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at we are reading: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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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S(14)@2017-02-12 13:45:52很多人說,跑過日本的馬拉松,很難再提起勁參加香港那個。幾個月前終於有機會和姚太一起見識大阪馬拉松,沿途的嘉年華氣氛,捧着糖果奉獻給跑手的小孩,坐輪椅拍手打氣的長者,紙牌寫上「六年來報名都不成功」的先生,及在36公里處遞給我止痛噴霧的阿叔,在在令人感動。日本人辦比賽有聲有色,市民全情投入,因為跑步風氣極盛。長跑大賽是高收視節目,高手名字家喻戶曉,1,500名全職跑手受僱於大企業代表隊(待遇不差,不似香港運動員有名無實的「全職」),還有大量實力不下職業腳的大學生。最近香港兩位冠軍級跑手在日本香川半馬的B組賽得了頭兩名,但原來兩人成績都未達賽事「正本戲」A組的參賽資格!日本一般10公里及半馬拉松比賽,隨時有幾十人有成為歐美國家冠軍的實力。今時今日,長跑已被非洲肯雅和埃塞俄比亞等國壟斷,但日本可說是「第二梯隊」之首,例如在2013年世界頭百名馬拉松選手中,非洲佔了94名,餘下有5個來自日本。《The Way of the Runner》作者為探討日本人長跑之道,帶太太和三個幼齡小孩搬到日本居住半年,除了觀察採訪,也參加跑隊訓練和比賽。作者本身亦是長跑高手(十公里成績為35分鐘,在港馬足已入前二十名),幾年前為了解非洲長跑成功秘訣,舉家搬到盛產世界冠軍的肯雅裂谷區學藝半年,寫成《Running with the Kenyans》,今次故技重施,換了場景,同樣有趣。作者認為,日本長跑的成功,正因為貫徹其民化的「道」——認真、刻苦、勇氣、光榮。日本人的確是甚麼都可成道:茶道、花道、弄壽司道,都是那麼一絲不苟。作者很快發現,有如此濃烈跑步氣氛和商業支持,成功理所當然;反而該問,何以日本有大量幾乎達世界頂級的跑手、及激烈的國內競爭,卻沒有幾個跑手能再進一步,挑戰非洲選手?他的結論是,成也道,敗也在道:認真、刻苦、勇氣、光榮的精神,體現在訓練方法,變成「死跑爛跑」、過度訓練、傷病仍繼續跑的心理壓力和身體勞損,年青跑手從無機會享受跑步,反而很快身心俱疲;大學教練只注重眼前成績,無視跑手長遠健康。最極端例子是1960年代跑手圓谷幸吉,64年奧運臨到終點被超越丟失銀牌,誓言要在四年後奧運雪恥,但飽受傷患困擾無法重拾佳態,最後在奧運前大半年自殺,遺書向父母致歉:請原諒我,我已筋疲疲力盡,沒發再跑下去了。殉道,不幸正也是日本道的特色。姚崢嶸
來源:
http://hk.apple.nextmedia.com/financeestate/art/20170212/19925385
What we are reading:What We Cannot Kn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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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S(14)@2017-02-19 12:26:48「年青時曾以為只要有足夠的時間,沒有甚麼不可知」。牛津大學「公眾理解科學教授」Simonyi的繼任人Marcus du Sautoy年剛過半百,去年完成首部科普大作《What We Cannot Know》後,已感嘆「時日無多」。對個人而言,生有涯而知無涯。Du Sautoy身為數學教授,面對窮一生之力研究的難題,更恐怕即使有解,亦超出人腦閱讀能力。可是,作為人類共業,現代科學知識遠超前人想像所能及。在各領域的前線,今人有幸能在巨人肩上遙望那些窮宇宙所有亦永不可達的彼岸。教授的知識極限巡禮從混沌開始,首先否定古典物理「未來一切可知」的機械宇宙觀,繼而逐一審視基本粒子、量子論、天體學、時空重力四個物理領域。本文篇幅有限,容我借用Marcelo Gleiser在The Island of Knowledge的總結:「我們對宇宙的起始無從入手,無法對量子世界作出確定的描述,這些未知不單只因現階段的無知,或器材不夠精密,更是大自然的本質:光速有極限,時間不可逆轉,量子狀態不可確定……任何對宇宙起始狀態的科學描述,都完全依賴當時的科學觀念架構——場論、守衡原理、時空和重力的本質——而量子超距作用更宣告不可能對微觀世界作非隨機的描述」。物理學家Richard Muller在新作《Now:The Physics of Time》指出,物理即使完成萬有定律,亦不能解釋感質(qualia),或證明數學定理。在人腦思維以及數學世界最後兩大領域,人所能知的極限和基礎物理一樣,都涉及如Carlo Rovelli形容為「容器本身就是盛載物」,或「舞台背景亦是演員」的困局。無人能知你的「紅」就是我的「紅」,你的快感就是我的快感。軀體內的思維如何突破語言的局限,理解它人的思維?如果數學系統亦被哥德不定備定律無情地證明了自身不能保證沒有矛盾,如果時間和空間最終不再先驗地存在,如何建構完整的世界?同是無神論者,du Sautoy不會如其教席前任Richard Dawkins那般毫無餘地。「如果神代表一切不可知,無神論者豈非以為人沒有甚麼不能知?那我可不再相信……我不接受的,是一個干預宇宙演化的超自然智能,一個人們賦與一些奇怪特質——如憐憫、智慧、愛——的神」。不過,身負科學傳訊重任的du Sautoy就不能認同前英國皇家學會會長Martin Rees將終極問題如「何以有,而非無」拱手讓予哲學或神學,因為「我們甚至不肯定不知道甚麼:Comte曾以為人永不可知星上繁星的構造,數學家曾以為無法理解無限大,天體學家曾以為宇宙無窮無盡,腦科學家曾以為意識的大難題無從入手……」今天,星體光譜、Cantor的集合論、宇宙背景微波、EGG和fMRI等腦科技已一一揭開這些不可知的神秘面紗。因此「公眾理解科學教授」認為與其如維根斯坦晚年選擇在不可知面前沉默,不如發揮想像力,擁抱未來的不確定,不斷探索,就如既然數學系統不可能完備,何不接受有些陳述在不同系統中可真可假,與未知和不可知共存。
TC
來源:
http://hk.apple.nextmedia.com/financeestate/art/20170219/19932715
What we are reading:鞋 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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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S(14)@2017-03-05 09:27:09跑步比賽長開長有,皆因跑步越來越普及。不過,跑步以前只是囚犯獨有「專利」;直至60年代,在街上跑步仍被視為異類,絕非全民風潮的休閒運動。而Phil Knight在如此環境下,仍問父親借50美元創業,賣來自日本的鬼冢虎牌(Onitsuka Tiger)跑鞋。他並非沒有風光履歷—— Phil在史丹福大學商學院取得碩士學位,可以安安穩穩做個會計師。但他畢業後茫然做過幾年會計工作,仍然不忘自己的運動夢: Phil自少就想成為頂尖運動員,卻被高中棒球隊拒絕;想成為一流田徑選手,表現不過不失但又無法超越明星選手。所以, Phil與傳奇田徑教練兼大學恩師Bill Bowerman合作賣鞋,成立藍帶體育用品公司,引進虎牌跑鞋到美國西岸。當然,賣鞋並非高尚職業,令Phil的父親感到丟臉,日本人做生意又非常「蠱惑」,經常延期交貨,甚至引發多次分銷爭拗,加上藍帶無足夠現金流,縱使銷售連續多年倍數上升,銀行仍不願借錢,還有不能達成的運動夢,都讓Phil一路上都充滿失敗感,但也形成Phil對跑步的堅強信念:「跑步,能讓世界變得更美好」。
Phil的確改變了世界,他一手創辦的Nike現時市值過千億美元,去年收入就達306億。原本最大的運動用品製造商Adidas現時也要急起直追。成功的秘密,Phil Knight在自傳《Shoe Dog》一書說:「有時你需要放棄;知道何時放棄、何時嘗試新事物,有時候才是天才。不過,放棄並不等於要停下來。請不要停下來。」
Phil承認自己的成功是幸運使然。他慶幸有一班陪他癲的鞋癡,願意離鄉別井做開荒牛賣鞋;Bill Bowerman不斷拆爛虎牌產品,僭建跑鞋,讓旗下運動員試穿進行比賽,再回報Phil製作新一代跑鞋;瘋狂學者Frank Rudy向Phil推介劃時代氣墊,將空氣注入跑鞋之中,增加舒適度,雖然想法瘋狂,這個原被Adidas拒絕的發明最終在Nike被採納,更風摩全球至今。這一切,Phil都認為是幸運,但他強調努力仍是極度重要。對Uncle Phil來說,賣鞋從來都不是純粹生意——Nike是一個概念,相信運動、跑步帶給人們更好的生活。透過這本書,他希望讀者找到自己的志趣,成為一個你想要的自己。Just do it.上周五(2月24日),是Uncle Phil的79歲生日,在此補祝一句生日快樂!小肥波
來源:
http://hk.apple.nextmedia.com/financeestate/art/20170305/19947777
What we are reading:讓街道變成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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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S(14)@2017-03-26 15:35:12去旅行時,我們總會觀察到香港少見甚至沒有的物件。例如去日本時,抬頭總會見到縱橫交錯的電線,低頭又會見到不同圖案的水渠蓋。尋找與居住環境不同的物件,可能就是去旅行其中一個意義。如果我們重新觀察一次每天都會走的路,又會不會有新發現呢?《路上觀察學入門》的三位編者,赤瀨川原平、藤森照信和南伸坊在1986年創立了路上觀察學會,在街上尋找他們所稱的「湯馬森」。在七十年代初,日本各種社運完結後遺下被破壞的城市面貌,「湯馬森」就是重建後餘下的無用建築殘骸,例如是沒有樓梯的天橋,或被稱為「湯馬森一號」的「純粹樓梯」──一條不連接任何地方,純粹讓人上下移動的樓梯。他們認為現在太多被刻意製造出來,只注重實用性的物件,所以期望找出脫離原本狀態的物件。除了「湯馬森」之外,女高中生的校服和街上的狗糞等等也可以是觀察對像。被問到路上觀察有甚麼用處,南伸坊認為,「如果非要講出用處,就會變得沒趣。」路上觀察儼如人類學的田野考察,設定調查區域的路線,帶備各種工具勘查街道,仔細記錄後寫成報告。路上觀察並沒有特別的技巧,其有趣的地方在於認真地以科學的方法,調查一般人認為無觀察價值的事物。有意圖地觀察街道時,觀察者彷彿置身於博物館,街道上的物件變成博物館的珍藏。但不同於館藏,街道上的物件旁邊並沒有文字說明,所以,觀察者的五感會變得比平常敏銳以了解物件的特質。觀察者未必找到「湯馬森」,但可能會發現在工廠大廈外牆伸出來的街燈,或者避不到雨的避雨亭等等。原來,每件物件都好像有自己的故事。其中一個作者鈴木剛建議,先從自己熟悉的區域開始觀察,因為其空間充滿「理所當然」的氣氛。一旦改以質疑的角度去觀察,埋藏其中的「湯馬森」就會出現。當我由家附近的唐樓開始時尋找「湯馬森」時,發現那些唐樓已經不是我想像的唐樓。翻新後唐樓換上新的鐵閘,外牆也沒有晾衫竹的位置。昔日的痕迹被抹去,換上實用的物件,想找出「湯馬森」實在不容易。那些只有住宅、天橋、商場和地鐵站的新市鎮更加難以找到「湯馬森」了。閱畢這書後,我想起居港廿多年的攝影師Michael Wolf,他以豐富的想像力及觀察力,透過鏡頭重新詮釋街上看似見慣不怪的事物。看他的攝影集,就像看另一個香港。路上觀察並不是鑑賞藝術品,反而是提供一個新角度去觀察舊有而且尋常的物件。赤瀨川等人推舉路上觀察學,除了因為有趣之外,我想,是讓人保持觀看事物的新鮮感吧。馬廷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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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hk.apple.nextmedia.com/financeestate/art/20170326/19969880
What we are reading:大師的超友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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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S(14)@2017-04-09 10:43:05「既生瑜,何生亮?」《三國演義》描寫周瑜對諸葛亮惺惺相惜,卻又非常嫉妒,至死也未釋懷。實則周瑜才華絕不下諸葛亮,更「雅量高致」,絕非窩囊小器鬼。無奈不少人把小說誤作正史,周瑜永遠背負不義之名。現實中心理學大師Daniel Kahneman和Amos Tversky的關係,更接近《演義》裏的瑜亮。兩人的研究推翻了不少傳統智慧,包括經濟學最根本的「人是理性」假設。他們設計過以下實驗:某疫症爆發,預計600人會受感染而死。注射疫苗A可救回200人,用疫苗B有三分一機會救回全部600人、三分二機會救不了任何人;大部份人認為A是較佳選擇。用同樣處境(疫症預計令600人死)問另一批人:用疫苗C會令400人死,疫苗D則有三分一機會無人死、三分二機會救回全部600人,結果大部份人選D。或者你心水清,看穿A與C、B與D實際並無分別,只是描述方式由救人改為死人,卻足以改變大部份人選擇:面對賺,我們喜歡穩賺;對於蝕,卻寧可博一博。這些關於人思考盲點的研究,最初只被視為「幾有趣」,後來逐漸受重視,影響亦遠超心理學範疇。例如UBER為鼓勵司機延長開車時間(從而增加公司收入),司機關掉App準備休息時會發出以下訊息:「你還差200元就可賺夠3,000了,當真要關App?」正是利用人「怕損失」心理。Kahneman曾改革祖國以色列考核新軍官方法,這和近年棒球、籃球和足球界用所謂 Moneyball方式評估球員價值一脈相承。特朗普爆冷勝出美國大選,也和成功利用思考盲點有關。Kahneman在2002年拿了諾貝爾經濟學獎,可惜Tversky已在1996年過世,無緣分享榮譽。
Kahneman和Tversky合作長達二十幾年,曾經形影不離,共用辦公室,終日不停討論,在兩台打字機前並排寫作,幾乎無視世上其他人的存在,他倆形容為「不牽涉肉體吸引的戀愛關係」,連雙方太太也妒忌。儘管Kahneman成就斐然,卻嚴重欠缺安全感,兩人研究成果開始受注目同時,他漸覺人人奉Tversky為明星,自己淪為配角,導致兩人關係開始疏遠。到Kahneman提出「分手」後不久,竟傳來拍擋患上絕症消息,兩人冰釋前嫌,Kahneman伴拍檔走完人生最後幾個月。以Kahneman八十幾歲人兼是一代宗師,如今在《The Undoing Project》剖白自己當年如何小器,確實不容易,也代表他對摯友的懷念。姚崢嶸
來源:
http://hk.apple.nextmedia.com/financeestate/art/20170409/19984121
What we are reading:過把癮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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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S(14)@2017-04-16 10:26:56以下這則關於日本作家坂口安吾的軼事,一般廢青看到都會覺得嘆為觀止。1906年出生的坂口,二十幾歲時曾編同人文學雜誌,並且有一晚譯好精裝本《普魯斯特回憶錄》的紀錄。但所謂一晚譯好,只是因為他(自稱)「法語不夠靈光」,而且「完全沒查字典,遇到不懂的字,我嫌麻煩就直接跳過,中間經常一下子跳過五行」。可憐的普魯斯特經他這麼一搞,無端變成一個只用幾道菜宴客的窮酸漢了。此人不僅沒有職業道德,居然還大言不慚地將這種事寫在文章裏!——要是你心裏有類似想法,只能說少年你還不夠廢吧。坂口安吾與被稱為「日本第一無用男」的太宰治同是日本無賴派健將,他最負盛名的一篇評論文章,大模大樣叫〈墮落論〉。墮落、無賴、厚面皮是他的風格,作為文人的自尊與羞恥心,對這位戰後廢青界代表而言似乎是毫無意義的。書名繞口到不可思議的《墮落教主坂口安吾唯有求生存》包含散文和小說共八篇,散文都觸及私密題材,描寫許多荒唐事。比如他獨居京都時曾病到動彈不得,掙扎多天後終於跑去給葛卷打電報要錢看病,拿到錢後突然在街上碰見熟人——然後就跟人家去喝酒,「才一個晚上就把醫藥費全數喝光」,回家倒頭便睡,醒來居然就退燒了,還得意洋洋地自稱「用極為理想的方式,把病治好了。」坂口就是這樣,在其自傳式散文裏,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形象,做出許多超級亂來的事。但在他太太坂口三千代口中,他卻是「行事一絲不苟,且恪守紀律比常人強上一倍的人」。早在大學期間,他為求悟道,日夜研究哲學和佛學,每晚只睡四小時。後來變成必須依賴大量安眠藥才能入睡,寫作時則服用興奮劑以求集中精神,以致不時做出異常行為。他的矛盾在小說中尤為明顯。明明整篇都是詼諧的筆調,寫一些視挫折如無物、臉皮一丈厚的廢渣式人物,極盡嘲弄之能事,然後結尾往往筆鋒一轉,留下一條灰暗無度的尾巴。坂口青年時已經歷父親過世、車禍、芥川龍之介和牧野信一自殺(小說《玩具箱》正是他多年後回憶亡友牧野信一之作),三十多歲時二戰爆發,前半生一直被死亡陰影籠罩。但與其說他的輕佻是一種虛弱的偽裝,倒不如說他早早明瞭人生本質上就是一片荒蕪,是永不停止轟炸的東京都,極目所及都是廢墟,亦無阻他張開雙臂迎向命運。所以他一直在安眠藥和興奮劑的大海裏掙扎,走在瘋癲的邊界上,還是選擇活着。就像他在戰敗前被委託寫的黃河劇本,明知是不可能被拍成電影,即使能完成也必將化為泡影的作品,他還是在東京化為焦土後,用一夜將劇本大綱寫出來。最後還是將原稿燒掉了,但製造水中泡影又何妨,能在痛苦中快慰一場就好。查映嵐
來源:
http://hk.apple.nextmedia.com/financeestate/art/20170416/19991322
What we are reading:同類殘食好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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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S(14)@2017-04-30 15:17:322011年,無綫播出的電視劇《天與地》之所以多人討論,除了當中有大量政治隱喻,更涉及三位男主角在雪山殺死朋友將之吃掉保命,食人行為違反了人類最深遠、古老的禁忌,但類似情節並非此劇獨有,遠的有《沉默的羔羊》系列,近年大熱美劇《The Walking Dead》也多次提及。現實是,食人在歷史上多次出現,甚至曾是一些文化的重要組成部份。美國生物學家Bill Schutt新書《Cannibalism: A Perfectly Natural History》(自譯:《同類相食:完全自然的歷史》)從自然界入手,講述蝸牛、蜘蛛等以至較大型有脊椎動物都有「同類相食」傾向,從而一路推展,解釋有甚麼原因令人不再自相殘殺。北美鋤足蟾(Scaphiopodidae)與虎斑蠑螈(Ambystoma tigrinum)均是因環境壓力以及無其他食物選擇而會向同伴大開殺戒。追不上成長速度的幼體不單提供足夠營養,更能加快其他個體成長速度,避免被成年體吃掉,某程度上是對物種發展有所幫助,同時減低群族被其他獵食者掠食的機會。又例如粉甲蟲的物種,已被證明會同類相食的個體,生產的卵會較多,對維持群族健康,有重要作用。可見自然界相當殘酷,一個不留神就要被分屍了。當然Cannibalism亦可指人食人。但你別以為只有所謂落後國家才有這種「陋習」,1846年美國唐納大隊(Donner Party)西遷移民隊伍,誤信有捷徑到達加州,結果87人大隊在嚴冬被困內華達山脈,牲畜糧食均殆盡之時便吃死掉的親人同伴過冬,最終只有48人能活着到達加州。事件亦是美國移民史上最血腥一頁。而在中國歷史上「食人事件」更因天然災害、暴政等連綿不絕,至少發生過四百多次。較近代的則是大躍進時期,到處都有餓死街頭的人,曾有人肉包子出售。香港大學歷史系前助理教授周遜更找到相關國家檔案證明當時食人是非常普遍的事。不過,不殺死個體的也可以是同類相食,且同樣受爭議。例如中國人就有胎盤入藥作紫河車以補氣養血;近年美國也有很多產婦風行吃自己的胎盤,而且有很多吃法,作者Bill Schutt就有幸吃過胎盤意大利飯。味道如何?小肥波不便在此透露。在太平洋島國巴布亞新畿內亞,庫魯病於50年代開始流行於各部族,患者會頭痛、關節疼痛和四肢發顫。後來才發現,這種不可被治癒的退化性人類傳染性海綿狀腦病原來源自於吃死去親人習俗。習俗被廢之後,疫症才開始受控。但那邊廂,英國等歐洲國家為降低飼養成本,將一些病死牛隻的肉、骨混合物加入飼料中,以補充牛隻蛋白質,結果造成瘋牛症事件,令牛腦發生海綿狀病變造成運動失調、癡呆和死亡,引起全球恐慌。本書無意在道德層面討論食人問題,但我們也可以反思,縱使自然界的同類相食尋常不過,食人又真的是正常嗎?小肥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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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hk.apple.nextmedia.com/financeestate/art/20170430/20006030
What we are reading:猴神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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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S(14)@2017-05-07 15:23:16身為「國家地理雜誌」記者,Douglas Preston當然是見過世面之人,但他在洪都拉斯叢林過的第一夜,還是不能入睡,因為漆黑的夜晚,正是動物活躍之時,各種叫聲吵得令他要戴耳塞;從吊床上,他不時聽到大型動物(懷疑是美洲虎)從身下走過。人有三急被迫要下床解決,他發現叢林地上鋪滿閃亮的曱甴及一些眼發綠光的黑蜘蛛,沙蠅藉機飛入他的蚊帳,咬得他全身痕癢。不過,真正嚇他一跳的,是和一條六呎長的美洲土產矛頭蛇擦身而過。矛頭蛇除了有劇毒,還有可咬穿皮靴的長牙。隨團的前英軍特種部隊成員把蛇解決掉,特意把蛇頭割下吊在樹上,警惕其他團員。這班人還包括考古學家及紀錄片製作人,深入不毛以身犯險,是為了找尋洪都拉斯傳說中的「猴神古城」《The Lost City of the Monkey God》。在這個每人手執一部Google Map手機的年代,竟然還有未被發現的古城,聽來匪夷所思。但儘管近百年來有幾個外國探險家聲稱找到古城,證據卻欠奉,附近土著則指「違背天意」闖入者不得好死。其實這大片叢林位置偏僻,環境又惡劣(對人類而言):雜草往往高過人頭,探險人員要一邊走一邊用鐮刀開路,還要提防蛇蟲,補給也極艱難,考察非常困難,更不可能久留。從叢林上空看,則盡是樹木,非但肉眼不見任何建築物痕迹,雷達衞星亦派不上用場,從前的探險活動根本只是大海撈針。
今次探險隊能成行,全賴近年雷射雷達技術改良,大大提高影像解像度。雷射從空中發出,穿過樹葉之間的細隙到達地面再反彈上空中接收器,得出的立體電腦掃描,足以讓考古學家看出,叢林深處有明顯非自然形成的直線或直角地形,再配合考察人員的手提GPS定位器,果然給他們找到大型建築遺址和大量石刻,這被視為考古界的重大發現。專家認為,「猴神古城」在六百年前是有過萬居民的社區,但出現環境突變,令居民大量消失,古城遺址之後被大自然吞沒。這個「突變」的元凶,相信是來自歐洲入侵者帶來的「舊世界」細菌,缺乏抵抗力的原住民大量死亡,剩下倖存者或許認為觸怒了天神,於是遺下大批石刻像作最後奉獻,黯然離開。故事還未完結。當日原住民受外來病菌侵襲,今日探險隊雖然安全撤離,半數隊員回國後才發現,受沙蠅咬過感染罕見寄生蟲,患者輕則面部潰爛,重則致命,至今無根治之法,一年過後,不少隊員仍要接受漫長及痛苦的治療,有的甚至不願再提起這經歷。難道真是原住民下的詛咒?姚崢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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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hk.apple.nextmedia.com/financeestate/art/20170507/20012994
What we are reading:不會說謊的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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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S(14)@2017-05-14 10:45:02「人生出來就為了死啊!」十多年前還是中學生的小肥波,聽到天才朋友這樣說。當時大家都當笑話笑笑就算,但想深一層,亦不無道理。即使如秦始皇也無法逆轉衰老,成就不到千秋萬世之霸業。十多年後,我竟然在李衍蒨的《屍骨的餘音》重遇類似的說話:「人從出生那一刻開始,甚麼都不是,但死亡的計時器已經在倒數。」作為法醫人類學家的李小姐自然與死亡非常接近,這位「屍骨代言人」將自己過去在美國邁阿密殮房實習與在波蘭做研究的經驗寫成書,好讓大家了解這行業究竟有多特別、神秘。大家可能以為人類學家只是做點例如發掘兵馬俑、秦皇陵等的文化、考古工作,與法醫幫助破案完全是兩碼子的事,但李小姐告訴你,法醫本身未必對骨學有深入認識,而傳統人類學也難以應用到法醫學上,結果就有法醫人類學這門學科的出現。原來,考古與法醫人類學的發現通常會以五十年為標準作分界,這條界線基於法醫人類學將專業智識應用到法律層面,而一般法律追溯期限約為五十年,另外疑犯、證人以至其他證據亦有機會在超過時間限制後逝世或消失。既然稱為法醫人類學,「人」以至「人類文化」在這門學科就是最為重要的一環。法醫人類學家透過解讀屍骨、身上物件、特徵以至屍骨發現的周遭,來幫助警方破案。例如,李小姐曾遇上一個頭部中槍的拉丁裔男屍,其手中未有殘留火藥痕迹,頭部子彈孔也未有因近距離開槍造成之燒傷痕迹,排除自殺可能性,其後再透過其身上的幾個獨特紋身,知道他是幫派人仕,該位人兄有機會是幫派仇殺而死。有些時候警察或發現骸骨的人未有專業知識,意外破壞發掘現場甚至骨本身。但骸骨會如實將其身世告訴法醫人類學家。李小姐在書中舉了一例,有天一個疑似食人案的骸骨被發現,所撿到的骨黏着不少沙礫,當中手腳骨有爪痕、頭骨後方更有一葵扇形大洞。不過,經檢驗後發現爪痕是在骸骨主人翁死後造成,估計是動物咬食痕迹,而後腦的大洞邊緣完全沒有沙礫,幾可肯定是「執骨」時不小心打破。同時,這些黏附的沙石顯示,骸骨很接近水源,儲存欠佳下會使其變軟,故此,食人之說並不成立。這些細節自然心思縝密之人才能留意到。又,不知是否女性較為細心的緣故,法醫人類學家大部份都是女性,與其他學科大為不同。講死、講屍體,仍被很多人視為禁忌;正面地凝視着兩者更需要極大勇氣,感謝李衍蒨嘔心瀝血,為逝者發聲,用最簡潔文字寫出一本正心誠意的香港科普書籍。小肥波
來源:
http://hk.apple.nextmedia.com/financeestate/art/20170514/20020405
What we are reading:最後的秘境—東京藝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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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S(14)@2017-05-21 13:13:50「其實,我也想像你。」Farewell那天,好友拍拍我肩膀。「那就學我。」我說。他便屈指翻出那些沉重包袱:老母、老婆、老闆、養樓養細路哥……「我的人生已經玩完,請你帶着我的夢想活下去。」嘩,大佬,咁得閒咩,自己夢想自己救。可不僅是他,甚多人向我拋出沉重到落地獄的話。「努力追夢!」「活出不一樣人生!」「因為你,我才相信人生還能有價值!」而我只是去東京藝大念書。在我看來,雖說出國念書是一件事,總不能算是驚世大事,但在一輪輪farewell後,我發現許多人並不這樣認知。在他們眼中,這事的意義遠遠超過它本身,變成激動又悲壯,甚至堪稱神聖的一項「儀式」,好比回教徒去麥加朝聖。為甚麼?意外一本書給我答案。書名叫做《最後的秘境—東京藝大:天才們混沌的日常》,二宮敦人去年底出版的日語著作。他本是寫小說的,藝術與音樂修養方面,他如此自我形容:「偶爾去美術館和音樂會看看,也只能說出『好似幾勁』、『唔係好明』之類的話。」然而他的妻子卻是東京藝大雕塑科學生,這就讓他得以窺見藝術「奇特」的一面。譬如某個冬夜,他醒來時發現妻子不在身邊,跑到書房看,見她全塊面貼滿書道用紙,像木乃伊。他問妻子在幹甚麼。「功課。」妻子答。她在做自己的全身像。這些經歷讓二宮對藝大產生興趣,是為他這部紀實著作的原點。一如書名暗示,全書大多以獵奇筆觸撰寫,將藝大寫到好似亞馬遜森林般奇妙。譬如有一章稱為〈廢人製造大學?〉,說藝大學士畢業生就職比率不到一成,超過八成則不是「進修」就是「不明」。所謂「不明」,大多其實是一邊炒散一邊繼續創作。二宮說,這在藝大學生來說方為「正路」,如一個受訪學生說:「某程度上,一返工其實就等於收皮,即係話:『唔做嘢真係唔掂嘞。』咁人哋咪會話你:『嗰條友唔搞藝術咯』。」其實是否搞藝術還是其次,重要還是,你做的是不是你想做的。如果說這本書有所謂中心思想,那就是:「在藝大,每個人都可以找到屬於他本人的活法。」走筆之際,開學恰好滿月。就本人親身所見,此書是有點吹大咗。日常的藝大哪是甚麼「秘境」?課上,廊下,你還是可以找到遲到成性的學生、渴睡的學生、唔用腦的學生、一日到黑只顧唱K的學生……當然不是說二宮老作。我相信他所著全部是真人真事,也是真心覺得藝大是個「秘境」,因為對許多不諳藝術的人來說,藝術真是個神聖又神秘的領域。恐怕,亦是因此,我的朋友才會將朝聖的標籤貼到我身上。為何他們如此認為?另一本書,Grant Kester的著作《 Conversation Piece》有答案。下周我們談這本。楊天帥
來源:
http://hk.apple.nextmedia.com/financeestate/art/20170521/200277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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