情報的方式進行預防,法國的情報機構在國際上還是首屈一指。此次恐怖襲擊事件發生,首先說明,極端組織的勢力超過目前各方的想象,當前的國際反恐形式也非常嚴峻;第二,必須將看似孤立的事件聯系起來,比如近來俄羅斯在埃及的墜機事件、黎巴嫩首都遭到血腥襲擊的事件,極端組織在國際合力反恐形勢下感受到了非常大的壓力,因此要轉移壓力,在敘利亞以外的地方“增強影響”。

宋卿認為,法國的移民政策一直在微調中,但並不是特別成功。目前,法國國內的右翼勢力“國民陣線”非常猖獗,支持率非常高,法國國內保守主義思潮有回潮的趨勢。

至於歐洲目前對來自中東、北非難民大開邊界的政策是否會因此事件有所調整,宋卿認為,法國不可能一家說了算。“在商榷難民政策時,歐洲是以一個整體進行。因此,作為歐洲大國也是歐洲領軍的法國一定會與德國、東歐小國在這一政策上進行遊說。歐洲難民政策的未來走向,必須拭目以待。”宋卿說道。

編輯:潘寅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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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盟出資30億 土耳其助其控制難民潮

來源: http://www.yicai.com/news/2015/11/4718917.html

歐盟出資30億 土耳其助其控制難民潮

一財網 盛媛 2015-11-30 19:30:00

土耳其承諾幫助阻止難民潮湧入歐洲,作為交換,歐盟將為土提供30億歐元用以幫助難民安置,同時歐盟承諾未來放松土耳其人申根簽證的申請和審批,重啟土加入歐盟的談判。

土耳其承諾幫助阻止難民潮湧入歐洲,作為交換,歐盟將為土提供30億歐元用以幫助難民安置,同時歐盟承諾未來放松土耳其人申根簽證的申請和審批,重啟土加入歐盟的談判。這是外交官在布魯塞爾連續多天談判後達成協議,被土耳其總理達武特奧盧(Ahmet Davutoglu)稱為不安定鄰國的“新開端”。

交換

隨著難民潮湧入歐洲問題的發酵和恐怖主義威脅的升高,歐盟迫切需要加強合作。經過約一個月的艱苦談判,歐洲各國外交官苦心制定出上述協議,29日歐盟領導人和土耳其總理達武特奧盧在布魯塞爾會晤最終敲定該協議。

該協議的一項關鍵要素是歐盟初始將為如今在土耳其的220萬敘利亞難民提供30億歐元的援助,用以提高他們的生活水平,讓他們留在那里而非通過希臘冒險進入歐洲。

據外媒報道,最終的30億歐元是歐盟和希臘妥協的結果,歐盟原本提出兩年提供30億歐元,而土耳其則希望每年30億歐元。法國總統奧朗德稱,現在這筆錢將隨著條件的滿足,一點一點支付,最終支付的總額尚不清楚。“土耳其努力吸收難民,因此接受來自歐洲的幫助安置難民也很合理。”奧朗德說,該協議也有利於幫助核查移民,阻止那些造成威脅的人入境。

除了資金上的支持,為了確保土耳其在難民問題上和歐盟長期合作,歐盟表示將重啟土耳其入盟談判。此外,歐盟還提出每年固定召開兩次土歐峰會,配以一系列高級別對話機制和多項重要領域的戰略合作。

早在2005年,土耳其就曾和歐盟開始了加入歐盟的談判,但談判進行了僅一年,歐方就中止了多項關鍵議題談判,土申請入盟的努力在耗時十年後仍陷於僵局。目前,土面臨中東地區動蕩以及同俄羅斯關系的緊張局面,加強和歐盟關系,重啟入盟談判無疑是土耳其希望看到的。達烏特奧盧29日在結束峰會後感慨稱這是土耳其申請加入歐盟進程中歷史性的一天。

“今天是我們申請加入歐盟進程中歷史性的一天。”他說,“我為這個新開始感謝所有歐洲領導人。”

此外,根據協議,如果土耳其加緊東部邊境管控,阻止阿富汗人和其他亞洲移民借道土耳其進入歐洲,歐盟未來將放松對土耳其人申根簽證的申請和批準。

通道

有歐洲媒體評論稱,在意識到歐洲充滿急於解決當前這場危機的絕望感後,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在竭力討價還價。

“必須取得成果,尤其是在制止非法移民湧入上。”一份聯合聲明稱,“雙方同意並立即生效,就阻止那些不需要國際保護的移民進入土耳其和歐盟,加強積極合作……並即刻遣返那些不需要國際保護的移民回到他們的國家。” 預計今年一年湧入歐盟的難民將達到150萬人。

峰會主席圖斯克(Donald Tusk)強調,此次會議主要是關於移民,而非改善和土耳其關系。有國際問題觀察家稱,近年來隨著土耳其加入歐盟談判停滯、埃爾多安利用選舉加強自己的權力等,歐盟和土耳其的關系日趨緊張。“我們的目標是阻止移民流動。”圖斯克說,“這不是簡單的、不重要的交易。”

目前,歐洲人面臨著自從二戰以來最大的難民潮,其中大部分都流向德國。德國總理默克爾堅持對難民實施門戶開放政策,令她在國內外招致激烈的批評。她主張在歐洲範圍內制定合理的難民配合,不過她認為在減少難民數量方面,土耳其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默克爾此前就曾表示德國願意為土耳其提供財政援助。

此外,俄羅斯總統普京11月28日簽署了對土耳其特別經濟制裁,報複土在敘利亞邊界擊落俄戰機,制裁措施包括禁止進口某些土產品,限制土耳其企業在俄羅斯的活動,以及限制俄企業雇用土耳其人等。制裁將從明年1月開始正式生效。

編輯:潘寅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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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入6座城市》看二戰後最大難民潮,如何改變歐洲第一強國 德國的世紀豪賭

2015-11-09  TCW

2015年10月中,柏林,火車站》每天有超過1萬難民入境,這對德國來說,是希望,還是災難?

德國總理梅克爾可能沒想到,當時還微笑和難民自拍,卻因為他們,自己的總理生涯在十週年之際遇到最大威脅。「梅克爾面臨的問題,從願不願意選二○一七,到過不過得了這個冬天。」德國媒體形容。

她遇上的是全球史上最高峰的難民潮,現在,就有等同台灣人口近三倍的難民在世界流亡,歐洲遇上二戰後最大一波人口移動而開始分裂,今年預計收容一百萬人的德國,接收人數是歐洲國家之最,衝擊也是。

為記錄這場影響全歐的德國豪賭,我們走訪德國六城,從反難民勢力最強的德勒斯登,到將阿拉伯語列為活動官方語言的柏林現場。發現有人縱火,有人卻全力協助融入。然後,難民Airbnb、難民大學、難民人力銀行、難民美食餐廳……各種創新誕生。

但,這些德國故事,與台灣何干?

台灣雖無難民潮,問題卻與德國驚人得相似。缺工、少子化,挑戰這富足卻漸老的社會。許多德國小鎮人口驟減,小學因招生不足面臨廢校,台灣也是。

「如果梅克爾能掌控情況,則她將為未來二十年打造新的德國,一個嶄新、更加有活力、多元文化的德國,」金融時報評論。我們記錄他們的抉擇,同時也思索,如果是台灣,機會與威脅的試煉中,會怎麼做?

~七十歲退休工程師.厄爾德鎮

今晚,被視為二次世界大戰的和解象徵——德勒斯登聖母教堂,選擇熄燈,由一片怒火照亮廣場。

「叛國者!」「恐怖分子之母!」上萬群眾上街大喊,一座頭像被掛在斷頭台上:「已預約,留給梅克爾。」 (Angela Merkel,德國總理)麥克風繼續喊著:「太可惜現在沒有集中營!」 「警察起義!趕走他們!」這是德國右翼團體PECIDA(愛國歐洲人反對西方伊斯蘭化運動)現場。

這夜,城市裡的文化建築、場館全都熄燈,不願意做PECIDA集會的背景。

同時街頭另一側,上萬人走來。

「德勒斯登不是只有排外分子!」「要真心!不要煽動仇恨!」反PECIDAA的群眾高呼。歌劇院投射字幕於外牆:「德勒斯登該向世界開放」。

警方一字排開,隔開兩方,但煙火、水瓶已在空中飛竄。PECIDA開始攻擊記者、警察、群眾,宣稱要讓難民從德國境內消失。

「我們做得到!」相較英國四年只收兩萬敘利亞難民,九月初梅克爾宣示接收難民無上限,讓歐盟各國大感吃驚,丹麥一度關起與德國相連的鐵公路,美國共和黨總統參選人川普批評:「她瘋了!」

度過金融危機、希臘債務危機的梅克爾,競因此首度被黨內質疑不適任,民意支持度掉到三成。

僅僅兩個月,電視畫面從拍手歡迎的志工,換成舉著斷頭台的極右派,與各地煙硝四起的衝突。

官方預估今年將迎來一百萬難民,打破德國紀錄。「歐洲難民危機是比兩德統一更艱難的挑戰,」德國總統高克(Joachim Cauck)在全國演講中說。

十月十七日,德西大城科隆,市長選舉前夕,一名四十四歲男子對著女市長候選人喉部砍去,行兇後,他站在原地大喊:「我要保護你們!」

這位女候選人曾說:「我們將難民危機視作科隆的機會,」而成為極右派刺殺目標。陷入生命危險的她,在次日選舉中獲勝,成為科隆第一位女市長。

「這是一種新形態的恐怖主義,」德國《明鏡》週刊警示。今年以來,對難民的攻擊超過六百件,是去年三倍。大量死亡威脅寄向聯邦政府,近日警方查獲十三人購買數公斤炸藥,要攻擊兩處難民營。

歡迎。「如果不這麼做,我們就會滅鎮!」

一道牆正在築起,不安與對立,考驗德國人的選擇。

人們問:他們是誰?他們的文件是真的嗎?會不會帶來疾病?會搶走我的工作嗎?畢竟,當每天有一萬名外來者抵達,誰會毫無疑慮?但,有人看到威脅,有人卻看到機會。

八千萬人口的德國,十五年後會出現一千萬勞動力缺口,缺工,是收容難民的最佳理由;另方面,梅克爾所屬保守黨,民意支持度快速墜落。難民潮不僅挑戰人性,也挑戰政治人物的抉擇。

這抉擇有多難?當一個德國變成兩個世界,執政者該站在哪邊?

從柏林搭一個小時的火車,我們來到弗斯登堡(Furstenberg),一個德國典型的製造業小鎮。

一百三十位難民抵達前夕,鎮上活動中心擠進五百人,警察解釋著細節。「他們是誰?」 「會有治安問題嗎?」鎮民紛紛舉手。

「根本沒想到有那麼多人會來,」鎮民多姆沙伊特.伯格告訴我,三千五百人的小鎮組成七十人工作小組,包括衛生、語言等十五個組別,還向其他早一步接收難民的小鎮請益,希望快速協助難民融入。

她打開簡報檔,顯示小鎮人口結構二十五年來減少一半,二〇三〇年,十五到六十四歲人口會再少四〇%。

「如果不這麼做(接收難民),我們就會滅鎮。」她說。

再往東,緊鄰德國與波蘭邊界的小鎮Golzow,鎮長直接跑到收容所去尋找學齡兒童,請難民家庭移居至鎮上,因為要開學了,小學卻一個班都收不到十五個學童,恐將廢校。

如果沒有外來者,二〇三〇年的德國將出現八十五個德國年輕人養一百個退休老人,德國的經濟與社福系統將面臨崩解。聯邦統計局官員直言,這一波年輕的難民,將可以支付五〇、六〇年代出生人口的退休金。

除了人道考量,支持德國開門的最大理由,是經濟。但對退休工程師薛勒來說,卻看到負擔。

年約七十歲的薛勒,住在德國西北、魯爾工業區旁的厄爾德鎮(Oelde)。父親在二戰身亡,他靠著辛勤工作與儲蓄換來退休無虞的生活。

「我們沒有準備好在那麼短的時間,接收那麼多的伊斯蘭移民。我們已經有三百二十萬個土耳其人了。」他站在陽台,指著旁邊土耳其鄰居,說他們起初不過是一對移民夫妻,現在競變成三十人的大家庭。

他是典型的德國中產階級,原本支持梅克爾所屬保守黨,但現在開始動搖,「她(梅克爾)會有很大的問題。」

但經濟需要難民?「事情沒那麼簡單,他們有很多工程師、受教育的勞工,但他們有經驗嗎?從哪來的?你知道有什麼公司來自敘利亞、來自中東嗎?可能他們的經驗是用槍的經驗吧!」他說。

德國今年為了難民撥出四十億歐元經費,明年一百億,占年度總預算超過三%,就是為了讓他們盡快融入並進入勞動市場。但根據統計,能在第一年找到工作難民只占八%,只有在十五年之後,就業率才會到七成。

但從今年起,德國每名納稅人將拿出約新台幣二萬五千元,支撐難民生活。

「未知,讓人們暫時忽略了經濟的正面效益,」長期研究移民對經濟效益的科隆經濟研究院博士蓋斯(Wido Geis)告訴我,他確定這波難民長期的經濟潛力,但難民沒有護照、學歷證明甚至連年齡也可以謊報,讓他開始動搖,德國真的撐得住?

在德國首都柏林,我們跟著三十餘台警車、救護車一起迎接「難民轉車」。火車還沒停妥,難民們揉揉眼睛迫不及待站起,聞一聞身上流亡的味道,換上一件德國人捐助的長袖,排成一列緩緩下車。

其中,年輕男子占了七成。

檢驗身分後,他們搭乘不同的巴士、前往不同收容所。有的人一起跨越了整個巴爾幹半島,在生死交關中相識,登上兩台車後揮手告別。

一位中年男子望著窗外,緊握雙手激動落淚。

他們是經濟的新血,還是麻煩?

一份對一千位難民所做的問卷發現,有超過一半想要創業。創業潮對一國經濟帶來新動能,聯合國對土耳其的最新研究指出,接收二百四十萬難民後,過去一年該國新創事業有三成來自敘利亞難民,全國平均薪資呈現正成長。

於是,當德國缺工職缺創史上新高,難民成為企業新希望。製造賓士汽車的戴姆勒總裁蔡澈(Dieter Zeetsche)說:「在最好的情況下,(難民)可以成為下一次德國經濟奇蹟的基礎......能夠完全離開原來的生活,絕對是幹勁十足的人,這種人, 是我們賓士目前正在尋找的人才......當你想到未來,就不會拒絕難民。」

德國雇主聯合會主席克拉默(IngoKramer)也認為,應盡早將難民整合入勞動

我們來到萊比錫,拜訪長期研究德國社會排外情緒的萊比錫大學教授戴克(Olicer Decker)。他認為,討論難民對德國的經濟效益,其實是表層,「說穿了,核心問題是他們是不是自己人?」

德國近代有兩次大規模接收難民的經驗:第一次是在二戰後,一千三百萬具有德裔血統者,即使不會講德文,也能遷回德國取得國籍。

另一次是東西德統一後,三百萬個在蘇聯地帶的德裔人回鄉。兩次人數都遠多過百萬,即使當時德國經濟遠不如今,卻沒有人反對,因為認定他們是「同胞」。

「我老實跟你說,其實數字不是問題,問題是他們都是信伊斯蘭的,誰能保證他們不是ISIS?」退休工程師薛勒的心聲,代表許多中間民眾的不安。

「人類面對未知,就會有莫名的害怕(Angst,德文,對不具體事實的恐懼),」戴克說。但德國有移民背景的人數,已超過總人口五分之一,達史上最高,為何談起伊斯蘭、談起移民,德國仍會害怕?原因是對問題長期視而

不見,「我們犯過兩次錯誤,現在正付出代價。」戴克說。

第一次是客工政策的錯誤。德國在二戰後展開長期的「客工政策」,大量引進土耳其、希臘、義大利、甚至韓國勞工,只簽一年工作約,政府認為他們不會留下,於是沒有德文課、沒有文化整合,柏林龐大的土耳其區就是當時留下的紋理。

第二次是東西德合併後遺症。合併後,邁入中年的東德人發現,自己的教育、價值觀、工作技能都不再受用,成為經濟弱勢,覺得自己被政府遺忘。同時「客工政 策」累積大量末融合的外國人,政府以獎金、退休金鼓勵客工返回母國,加上九〇年代來自巴爾幹半島的龐大難民潮,政府對「外人」好,對比自身的政經弱勢,讓 他們將怒火轉向外來者。

「今天他們搶走你的工作,明天他們睡在你的克利汀娜(指伴侶)旁!」九〇年代,德國排外情緒升高,外籍人士被燒死的新聞不斷。

歷史的傷痕不會輕易消失,不安如同幽靈,一經煽風點火,很快就星火燎原。

矛盾的是,若沒有外來者,戰後缺工的德國沒有五、六〇年代的經濟奇蹟。「沒有外來人口,就沒有現在的德國經濟。」蓋斯直言。

知名媒體工作者奧古斯丁形容,「我們當然可以拒絕外來者上車,但當未來的德國變成一列又老又空蕩的火車,那是我們要的嗎?」

牆已建起,人民對立,一張右翼分子建立的Google地圖,揭露全國近兩千個難民收容所位置,呼籲眾人「起義」。

此時,政治人物要讓全民對融合抱持希望,很困難,迎合民眾的恐懼,卻簡單得多。

近期,丹麥、瑞士、波蘭、奧地利的選舉,都由排外的右派政黨獲勝,「我們要阻擋那些把霍亂跟寄生蟲帶來歐洲的難民!」波蘭勝選政黨如是說。

恐懼,正在全歐洲快速蔓延。

此時,梅克爾卻甘冒眾怒,公開宣稱,她不會因為民意調查數字決定做法,唯一的標準是:如何解決問題。

她務實的將龐雜的難民問題拆解成國內、歐盟、土耳其等不同層次。對內,她強勢主導執政聯盟長期磋商:對外,透過歐盟峰會試圖重建歐盟邊界秩序,並飛往土耳其,嘗試在難民路線的源頭解決問題;對於牽涉到國際角力的敘利亞內戰談判,連中國都拉攏出力。

《經濟學人》認為,她採取務實又有野心的大膽做法;《新蘇黎世報》形容,她是少數以「價值領導」的政治家。就連她的宿敵,希臘前財政部長瓦魯法基斯都稱:「梅克爾的立場是歐洲幸運的預兆......透過她的決定,我們重新證明了歐洲的人道主義精神。」

對於人們渴望的關閉國界,她呼籲誠實面對現狀,「在網際網路時代,封閉自己只會使問題惡化......難民始終會找到方法到歐洲的。」

難民運用智慧型手機,搜尋最可能成功的逃亡方法,最新路線竟是騎著腳踏車一路往北,從俄羅斯挪威邊界跨越至北歐,因為在俄羅斯步行跨越邊界有罪,而挪威方嚴查汽車載運難民。

不只是難民,包括移民、栘工,都透過網路找出路。且全球化降低栘動成本,形塑出如今的大移動時代,人群如流水般往希望而去,最弱勢的難民因為求生本能,更是最不可擋的一群。

根據聯合國統計,包含難民與移民,全球移動人口高達二億三千萬人,包含難民與移民,全球移動每年平均成長二.六%,二〇一三年移民到亞洲國家的人口,就超過七千萬人。

在台灣,包括外來人口與其子女已相當於總人口六.二%,十年間增加二個百分點,平均每年以增加六萬人的速度持續上升。

人口移動,成為缺工、少子化國家的機會,世界銀行報告指出,從窮國栘入富國的人流,將在未來幾十年內重塑經濟發展。

入境德國的難民八成在三十五歲以下,這對人口老化的德國將有長遠利益,從德股十月份上漲超過一二%,漲幅遠高於英、法、與多數歐洲國家,顯示投資人對德國難民政策投下贊成票。

三顆種子,讓恐懼中掙扎的德國保有希望。

第一,一九九八年之後的新政府,以大量資源長期鼓勵全國公民社會發展,為德國社會鋪下族群融合的基礎。

第二,網路工具使用,讓外來者融入新社會更有效率,資源分配有更多可能性。(見一百一十四頁)

第三,占德國人口五分之一、具移民背景的居民,以及一千六百萬德裔難民及其後代,積極協助這波新難民。那張被極右派標示兩千個收容所的Google地圖,被換了名字,讓志工與物資能去最需要的地方。

我們跟著地圖來到科隆最大難民營。會說七國語言的阿瑪蒂正在解釋遊戲規則,她每天拜訪兩個難民營,陪孩子運動、玩樂。她八歲時隨爸爸從伊朗逃出,在德國長大,現正攻讀碩士。我好奇問:「你覺得妳是德國人嗎?」

「是,我當然是德國人!」她沒有遲疑,「我來自伊朗,但德國代表的一切價值,開放、包容、多元,這些就等同於我,這(認同)不是問題。」

包容、開放,正是他們心中的「德國價值」。

這份「價值」是戰後德國的傳統中堅力量,是梅克爾一改謹慎低調,冒險宣示的主因,如果這場豪賭成功,大移動時代中德國價值更加耀眼,號召更多人才上車,成 為一輛載有新生命的火車,往更多機會的未來駛去。(德國現場影片請見商業周刊官網www.businessweekly.com.tw)採訪後記》當難民 反過來安慰我,我愣住了......五年前,我在德國念書,一天早晨,德國房東急忙敲門,「新納粹今天要遊行,可以的話你今天不要出門。」

當時我住的地方,是柏林被稱為新納粹聚集地的郊區。入住沒多久,房東跟我說了一些故事,關於越南人、土耳其人被燒、被打、被推下月台,有時我必須半夜搭車回學校上課,他會堅持送我去坐車。

仇視非西方的外來人口,在這裡從未消失。每年五月一日,新納粹跟反新納粹在街上互槓,這波百萬難民潮來得太快,讓反對聲浪壯大。

「你知道這些故事嗎?」我問一位厄利垂亞難民,他的年紀正是五年前我的歲數。

我們聊德文多難、德國食物多飽、天氣多冷,但不能聊回國之後做什麼。因為他的願望是永遠不要回國,不想被吊上樹三天之後發爛、截肢,不想擔心明天是否活著。

「我知道那些事(攻擊事件),」他回答,「我其實可以理解他們的害怕,」他解釋極右派的來由,仿佛理性的旁觀者。

然後,他吸了口菸,爽朗的笑說,非洲來的他實在太黑了,不然裝作亞洲人可能比較受歡迎。花了兩年歷經生死流亡,他笑得卻比誰都大聲,就跟我新認識的十幾位難民一樣。

若說恐懼程度,他們是新來者,應該比在地人更害怕,但恐懼沒有讓他們裹足不前,因為他們更盼望未來。

他看著我問,「像你們,台灣很有錢吧?」我搖頭說,現在經濟狀況不佳。

他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每個人的生活都有自己的問題,我們還能怎樣?只能開心點過,對吧?」看著他全身捐助的衣服,卻反過來鼓勵我,我愣住了,久久說不出話來......。(文.劉致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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