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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任政委之初,她四周的噓聲多過掌聲,但蔡玉玲沒有被這些負面聲音嚇跑,反而以不可思議的高效率,讓被視為「不可能任務」的法案過關。接下來,她瞄準數位生活、開放資料等議題,繼續向前衝! 八月二十七日晚上七點,已過下班時間的行政院會議室仍燈火通明。藉由LIVEhouse.in的直播平台可看到,會議室裡坐著台灣大車隊總經理李瓊淑、 UBER台灣總經理顧立楷、行政院各部會官員,以及一位近來台灣網路和新創圈都十分熟悉的身影--行政院政務委員蔡玉玲。 這是一場關於「共享經濟」的線上諮詢會,並且,也是蔡玉玲自二○一三年十一月發動「虛擬世界發展法規調適」以來,第七場線上諮詢會議。不僅如此,以平均每 天至少三至四場會議的頻率,在過去這一年十個月,蔡玉玲參與的政府跨部會協調會議已不下數百場。但在繁忙的公務之餘,她仍然撥空找高中生座談,了解年輕人 的世界,私底下也經常穿梭於g0v等民間社群活動。 這些努力換得的成果是,單單今年上半年,包括第三方支付、股權式群募、開辦創業家簽證、閉鎖型公司專節等,都以不可思議的高效率一一過關。其中,閉鎖型公 司專節原本更被各界視為「不可能的任務」,隨法案過關,同時伴隨而來的,是新創圈的歡呼,以及蔡玉玲被冠上「創業家萬應婆」的封號。 九月四日,閉鎖型公司專節正式上路。少了「一股一權」等限制,多了「勞務作價」等彈性,未來台灣新創團隊可望省下到海外設公司的律師、會計等高額費用,也更有機會爭取國際資金。 但她初上台時,外界給她的噓聲其實多過掌聲。 除了想要為虛擬世界訂定法規的想法飽受外界質疑,蔡玉玲更常聽到的是:「政委,這個不可能啦。不可能在這一兩年內做到啦, 這太難了啦!」畢竟蔡玉玲一口氣盤點出網路公司及智財、網路金融等等十大議題,各個牽連甚廣。 因此不只是政府體系的人這麼對她說,「外面的朋友也勸我,幹嘛這時候進去(行政院),做不了事的啦!」蔡玉玲說。 但她並沒有被這些聲音嚇跑,回憶一三年八月,剛結束不丹之旅的她,一回台灣就接到時任行政院長江宜樺的政委職位邀請。因為長期協助企業處理科技法律事務, 她其實早就察覺台灣法規有過於偏重製造業的問題,而這正阻礙著關乎台灣下一代未來的網路發展。「我們要有對下一代更好的政策!」她這麼告訴江宜樺。 「推動虛擬世界法規」,是她答應入閣的唯一條件。而如何搭建一個舞台,提高台灣在虛擬世界的能見度,就是她這一趟給自己的任務。 堅定意志 讓敵人變戰友 其實蔡玉玲比誰都清楚,依現實的政治情勢,在這個位置上的時間可能只有二年多。但她把這當成一場接力賽,「現在這棒子在我手上,我一定想辦法走到最極限的地方!」她說。 這不只是一句口號。 台灣網路圈名人、也是數位行銷公司潮網創辦人徐挺耀,在一四年一月曾經公開投書,提出他對蔡玉玲的質疑,擔心貿然擬定法規,恐怕反而會阻礙台灣新創網路的 發展。「但她後來確實清除了我的疑慮。」徐挺耀雖然認為最終上路的閉鎖型公司專節限制太多,恐怕失去修法原意,但還是十分肯定蔡玉玲這一年多來的成績, 「如果沒有她來推,就什麼都沒有了。」而蔡玉玲辦公室前幕僚,並也是網路社群活躍人士王景弘則形容上半年看到的政績,「是準備一年之後的短跑衝刺。」王景 弘與蔡玉玲,最初其實是對立的。「我第一次碰到政委就是她發言被我嗆。 」王景弘說來有些不好意思。然而這些挑戰從來就動搖不了蔡玉玲想要連結政府與民間社群的決心,反而更積極與民間社群互動。 而一直到了一四年七月召開經貿國是會議,王景弘才真正對蔡玉玲產生信任。 在會議召開前,蔡玉玲一直想找出一個能夠讓政府與網民溝通更有效的方式。因此當王景弘提議在會議現場大螢幕放上網友留言直播牆,立刻得到蔡玉玲的支持。不過當時有官員認為,「網友意見難登大雅之堂。」因此在蕭萬長要上台演講時,提出暫時撤掉直播牆的要求。 「我跑去找政委反映。」王景弘坦言,「當時心裡其實不對她抱希望。」但出乎意料地,蔡玉玲堅持住了。「她是一個可以守承諾的人。」之後王景弘才對她改觀, 相信「她是願意為認同的事去Fight(奮鬥)的人!」事實上,蔡玉玲要挺住的不只有這樣程度的小事。就如同經濟部內部官員所說的,「閉鎖型公司法的創 新,對現有的股份有限公司制度是非常大的衝擊。」不難想像在協調過程中,她要承受多大壓力。但國發會資訊處處長簡宏偉形容,他所看到的蔡玉玲,就是一個態 度和緩,卻對專業很堅持的人。 這也是為什麼在結束柯文哲競選辦公室的工作後,王景弘沒有加入其他福利與前景都更好的企業,而是甘冒著可能被攻擊「被政府摸頭」的風險,答應加入蔡玉玲辦公室。 設SOP機制 高效率關鍵「我們應該愈多人進來做愈好啊!」蔡玉玲形容政府就是一台複雜的大機器,只有在裡面才能了解怎麼讓它轉。「所以要愈多人進來協助,轉到民間和業 界需要的方向和步調,就像我這樣。」她的語氣懇切,卻也帶點無奈,「不要只有罵,捲起袖子進來幫忙做嘛!大家都應該責無旁貸。」而這樣時常穿梭於政府與民 間的頻繁互動,也逐漸為蔡玉玲建立起一套高效率的政策推動SOP(標準作業流程)。 以上半年在驚訝聲中過關的閉鎖型公司專節為例,朝野兩黨都對台灣的競爭力產生危機意識,自是能夠快速過關的關鍵原因之一。但行政院青年顧問團成員,同時也 是直播平台LIVEhouse.in執行長程世嘉認為,蔡玉玲結合跨部會協調角色與法律專長,有非常強的執行力,同時她一步步建立的機制更是高效率的關 鍵。 蔡玉玲處理議題的作法是,先私下進行小規模諮詢,了解各方意見,當議題成形後,就召開公開諮詢會議。會議當場除了有各方意見領袖,還會有相關部會官員,以及所有透過直播參與的群眾。過程中,問題多可以得到即時回復,若有需要研議的部分,則會要求在一至兩周內做出回應。 資訊公開 避免黑箱罵名 最後這些資訊都會被彙整在「虛擬世界發展法規調適」這個公開平台。接著蔡玉玲再去找相關的顧問、專家就細節做進一步討論,形成法案或命令,送至行政立法機關。 「這樣的作法形成共識很快,也清除黑箱作業的疑慮。」程世嘉認為,這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爭議和消耗。 而蔡玉玲認為,面對變化這麼快的世界時,法令需要有彈性,但當你提到彈性,就會需要授權,讓執行的人有權力去詮釋,而這又會牽扯到信任關係,也是台灣社會現在的問題。 因此她打造了像「虛擬世界法發展法規調適」這樣的線上平台,召開線上諮詢會議,就是希望提供一個有效的理性討論空間。 而她也相信,不論是閉鎖型公司法專節的通過,還是股權式群募的上路,都證明了中華民國政府確實是可以有一套機制讓政策很快達到社會共識,並且不斷往前推。 距離明年大選還有五個月。蔡玉玲說,「我五個月就立了一個法啦,所以還可以做很多事。」握緊接力棒,瞄準數位生活、自造者和開放資料這幾大仍待完善的議題,蔡玉玲還要繼續向前衝。 蔡玉玲 出生: 1955年 現職: 行政院政務委員兼蒙藏委員會委員長 學歷: 台大法律系 經歷:理慈國際科技法律事務所主持律師、IBM大中華區法務長家庭:已婚,育有兩子萬應婆出手 烏龜法案百米衝刺過關! ──2015年上半年推動的七項新創相關法規1月 電子支付機構管理條例(第三方支付) 影響:接軌國際,提供多元化支付管道與網路金融發展可能性4月 股權式群募 影響:創業者在傳統借貸、創投等管道之外,再添一募資途徑5月 放寬外籍白領來台 影響:吸引精英人才進駐台灣6月 有限合夥法 影響:外資來台投資更有誘因6月 企業併購法 影響:企業併購程序簡化,將加速企業整併 公司法 閉鎖型公司專節 影響:增加企業股權安排彈性,並提供多元化籌資管道7月 創業家簽證方案 影響:國際人才來台創業方便 撰文.何佩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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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蚊媒傳染病防治研究中心揭牌,建起新政府防疫橋樑。 幕後功臣是行政院政務委員鐘嘉德, 「努力做好每一件事」的堅持,讓他短時間內交出好成績。 「世界衛生組織(WHO)認為登革熱不會消失掉……台灣資料在這裡,從一八七三年就有了……,我去了解登革熱後,發現事情很嚴重,目前沒有有效治療藥物和疫苗,只能靠切斷傳染途徑。問題病媒蚊防治,台灣投入不多,且很多是錯誤觀念……。」科技人 轉戰醫療衛生事務行政院政務委員鐘嘉德二月一日才接手防疫政策,四月八日在《今周刊》採訪時,就像防疫專家一樣娓娓道來。 若是專業感染科醫師,一點都不讓人驚訝,但卻出自從來沒碰過醫療事務的五十五歲科技人之口,就值得探究了。 鐘嘉德是誰?科技界都知道,他致力推動台灣4G、5G和物聯網等發展,曾經做過行政院數位匯流專案小組、科技會報辦公室的執行祕書,但未曾參與醫療衛生事務。 人生就是那麼偶然,一月十六日總統選舉執政黨落敗,行政院院長毛治國請辭,由當時的副院長張善政扶正組閣,而時任科技政委的顏鴻森因為借調期滿回到學校,一月底張善政找上鐘嘉德,強調他是唯一繼任人選,因為本身為台灣大學電機系教授的鐘嘉德,擔任多年科技政委的智囊,對科技政委的工作就只差沒有決策權而已,故是「最佳」人選。 畢竟,看守內閣任期只有三個月又十九天,鮮有人願意入閣;再者,科技是非常專業的領域,新手上路再厲害也要兩、三個月的「學習期」,等到了解狀況後卻要交接了。 儘管自認是「過渡」型政委,但他始終秉持與張善政一樣的「堅守崗位、為所當為、攜手同心、航向未來」十六字箴言,努力做好每一件現在能做的事,期望為新政府鋪好路,以免一上台就百廢待舉。雖然政委是鐘嘉德「這輩子薪水最少」的工作,但他認真投入的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家住桃園的他,每天早上搭第一班高鐵北上,再走路到行政院上班,晚上都忙到八點半才回家,甚至到半夜還在用電子郵件溝通事情。這也難怪在行政院工作多年的官員,對鐘嘉德的印象是「對院長交辦的工作都『使命必達』。」鐘嘉德萬萬沒想到,上任後,首要任務不是最專精的科技,而自己完全不懂的醫療衛生,才是當務之急。二月四日,台南市長賴清德到行政院建請針對茲卡病毒或登革熱,成立國家級防治中心。短短五天,鐘嘉德迅速消化幕僚提供的資料,確定現階段最主要事情之一是籌設國家級病媒蚊防治專責機構,以免新政府五二○上任後,馬上就要對蚊子宣戰,屆時鐵定來不及。 接著雖然是春節假期,幕僚們仍舊協助準備相關資料,鐘嘉德也加緊用功,收假後計畫就加速進行;他還到處找人請教,包括台大公共衛生學系教授金傳春、前中央健康保險局總經理張鴻仁、現任立委陳宜民等,都是他的「老師」。 拚效率 協調意見親自出馬協調過程中,雖然有很多阻力,例如設置地點喬不定、學者意見分歧等,鐘嘉德都親自解決,而不是透過幕僚溝通,以期加速政策的推動。 陳宜民就說,雖然鐘嘉德是學電機,但協調能力一流,如研究中心設置地點,原本只要設在台南,但高雄長期登革熱病患數偏多,他積極爭取設在高雄,鐘嘉德也願意協調。 也因為這樣的拚勁,鐘嘉德在短短兩個月不到的時間,已經成立專家工作團隊,完成最基礎的「國家蚊媒傳染病防治研究中心」,在四月二十二日揭牌,目前任務編組在國家衛生研究院下,地點暫時設在位於台南的衛生福利部疾病管制署南區管制中心,以及高雄市衛生局和環保局樓上。 未來中長程計畫是成立國家級專責單位,有一百名專責人員,每年經費編列約三到四億元,成為國家防疫堅強後盾。這將由新政府決定,但他會先把各形態優劣點分析好。 萬事起頭難,鐘嘉德想盡辦法幫新政府鋪好對抗蚊子的路,會不會怕功勞被新政府搶走?鐘嘉德回應說:「這有什麼關係?很多事情都不是一個人能完成,是一個團隊才能完成,成功不必在我。」行政院科技會報辦公室生衛醫農組主任林治華說,鐘嘉德是以大局為重的人。 蚊子沒有藍綠,防疫如同作戰,不能因為政黨輪替而停擺,幸好有個「認命」的執行者默默搭好防疫橋樑,讓新政府未來面對疫情能更從容。 撰文 / 林思宇 | ||||
一直以來,加工貿易都被認為是我國外貿順差的主要貢獻者。在2007年之後全球再平衡的背景下,我國外貿政策開始傾向於減少加工貿易比重而增加一般貿易比重,以平衡貿易收支。隨著外貿政策的上述調整,一般貿易比重不斷上升而加工貿易比重不斷下降,但貨物貿易順差規模居高不下,這一現象顯然值得深入研究。
加工貿易:政策沿革與發展歷程
改革開放後,加工貿易是我國承接國際產業轉移的主要方式,根據政策目標導向劃分,加工貿易先後經歷了以“三來一補”為主要方式的“起步階段”(1978~1987);國家實施“以進養出”,給予加工貿易財稅優惠政策的“積極鼓勵階段”(1988~1994);為規範加工貿易發展,對其“加強監管階段”(1995~2006)和為降低高額貿易順差,限制加工貿易發展的“政策收緊階段”(2007年至今)。
在“積極鼓勵階段”,通過給予加工貿易財稅優惠、放寬限制等措施實現“以進養出”的貿易戰略;進入“加強監管階段”後,政府規範並加強了對加工貿易發展的監管,貿易政策逐漸收緊;進入“政策收緊階段”,巨額貿易順差促使政策收緊,以2007年為代表,國家集中出臺加工貿易產品出口退稅調低、加工貿易限制類商品實行銀行保證金臺賬實轉管理等抑制加工貿易發展的財稅政策。
經過以上四個發展階段,加工貿易呈現出總量增加,但比重先升後降的特點。
具體而言,加工貿易進出口總額從1981年的26億美元增長至2015年的5734億美元,平均每年增長7%;加工貿易占比在積極鼓勵階段呈現出不斷上升的態勢,由1988年的26%上升到1994年的44%,平均每年上升3個百分點;在規範發展階段,占比略有下降但總體高位盤整;在2007年進入政策收緊階段後,占比則不斷下降,由2006年的47%下降至2015年的31%,平均每年下降近1個百分點(見圖1)。
加工貿易與貨物貿易順差演變
長期以來,以“大進大出”為特點的加工貿易被認為是引起我國巨額貿易順差的主要原因。據此,有觀點認為,調整外貿結構、逐步提升一般貿易比重,有利於減少貿易順差從而平衡我國貿易收支。在此種政策思維導向下,自2007年開始加工貿易進入“政策收緊階段”,加工貿易比重由此不斷下降而一般貿易比重相應不斷上升。以2008年為界,一般貿易占比為48%,首次超過了加工貿易占比並呈現比重不斷上升趨勢(見圖2)。
但是,與貿易政策調整初衷相反的是,我國貨物貿易順差規模並沒有隨著加工貿易占比下降而下降,尤其是加工貿易順差規模並沒有隨政策收緊而縮小。具體而言,進入加工貿易“政策收緊階段”之後,我國加工貿易比重不斷下降但是貨物貿易順差規模卻出現大幅擴大(見圖3)。同時,2007年以後加工貿易順差規模並沒有隨著政策收緊而縮小:在2007~2012年間,加工貿易順差總額增長53%,平均每年增長近11%。不僅如此,雖然加工貿易比重下降了,卻也沒有帶來貨物貿易順差相當於GDP比重的下降,相反,貨物貿易順差相當於GDP比重還從2000年的2%波動上升到了2015年的5%。
進一步觀察我國貨物貿易順差結構,2011年以來,加工貿易順差占比不斷下降而一般貿易順差占比持續上升;尤其是2014年一般貿易由逆差轉向順差,且2015年接近一半的順差來源於一般貿易,與加工貿易占比基本持平。
以上分析表明,自2007年進入加工貿易政策收緊階段以來,加工貿易比重的下降並沒有使貨物貿易的國際收支更加平衡。
加工貿易:產業升級的現實階梯
一直以來,在流行的輿論中,加工貿易都被等同於是在價值鏈低端“賣苦力”。因而,壓縮加工貿易也就被推演為是自我加壓努力轉向“中高端”,是對“調結構”的支持。然而,現實與這種憑空的臆想並不吻合。回望我國改革開放近40年來的整個產業結構的演進和一些企業買入有競爭力跨國企業的經驗,幾乎無一例外地都是通過加入全球產業鏈、以“貿工技”“幹中學”來實現產業結構升級和向“中高端”爬升的。
其實,這種機制到目前並無任何改變。以高新技術為例(圖4),數據顯示,其出口同比與加工貿易出口同比呈現出較強的一致性:加工貿易出口同比下降伴隨著高技術產品出口同比下降;加工貿易進入回暖期也會帶動高技術產品出口上升。進一步觀察我國高技術產品進出口貿易方式,我們可以發現,加工貿易是我國高技術產品出口的主要貿易方式。以2013年為例,我國高技術產品共出口6603億美元:以一般貿易的方式出口1107億美元,僅占17%;以加工貿易方式出口4314億美元,占比65%(見圖4)。
展望未來,在全球貿易總體萎縮、我國各種要素成本已顯著提高的背景下,如果繼續對加工貿易另眼相看,將進一步加劇其萎縮,或阻斷我國參與全球價值鏈分工而產生的知識技術外溢通道,最終不利於競爭新優勢的形成。
(作者魯政委系興業銀行首席經濟學家;李苗獻、蔣冬英系興業研究分析師和助理分析師)
在即將迎來“金婚”之際,英國卻和歐盟驟然“離婚”了。面對經歷了近半個世紀風風雨雨之後婚姻花朵的一夕雕零,“寧拆十座廟,不拆一對人”,凡夫俗子的震驚與噓息不已是自然的。但在筆者看來,英國退歐其實本在意料之中,其所帶來的好處也被人們忽略了。
退歐本在意料中
首先,英國從來不缺“務實獨行”的精神。
就在英國退歐正式公投的前一天,有領導問我:“會退歐嗎?”我答道:“英國一貫特立獨行:它不是歐共體創始成員國,不是歐元區成員國,這一次,為啥不可能出來?精英想留下,草根想出來。”
而英國所表現出的這種“獨立”精神,並非浪漫而不切實際,而主要是與對經濟利益的務實考量密切相關:當年沒有第一時間加入歐共體,是因為加入歐共體就必須放棄“英聯邦特惠制”;沒有加入歐元區,是因為不願意放棄英鎊。
而此次退歐,則主要與歐洲統一市場所要求的統一移民政策密切相關:目前英國接納的歐盟凈移民量超過50%。外來移民對英國就業機會的競爭和對社會福利費用的消耗,引起了英國民眾的不滿;特別是歐洲大陸發生恐怖襲擊之後,英國民眾的這種不滿情緒被進一步激發出來了。正因為如此,從年齡結構看,45歲以上選民主張退歐的更多,因為他們在勞動力市場上的競爭力比年輕人更低,也更難以遷徙到英國之外去擇業。而在今年2月19日英國首相卡梅倫與歐盟領導人所達成協議的六大議題中,三大議題直接與移民問題相關。
其次,此次退歐恰恰是當前全球新思潮的反映。2008年全球經濟危機爆發之後,全球都面臨著增長乏力、失業率高企和政府財政赤字偏大的壓力,由此導致各個經濟體的選民情緒和政策紛紛從過去擴大增量的“做餅”轉向競爭存量的“分餅”,在對外經貿和移民政策上表現得尤其突出。正如我們前文指出的,此次英國退歐的主要動力即是外來移民問題。當前的美國總統候選人中,不被精英看好卻在草根中風頭正勁的特朗普(DonaldTrump),不也是宣稱“要在美墨邊境修一道長城”嗎?而正在不斷逼近法國總統寶座的國民陣線領導人讓·瑪麗·勒龐(Jean-MarieLePen)在英國公投後表示,法國也應舉行公投,而其政治主張也是反移民的。對於英國公投退歐獲勝,特朗普和勒龐都表示了歡迎。
可能正是因為強烈感受到了國內和國際的潮流湧動,英國女王和主張留歐的首相卡梅倫才不得不在今年初決定啟動此次公投。與蘇格蘭獨立公投前,女王突然親自發表長篇深情演說不同,此次退歐公投之前,女王卻沒有任何表示。
英國退歐的利好方面
在退歐壞處已被人說盡之後,退歐所帶來的意料之外的好處,卻鮮有人註意。在筆者看來,此次英國退歐,對於全球經濟來說,至少有以下幾點利好:
首先,為耶倫“守鴿”提供了充足理由。正如筆者在此前多份報告中所指出的,耶倫本質上是一個相當鴿派的人。2015年12月的加息並非耶倫所願,而更多是一次政治性的行為:安撫美聯儲內部的鷹派,釋放選戰年的壓力。對格林斯潘推崇備至的耶倫,其實一直在精心地效法上世紀90年代格林斯潘的操作,不斷尋找拉長低利率時間窗口的借口。
當時格林斯潘利用了“亞洲金融危機”大做文章,而此次耶倫則先是利用了2015年8月11日的人民幣匯改延遲了去年的首次加息,此次又利用了英國退歐公投,使得年內的加息可能越來越顯得渺茫。美聯儲更為和緩的加息路徑,為全球經濟特別是新興經濟體走出泥淖提供了寶貴的時間窗口。
其次,幫助歐元區實現了意想不到的寬松。
觀察本輪經濟危機之後的全球主要經濟體的複蘇序列,基本符合伯南克在《大蕭條》中所發現的“誰先貶值誰先複蘇”的規律。但是,歐元區受制於特殊的制度安排,歐央行能夠提供寬松的空間低效且逼仄,由此導致與美元、英鎊、日元相比,歐元貶值的節奏靠後,幅度不足,由此導致歐元區經濟遲遲無法複蘇,至今仍面臨嚴重通縮困擾。此次英國退歐之後,預計“誰是下一個”會不斷困擾歐盟,從而構成歐元長時間疲弱。而由此竟能實現歐央行所無法達到的寬松之效,利於歐元區經濟的複蘇。
需要順便提及的是,歐元長期偏弱的態勢,將對人民幣匯率構成壓力,我們需要抓緊有限的時間窗口,盡快建立“以市場供求為基礎、雙向浮動、有彈性”的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同時,抓緊啟動中英高水平自貿區談判進程。
(作者系興業銀行首席經濟學家、華福證券首席經濟學家、興業研究副總裁)
10月25日晚,中國央行將銀行表外理財納入MPA廣義信貸測算的消息傳開,引發了市場對理財控規模的猜測,以及債市去杠桿預期。
對此,第一財經記者於10月27日獨家專訪了興業銀行首席經濟學家魯政委。“從網傳的新規來看,其實這並不代表穩健貨幣政策的轉向。MPA對廣義信貸這一項的具體要求是,增速與目標M2增速偏離不超過22%。其實,大銀行的理財增速早已有所下降,與目標M2增速偏離估計超過10%,新規對於作風較為激進的中小銀行可能有一定影響。”魯政委認為,總量上影響不大,更多的影響可能在於結構性層面。
魯政委強調,值得註意的是,網傳新規的本意,其實是關註信用擴張的狀況,“但在任何條件下,都要根據當時的條件來調節,不應該太高或太低。從目前而言,去杠桿是政策導向,但主要是微觀上去杠桿,宏觀上還是要保持穩定,為去杠桿提供一個良好環境。”他也認為,如果宏觀偏緊,可能會使得緊縮壓力加大,因此這一銀行表外理財納入MPA廣義信貸測算的新規也需要平穩過渡。
無獨有偶,同日,中國人民銀行研究局首席經濟學家馬駿回應稱,三季度起表外理財納入“廣義信貸”的消息並不完全準確。目前MPA仍沿用前兩個季度的“廣義信貸”指標口徑,表外理財並未正式納入廣義信貸範圍,只是做相關數據搜集、模擬測試等工作。央行會保證MPA中廣義信貸口徑之間平穩過渡。
此外,魯政委也認為,網傳的表外理財納入“廣義信貸”也“未必意味著表外理財將來會要提取資本金,因為長期而言,這樣可能會誘發中國融資緊縮。”
參照國際經驗,1988年,西方十國集團首次頒布並實施了著名的《巴塞爾協議》,開始了對商業銀行進行資本充足率監管的國際統一協調行動。《巴塞爾協議》的實施,引起美國、日本、英國以及東南亞等很多國家都相繼發生了“信貸緊縮”現象。因此,當前的主流觀點也認為,對商業銀行的資本充足率進行監管給貨幣政策帶來的影響也需要引起中國的警惕。
就目前來看,MPA的整體考核框架共有七大方面,14個細化指標,是央行給銀行的一套打分體系,每一大方面的總分為100分。廣義信貸這一項屬於資產負債情況的大項下,占60分。
國泰君安分析稱,如果它超過M2目標增速+22個百分點(大銀行則是20個百分點),也就是35%,則這項指標得分為0。“廣義信貸”原來包括“貸款、債券投資、股權及其他投資、買入返售資產和存放非存款類金融機構款項”五大類(包括了除存放央行、存放同業之外的所有生息資產)。因為今年很多中小銀行資產增速過快(大銀行基本無此問題),廣義信貸同比增速相關指標(比如計算MPA資本充足率時也用到廣義信貸增速)都得分不佳,導致一季度總成績是C。
為確保新內閣對總統的絕對忠心,白宮低調地在各內閣部長身邊安排了多名“眼線”,緊盯著內閣高層的一舉一動,這樣的做法,有批評聲音認為將滋生不信任感。
至少16名白宮“眼線”
在環保署,有高層透露,在被派到環保署4周之後,白宮顧問本頓(Don Benton)因為在政策會議上過多提出幹涉意見而惹怒了環保署署長斯科特·普瑞特,因此開始被排除在多場內部會議之外。
在交通部,白宮指派顧問普格列瑟(Anthony Pugliese)的辦公室離趙小蘭的辦公室近到只有20步,參與一些關於基建和公共用地的決策會議,並頻繁往來於白宮和交通部之間。
而在國防部,他們背後把白宮派來安插在國防部長馬蒂斯身邊的前海軍陸戰隊軍官拜爾斯(Brett Byers)喚作“政委(commissar)”。
白宮副幕僚長迪爾本(Rick Dearborn)負責統管這些“眼線”
《華盛頓郵報》獲得的一些白宮情報顯示,即便現在特朗普內閣部長各自下轄的領導班子都還沒成型,他們的身邊已經被安插了白宮的“眼線”,盯著內閣高層是否忠誠,但在明面上,這些人被冠以“高級白宮顧問”的職位,辦公室緊鄰各部長辦公室。
從航空航天局到能源部,這樣的“白宮顧問”至少有16名。
但是,這些顧問並不向內閣部長匯報,而是向白宮主管政策的副幕僚長迪爾本(Rick Dearborn)匯報,迪爾本的手下馬什博恩(John Mashburn)則每周與這些顧問召開例會。
《華盛頓郵報》提到,白宮派出的這些安插到各部門的高級顧問來自於政商各界,但對各自部門的業務並沒有足夠的專業能力,他們中間有特朗普的競選團隊成員,前共和黨全國委員會工作人員,保守派意見人士,說客和企業家。
比如,安插在國土安全部的Frank Wuco就曾是一名安全顧問,他對恐怖主義威脅和伊斯蘭文明曾有過激進的描述;在國務院,曾在特朗普團隊負責全國場地協調的Matt Mowers被安插為高級顧問,就在國務卿蒂勒森套間旁邊工作,但不向蒂勒森匯報。
據報道,這群白宮派出的顧問被稱為“碉堡團隊”,核心工作職責就是緊盯著各部長及部內高層,確保他們正在執行特朗普所下達的命令,不偏離白宮的政策方向。他們從1月20日就開始工作,目前的首要任務就是確保各自部門完全了解政府將要推翻的政策,並審查新的政策。
滋生不信任
分析認為,安排“眼線”與傳統意義上的白宮聯絡人有所不同,贊同的人認為這種做法很聰明,適合新老政府交替時確保政策不走樣;而反對者批評這樣的做法會導致內閣里滋生不信任感,甚至導致混亂和低效。
也有一種分析是,特朗普和目前內閣中的多數領導人並沒有長期友誼或者親密的私人關系,因此確保他們的忠誠是一大要務。一個白宮官員認為,這些內閣部長坐上了現在的位子,就不再是代表他個人了,尤其是,內閣中不少成員此前還是公司高管,而這種角色轉換對於很多人來說很難。
白宮對此諱莫如深,但也有匿名人士向媒體透露,這樣的人事安排是為了確保各部門值得信賴,在新老政府交替期,這些顧問是白宮樞紐和各部門之間的主要聯絡點。
實際上,奧巴馬、小布什和克林頓政府都沒有采取這種做法,更準確地說,他們並沒有成功。
以往的美國政府並非沒有試圖在各聯邦部門安插總統眼線,但是效果不一。奧巴馬政府時期的管控就很密切,他直接要求政府高層匯報他們各自部門的運營情況,這樣的做法引來了國務院和國防部的一些不滿,私下抱怨奧巴馬在一些關鍵決策上的管理太微觀。
奧巴馬曾試圖在司法部長霍爾德(Eric H. Holder)身邊安插自己的副手進行密切“監視”,但這樣的做法激怒了霍爾德並遭到他的阻撓而最終作罷。前國防部長蓋茨也趕走了一名被派來監督他執行亞洲政策的高官。
近期市場上關於去杠桿應采取什麽樣的宏觀政策的討論十分熱烈:一種觀點認為,在去杠桿過程中宏觀政策應該是松的,否則去杠桿還沒完成經濟就可能已經“倒在手術臺上”了;另一種觀點則恰恰相反,認為在去杠桿過程中宏觀政策應該緊一點,否則杠桿率只會越來越高。
到底是該緊還是該松?一時成為觀察者們對政策爭議的焦點。
其實,簡單的松緊之爭並未抓住問題的關鍵。在目前所能檢索到的文獻中,美國對沖基金橋水創始人達里奧(RayDalio)似乎是為數不多的對整個經濟體去杠桿及其政策選擇有過系統研究的人。劉鶴副總理在《兩次全球大危機的比較研究》一書中曾明確提到:“橋水投資基金的戴利歐(RayDalio的另一譯法)先生在‘和諧的去杠桿化’一文中,對政府和民間的去杠桿化過程做了精彩描述。”根據達里奧對去杠桿的研究,他表示去杠桿最終會是什麽結果取決於四個因素的執行力度和節奏:債務減免、支出緊縮、財富移轉、債務貨幣化。不僅這四個因素都要有,而且每個要素的力度和節奏都要把握好,才會有“好的去杠桿”。
更有挑戰性的是,達里奧說,去杠桿就像盲人廚師做飯。盲人廚師做飯是看不見的,要麽一不小心會把自己燙著,要麽一不小心會把東西灑出來,想搞好,真的是很不容易。
達里奧概括了去杠桿可能會有的三種狀態:第一種是糟糕的通縮去杠桿。此類去杠桿,通常發生在足夠的“印鈔”之前,此時貨幣供應不足,通貨緊縮,且名義利率高於名義增長率;第二種是好的去杠桿,在此類去杠桿的過程中,已有了足夠“印鈔”來抵消因債務減少及緊縮所形成的通縮壓力,由此,在經濟能夠有正的增長的同時,負債/收入比下降,這一階段通常名義GDP增長率會超過名義利率;第三種是糟糕的通脹去杠桿。在此類去杠桿中,相對於對抗通縮所需要的寬松程度而言,貨幣已發行過多,由此引起惡性通脹,導致名義增長率和名義利率處於自我加強的上升螺旋中。
進一步地,達里奧說,去杠桿有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此時只有經濟放緩,只有違約,而沒有其他的緩沖措施,但如果任由這種違約、重組發展,市場的信心將會遭受重創,並在很多年內沒辦法恢複。所以,要有違約、要有重組,但不能太大,不能太快;第二階段,這時候央行已開始放松,開始接受信用的抵押品,也接受期限更長的抵押品,以幫助債務人借新還舊,這時候會開始一個“好的去杠桿”;但因為寬松的刺激措施實在是太好用了,由此常常會被濫用,進而導致“糟糕的通脹去杠桿”,從而滑入第三階段。
達里奧所說的第一個階段大致對應著第一種狀態,第二個階段大致對應著第二種狀態,第三個階段大致對應著第三種狀態。我們當然希望能夠停留在第二種狀態,既不要是第一種狀態,也不要是第三種狀態。
然而,到目前為止,似乎仍沒有人去仔細探究,達里奧在提出去杠桿可能出現的三種狀態後,為何又進一步提出了與三種狀態一一對應的、似乎更具有時序特征的三個階段?
的確,似乎並非每一個去杠桿的過程都需依次經歷三種狀態,但在筆者看來,前兩種狀態對於很多去杠桿來說,是必不可少的。因為高杠桿往往緣於此前持續加杠桿形成的思維和行為慣性,因此如果沒有第一階段的強力緊縮,就無法令整個經濟在去杠桿方面統一思想,此時的寬松只會縱容進一步加杠桿。政策的強力緊縮和一段時間內的維持,會使得試圖進一步加杠桿的經濟主體碰壁乃至破產,最終會使經濟中絕大多數主體認識到必須維持財務狀況的穩健。此時政策就可以向寬松進行調整,經濟主體可以獲得低成本的再融資接續,避免資金鏈斷裂和違約的大規模蔓延,以低息債務置換高息債務,主要以完成在建項目為主,從而為平穩去杠桿提供有利條件。但寬松要有度,否則,就會滑入第三個階段。因此,第三個階段未必會經歷,但卻為政策當局立了一個必須避免政策過於寬松的警示牌,也提醒市場主體:可以有適度寬松的預期,但卻不可有“大放水”的狂想。
至此,我又禁不住想起了達里奧關於去杠桿宛如盲人廚師做飯的比喻,倘若他對中國文化有更深了解,原本“中藥”是一個更好的比喻:多種藥材(去杠桿的四大要素)組合在一起,成為一味治病的方劑(去杠桿的政策組合),而療效則取決於藥材之間“君臣佐使”的配伍、下鍋先後與煎熬的藝術(力度和節奏的把握)。典型的熬制中藥的過程,首先是要以緊重之武火,“奮迅精神,驅除雜念”,猶如第一階段的強力緊縮;繼而以微緩文火,“專氣致柔,溫溫不絕,綿綿若存”,猶如第二階段的政策適度緩和,最終方得去杠桿之正果。
(作者系興業銀行首席經濟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