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的波蘭 ,天氣向盛夏衝刺。2012年歐洲盃,讓波蘭全民進入節慶氣氛。
首都華沙最高建築科學文化宮一改沉悶肅穆的面孔,「華沙歡迎你!」巨幅宣傳畫向球迷們發出邀請,環繞科學文化宮設置的球迷區人頭攢動,動感音樂 挑逗所有人的運動神經。華沙的標誌美人魚出現在城市的各個角落,右手托起足球,左手盾牌被漆成各個參賽國國旗的顏色。肖邦、哥白尼也被穿上了足球服。 「Polska! Polska!」(波蘭!波蘭!)年輕人臉上塗著波蘭國旗紅白兩色的油彩,唱起口號。這個時刻屬於他們 。
這個時候的足球賽,對其他歐洲國家或許是苦中作樂,對波蘭卻是錦上添花。作為惟一在近年的經濟危機中保持正增長的歐盟國家,波蘭越來越習慣於接 受讚賞的注目禮。近一個世紀來,波蘭從國家的分裂到統一,從委身於外部勢力到成為獨立國家,從歐洲的貧困區到冉冉升起的經濟和政治新星,波蘭需要這個「加 冕禮」。
「把大家動員到這樣一個大項目來,對整個國家的社會心理很重要。」波蘭智庫歐洲戰略中心(demosEUROPA – Centre for European Strategy)主席施韋博達(Paweł Świeboda)說,「我們已經經歷了23年的轉型,這個過程基本上完成了,但人們需要感覺到,有一個象徵,有一個大項目能夠把這段歷史總結起來,用一種具體、看得見摸得著的方式來表達這個國家的成就。」
歐洲盃讓波蘭獲得了大量歐盟基金,進行其經濟繼續發展亟需的交通與市政基礎設施。這對波蘭政府是巨大的考驗——許多項目的建設都不能順利進行, 直到6月8日開幕前幾天的最後期限才完工。「部長恨不得拿起鏟子自己去修路!」在智庫工作的Ania說,這屆政府對通過成功舉辦歐洲盃贏得民眾信任心情殷 切。
「波蘭的成功很大程度上是自己努力的結果。」歐洲復興開發銀行(EBRD)首席經濟學家伯格洛夫(Erik Berglof)將波蘭今日的成就歸功於其改革 。
因為改革,波蘭吸引的歐盟基金沒有像希臘那樣付諸東流,轉化為真正的生產力。波蘭沒有像其鄰國那樣積累起巨大的內部與外部失衡,逐漸壯大的內部 市場、槓桿率較低的銀行體系、受到遏制的信貸和房地產泡沫等,都讓波蘭避免了這次危機中危害許多其他國家的病症。很早就開始金融體系的改革和開放,也讓波 蘭今天有了中東歐範圍內最大的股票交易市場。2011年,華沙股票交易所吸引了全歐洲47%的首次公開募股(IPO)。
波蘭為何能夠取得比其他中東歐轉軌國家更為耀眼的成績?慶祝之時也是回顧之時。
有摩擦,無倒退
市場化、自由化、私有化加財政審慎——四個月實現市場經濟,穩固它則花了20年
「排隊買東西的現象消失了。」那一刻,巴爾采洛維奇(Leszek Balcerowicz)確信自己的改革計劃會成功。
他的名字已經深深嵌入波蘭23年改革史。1989年9月臨危受命擔任波蘭副總理兼財政部長,時年42歲的巴爾采洛維奇定下目標:四個月內,也就 是1990年1月1日之前,要實行市場經濟——市場定價、自由競爭、私有化。在1989年末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他帶領同事快馬加鞭地準備法案、爭取議會 支持,趕在聖誕節前風馳電掣地通過了一系列立法。「巴爾采洛維奇計劃」決定性地將波蘭經濟從過往的中央計劃拽到市場經濟的軌道上。
「那是一個『非常』時期。」巴爾采洛維奇很清楚自己要推行如此激進的計劃,需要跟時間賽跑。他對財新記者回憶,「這是歷史給我們的禮物,在這段時期內人們願意接受困難的措施。這種民意不會永遠存在下去。」
全民一心的理想狀態的確很快就消退了。改革首先打擊的往往是那些讓改革成為可能的人,波蘭也一樣——沒有廣大工人支持的團結工會運動,就不會有波蘭的劇變;但在私有化過程中,工人失業,為遏制通貨膨脹而採取的工資控制措施也壓縮了工會的勢力。於是,罷工和抗議不斷。
波蘭真正開始有自由的選舉,包括1990年的總統選舉和1991年的議會選舉,是在巴爾采洛維奇計劃開始實施之後——1989年那次選舉只是部分放開,仍為原執政黨統一工人黨保留了席位。競選活動讓反對改革的聲音放大。「巴爾采洛維奇下課!」成為一些政黨的競選口號。
巴爾采洛維奇不是不知道改革的社會風險。但此前十幾年對別國改革經驗的研究讓他非常確信,社會風險較小的方案不是沒有,但那樣的改革將無所作為。任憑各種指責,他至今毫無悔意。
「有些政治家要麼是不理解這個方案,要麼是故意批評(該計劃)來建立自己的政治資本。」直到現在,巴爾采洛維奇仍對此不以為意。「這就是政治。」他對財新記者說。
但巴爾采洛維奇得到了關鍵的支持。從團結工會領袖成為波蘭首位自由選舉產生的總統瓦文薩(Lech Wałęsa), 從「階級感情」也好、政治姿態也罷,從未在言語上正面支持巴氏的計劃,卻用實際行動表達了態度——1991年他任命改革派的別列茨基(Jan Krzysztof Bielecki)為總理就是一個例證。
「很多政治家在公開場合會批評巴爾采洛維奇,但私底下他們都會說,就得這樣辦。」《選舉報》的烏伊慈克說。
1992年4月24日,10萬名工會成員發起了改革以後的最大示威遊行,反對對國有企業工資增長徵稅、抗議生活成本的上升。
瓦文薩說:「我很想參加這場示威,但作為總統,我不能。」這是這位傳奇人物的常用句式,已經變成今天波蘭政治揶揄中的經典。
巴爾采洛維奇還很幸運,他沒有因為曾在美國求學、改革政策受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支持,就被斥為「西方走狗」。 這種事在其他轉型國家可並不少見。
1991年大選,多達100多個政黨參加了競選,近30個政黨進入議會。這時巴爾采洛維奇的改革受到了挑戰,新產生的以奧爾舍夫斯基(Jan Olszewski)為總理的政府宣佈要與前兩屆的親改革政府劃清界限。
巴爾采洛維奇也在當年12月離職,因為對他來說已經很明顯,在這屆政府中,他將不可能繼續保持對政策足夠的影響力。
然而,巴爾采洛維奇改革之初就已經確立了的中央銀行獨立性,對政府產生了制約,奧爾舍夫斯基未能偏離巴爾采洛維奇計劃太遠,只是基本停止了大型國企的私有化。
1992年6月,奧爾舍夫斯基政府解散,新一屆政府即蘇霍茨卡(Hanna Suchocka)政府,則在很大程度上繼續了此前啟動的那些改革。這屆政府也未能持久,到1993年被議會不信任票投倒,新政府放慢了一些制度性改革, 特別是在權力下放地方政府和私有化銀行方面,但還是保持了財政紀律。從此,波蘭開始了共產黨背景政黨和團結工會背景政黨間鐘擺式的左右交替,但左右都很溫 和。
「沒有什麼激進的轉變,起碼沒有重新國有化。」巴爾采洛維奇總結這二十幾年,「他們維持了財政政策紀律,只是改革速度有所不同,比如一些政府放慢了私有化。」
從1990年後半年開始,頻繁的選舉導致了民粹主義升起,民眾期望升高,對經濟參與者的行為產生了不利影響,反映在工資壓力重現、國有企業不再那麼願意採取艱難的重組決定。所有這些,都讓波蘭的改革比捷克、匈牙利等鄰國更為艱難。
多黨政治是不是增大了經濟改革的難度?「這個問題我們在80年代就討論過了。」1991年擔任總理的別列茨基說,「我們看過拉美的經驗。我們決定,民主變革必須與經濟轉型同時進行。」
「一開始非常困難,因為波蘭政治不穩定,每年都要換政府,政黨輪換很快。」別列茨基說,「但不管是來自左還是右,波蘭政治家們從未質疑國家的主要目標,首先要加入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然後要重新融入西歐。」巨大的磁場,讓波蘭保持了改革的動力。
巴爾采洛維奇也總結,波蘭經濟改革最大的特點是,不僅採取了相當激進且全面的自由化,還向嚴格的財政和貨幣政策紀律邁出了堅實的步伐。1989 年12月的改革系列方案就納入了央行獨立性,並在1991年再次得到加強。1991年實行了證券、股票交易所、外國投資自由化、個人所得稅,以及財政政策 方面的立法改革。
這種政策組合迅速遏制了通脹,使得私人部門快速成長。國有企業得不到補貼,如果在與私人企業競爭中失利,就只能出售資產,這種「資產私有化」也為私人企業的成長提供了食糧。
「值得一提的是,波蘭1997年就在憲法中引入了債務閘門,這在今天的歐洲,乃至世界都是一個獨特的安排。」歐洲戰略中心的施韋博達說,這個債務閘門規定,公共支出佔GDP比重不能超過60%。否則,下一年就必須平衡預算,且有關官員還要受審。
民主或許讓改革路途中多了一些摩擦成本,但並沒有讓改革倒退。「在任何國家,財政紀律都會有鬆懈的時候,但良好的社會可以制約國家的擴張。歸根結底,政策是社會力量制衡的結果。」巴爾采洛維奇說。
改革黏合劑
「民意壓力、自由媒體。這是預防權貴資本主義非常重要的一環,我們大體成功了」
「我還記得1990年12月的總統大選後兩個月,罷工一天接一天。我上任勞工部長後,每天都去跟抗議的工人見面。」現任行政與數字化部長的波尼(Michał Boni)說。
58歲的波尼20年前就活躍在政壇,曾在1991年別列茨基政府和1993年蘇霍茨基政府中分別擔任勞工與社會政策部長和副部長。「團結工會運動的經驗告訴我們,需要理解民眾的期待和心聲。」
如果說巴爾采洛維奇是波蘭經濟改革不可否認的主角,這出歷史大戲中還有許多不可或缺的配角,他們的作用有時事關成敗。
「巴爾采洛維奇拿出的主要是自由化方案,然後又有庫侖尼(Jacek Kuroń),他的想法則主要是社會對話和社會力量參與。」波尼說。他向財新記者憶起20年前的情景——當時,他曾與時任勞工部長的庫侖尼一起去說服國企工人,以求得他們接受私有化。「社會對話很重要。」
「一方面是經濟的自由,另一方面是社會、人本層面的對自由的感受,這個組合非常重要。」波尼強調。
庫侖尼已經於2004年去世。他參與孕育了後來的團結工會。在1989年的選舉中,庫侖尼當選下議院議員。即便成為議員、部長,他仍然喜歡穿一 件工裝夾克。這樣一個人不會有巴爾采洛維奇那種經濟學家式的理性思維。他支持前者的經濟改革,認為別無他法,但他無法忽視改革的社會代價。
「我很抱歉,我搞砸了。」庫侖尼曾公開說。
「90年代初,我們考慮,那些65歲以上的人怎麼辦?他們為市場經濟的轉變做好準備了嗎?我們準備了一個提前退休的計劃。」要為那些更難以應對轉型挑戰的社會群體提供幫助。波蘭有個詞叫「庫侖尼湯」,指的就是庫侖尼擔任勞工部長任上發起的失業補貼。
「我想波蘭轉型成功,一方面是執行市場經濟規律的決心,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有意願和決心來滿足社會抱負,特別是中青年的參與,還有那些社會對話和社會辯論。」波尼對財新記者說,「如果沒有社會支持,我們不能取得這些經濟改革的成果。」
在越來越融入歐洲之時,波蘭的政策導向也越發朝向歐洲社會模式靠近。「波蘭現在更像歐洲,而沒那麼像美國。」波蘭政治評論電台TokFM的記者利赫涅羅維奇(Agnieszka Lichnerowicz)說。
「你看波蘭現在的意識形態,」波蘭公共事務研究所執行董事會主席庫哈赤克(Jacek Kucharczyk)同意這種看法,「90年代我們把美國當做一個好社會的典範,那種快速的增長、那種對個人的權利和義務、對市場的強調,但今天我們更多看的是德國、斯堪的納維亞國家。沒錯,你需要市場,但你也需要對社會弱勢群體有所保護。這是一種觀念上的轉變。」
「波蘭憲法中有一個概念叫做『社會市場經濟』。」現任波蘭副總理兼經濟部長帕夫拉克(Waldemar Pawlak)也說,「社會市場經濟可能更偏向市場,但也非常重視社會和市場間的平衡。」
或許,在今天的思潮中,巴爾采洛維奇對經典自由主義的堅持顯得有些不合時宜,被他的反對者批評為教條主義。就連當年在俄羅斯推行休克療法的經濟學家薩克斯(Jeffrey Sachs)都承認過那樣的方法有失考慮,巴氏本人的看法仍未有改變。
改革的公平問題同樣困擾過波蘭。轉型之初也出現過所謂的「黨官私有化」(nomenklatura privatization),即國有資產的私有化主要讓原來的統一工人黨黨內幹部得了利益。
這類現象逐漸淡化,一則是因為引入完全市場競爭後,很多這類企業不能適應競爭已經被淘汰,二則是因為波蘭媒體的嚴格監督。
「我還記得90年代的時候,每天媒體都在報導政客中飽私囊。」《選舉報》的烏伊慈克說。
「民意壓力、自由媒體。這是預防權貴資本主義非常重要的一環,我們大體成功了。」巴爾采洛維奇也將此列為波蘭未出現俄羅斯寡頭階級的原因,「從 一開始,我們就在政治和經濟之間進行了嚴格的分離,預防有政治特權的商業企業的出現。我們的政治行為是允許私營經濟成長,但我們不讓政府來挑選企業家。允 許平等競爭。」
「在波蘭,政治和經濟能夠相互平衡,而不是合二為一,產生一個與社會其他部分隔絕開來的精英階層。今天波蘭的政客,也因為民意的壓力,都知道不能跟有錢人走得太近,媒體對此很敏感,所以政客會保持距離。」學者庫哈赤克也說。
他認為,1993年大選中一些原波蘭統一工人黨轉化而來的社會民主主義政黨上台,他們在保持大部分改革的同時也確保了一些基本公共服務的繼續。「這也是一種良性循環:波蘭的民主制度強健,保證了經濟財富不會直接轉化為政治權力,比如在烏克蘭發生的那樣。」
永未完工的工程
加入歐盟,達到指標,就基本達成民主制度建設——事實並非如此
二十幾年來,波蘭政壇也經歷了震盪式的改變,面目全非。當年團結在「團結工會」旗幟下的反對派力量,在獲得政治自由後全面分散到政治光譜中。
「今天的團結工會就是一個正常的工會,儘可能幫工會成員爭取漲工資,已經不是當年那樣的一種政治運動:左派、右派、中間派、知識分子、工人,都在這個運動中。」別列茨基說。
今天的執政黨也有團結工會的根源,而推行的一些自由化改革又受到團結工會的抵抗,這在別列茨基看來也「很正常」。61歲的別列茨基20年前當過總理,如今是現任總理的顧問團主席。
他對財新記者坦言,「一個正常運轉的民主體制中就應該有各種不同的利益相關方,他們表達自己的利益——本地社區的利益、僱員的利益、僱主的利益、工會的利益。民主就該這樣。我很樂意看到有一個好的、好鬥的工會。」
事實上,當年團結工會的「戰友」們,早已分道揚鑣。
1990年時,瓦文薩就發起了所謂的「頂層戰爭」。《選舉報》創始人之一的吳馳沃(Helena Łuczywo)對財新記者回憶道,直到1989年的議會選舉中,瓦文薩還是絕對的靈魂人物,所有與團結工會相關聯的候選人都在自己的競選海報上放上與瓦 文薩的合照,這保證了他們的勝利——團結工會背景的候選人贏得了那次選舉中下議院開放競爭的所有席位。但選舉之後,這些新議員、新政府就成為國家政治生活 的核心。此後開始的經濟改革,又讓許多人開始批評團結工會。
「瓦文薩覺得工人是改革的中堅力量,現在卻要為改革付出代價。問題很大。他開始覺得政府處理得不夠好。」吳馳沃說。
團結工會背景的政黨「公民議會黨」(OKP)也迅速分裂為保守和自由兩派,前者的領導人物是萊赫·卡欽斯基(Lech Kaczyński),以工人為中堅,後者則更多代表知識分子、自由派。1990年的總統大選中,分裂相當明顯:保守派支持瓦文薩,自由派則支持當時擔任總理的馬佐維耶茨基(Tadeusz Mazowiecki)。這為日後波蘭政壇的分野劃定了基本線。波蘭社會中保守與自由價值觀的裂痕,也越發明顯。
卡欽斯基兄弟領導的保守派似乎是堅定地走向了民粹立場。2001年他們成立了「法律與正義」(PiS)黨,將反腐敗與打擊前政權中的秘密警察作 為核心綱領,主張成立中央反腐辦公室,公開政客和重要公務員的財產情況等。它還強烈支持「清洗」,主張公佈所有在前政權中擔任過密探的人的姓名,將登記曾 經服務於前政權秘密警察的範圍,從現有法律規定的公務員,擴大到大學教授、律師、記者、大型企業經理等其他從事所謂公共職能的職業。
這些做法令自由派擔心,以法律和公正為名的打擊行動,可能成為政治鬥爭的工具。
曾擔任瓦文薩顧問的卡欽斯基兄弟,首先將矛頭對準了瓦文薩。2000年瓦文薩就已經捲入醜聞,他在70年代與當局的一些接觸被曝光,被指控曾為 秘密警察的線人。雖然2000年華沙上訴法庭已經宣判瓦文薩並未與前政權合作,但這一污點沒有完全抹去。2008年,萊赫·卡欽斯基就在一個電視訪談中再 次指稱瓦文薩為線人,後來被瓦文薩訴諸法庭。
對瓦文薩的攻擊成了法律與正義黨的重要議題,直到2010年4月10日的斯摩棱斯克空難發生——包括時任總統萊赫·卡欽斯基在內的96名波蘭高官、政要、宗教界人士在空難中喪生。
這場事件原來有可能成為波蘭和俄羅斯之間關係的新起點。「空難發生後,俄羅斯社會體現出來的尊重和同情,令波蘭人心存感激。」波蘭國際事務研究所主任扎博羅夫斯基(Marcin Zaborowski)說,「但後來變得複雜化。因為我們不滿意俄羅斯的調查,一些政黨開始變得很激進,公開說這是暗殺,這讓俄羅斯又很不能接受。然而,俄羅斯拒不交出飛機殘骸等做法又助長了人們的猜測。」
目前仍擔任法律與正義黨領導人的雅羅斯瓦夫·卡欽斯基決心在這件事上堅持到底。
該黨公開稱,存在俄羅斯政府策劃空難進行暗殺的可能性。這種陰謀論在波蘭找到了土壤,許多人開始相信,俄羅斯政府與空難逃不了干係。
俄羅斯與波蘭之間複雜的歷史關係,再加上俄羅斯在波蘭邊境開展軍事演習、俄羅斯能源公司對波蘭天然氣供應的壟斷,並曾切斷供應等,都加深了這種不信任。
直到今天,華沙總統府前,仍有人長年累月在抗議。「我們在等待斯摩棱斯克的公道。」展板上寫道,並有全體遇難者的名單和照片。
斯摩棱斯克事件使波蘭社會原本就很深的社會分裂更難癒合。
記者利赫涅羅維奇講述了她感受到的這種社會割裂的威脅。斯摩棱斯克事件發生後她到現場採訪。作為記者她一直保持了職業的冷靜,沒有被到處渲染的 悲痛所淹沒,卻遭人面斥:「總統是被你們這些媒體殺害的!」因為她服務的電台TokFM與波蘭最大自由派報紙《選舉報》同屬一家媒體集團,而《選舉報》早 已同波蘭執政黨公民綱領黨、俄羅斯政府一起,被列入攻擊名單。
聽到這種指責,一直保持職業感的利赫涅羅維奇也忍不住哭了。日後在採訪這類仇視自由派媒體的組織時,她會儘量不顯示自己的身份。「有時他們會啐你。」她說。
波蘭公共事務研究所的庫哈赤克說,波蘭人原來以為,只要加入歐盟,達到那些正式的指標,就基本上達成了民主制度建設。事實並非如此,正是在加入歐盟之後的2005年,波蘭產生了第一個民粹主義的法律與正義黨及其更加極端的聯盟黨的政府。
但在2007年的議會選舉中,投票率明顯升高,特別是許多一般不熱衷選舉的年輕選民也參與投票,結果法律與正義黨敗選。當時的大選前,波蘭年輕人間盛傳短信:「把你爺爺的身份證偷過來!」就是為了動員更多人前往投票。
庫哈赤克說,「人們突然意識到,民粹主義可能是破壞性的,所以他們把民粹主義政府選下台了。這有點矛盾,不是嗎?人們出來投票把那些號稱代表人 民的政黨選下去。人們理解了,要收穫現代民主社會的好處,民粹、排外、孤立、反歐盟、刺激與鄰國的敵對情緒,都不是什麼好方式。」
「過去這20年,我們對於民主的理解也演進了很多,對於民粹主義的危險有了更清楚的認識。」庫哈赤克說,「我們學到的主要經驗就是,民主不是單向街,它可 能向前發展,也可能後退,永遠是一個未完工的工程,總有改進的空間,總有可能有反衝力量,可能有排外、民粹主義等損害民主發展的現象,所以你永遠不能把民 主當做想當然的。」
庫哈赤克認為,民粹主義在波蘭產生,很大程度上源於「懷舊情緒」,懷唸過去那種因為不參與全球化競爭而「安全」、封閉的小世界,並與民族主義相結合。「他們承諾要重建這種封閉而有凝聚力的社會,但這種社會從來沒有存在過 。」
在庫哈赤克看來,今天波蘭社會的主要分野很清晰,就是那些視野更外向、希望國家向前發展、與歐盟和世界都更加融合的人,和那些恐懼外部世界,希望把波蘭從外部世界關閉起來的人之間的分野。
環視鄰國,捷克、匈牙利今天都已經沾染上深深的歐洲懷疑主義,只有波蘭——從政府到主流輿論,對歐盟大有好感,為什麼?
歐洲戰略中心的施韋博達認為,這是因為波蘭從來沒有對歐盟有過太浪漫主義的想法。「我們很務實。加入歐盟前的談判談得很辛苦,為自己打造了一個比較強的地位。」
認準了融入歐盟的方向,波蘭也開始積極發揮國際影響力。此次與烏克蘭合辦歐洲盃, 「幫助烏克蘭成為一個更發達、更透明的國家,是未來幾年內波蘭最大的外交事業。」 施韋博達說。
「為什麼波蘭這麼想把烏克蘭帶進歐盟?跟德國想要把波蘭帶進歐盟的原因一樣。」 波蘭國際事務研究所的扎博羅夫斯基說,「你不想當歐盟的前線。你會想嵌入在遵守同樣規則的國家中,而不會想成為緩衝帶。」
波蘭還沒有定型。在今天波蘭許多城市,還能看到一些外牆完全剝落、失修的建築。這些房產屬於爭議性資產。一些仍然保留著1945年前房契的波蘭 人,正在與政府打官司想收回房產。相當一部分此類建築,又成了被佔居的貧民窟(squat),那些認為自己理應享有居住權的普通住戶,也捲入與政府、與房 契所有人的鬥爭中。
在過去與未來的交織點,一個迅速變化中的走向正常的國家,注定寫滿了這些歡笑與憂愁。
屆歐洲盃即將在基輔落下帷幕。過去的一個月,在歐洲範圍內因歐洲盃而衍生出來的經濟總量保守估計超過100億美元。本屆歐洲盃從籌備至結束,所涉及的資金流量則超過500億美元。
最終可以捧起德勞內杯的球隊只有一支,但歐洲盃上的每一場比賽、每一個進球、每一聲吶喊的背後,其實都關乎歐盟、歐足聯、東道國、贊助商、球隊、球迷、黃牛黨、博彩公司等各個利益集團和各條利益鏈的「荷包」——歐洲盃是當今國際足球產業高度發達的縮影。
歐盟:歐債未決,一體化卻有望加速
歐洲當前的債務問題十分嚴峻,而在歐洲盃期間,歐洲人卻不斷調侃「債權國」和「債務國」之間的足球勝負關係。在這種「苦中作樂」後,歐洲盃結束了, 歐洲人還要回到痛苦的債務危機的現實中。歐洲盃雖然拉動了歐盟各國的消費,但因此而創造出的GDP對於這場危機來說不過杯水車薪。
但歐洲盃的舉行,卻可以令歐盟各國領導人更緊密地團結在一起。從地緣政治來看,這屆歐洲盃很有代表性:歷史上9支冠軍球隊全部到齊,西歐七大傳統勁 旅德國、法國、意大利、英格蘭、西班牙等悉數亮相,東歐足球代表俄羅斯、捷克、波蘭,以及前南斯拉夫足球代表克羅地亞無一缺席,而目前歐洲區國際排名前 12位的球隊更是被一網打盡。BBC甚至稱:「這是一屆政治與經濟合謀的歐洲盃。」
借助歐洲盃這個公共利器,歐盟一體化的進程將加速。去年6月,歐洲央行提出「歐洲財政部」建議時,許多人認為只是一個無現實緊迫性的藍圖。但時隔一 年,債務危機來了。有報導稱,德國總理默克爾已將「歐洲財政部」計劃納入日程,就其盡快實施在歐洲發起了一輪推銷運動。如果德國的計劃成功,歐盟一體化將 實現關鍵升級。德國雖然丟失了歐洲盃,但卻有望獲得在歐盟更為強大的龍頭地位。
歐足聯:
創收16億,吸金力不遜世界盃
近10年來,歐足聯在歐洲冠軍聯賽的商業開發上已經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歐足聯把成功的模式繼續套用到歐洲盃上,其「吸金」的能力絲毫不遜色於江湖老大國際足聯。
從目前的商業模式來看,歐洲盃和世界盃一樣,歐足聯的收入來自於電視轉播和商業贊助、門票銷售分成、特許商品銷售分成及電信與新媒體服務等方面。歐足聯在電視轉播權中比2008年歐洲盃多了掙2億歐元。據悉,2016年歐洲盃的轉播權售價已經被歐足聯提至12億歐元。
據公開的數據顯示,本屆杯賽,歐足聯至少獲得了16億美元的贊助和電視轉播收入,總共31場比賽,平均每場入賬超過5161萬美元。而2010年南 非世界盃賽,國際足聯共獲得36億美元贊助和轉播收入,比賽場次共64場,平均每場收入5625萬美元,兩者已經相差無幾。歐洲盃在「創收」方面已無愧於 「小世界盃」的稱號。
兩個東道主:
不僅掙錢還掙了國家形象
2008年金融危機席捲全球,2009年波蘭的GDP增長達到1.7%,是歐盟國家中唯一的GDP增長國,2011年波蘭仍保持了3.5%的增長率。
據波蘭歐洲盃組委會透露,波蘭投資與歐洲盃有關的基礎設施建設約303.23億美元,這幾乎達到了南非舉辦世界盃投入的7倍多。
在波蘭,4個主辦城市的賓館房價均大幅上漲,大筆的基礎設施投資對波蘭經濟的拉動作用相當明顯,它為波蘭創造大約3萬個就業崗位。基輔大學的歐洲盃經濟報告也預計,歐洲盃將讓波蘭的旅遊業賺1.94億歐元。
烏克蘭政府為歐洲盃花費了134億美元,遠超出為歐洲盃撥出的66億美元財政預算。
之前有人說烏克蘭將成為另一個希臘——當初希臘不顧本國經濟,花費150億美元舉辦奧運會,結果背負上了更加沉重的債務包袱。
根據荷蘭國際銀行發佈的一份報告顯示,歐洲盃期間造訪烏克蘭的歐洲遊客還是達到了60萬人次,烏克蘭增加就業人數近5萬;歐洲盃期間,烏克蘭借舉辦歐洲盃直接經濟利益至少有3.5億歐元。
烏克蘭也通過歐洲盃展現了自己真實的國際形象,很多歐洲人也改變了之前烏克蘭在腦海中的負面形象。
獎金:
無論誰奪冠都創紀錄
歐足聯為16支參賽隊準備了近兩億歐元獎金。小組第4可獲得800萬歐元,小組第3可獲得900萬歐元,八強獎金1000萬歐元,四強獎金1300萬歐元,亞軍獎金1750萬歐元,冠軍獎金2050萬歐元。小組賽階段,每贏一場可獲100萬歐元,平一場有50萬歐元。
2004年,希臘奪得歐洲盃冠軍,獎金為1700萬歐元;2008年,西班牙奪冠獲得2200萬歐元。意大利在小組賽三戰一勝兩平,若最終奪冠,獎金將為2250萬歐元;西班牙小組賽三戰兩勝一平,若最終奪冠,獎金為2300萬歐元。此次冠軍將打破獎金的歷史紀錄。
贊助商:
借賽發財,兩大品牌領銜搶灘
就在本屆歐洲盃半決賽開始前一天,提供本屆歐洲盃指定比賽用球的品牌高調宣佈:目前已售出超過700萬隻比賽用球,超過其歷屆歐洲盃比賽用球的銷 量。同時,該品牌宣稱:今年他們在足球品類產品的銷售將達16億歐元,超過2008年歐洲盃期間足球品類銷售總額的13億歐元,公司有望超過2010年世 界盃15億歐元的銷售紀錄。事實上,該運動品牌利用歐洲盃對銷售的拉動一直都是驚人的。數據顯示,2004年歐洲盃比賽期間,該公司賣出了超過130萬件 參賽隊隊服以及逾120萬件授權產品。和2008年歐洲盃相比,其銷售額同比增長50%以上。
和該運動品牌一樣興奮的,還有本屆歐洲盃的啤酒贊助商。該品牌也已連續24年第7次贊助歐洲盃。在波蘭和烏克蘭的8個主辦城市的球迷廣場,該啤酒品牌和上述的體育品牌佔據了最多的銷售攤位。
本屆歐洲盃一共有12家贊助商,內容除體育品牌和啤酒外,還包括了快餐、飲料、攝影器材、汽車、輪胎、潤滑油、電子產品等品牌,這些品牌將因贊助進 一步提高知名度和銷量。比如,來自韓國的某汽車品牌,目前已經借助在這次歐洲盃中的出色宣傳,成為烏克蘭國內市場的第三大品牌。
球票:
價平量大,可苦了黃牛
本屆歐洲盃單場球票起價30歐元,最貴可達600歐元。球票售價分為三個檔次。但相比於上屆歐洲盃,本屆的最低票價已足足便宜了50%。
購票要通過全球網上申請和搖簽認證分配球票。截至3月31日,歐足協共收到了1215萬張球票申請,較上次歐洲盃提升17%,創下歷史新高。
除了官方途徑,通過黃牛黨也能拿到球票。由於波蘭對倒賣球票打擊力度尚輕,很多票販子公然將寫著「有票出售」的牌子掛於身上在球迷廣場兜售。烏克蘭 方面情況稍微好,畢竟官方渠道的票源很充足,即使是決賽,30日依然可以通過網上申請買到票,所以也對黃牛黨打擊很大,更多手上有票的人都是原價出售。
歐洲盃,和中國商家有點遠
大型國際賽事的贊助合約,基本上需要提前2年或4年簽約。2008年,北京奧運會開幕前有一個體育論壇,當時包括國際足聯在內的大型賽事高級負責人都齊聚北京,但所有中國企業當時都只盯著眼前的奧運會,根本無暇顧及2年後的南非世界盃,更不要談4年後的歐洲盃。
南非世界盃上,一家中國的綠色能源企業品牌出現在了賽場的廣告牌上,這被視為中國企業在「世界盃營銷」上的成功案例。但是,本屆歐洲盃,兩個主辦國 無論賽場內外,根本不見任何一個中國企業的品牌。很多中國本土品牌的負責人認為歐洲盃是一項區域性的賽事,與中國的關係並不大。
除了個別中國旅遊公司組織了球迷團和一些比較高級的企業家團觀摩本屆歐洲盃的部分比賽外,本屆歐洲盃在歐洲幾乎和中國商家無緣,除了那些「中國製造」的特許商品。
說到底,中國的體育產業市場還是很低端,大部分企業只敢於染指「中國製造」領域的蛋糕,但在品牌戰略上卻沒有魄力去參與諸如歐洲盃這樣的國際化「大蛋糕」的分享。
alentino(華倫天奴)被收購了,這是半年來時尚界最有份量的大新聞。據美國《華爾街日報》報導,被稱為石 油大國的卡塔爾王室,以7億歐元成功買下這個意大利頂級時裝品牌,這是最新一例歐洲奢侈品牌被新興市場投資者收購的案例,不難看出這個石油大國對奢侈品行 業的垂涎。
7億歐元這一估值,遠高於路威酩軒(LVMH)去年以28.2倍於預期估值的價格對珠寶製造商寶格麗的收購,而相比目前歐洲奢侈品牌10~11倍於2012年的預期標價,更是巨額溢價。
「華倫天奴被卡塔爾王室支持的投資集團Mayhoola收購,是時尚金融趨勢的標誌。」英國《衛報》的這句評價足以說明,比起大牌設計師易主的小打小鬧和新一季服裝的嘩眾噱頭,一家具有數十年聲譽的頂級服裝品牌被收購顯然更能帶動時尚界的趨勢暗流。
中東王室的奢侈計劃
意大利時裝品牌華倫天奴由設計師華倫天奴·格拉瓦尼(Valentino Garavani)在1960年創立,品牌專營店遍佈全球。華倫天奴出售的一系列高端奢侈品包括成衣、配飾以及昂貴的定製服裝,標誌性的亮紅色雪紡裙,則為其在王室及好萊塢明星圈中奠定了極高聲譽。
近年,時尚行業雖受經濟不景氣的衝擊,一些富裕客戶對高端奢侈品的興趣卻使2011年品牌的預期估值同比增長300%,預計2012年還將更多。僅 幾個月前,華倫天奴還信誓旦旦地稱公司大股東珀米拉(Permira)基金計劃全力打造意大利時裝王國,無意出售公司。很顯然,此次的收購否定了這一說 法。
收購華倫天奴,無疑是卡塔爾這個石油大國進軍奢侈品行業的又一舉措。此前,卡塔爾一直在用從石油和天然氣行業所得到的豐厚利潤進行全球範圍內的收 購,從德國跑車品牌保時捷、到英國銀行巴克萊的股份,無不涉及。近幾年他們對奢侈品投資頗為熱衷,除了這次收購外,此前已花22億美元在英國收購了奢侈品 百貨公司哈囉德(Harrods)以及法國的幾間奢侈品酒店。而最近一次奢侈品行業的收購,則是卡塔爾投資管理局(Qatar Investment Authority)購買了法國奢侈品行業巨頭LVMH公司的1.03%股份。
也有說法稱,卡塔爾王室的這次收購屬於王室的私人購買行為,並不是卡塔爾王室基金的全球投資策略中的一部分。據說,卡塔爾王妃詩卡·莫扎 (Sheikha Mozah)對這次收購功不可沒,詩卡·莫扎平時只穿高級定製服,以喜愛華倫天奴服裝聞名。莫扎名下擁有卡塔爾奢侈品集團(Qatar Luxury Group),集團還持有法國皮革產品製造商Le Tanneur &Cie的股份。
歐洲時尚品牌被外來財團收購已不是頭一遭。華倫天奴的收購緊跟著最近俄羅斯富豪米哈伊爾·弗裡德曼收購英國時尚品牌Doctor Martens的傳聞。2011年,迪拜零售商巴黎集團(Paris Group)收購了瀕於破產的時尚品牌Gianfranco Ferre。卡塔爾王室甚至可能在2010年收購Harrods就開始了它的收購計劃。
再往前,2010年12月,中國高端男裝品牌立邦控股以7000萬美元收購了意大利服裝品牌Cerruti 1881;英國百年西裝品牌Gieves & Hawkes被香港利豐集團收購,其他被中國企業收購的歐洲時尚及奢侈品牌還包括Pringle、Hardy Amies及Sonia Rykiel等。
歐洲奢侈品牌被中東石油國、中國這類快速崛起的奢侈品市場國收購,已漸成趨勢。據分析,這些地區的財團對於奢侈品品牌大方出手的一大原因在於看重這些品牌在本土市場的「奢侈品效應」,如能打造成功,前途不可估量。
盈利之路不平坦
雖然此次收購規模巨大,但等待這次巨額收購的,也許並不是一帆風順的市場前景。奢侈品行業逐漸進入熱賣期,但從那些已經發佈銷售業績的奢侈品企業來看,火爆的行情似乎有放緩的趨勢。
日前,英國時裝品牌巴寶莉等多家奢侈品品牌都發佈了財報,數據顯示,一季度以來,中國內地對奢侈品消費的需求正在放緩。巴寶莉發佈的財報稱,該公司 一季度亞太地區(以中國為主)銷售增速從上年同期的67%跌至16%。中國最大名表零售商亨得利控股有限公司近日也表示,高端手錶的需求增速這幾個月以來 已放緩至個位數。
歐洲私人投資者或私人基金對時尚行業的投資不熱衷的原因,除了市場行情難以把握之外,更重要的是經營一家奢侈品牌需要考慮太多非理性因素。其中,為 品牌尋找一個成功的設計師尤其困難,哪怕對於經驗豐富的時尚業企業家也非常不易。在華倫天奴品牌,自從2007年華倫天奴·格拉瓦尼(Valentino Garavani)先生退休以來,珀米拉基金一直在為品牌尋找一個合適的設計師而發愁,雖然它依舊是明星走紅毯時的熱門選擇,但它再也沒能重現曾經在國際 上獲得過的輝煌。
華倫天奴的設計師之路並不順暢。老先生退休後,接力的前設計總監阿力山卓·法奇涅提(Allessandra Facchinetti)在工作不到一年就被解僱。
2008年,品牌從原有的設計師團隊中選出了設計師組合丘裡(Maria Grazia Chiuri)和皮奇洛(Pier Paolo Picciolo)擔綱總監。丘裡和皮奇洛在老先生身邊工作多年。他們在發展品牌的同時也與過去留下的傳統保持平衡,並把它推廣到新的消費群。自此品牌方 才有所好轉。相對保守低調的兩人始終未能在時尚圈引發熱點話題,雖然品牌的地位仍然被認可,但多年未發聲的狀態已讓品牌失去了不少話語權和影響力。
如今,這樣一家意大利時尚品牌易主中東,再次將華倫天奴這個名字推上風口浪尖,也帶來了更多的變數和契機。
出口市場低迷正在影響順德家具業,北滘一家具企業歐洲市場訂單同比去年少了6成。而順德檢驗檢疫局數據也顯示,今年1~7月,順德家具經順德檢驗檢疫局檢疫出口1.63億美元,但比去年同期增速放慢32.2個百分點。
家具企業裁員應對
說起目前的出口形勢,佛山市東方紅玫瑰家具製造有限公司總經理馮永騏一聲嘆息。這家家具企業位於北滘,主要從事臥室家具。馮永騏說,目前歐洲市場較低迷,他們產品80%出口歐洲,今年的訂單比去年少了60%,只好裁員幾十人;現在他們考慮轉內銷,開拓國內市場。
但進軍國內市場這家企業也面臨著一個行業共性問題。順德檢驗檢疫局數據顯示,順德家具生產企業有1600家左右,還有家具材料、配件生產企業近1000家,且以中小企業為主,生產的產品也以中低檔為主,銷售領域則大多集中在二、三級市場,能進入一級市場的屈指可數。
深莞佔領全國中高端家具市場
據瞭解,在家具業,與順德齊名的深圳、東莞,其家具產品以中高檔為主,不少品牌在一線城市開有專賣店,並且在全國佈局設點,如深圳紅蘋果家具的全國門店有 500家,東莞城市之窗家具的門店有近700家,深、莞兩地普通的品牌家具企業平均擁有300-400家的門店。相比之下,順德家具企業能夠在全國布點超 300家門店的也不過幾十家。
順德區經促局副局長張鵬透露說,為瞭解決家具行業品牌門店少問題,目前家電商會和家具協會正在洽談合作,擬在全國開辦順德家居店,開拓順德家電和家具銷售渠道。
上一輪資源能源海外投資潮尚未退去,歐洲投資併購熱已悄然升溫。
過去高門檻的歐洲市場,現在因估值降低而變得更富吸引力。從中小型家族企業到傳統公用事業、高端工業製造業,越來越多的橄欖枝在拋向市場,吸引 著在技術、品牌以及海外市場等方面正面臨增長瓶頸的中國企業,他們的收購目標正從傳統的亞洲、美洲轉向歐洲,技術是歐洲企業最大的吸引力。中國建設銀行也 加入了這場洪流。
建行董事長王洪章日前表示,建行今年將拿出150億美元,在歐洲完成一項收購。這超過前兩年中國在歐洲全部交易的總和。路透社報導認為,這說明歐洲會成為中國海外併購的重點考慮對象。
歐洲也在渴望著中國投資的到來。「歐洲是個理想的投資地點,也一定會復興,中國和歐洲的雙向投資面臨新的機遇和挑戰,需要以建設性的方式面對。」 歐盟駐華大使艾德和(Markus Ederer)不久前如此對外表示。而德國總理默克爾在9月初的第六次訪華之旅中,爭取更多的中國投資是其行程的重要目標。
近兩年來,中國企業對歐投資的名單驟然加長。而走向歐洲的故事只是開始,高潮尚未到來,機遇中暗藏的風險也在不斷考驗著中國買家。
一切都變了
「兩年前,中國公司到德國收購難得一見,但在過去兩年,突然間一切都變了,中國公司在德國進行了18起併購交易,其中包括少數股權投資,公開市場收購,收購私營公司或不良資產。」 普華永道企業融資部中國區主管、合夥人黃耀和在接受財新記者專訪時說。
黃耀和舉例稱,七年前,普華永道在上工申貝(600843.SH)以約3500萬歐元(包括後續資金注入) 收購德國杜普克·阿德勒公司的交易中擔任財務顧問,那時把錢轉出中國還很複雜。但現在這方面的手續變得更加容易和快捷。
黃耀和認為,現在中國公司的行事風格已與其他成熟的國際投資者非常接近。而過去五到十年前,跟中國公司談判還很費勁。歐洲人對中國公司普遍的恐 懼是,中國公司來買了技術,會關了工廠就跑,他們無力面對勞工、投行與政治家。他曾在七年前勸說上工申貝的負責人多關注本地小鎮報紙,在當地發出積極信 號,把自己打造成一個強大的買家,幫助德國公司打開國際市場。後來,上工申貝將一些低端製造放到德國周邊國家,比如捷克、斯洛伐克和羅馬尼亞,在德國保留 高科技部分,德國現在已成為其研發、市場和銷售的歐洲中心。另一個經典案例發生在2011年7月,重慶輕紡控股集團宣佈以6414萬歐元收購價和承接 8211萬歐元債務的代價,收購德國最大的汽車密封件生產企業薩固米集團。當時薩固米即將進入破產程序,交易時間窗口十分短促,「中國買家出現時,我們每 個人都很懷疑,他們的動作夠不夠快?有沒有能力經營管理?」寶馬、大眾、梅賽德斯、奧迪等汽車廠商客戶並不希望這家供應商消失,當地失業率較高,當地政黨 也不希望這家擁有4000多員工的公司再倒閉。現在,這些德國人都認為中國買家做到了。
黃耀和稱,過去多是二三十億人民幣的大項目,而現在很多是六七億元的小項目。很多歐洲中小型企業質量上佳,中國企業一看也覺得買得起。他預計,以後在歐洲的交易結構將更加豐富。
按照商務部等機構發佈的《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統計公報》,2010年中國對歐直接投資規模在2009年增長2.8倍的基礎上又實現成倍增長,達到 了67.6億美元;2011年對歐直接投資達到82.5億美元,同比增長22.1%,佔對外直接投資總量的11.1%。存量規模並不大的中國對歐投資進入 了高速增長階段。
標準普爾在最近關於中國企業海外併購的報告中指出,2011年交易價值下降源於資產估值降低和中國緊縮政策的抑制。但隨著央行 2012 年 6 月 8 日降息0.25個百分點, 以及政府在基礎設施方面再次啟動刺激性政策,市場投資情緒有所好轉。截至 2012 年 6 月底,中國企業海外併購支出達186 億美元,同比上升 11%。
報告進一步分析,中國企業過去的收購目標大多來自亞太地區和美國。亞太區目前仍佔主導。但是,許多中國企業正在將注意力從美國轉到歐洲,因為後者的收購價格較低。在過去五年裡,涉及到歐洲收購目標的交易量增加了 26%,而涉及美國的基本保持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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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急出手
布魯塞爾以及歐盟很多國家的政策制定者,對於中國投資都相當期待。歐洲需要投資來促進實體經濟增長和就業。中國則被公認為主要資金來源地之一。
目前歐洲企業的估值一方面使得賣方出手更為積極,另一方面也讓中國企業感受到更多機會。這與2008年金融危機之後的情況有不小的差異。
服務於畢馬威德國的律師王煒向財新記者分析,三年前國內企業也受到危機衝擊,但由於沒有遇到過歐美市場雪崩式滑坡的情形,對該不該出手並沒有想 清楚。從賣方市場看,當時歐洲企業估值低於歷史平均水平,手握優良資產的股東寧願再熬一熬,也不願在低潮期將企業出手蒙受損失。目前併購市場中企業估值則 在歷史平均水平上下,股東們考慮到歐債危機的不確定性和很多工業產品在歐洲市場的結構性疲軟和萎縮,進而考慮在合適價格區間出售。同時,很多人也開始相 信,和新興市場的戰略投資者合作會帶來更大協同效應。上一輪中國企業的海外投資熱潮主要集中在能源資源領域,主要收購者是大型國有企業,但在這輪歐洲投資 井噴中,情況發生變化:民營企業開始更多地加入併購隊伍,國企也投資了一些非資源類的生產型企業。原本歐洲市場被認為門檻較高,中國企業的態度也相應謹 慎,但類似吉利收購沃爾沃這樣的大交易帶給了中國企業更多信心。
按照全國工商聯併購公會會長王巍的說法,民間投資佔據這一輪突飛猛進的歐洲投資的大部分,且通常都低調完成。每年王巍所在機構會組織去歐洲的考 察團,成員是國內私募股權投資機構(PE)和企業,「都有很多收穫,去時四十幾個人,回來可能就十幾個人了。」其餘的人都留在歐洲進一步去看項目。歐洲各 國負責投資和貿易事務的官方機構也到中國開了一輪又一輪的推介活動。比起企業,包括PE在內的中介機構表現得更加活躍。有的希望成為併購交易的顧問,更多 的則是脫手之前投資的項目。王煒告訴財新記者,在歐洲的收購標的方面,最多的就是2003年至2009年期間被PE併購的公司——現在已經到了需要出售的 時間點。
2010年,光明食品公司欲以25億英鎊從百仕通(Blackstone)和法國PAI手中收購英國聯合餅乾的股份未獲成功。今年8月中旬又傳出消息,娃哈哈集團有意斥資5.2億英鎊收購聯合餅乾旗下的零食業務分支KP Snacks。掛牌出售KP Snacks股份的仍是百仕通和PAI。
「很多歐洲的PE都在中國找買家,在各種場合都能遇上他們。」 納緯新(北京)顧問有限公司合夥人石伊恩(Ian J. Stones)對財新記者表示。一家主要從事西班牙市場業務的PE機構人士也稱, 有的PE側重於買方,有的則側重於賣方,他就是專做中歐併購中的賣方生意。由於競爭激烈,他們甚至需要先行為企業「創造」買方需求,而那些對歐洲併購並無成熟戰略計劃的「被走出去者」,被忽悠的風險自不待言。
除了賣方有PE積極參與,國內不少企業的歐洲收購也有PE的身影。從較早的中聯重科與弘毅投資等機構聯手收購意大利混凝土機械製造商CIFA,到三一重工聯合中信產業投資基金收購普茨邁斯特都是案例。
在年利達國際律師事務所(Linklaters)合夥人方健看來,PE參與對中國企業相當有利,「一些PE對該地區熟悉程度更高,他們知道怎麼 去談判,這是國內一些企業,特別是二三線企業不具備的。」對一些規模較大的項目,PE還可提供一部分融資。如果有國際PE的參與,賣方對中國買家的接受程 度也會更高。
家族企業還是公用事業?
家族企業是這輪併購熱潮中的重要目標,普茨邁斯特就是代表。這家行業翹楚的掌舵人施萊西特已年過八旬,不僅要應對來自中國的競爭者,還要應付金 融危機的巨大壓力,這讓施萊西特力不從心,他的注意力也轉向了慈善和道德研究,其子女都有其他事業,賣掉普茨邁斯特是個不壞的選擇。
這種情況並不罕見,在北歐、荷蘭、比利時等地都有不少類似家族企業,規模未必很大,但在細分領域有獨特優勢。其中中小規模公司頗受中國民營企業青睞。
儘管在審批和融資上民營企業的優勢不及國企,但6月末出台的《關於鼓勵和引導民營企業積極開展境外投資的實施意見》在簡化審批和外匯管理等方面,確實給民營企業帶來政策利好。
但也有歐洲併購領域的律師認為,這類機會不易把握,「中小型家族企業真正運營得好的,絕大多數並不願賣,更遑論賣給中國企業了,我每個月都能遇 到一兩個在這類企業那裡碰壁的例子。」中國企業,特別是大型國企,也正在完成曾經不可能的任務——通過併購進入歐洲電力和管網等公用事業領域。2009 年,希臘政府為了降低財政赤字公佈的私有化計劃包括出售國有鐵路、自來水、郵政、賭場、能源和電信企業的股權等。中國遠洋集團便在2009年接管了比雷埃 夫斯港。而國家電網公司取得了葡萄牙電力公司和能源網公司的股份。購入這類資產情況優良且回報較為穩定的項目現在是最好的時機,需要盡快完成,賣家在現在 的經濟形勢下也樂於快速完成交易。「相信不是目前這個經濟狀況的話,做成交易的時間會拖長,交易的風險會增大。」一位參與過此類交易的人士認為。
中國企業的歐洲機遇伴隨著挑戰。談抄底需謹慎,海外併購最重要的是要考量是否適合企業長期發展戰略以及購買的資產是否優良。而現在不少中國企業 的收購標的已經不是能夠正常運營的公司,需要面對的不只是估值上的不確定,還有後續管理運營上的巨大挑戰。仍有數位接受財新記者採訪的人士認為,一些需要 全面整改的歐洲公司,中國企業目前還沒有能力接手運營。
此外,好資產的潛在買家不僅來自中國,中國企業在公開競標中要面臨強大的國際競購者,他們可能來自日韓、印度、中東甚至歐美。中國買家往往以價 格取勝,但這不應成為常態,中國企業需在價格之外積累自身軟實力來獲得併購中的競爭優勢。「賣家希望獲得中國式溢價,但也要尋找最優。」一位提供併購融資 服務的人士表示。黃耀和則提出,「我們建議中國公司從小股東做起,或者絕對控股,不要100%控股地去做。一次到位對中國企業有風險。理解當地商業環境、 政治行為和商業習慣,最好還有個當地合作者。這很重要。」
併購何所圖
兩年多前,北汽集團董事長徐和誼曾表示,「對中國企業來說,國際併購什麼?我的觀點是:非知識產權不買。一個品牌的經營是耗資巨大又運營難度很 高的事;即使擁有海外工廠,也不代表就有了海外市場……對於現階段中國企業來說,能管好自己的企業,做好自己的事,就不錯了。」北汽後來買下薩博兩款老車 型的知識產權。
之後,又有龐大、青年汽車等多家企業試圖通過收購獲得薩博技術,卻由於通用的反對——通用仍然掌握著薩博主要應用車型的知識產權,而未能成功,白白付出巨額代價。
薩博的故事既凸顯了中國公司對於技術的渴望,也反映了在歐洲收購的複雜性,你面對的不僅是被收購公司的管理團隊,還要面對它的股東,它的技術的擁有者,當地的政府、工人等等。那種認為「搞掂了關鍵人就可以搞掂收購」的中國式思路往往會碰壁。
兩年後再看,技術導向的併購仍是中國企業去歐洲的主流,但品牌和市場也日漸重要。以工程機械行業為例,儘管中國企業成長迅速,但多位於產業鏈中低端,在發動機、液壓件等核心零部件領域,缺乏控制力與議價能力,併購是解決核心技術問題的一個重要途徑。
金風科技2008年收購了德國直驅永磁風力發電技術公司Vensys,後者的設計研發推動了金風科技在國內外市場的發展。雖然尚未打入德國市場,但已和歐洲以外的多家公司通過轉讓技術許可使用方式,簽訂了多個兆瓦機組訂單。
「更多的是獲取技術或品牌後,拿回來拓展國內市場,而不是說到當地佔領一個市場,如果有這個機會肯定也要把握,但肯定不是最主要的。」年利達國際律師事務所合夥人方健認為。
光明食品集團有限公司財務總監曹曉風在談到不久前收購維他麥的交易時表示,「我們給它帶來中國市場,而我們藉著這個國際品牌走向國際市場。 」三一重工總裁向文波則稱,通過收購,三一重工不但獲得普茨邁斯特的全部技術,也獲得了後者52年來建立的銷售網絡。「三一重工出口占銷售不到5%,通過收購,我們已經擁有了海外市場。」
品牌的情況則更為複雜。的確,在很多交易發生時,當地人,甚至是被收購的企業員工,都對來自中國的收購者毫無瞭解。
中國企業比較關注行業的領軍企業,頻頻實施「斬首」行動,對公眾的心理衝擊力較大,也容易引起反對聲浪甚至罷工。
吉利在收購沃爾沃時,採取的策略就是嚴格分離吉利品牌和沃爾沃品牌,確保沃爾沃在公眾和消費者心目中仍被視為一家瑞典公司。
對於擅長快速成長而非精細整合的中國企業來說,有了品牌就可以產品升級,但品牌並不是萬事俱備後的東風。即便不考慮品牌間的協同效應,一個好品牌沒有好的持續經營支撐,也會貶值。
除了上述因素,一些民營企業走向歐洲還有更實際的考量。一家收購了瑞典一玻璃製造企業的中國公司負責人告訴財新記者,一方面是這家瑞典企業擁有 高端製造工藝,另一方面也為自己日後移民打下基礎。更有甚者,是國內的家族企業為了第二代的繼承和分家問題,選擇在歐洲進行併購。
投資歐洲的故事才剛剛開始。服務於畢馬威德國的律師王煒認為,到目前為止,大多數中國企業參與的交易還是全球公開競購的資產,投行等機構受賣方 委託尋找中國買家,中國企業最終勝出的決定因素是價格和銀行融資方面的優勢。但像發達國家的跨國企業那樣,有計劃、系統地策劃併購投資,利用專業團隊的力 量積極搜尋標的並獲成功的案例,在中國依然少見。■
編者按:
這是一群熱愛出遊捨得花錢的遊客。他們強大的購買力,為黯淡的世界經濟增添了最亮的顏色。
2011年,每個中國遊客平均在澳大利亞花了4.67萬元,在美國花了4.47萬元,在法國花了2.36萬元。而在國內,自從1999年推出「黃金週」假期以來,國內旅遊市場風生水起,2011年營收高達2.25萬億,相當於全國財政總收入的五分之一。
隨著中國人消費能力的增長與消費觀念的變化,這些數字依然還在不斷地刷新之中。
世界各國與中國各地的地方政府,都在想方設法抓住中國遊客的錢包。
在又一個長假來臨之時,本期專題聚焦中國遊客。
一個秋高氣爽的傍晚,在2000名遊客的掌聲和歡呼聲中,由中青旅包船的一艘游輪從天津港鳴笛起航,駛往日本、韓國。在此後八天七晚的海上旅程裡,這艘游輪所到之處,濟州、福岡和鹿兒島等地免稅店裡,從奶粉、化妝品、皮具服飾,到鐘錶、珠寶,都被乘客們蜂擁爭購。
2012年9月27日,中青旅一位人士向南方週末記者如此描述了一個月前他帶的這個團。類似場景,隨著近年來中國遊客的足跡而在全球各地不斷上演。
上世紀80年代,米蘭、倫敦和紐約的奢侈品商店裡到處都是富得流油的日本人,挑選著最昂貴的商品。30年過去了,中國遊客取代了日本人,橫掃世界商場,成為黯淡的全球經濟背景中難得的亮色。
國家旅遊局的數據顯示,2011年中國出境旅遊人數為7025萬人次,同比增長22%;這一年,中國人出境旅遊花費達到690億美元,約合人民幣4300億,比北京市2011年一年的財政收入還多。
這股強大的力量還正在變得更強大:麥肯錫剛剛發佈的一份報告稱,當下的10年,可支配年均收入能夠支付得起私家車和小件奢侈品的中國城市家庭比例將增長近6倍——顯然,中國旅遊消費的繁榮才剛剛開始。
花錢最多的人
如果不是「購物免稅,內有中文翻譯」的旗幟,龍慧會以為她仍舊置身中國。在一個炎炎夏日的下午,她和丈夫隨旅行社來到巴黎奧斯曼大街,第一站就是老佛爺百貨,一幢十層樓大型商店。
30歲的龍慧和丈夫俞洋來自長沙,從事媒體工作。以前的假期都在國內旅遊,今年他們選擇進行10天的國際旅行,與另外30人一起組成了這次的旅行團。法國是第一站。
這個季節,每天都有20輛大巴車,滿載著中國遊客,在導遊的指引下,從位於莫甘多路的一個旁門,殺進老佛爺百貨。
為了歡迎中國顧客,這裡所有櫃檯都可以使用中國銀聯卡刷卡消費,許多品牌都聘請了懂中文的導購——僅在一家名牌店,就有二十多名能說中文的導購。
由於中國遊客實在太多,LV、Gucci、Longchamp等奢侈品牌,常常需要排隊等候入場。LV甚至推出了「限購令」,每本護照限買1個包。
「人太多了,LV店得排半小時以上。」龍慧夫婦轉身去了另一個著名商場巴黎春天百貨,買了一個LV和一個GUCCI手袋,總共花了15000元人民幣。
根據巴黎春天提供的數字,超過10%的銷售額來自中國人,平均每個中國遊客在這裡的消費都超過1萬元。
作為中國內陸省會城市的新中產階級,儘管在巴黎一口氣花去數月工資,龍慧夫婦的購物額在旅行團裡並不算高。同行的一對中年長沙夫婦一路上在導遊帶去 的每一個店裡採購,從LV包到勞力士手錶,花費超過十萬,他們的理由是「國內的東西幾乎要貴三成以上,買這些早就把機票錢賺回來了」。這對夫婦,其中一人 是企業主。
正價退稅後,這裡的價格大約是國內專櫃售價的七折左右,越貴的貨品和國內的差價越大。買奢侈品反倒賺了,這是中國遊客的普遍心態。
「大家都是坐著大巴車去的,很容易受影響。」在巴黎呆過多年的對外經貿大學祥祺奢侈品研究中心研究員曾明月說,「大家都擠在皮具、手錶、化妝品那裡,只要走到第二層,服裝,雖然那是傳統意義上的奢侈品,但幾乎沒有中國人。」
正是這種「互相激動」中,中國遊客成為外國遊客中花錢最多的。
根據美國旅遊協會的數據,中國遊客在美國期間的支出平均比其他遊客多三分之一。英國旅遊局負責人則向南方週末記者透露,2012年倫敦奧運期間中國遊客在英國的單筆消費居首位,平均每單筆消費為203.04英鎊。
而國際退稅機構環球藍聯的數據表明:2011年,中國人的退稅總額佔法國退稅總額的四分之一,高居首位,其後是俄羅斯、日本、美國——而在五年前,日本還居首位,其次是美國,俄羅斯,然後才是中國。
「中國遊客已經變得越來越搶手了」。法國旅遊發展署中國專員齊勇如此評價。
「一個盒飯時間全搞定」
在今年上半年,儘管壞天氣頻繁光顧巴黎,觀光的中國遊客仍創下紀錄。據巴黎旅遊局總經理羅爾估計,包括購物在內的中國遊客的總數介於70萬到85萬——因為許多中國遊客不在巴黎過夜,他們只是來購物。
中國旅行社總社導遊陶訓敏稱,經常有遊客提出要求,縮短看景點的時間,多留點時間購物。
由於旅行團停留的時間緊迫,中國遊客往往「花錢效率」很高。
今年9月前往新西蘭觀光的王女士描述了這樣的情景:在奧克蘭機場下飛機剛登上中巴車,團友們就開始紛紛向司機打聽哪裡有超市,因為嬰幼兒奶粉幾乎是 出境游購買清單上的「標準配置」。應遊客們的強烈要求,司機在去酒店的路上便直接繞到當地一家大超市。十分鐘後,超市貨架上的十幾桶奶粉被一掃而空。
「每個人都急匆匆的,」她說,「走路快,挑東西快,刷卡快。」
聯合國世界旅遊組織亞太部主任徐京亦說,外國人可能會在沙灘上躺一個禮拜,但中國人不會,「中國人有了錢但消費的觀念和範圍還比較窄」。
睡廉價房,買高檔貨
「睡廉價房,買高檔貨」,則是歐洲旅遊業對中國遊客的描述。
對外經貿大學教授朱明俠說,這是因為消費的重點不一樣:中國遊客的消費重點類似於上世紀八十年代的日本人,人均奢侈品花費可能在2300-2500歐元之間,大約為外國消費者花費的近4倍,但在旅館住宿和飲食方面,明顯低於其他國家遊客。
歐洲旅行委員會在一份研究中估計,不少中國遊客會把超過三分之一的旅遊預算用在購物上,寧肯把吃和住的錢節省下來買奢侈品。
在這個階段,中國遊客嚮往歐洲式的富足,但對奢華的旅店和鋪張的食物並不感興趣。
也有國外旅行社嘗試過給中國遊客不同的旅遊感受,在巴黎提供海鮮,在德國提供黑森林火腿。但很多中國遊客只嘗了一次,就不願吃了。一位旅行社人士告訴南方週末記者,「許多人寧願呆在酒店吃麵條」。
其實,即使是對於那些迅速買下的高檔貨品,很多中國遊客也並不能明白為什麼要買它。
中國旅行社總社導遊陶訓敏清晰地記得,一次帶團到希臘雅典城,一位16歲的高中生從購物中心出來,手裡拎了二十多個購物袋,有LV、Gucci和高端相機等,把這些購物袋放在陶訓敏身邊後,她看到團友買了自己沒買的包,又轉身去「血拼」了。
很多中國男性遊客也會給妻子購買商品,不過他們苦惱於不太清楚妻子喜歡什麼,常常只能跟著別人一起買。北京捷達假期國際旅行社有限公司的導遊張亞帆 甚至還遇到這樣一幕——有一次他帶團的客人買香奈兒的包,一個款式大中小一共買了三個,花費了四五萬。他不解地詢問時,那位先生回答說:「我不太確定我老 婆喜歡哪一種,所以我就把三個都買回去了。」
「謝謝中國」
對於深陷世界經濟危機的國家,中國遊客的到來,是難得的好消息。
「謝謝中國」是瑞士鐘錶業近來常說的話。他們一度因為美國和歐洲金融危機陷入低谷,但亞洲市場適時地成為了他們的白衣騎士——中國消費者已成為瑞士手錶最大買家。
專業做瑞士旅遊的佰思公司主管熊夢初稱,瑞士加入《申根公約》後,中國內地、香港及台灣地區的過境遊客增長明顯,大部分都會帶走一兩塊手錶,「買上百萬元一塊表的客人時常出現」。
而投資,也成為中國遊客購買奢侈品的一個原因。相比起普通中國遊客的消費來,因為投資而產生的購買往往是那些價值更高的東西。
對外經濟貿易大學奢侈品研究中心主任朱明俠稱,在中國一隻愛馬仕的包定價13萬元,但是去外國原廠訂製就需要36萬元。「有時候原公司可能會回購一些紀念款或者經典款,再加價賣出,其中就有投資升值的空間。」
中國新興富豪尤其對波爾多的酒鄉情有獨鍾。紅酒之鄉拉菲酒莊如今已是廣受中國富豪喜愛的品牌。一家法國旅行社最近組織了一個中國旅遊團坐巴士到波爾多,半小時內,遊客們就將每瓶價值600歐元的兩箱紅酒搶購一空。
變化正在發生
中國人強大的購買力,讓許多國家都敞開了國門。對所有國家及奢侈品牌來說,中國市場突然變得極其重要。
比如美國,加快了辦理簽證的速度。比如在倫敦,為了提高競爭優勢,英國邊境管理局從今年4月開始,啟動了網上籤證申請預約,加快簽證速度。而根據由 加拿大引進的理念,超過600家名商人和三個商業區(邦德大街、牛津大街和攝政大街)的房地產團體共同成立了英國新西區公司,專門打造商業街區以吸引中國 遊客。
而在台灣,台灣海峽兩岸觀光旅遊協會組長陳瓊華告訴南方週末記者,因為大陸旅客支撐了入境消費的六成以上,台灣商場正在針對他們而特意作出調整,比如著名的101大樓旁邊的一家高檔商場新光三越百貨公司,就按照大陸遊客的消費習慣,把一線精品店安置在最方便的一樓。
中國遊客的面貌也在迅速改變,公務代表團的時代已經一去不返。
十年之前,過境游的代表團要麼有政府出資,要麼國有企業出資。今天,這樣的公款消費代表團出遊已受到諸多限制,更多的是商務或者自由組團。中國一家 最大的旅行社管理層向南方週末記者透露,過去兩年商務旅行最大的客戶來自醫藥行業,諸多醫藥公司會自行組織大量的國際會議,邀請醫生甚至其家屬參會遊玩。
家庭式出遊漸漸開始出現。「今年十一期間,出境旅遊人群中,以家庭式出遊為主,佔比接近80%,」中信旅遊集團有限公司會展部國際會議獎勵旅遊部副經理鮑濤說。
而中國更年輕一代的消費者,開始接近於發達國家消費者的消費特徵。麥肯錫報告稱,在中國新興的主流消費群中,有41%的年輕消費者會說他們「會花高價買最好的產品」,而年紀稍大消費者中持這種觀點的比例為31%。
旅行方式也在改變,跟旅行團已經不再流行。年輕的旅行者都在尋求更深層次的旅行體驗。龍慧正在計劃明年的出境游,她希望每年和丈夫旅行一次,但希望旅行可以更自由一些。
他們會成為中國下一次蔚為壯觀的旅遊大潮。
我們走到哪一步了?
歐債危機引發的是一連串的災難。6月的歐盟峰會為在現有的法律框架下扭轉局面提供了最後的機會。
歐洲理事會主席范龍佩(Herman Van Rompuy)領導下的歐洲當局,包括所有歐盟成員國的首腦,都認識到現在的道路將走向災難,而且已經下決心要搜尋備選方案。他們也明白銀行問題和主權債務問題就像連體嬰兒一樣,不能被分開解決。他們試圖達成一個全面的政策,當然,他們在每一步上都必須與德國協商。
為國家債務再融資的成本對意大利來說至關重要。6月歐盟峰會一開始,意大利總理蒙蒂宣稱,除非能降低融資成本,否則他不會同意任何計劃。為了避 免失敗,德國總理默克爾承諾,德國將接受現行法律框架下的任何建議。這次峰會得到挽救。它決定完善銀行聯盟的計劃,允許歐洲救助基金歐洲穩定機制 (ESM)和歐洲金融穩定工具(EFSF)直接向銀行注資。
之後在一場通宵討論後,蒙蒂宣告獲勝。但隨後的談判結果顯示,沒有任何削減風險溢價的計劃能融入現有的法律框架。當默克爾不得不向聯邦議院保證 西班牙會對任何損失負責時,利用ESM為西班牙銀行注資的計劃已經被壓縮得面目全非。金融市場做出的回應是將西班牙債券的風險溢價推至歷史高點,而意大利 的收益率也一起上漲。危機又完全回歸了。現在還需要歐洲央行挺身而出。
現任歐洲央行行長德拉吉宣佈,歐洲央行會不惜一切代價在其職權範圍內保全歐元。德國央行行長魏德曼(Jens Weidmann)則一直直言不諱地強調歐洲央行所受的法律限制。但德國政府在歐洲央行董事會的代表阿斯繆森(Joerg Asmussen)站出來,以歐元的生存岌岌可危為由,支持無限干預。
這是一個轉折點。
德國總理默克爾在支持德拉吉,使德國央行行長在歐洲央行董事會中孤立無援。德拉吉最大地利用了這個機會。出於對歐洲央行9月6日決策的預期,金融市場重新振作起來並開始反彈。
不幸的是,即使是無限的干預也可能不足以阻止歐元區永久性地分裂為債權國與債務國。它無法消除風險溢價,只能縮小它,EFSF有條件地對債務國注資也可能使他們陷入通縮陷阱。
結果則是,在通過削減債務實現通縮的政策被放棄之前,他們都無法重獲競爭力。
阻力最小的方法不會導致歐元區迅速瓦解,但會導致危機的無限蔓延。無序的解體對歐元區來說將是災難性的,並會間接威脅到全世界。表現好於其他歐元區成員國的德國,將比其他國家衰退得更深。因此,它將繼續以它認為必要的最低限度努力來阻止歐元解體。
從這個過程中脫胎出來的歐盟將和歐盟起初成立時的願景完全相反。它將變成一個以債務為基礎建立的等級制的體系,而不再是平等的自願結合。歐盟將會出現兩類國家:債權國和債務國。債權國將掌握大權。
作為最強大的債權國,德國會成為霸主。階級分化將是永久性的,因為債務國不得不支付巨大的風險溢價以獲得資本,而他們不能也不可能追趕上債權國,因此經濟表現上的分化不會縮小反而會擴大。
人力和金融資源會被吸引到核心國家,邊緣國家則會永久蕭條。德國人口問題的壓力甚至可能減輕,因為伊比利亞半島和意大利的受良好教育的人將進入,而不是那些土耳其和烏克蘭的「客籍工人」。但邊緣國家將心懷不滿。
特權可以帶來巨大的好處,但它必須通過照顧那些生活在它庇護下的人而實現。美國在二次世界大戰之後成為自由世界的領袖,佈雷頓森林體系使它成為 了大國的主導。但美國是仁慈的霸主,它從事馬歇爾計劃並贏得了歐洲永遠的感激。這一次,德國本來可以享有負債纍纍的國家對他們的「Schuld(德語,指 負債與內疚)」,但他們錯失了這個歷史性的機會。
值得回憶的是,一戰後的德國賠款是導致國家社會主義出現的原因之一。而德國在三個不同的場合減少了他們自己的「Schuld」:1924年道斯計劃;1929年的「楊計劃」,沒來得及阻止希特勒的崛起;最後是1953年倫敦債務協議。
今天的德國沒有帝國野心。諷刺的是,正是避免統治歐洲的願望,部分導致了德國沒能在這個局面中應對自如並像一個仁慈的君主那般行事。歐洲央行9 月6日採取的行動是保全歐元所必須作出的最低限度的努力,但它也會讓我們更進一步走向一個雙層的歐洲。債務國將不得不接受歐洲監管,而債權國則不會;經濟 表現上的差異會被加強。長期蕭條,永久分裂為債務國和債權國的前景讓人無法容忍。我們還有什麼選擇?
兩害相權取其輕
德國必須決定,是要成為一個仁慈的霸主,還是離開歐元區。第一個方案是目前最好的。這意味著什麼?簡單的說,它需要兩個與現在政策所追求的完全不同的新目標:
——在債務國和債權國之間建立一個或多或少公平的競爭環境,這意味著他們可以在大體相同的條件下為政府債務融資。
——名義增長目標在5%以上,這樣歐洲就可以通過增長擺脫債務負擔。這需要一個比現在歐洲央行所定2%的通貨膨脹目標更高水平的通脹。
這兩個目標都是可以實現的,前提是邁向政治聯盟的進程有較大的進展。可能在明年作出的政治決定將決定歐盟的未來。歐洲央行在9月6日採取的措施可能是創建雙層歐洲的前奏;或者,它們可以引導構建一個更緊密的政治聯盟,在這個聯盟中,德國承擔與其領導地位相稱的義務。
兩極歐洲可能最終毀滅歐盟,因為被剝奪權力的成員遲早會退出。如果政治聯盟不可實現,剩下最好的選擇是有序地分立債務國和債權國。如果歐元區成員國無法在不把他們的聯盟推向持久蕭條的情況下共處,通過共同協議分離之後他們可能會過得更好。
在歐元區的友好分手中,哪一派退出很重要,因為所有累積的債務都用共同貨幣計價。如果一個債務國離開,它的債務價值會由於其貨幣貶值而增加。這 個相關國家可能變得有競爭力,但它要被迫違約,而這會造成不可估量的金融混亂。共同市場和歐盟也許能應對像希臘這樣的小國違約,尤其是當它的違約已經被廣 泛預期。但它無法在更大國家,如西班牙和意大利離開後生存下來。即使是希臘的違約也可能是致命的。它將導致資本外流,並鼓勵金融市場對其他國家大量拋空, 因此歐元很可能像1992年匯率機制那樣解體。
相比之下,如果德國退出,並將共同貨幣留給債務國,歐元會貶值,而累積的債務也會隨之貶值。幾乎所有當前棘手的問題都可以得到解決。債務國可以 重獲競爭力,他們債務的實際價值下降,而且有歐洲央行控制,違約的威脅就會消失。沒有德國,歐元區要實現大逆轉就沒有困難,否則,它還要獲得默克爾的許 可。
具體而言,德國離開以後的歐元區可以建立財政部,並實現債務削減基金。事實上,縮小的歐元區可以走得更遠,把所有成員國的債務轉換為歐元債券, 而不僅僅是超過GDP60%的那部分債務。當縮小後的歐元匯率穩定後,歐元債券的風險溢價會下降到其他自由浮動貨幣發行的債券水平,比如英鎊和日元。這可 能聽上去不現實,但這僅僅是因為對導致這場危機的原因的誤解太深。你可能會驚訝,但歐元區,即便沒有德國,也可以在財務償付能力的標準指標得分上高過英 國、日本和美國。
德國的退出可能是一個顛覆性的,但也是可控的一次性事件,而不是在投機和資本外流的脅迫下,另一個債務國退出所引發的混亂而且曠日持久的多米諾 效應。不會有債權持有人憤憤不平的官司。甚至房地產也將變得容易控制。由於匯率的巨大差別,德國人會瘋狂購買西班牙和愛爾蘭的房地產。在最初的混亂後,歐 元區將從衰退走向增長。
共同市場會得救,但德國和其他可能離開歐元區的債權國的相對地位可能從勝利轉向失敗的一邊。他們的國內市場會遇到歐元區其他國家的激烈競爭,而 且儘管他們可能不會失去出口市場,出口也將變得不那麼有利可圖。他們持有的以歐元計價的資產和TARGET2清算系統中的債權也將遭受損失。損失的程度將 取決於歐元貶值的程度。因此,他們會很有興趣將貶值維持在可控範圍內。當然,會有許多的過渡困難,但最終的結果將會實現凱恩斯的夢想,即在一個貨幣體系 中,維持穩定能同時給債權人和債務人帶來重大利益。
歐洲財政部設想
在最初的打擊之後,歐洲將會從現在的通縮債務陷阱中走出。全球經濟,尤其是歐洲將會復甦。而德國在調整損失後,也會恢復起主要生產國和高附加值 產品出口國的地位。德國將從整體的提高中獲益。然而,直接經濟損失,以及它在共同市場內相關地位的逆轉都是巨大的,因此希望德國自願離開歐元區是不切實際 的。推動力必須來自外部。
相比之下,如果德國選擇做一個仁慈的霸主,它的發展會更好,而歐洲將免於遭受德國退出歐元區所帶來的巨變。但實現公平競爭和有效增長這雙重目標的道路將變得更加曲折。
第一步是建立歐洲財政部,它將被授權代表成員國做出重要的經濟決定。這是將歐元打造成真正最後貸款人的成熟貨幣所一直缺少的部分。財政部與中央 銀行協同工作,它可以做到歐洲央行現在不能做到的事。歐洲央行的權限是保持貨幣穩定,它被明確禁止為政府赤字融資。但沒有什麼可以阻止成員國建立財政局。 阻礙來自於德國擔心它將成為歐洲問題的錢袋子。這也是可以理解的,但這不能成為讓歐洲永遠分裂為債務國和債權國的藉口。通過給予他們否決不公正影響他們的 權力,債權人的利益可以、也應該被保護。這已經在ESM的投票系統中得到體現,它要求85%的多數贊成才能做出一個重要決定。這個特性也可以被植入歐洲財 政部中。當成員國按比例貢獻,比如說按一定的百分比貢獻出他們的增值稅時,一個簡單多數的原則應該就足夠了。
歐洲財政部將自動掌管EFSF和ESM。擁有歐洲財政部的一大優勢是,它可以像歐洲央行一樣作出日常決定。歐洲財政部的另一個優勢是它可以重新 對財政和貨幣職責作出區分。例如,財政部應當承擔歐洲央行購買的政府債券的償付風險。因此也就沒有理由拒絕歐洲央行無限的公開市場操作。重要的是,在重組 希臘債務時,歐洲財政部將比歐洲央行更容易向公共部門參與者提供選擇。財政部可以表示,願意將公共部門所持有的全部希臘債券轉換成從現在開始、10年到期 的零息債券,只要希臘達到,比如2%的基本盈餘。即使是在這麼晚的階段,這也可以幫助希臘在絕望的隧道里看到一絲光亮。
第二步是利用歐洲財政部來建立一個比歐洲央行在9月6日決議可以給出的更公平的競爭環境。歐洲財政部應該建立一個債務削減基金——一個修改了形 式的歐洲債務贖回協定,這個協定由默克爾自己的經濟顧問委員會提出,並得到社會民主黨和綠黨的支持。債務削減基金將收購超過國家GDP60%部分的債務, 前提是這個國家實施歐洲財政部批准的結構改革方案。這些債務不會被取消,而是為基金所持有。如果債務國不能遵守條件,該基金就可以實施處罰。按照協議的要 求,債務國需要在五年的延緩償付期之後,每年削減超額債務的5%。這就是為什麼歐洲必須以名義增長率超過5%為目標。債務基金需要進行融資,可以通過歐洲 央行實現,或者通過發行債務削減債券——一個由成員國共同承擔的義務——並將廉價融資的收益轉移給相關國家。無論採用哪種方法,債務國的成本都將減小到 1%甚至更低。這些債券會被各權力部門作為零風險債券轉讓,並被視為歐洲央行回購操作中的高質量抵押品。銀行系統迫切需要這樣一個無風險的流動性資產。在 我提出這個計劃時,銀行在歐洲央行擁有超過7000億歐元的剩餘流動性,並獲得0.25%的利率。從那之後,歐洲央行將存款的利率減小到零。這確保了這個 成本在1%以下的債券有龐大且現成的市場。相反,在9月6日公佈的歐洲央行計劃不可能把融資成本降到3%以下。
不幸的是,這個計劃被德國人拒絕,因為它不符合德國憲法法院的要求。在我看來,他們的毫無根據,因為憲法法院裁決反對在時間和規模上無限的承 諾,但債務削減債券在這兩點上都有限制。如果德國希望做一個仁慈的霸主,它可以輕鬆地通過,它可以不需要任何修改就被推行。最終,債務削減債券可以作為推 出歐元債券的橋樑。這使公平競爭成為永久性的事。
改變德國的政策立場
現在剩下第二個目標:一個旨在將名義增長提高到5%以上的有效政策。我們需要這個目標,以確保負債纍纍的國家能滿足財政緊縮的要求而不陷入通縮 的債務陷阱。如果德國奉行德國央行對貨幣穩定的不對稱解釋,那這個目標就不可能實現;如果德國希望留在歐元區內並不破壞歐盟,那它就必須接受短時間內2% 以上的通脹率。
什麼可以讓德國決定,是留在歐元區內而不破壞歐盟,還是離開歐元區,讓債務國自己解決他們的問題?外部壓力可以做到。隨著奧朗德 (Francois Hollande)擔任新的總統,法國顯然成為推動歐洲實施替代政策的候選人。通過形成一個與意大利和西班牙的聯盟,法國可以提出一個經濟上可信、政治上 有吸引力的計划來拯救共同市場,並按照人們想像的理想版本重構歐盟。這條統一戰線形成之後,可以讓德國選擇:領導或離開。目標不是排擠德國,而是從根本上 改變其政策立場。
不幸的是,在構建與意大利和西班牙的統一戰線以對抗德國的過程中,法國並不處在一個強勢地位上。默克爾不只是一個強硬的領導人,也是一個有技巧 的政治家,她知道如何讓對手分裂。法國尤其脆弱,因為在財政整頓和結構性改革方面,它做的比西班牙和意大利更少。法國政府債券目前享受的低風險溢價幾乎完 全是由於法國與德國的緊密關係。亞洲央行一直在購買法國債券,尤其是德國債券以負收益率銷售之後。如果法國和意大利、西班牙的同盟太緊密,它就會被用同樣 的標準來評判,而其債券的風險溢價也會上升。
與德國同坐一條船的優點很可能在一場長期衰退降臨歐洲後變得虛無縹緲。隨著法國和德國之間的裂痕變得更加明顯,金融市場會傾向於重新將法國分到 西班牙和意大利一邊去,無論它是否效忠於德國。所以法國的選擇是,與德國決裂來拯救歐洲並恢復增長,或者在有限的時間內假裝在一條硬通貨的船上,等著之後 只能被扔出船外。站在債務國一邊並挑戰緊縮政策,可以使法國繼續其在密特朗總統時期的領導地位。那是比在德國駕駛的船上擁有一席更有尊嚴的地位。但這還是 需要法國有極大的勇氣,來在短期內與德國分道揚鑣。
意大利和西班牙有其他的弱點。意大利已經證明了,它無法依靠自己來維持良好的政府管理。它目前的債務危機是從加入歐元區之前就積累起來的。作為 成員國,它在基本預算盈餘上其實比德國表現更好——即使是在貝盧斯科尼任職的大部分時間裡。但意大利似乎需要一個外部的權威來幫助它徹底擺脫糟糕的治理。 這就是為什麼意大利如此熱愛歐盟。西班牙政治上更加健康,但目前的政府為了自身利益過於屈從於德國。此外,歐洲央行債券購買計劃導致的風險溢價下降將足以 消除西班牙反抗德國統治的誘惑。
改變德國態度的運動因此必須採取與當前決定政策的政府間談判完全不同的形式。歐洲民間團體、商界和大眾需要被調動起來並投身其中。目前還沒有爆 發出來的潛在親歐盟情緒,需要被激發出來以拯救歐盟。這樣的運動可能會與德國的情緒起到共鳴,那裡的大多數人還是親歐的,但還是處在錯誤的財政政策和貨幣 教義之下。
德國經濟目前表現相對較好,政局也相對穩定。危機只是來自國外的遙遠噪音。短期內,當前的情況可能像是一場噩夢,只有把德國叫醒,並讓它認識到 它當前指導政策的錯誤見解才能逃離這場噩夢。我們可以希望當被要求作出選擇時,德國會選擇成為一個仁慈的領導者,而不是寧願遭受退出的損失。■
作者索羅斯(George Soros)為索羅斯基金管理公司主席
香港銅鑼灣勿地臣街1號,時代廣場 313 和 418,ZARA 一口氣在這裡開了兩家門店,玻璃櫥窗裡展示著本季最新的款式,碩大的招牌吸引著人們的眼球,而隔壁就是某世界著名奢侈品牌。
這就是 ZARA,它只選最好的地段開店,不懼與世界頂級品牌正面交鋒。在紐約,ZARA 選擇的是第五大道;在巴黎,ZARA 選擇的是香榭麗舍大街;在上海,ZARA 選擇的是南京路。創店 36 年,ZARA 一直堅持「零廣告」策略。
每登陸一個新市場,ZARA 都會先在大城市中心區域的最繁華路段開店,然後再把觸角伸向較小的市鎮,在不做任何廣告的情況下讓品牌影響力輻射全國。「這就像一滴油在織物表面慢慢延展 的過程。」ZARA 創始人阿曼西奧·奧特加(Amancio Ortega)把這種策略稱為「油污模式」。
今年 8 月,這位其貌不揚的西班牙老頭在全球富豪榜上將「股神」沃倫·巴菲特拉下了三甲寶座。回顧近年各大榜單,只要稍加留意就會發現,榜上前三甲的位置一直由墨 西哥電信大亨卡洛斯·斯利姆·埃盧、微軟創始人比爾·蓋茨以及「股神」沃倫·巴菲特壟斷。不過,這一格局如今已被奧特加扭轉。
《福布斯》今春公佈的 2012 全球億萬富豪榜上,奧特加以 375 億美元的淨資產名列第五,巴菲特以 440 億美元資產位列第三。而僅僅半年過後,奧特加便實現了超越。
彭博社最新公佈的「彭博億萬富翁指數」顯示,這位歐洲新貴擠掉股神巴菲特,以 466 億美元的身價成為僅次於卡洛斯(742 億美元)、蓋茨(630 億美元)的富豪榜探花。
在他的率領下,Inditex 集團(ZARA 母公司)2011 財年全球營業收入為 137.9 億歐元,超過美國的 GAP、瑞典的 H&M 與日本的 UNIQLO,成為目前世界排名第一的服裝零售集團。
該集團的股價也從 2009 年 3 月的 23.65 歐元漲到今年 8 月 8 日的 91.37 歐元,漲幅達 286%。與此同時,ZARA 總部所在的西班牙卻是另一番光景:國內失業率高達 20%,政府財政吃緊,幾乎要靠借債度日。
學徒奧特加
ZARA 母公司 Inditex 集團位於西班牙西北部的拉科魯尼亞,這是一個人口僅有28萬的偏僻漁港小城,屬於加利西亞自治區,曾是個走私販、海盜和中世紀御用裁縫輩出的地方。這裡又 被稱為「世界盡頭」,沿著海岸線開車 10 分鐘便可走完。奧特加的成就之所以引人關注,並不僅僅是因為它在一個經濟不景氣的時候發生在西班牙這樣一個經濟不景氣的國家,還因為它發生在加利西亞—這 個西班牙西北部最不景氣的地區。
這是西班牙最貧窮的地區之一,經濟條件稍好的居民大多搬到其他省份,或者移民海外。在地方選舉的時候,常可以看到一個滑稽現象:該地區的政客會跑到阿根廷與墨西哥拉選票,因為這些地方常常集中了大量當地選民,有些城市的海外選民甚至佔到了當地選民總數的 30% 左右。
在西班牙,大部分成功企業家都有殷實的家境作後盾,規模龐大的家族企業在這個國度比比皆是,類似「教父」那樣美國夢式的白手起家故事並不多見。
奧特加顯然是個特例。他既沒有設計天賦,更不是「富二代」,曾有媒體形容他是「來自小漁村的窮小子」。
這樣的評價並不為過。1936 年,西班牙內戰爆發前的幾個月,奧特加出生在加利西亞附近的萊昂。他的父親是一名鐵路維修工人,一個月的薪水只有三百比塞塔,供一家五口吃飯都有困難。
八歲時,因父親工作調動,奧特加全家遷往拉科魯尼亞。在這裡,男人出海捕魚,女人操持家務,生活簡單而悠閒。誰也沒有想到,這個偏僻的彈丸之地,後來成為奧特加事業起步與騰飛的所在。
1948 年的一個普通下午,母親到學校接奧特加放學。回家的路上要經過一家食雜店,母親打算給奧特加買些糖果。那家店舖的櫃檯很高,矮小的奧特加根本看不見店主,只聽見他對母親說:「太太,我很抱歉,不能再給你賒賬了。」
「我聽得很清楚,當時我就想,我要去掙錢,這種事情再也不能發生在我媽媽身上。」童年的奧特加敏感而害羞,同時又有一股傲氣,很怕被人瞧不起。自己的母親受到這樣對待,比自己受辱更難受。
彼時,拉科魯尼亞已是西班牙傳統的紡織服裝工業中心,那裡的居民有很多機會去掌握時裝從設計、加工到批發、零售的全套經營流程。
13 歲的奧特加輟學了,他去了一家服裝店當學徒。這是一家專門給富人製作襯衫的高檔裁縫鋪。奧特加的工作十分枯燥:每天在城裡跑腿,把新做好的襯衫送到客人家裡。後來,他開始給裁縫當助手,逐漸接觸到服裝設計的核心領域。
在打工過程中,他發現了時裝界的「潛規則」:一件衣服從設計到製作,再到擺上商店的貨架,這一過程蘊涵著巨大的利潤。他夢想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從中賺到錢。因此,他開始著眼於如何跳過中間商,將產品直接賣給消費者。
那時候,在城內一間名為「Sarrión」的酒吧裡,人們經常會看見一個年輕的服裝送貨員拉著朋友大談創業經。
「我一定得搞出些名堂!」這個傢伙成天嚷嚷。不用說,他就是奧特加。
因為有了自己創業的夢想,奧特加非常好學,只要有機會,他就親自參與服裝的設計和製作,這為日後其在時裝界大展身手打下了基礎。
從睡袍加工廠到ZARA
幾年後,年紀稍大的奧特加來到 La Maja 高級服裝店工作。不久,他和一名客戶的女兒談起了戀愛。
女孩的母親很富有。一天,她來到店裡問老闆:「你的兒子呢?出來讓我見見。」
當她得知奧特加並不是老闆兒子,只是一個普通的店員後,果斷命令女兒不准再與奧特加來往。
「那時候的有錢人,個個都很在乎他們的錢財,其實也不是什麼大錢,卻讓他們自以為高人一等。」這件小事對奧特加觸動很大,「我不得不用毫不懈怠的工作來證明自己。」
聰明機敏且努力上進的奧特加很快脫穎而出,被提升為部門經理。幾年後,他娶了那位被擠下部門經理位置的姑娘羅莎莉亞·梅拉·格耶奈切亞—這是他的第一任妻子。
上世紀 60 年代初,老闆讓他負責銷售一款漂亮精緻的女士夾棉睡袍。他注意到,這種睡袍廣受女性消費者的青睞,可價格對於絕大多數消費者來說過於昂貴,只有少數富有的 客戶前來問津。於是,他開始用巴塞羅那出產的廉價布料,在簡陋的紙板模型上剪裁縫製,自己生產類似的睡袍款式,價格卻降低了一半。
1963 年,他創建了 ConfeccionesGoa 服裝廠 ,專門生產價廉物美的睡袍,並送到當地商店售賣,結果大受歡迎。這年他 27 歲。十年間,ConfeccionesGoa 由三四人的家庭小作坊擴張至 500 多人的大型服裝廠,還擁有了自己的設計團隊。此時奧特加缺少的,只是一個零售渠道。
但 ZARA 的最終誕生,卻有些歪打正著。
上世紀 70 年代的石油危機,讓企業破產潮席捲歐洲。1975 年,一家德國企業臨時取消了一筆大訂單。瀕臨破產的奧特加決定自救,臨時成立了 ZARA 品牌,自產自銷。
這一年,他在拉科魯尼亞最繁華的商業區開了全球第一家 ZARA 門店。他把店址選在了中央大街最有名的商店正對面。ZARA 很快就因其時尚的設計和平易近人的價格獲得了歐洲青年消費者的追捧。
「時尚跟風者」
雖然 GAP 這個美國品牌早已在北美和英國用同樣的銷售策略獲得了成功,但奧特加另闢蹊徑,將 ZARA 定義為西班牙平民時尚的開創者。
當時,英國宮和 Cortefiel 兩家百貨公司控制著西班牙的中端服裝市場,但它們都不具備年輕人需要的時尚觸覺。
與時裝界慣於採用的依靠時裝發佈會推廣品牌不同,ZARA 總是先研究消費者的購買傾向,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推出滿足其需求的時裝產品。在一次次的思索、揣摩直至推出成品的全過程中,ZARA 無疑走在了前面。
Inditex 集團的一位發言人說,ZARA 成功的秘密就是「在儘可能短的時間裡跟上顧客的所想所需」。ZARA 聘請的 260 多名平民設計師時常穿梭於全球各種時裝發佈會尋找靈感,出入各種時尚場所,收集潮流資訊,從中挑選最受顧客歡迎的款式,隨後經改版設計,快速將改頭換面的 ZARA 全新產品投入生產和銷售。
ZARA 的每一款產品從設計到上架只要五週,而已有款型的翻新所需時間就更短,大概只需兩週,遙遙領先於業內大多數公司 8 個月甚至超過一年的時間。《哈佛商業評論》稱之為「ZARA 的 15 天神話」。
ZARA 曾經在一年內共推出 11000 款成衣,而在相同時間內,歐洲的服裝零售巨無霸 H&M 和美國休閒連鎖商 GAP 也只推出了不到 4000 款。
奧特加因此被外界稱作「快時尚締造者」。「事實上,商店老闆和賣東西的員工,思維方式絕對不同。」他的好友、西班牙紐約商會前會長安東尼奧·卡姆尼 亞斯對他有著深刻觀察,「老闆可以選擇他喜歡的東西賣;而售貨員沒有選擇的權利,他只有一個目的:賣掉商店裡的東西。奧特加就是後者。」
這家來自西班牙的快銷時裝連鎖企業的發展速度相當驚人,從位於拉科魯尼亞的第一家ZARA服裝店開始,1980 年代這一品牌的分店就已經遍佈西班牙全國。1989 年,奧特加已經在西班牙全國開設了超過 100 家 ZARA 門店。
與此同時,他也帶領 ZARA 一步步走上了國際舞台。1988 年,ZARA 在葡萄牙的波爾圖開設了第一家國外分店,1989 年在紐約的店舖開張。1990 年,ZARA 甚至攻入了全球時尚之都巴黎。
這是巴黎最昂貴的地段之一。巴黎歌劇院正對面,ZARA 和 Chanel、Dior 等高級時尚名店遙遙相對。開業當天,他格外忐忑不安。遠遠的,他望著等著進店的顧客排到了馬路上,當他走近店門口,竟發現自己無法穿越店內川流不息的人 潮。ZARA 被最嚴格的巴黎人接受了。54 歲的奧特加,顧不得大老闆的身份,站在店門口,像孩子一般激動地哭了。
ZARA 取得了令人匪夷所思的成功,甚至連廣告宣傳都完全失去了作用,因為口碑足以讓每一間門店裡擠滿年輕人。年輕姑娘們都知道每週二和週四ZARA總會推出新產品,她們甚至不惜成群結隊曠工去購買新款衣服。
印度的《商業世界》雜誌認為:「傳統時尚業總是試圖用提前預測的趨勢來影響消費者,但 ZARA 只是時尚跟風者,它把精力集中於迎合消費者的口味,他們想要什麼,它就製造什麼,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讓產品上架。」
「這對他來說一定很要命」
奧特加將 ZARA 的成功模式複製在其他五個品牌上。2001 年,Inditex 集團上市,股價一飛衝天,奧特加成為西班牙首富。
成名後的他愈發低調。他不印名片,極少接受媒體採訪。他說,「人生只有三件事需要出現在報紙上:出生、結婚與死亡。」
在 1999 年之前,他的照片從未在媒體上出現過。直至 2001 年 Inditex 首次公佈年報時,他才有了第一張正式官方肖像。
他仍不改簡樸的作風。中午用餐,他仍然習慣走進員工餐廳,與下屬們坐在一起吃飯。除了正式宴請,私底下他總是喜歡點一份煎蛋香腸配薯條,簡單少量,從不浪費。
在 Inditex 集團總部,雖有一間名為「總裁專屬辦公室」的房間,但你卻很難在那裡見到奧特加的身影。已步入老年的他依然穿梭於公司各部門或工廠車間,關注服裝設計製作流程中的細節,和平均年齡只有二十多歲的設計師聊天,他也因此被戲稱為「沒有辦公室的老闆」。
奧特加不喜歡和正兒八經穿著制服的人共事。在準備 Intidex 集團上市的時候,他就面臨著來自投資銀行家無盡的騷擾。「這對他來說一定很要命。」當時一位銀行家這麼告訴西班牙記者。
他所創造的品牌遍佈全球的大街小巷,他赫赫有名,卻又大隱隱於市。
去年 1 月 10 日,在事業最輝煌的時期,奧特加宣佈了自己從 Inditex 集團退休的消息,離開了他一手創建並堅持工作近 50 年的公司。
「親愛的朋友們,現在是時候了。」沒有媒體拍照,也沒有送別派對,他向 98000 名員工發佈了一條簡短聲明,任命 Inditex 時任副總裁兼首席執行官帕布羅·艾拉繼任執行總裁。
「奧特加退休後不會去打高爾夫。」他的好友、巴塞羅那 IESE 商學院營銷學教授喬斯·雷諾打趣道,「他從骨子裡喜歡這個事業,我覺得他到死也不會放棄自己的工作。」
ZARA 的中國攻略
退休之時,奧特加的事業也達到了頂峰。截至 2011 年,ZARA 已在全球 70 多個國家和地區開設了近 5000 家門店,集團去年的營業額高達 137.9 億歐元,淨利則達到 19 億歐元。
雖然近兩年歐債危機對西班牙打擊頗大,但 Inditex 集團卻實現逆勢增長,業績亮眼。在 2010 年前 3 個季度經濟最疲軟的時刻,集團營業額依然增長 14%,達到 89 億歐元。
有分析稱,目前西班牙國內經濟增長乏力的背景下,奧特加的成功得益於 Inditex 集團在中國及其他新興市場的快速發展,從而降低了對本國市場的依賴,大大減少了歐債危機對企業的影響。
統計數據顯示,2007 至 2011 年,ZARA 每年在中國新開的門店數目逐年上升,依次為:2007 年 12 家,2008 年 23 家,2009 年 44 家,2010 年 71 家,2011 年 101 家。
2006 年 2 月,ZARA 在中國的第一家門店—上海南京西路店開張,這家選址在恆隆廣場對面的門店成為業內的經典案例。為了開在最繁華的地帶,ZARA 耐心地等待了1年時間。開業首日,這家門店創造了日銷售額 80 萬元的紀錄。
不過,在中國銷售火爆的 ZARA 並非沒有軟肋,質量問題成為它的「阿喀琉斯之踵」。2009 年,上海市工商局曝光的不合格涼鞋品牌中,ZARA 赫然在列;北京市消協也檢測出 ZARA 的一款外套大衣含絨量不合格。
「ZARA 的特點是永遠走在潮流的前列,目標顧客是那些很會穿衣服的時尚女性,這部分人群最喜歡跟風,對質量的要求就相對退後。」一位業內人士說。
奧特加坦承,ZARA 是個快速時尚品牌,它不是原創者,而是應對潮流的快速反應者。
「山寨」這個中國製造的詞語,似乎被奧特加運用得靈活自如。時裝大牌公司對他毫無辦法,新裝發佈會開完沒幾天,ZARA 店裡就會出現類似的款式。每年,ZARA 要為這種模式支付幾千萬歐元的侵權罰款,但奧特加並沒有因此放棄,因為 ZARA 從中賺取的利潤要比罰款高得多。
現在,奧特加還有集團 60% 的股份,仍然留在公司以及董事會內。他早已不再貧窮,他有能力購置遊艇,為女兒打造賽馬場。然而,事業越成功,他越渴求生命的答案。他曾經四度持著一根木杖,踏上有名的朝聖之路「聖雅各之路」,忍受夏日 40℃ 的高溫,徒步越過四座高山。
當 ZARA 成為西班牙最大服裝零售商時,他曾回到家鄉開了一家門店。「那是一個很小的村子,只有四戶人家。」
當年那個搆不著櫃檯的小男孩,如今已成為一名耄耋老人,「已經沒有人能傷害到我了,過去的就過去了,我從不記恨任何人。」
經濟觀察報 記者 李緣 「儘管基金過去的表現令人失望,但我對自己的策略仍懷有極大的信心。」這是安東尼·波頓(Anthony Bolton)今年7月在倫敦召開的股東會的結 束語。其身後是富達中國特殊情況基金(Fidelity China Special Situa-tions PLC)的淨值表現,一條觸目驚心的線在 過去兩年曲折下跌,間或會有短暫的反彈——就像鉛球和氣球的拉扯,下跌的力量佔了上風。
9月26日,富達中國特殊情況基金價格觸及70英鎊,與2011年9月的歷史低點齊平。2010年開設至今,基金淨值蒸發約24%,股價高低位相差近50%,糟糕的業績讓這位「歐洲股神」備受質疑。
質疑聲中,波頓選擇了堅守:堅守人棄我取的投資策略,堅守重倉中小型股的組合配置,以及堅守崗位。現年65歲的波頓原本打算2013年便離開香港正式退休,為有更多時間挽回損失,他兩次決定將工作合約延長,最新一次是直至2014年4月。
早於5年前,波頓便退下了征戰28年的歐洲股市。他管理的英國富達特殊情況基金在1979至2007年間,年復合回報率達19.5%,相當於每年回報跑贏 英國富時指數6個百分點,也讓他享有「歐洲股神」的稱譽。「本基金志在尋找被低估或處於復甦當中的低潮股,通過釋放其增長潛力而獲得增值收益。」富達官網 對富達中國特殊情況基金的最新介紹中添了這句:「波頓將大多數精力用於交叉驗證上市公司數據和信息的正確性。但鑑於中國市場的龐大規模和複雜性,能否避免陷阱仍存挑戰。」
這是波頓一次次遭遇問題公司後的「溫馨提示」。經歷霸王(1338.HK)、味千(0538.HK)和寶姿(0589.HK)等突如其來的損失後,「股神」在尷尬中前行,支撐他的是過往輝煌帶來的信心,和對中國經濟的樂觀。
「蜜月」
2007年12月29日,波頓在飛往加勒比海的飛機上開始著筆撰寫《逆市投資》(Investing Against the Tide)一書,陳述自己 28年來投資歐洲股市的經驗。中文版序言中,他指自己在高盛的組織下,早於2003年秋天便首次造訪中國,由此點燃了對中國股市的興趣,「而且這種興趣經 久不衰」。
2010年4月,已退居二線任職富達顧問的波頓,舉家遷至香港,募集4.6億英鎊(相當於49億元人民幣)開始了中資股的旅程,成立了富達中國特殊情況基 金。基金為不可贖回的封閉型,在倫敦掛牌上市,當投資者情緒高漲時,股價較資產淨值會有溢價,當看淡基金未來表現時,則會出現折讓。
建倉的頭半年,波頓經歷了中資股的「蜜月期」。從4月至9月,基金資產淨值累升7.7%,用作衡量基金表現基準的MSCI中國指數同期僅升了1.4%。波 頓跑贏大市6個百分點的記錄由英國成功複製到香港,在投資者樂觀情緒的推動下,基金股價上升13.2%,即投資者用高於淨值的價錢爭相買入基金,付出的溢 價是對波頓的肯定。在20大持股名單上,除了中移動、中聯通、匯豐、中銀香港等藍籌股外,素來喜好在中小型市值的股份中尋寶的波頓還買入了周生生、晨鳴紙 紙業和聯邦製藥等股份。
在企業盈利復甦和QE2的刺激下,2010年下半年的中資股氣勢如虹,波頓在半年報中稱:「有一次我和一個小型公司的管理層會面,是一家非常有意思、令人興奮的公司。會面時我拿到的資料是數天前的股價,但會面後當我再查現價時,驚奇地發現短短幾天居然漲了50%!」
興奮點持續到2011年中。美國被評級機構降級、歐債危機惡化和華爾街賣空中概股三大利空襲來,資金自由出入的香港股市被當成「提款機」,恆生指數崩盤式 下跌。但仍沉浸在過去一年跑贏大市喜悅中的波頓寫道:「我仍然相信中資股還在牛市中,最近經歷的一些波折是正常的調整。」
尷尬
幾乎在寫下這句話的同一時期,投資霸王集團的噩夢襲來。位列波頓十大持股的霸王爆出含有毒物質,股價開始長達兩年的持續下跌。霸王2009年7月才上市, 中藥洗髮水概念和強勢的營銷手段得到資本市場熱捧,股價半年內飆升200%,波頓也加入「接火棒」的熱潮,於2009年12月首次披露持有霸王超過5%的 流通股,增持價為5.5港元,現在回顧這個價位已接近霸王的上市最高點。
出事後波頓並未悉數清空霸王,據富達一位不願意具名的分析員稱:「部分原因是他仍留有耐心等待霸王復甦,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持股量太大,霸王作為小型股,流動性差,很難找到願意接貨的投資者。」
據悉,波頓今年和困擾兩年的霸王「徹底分手」。港交所資料顯示,今年3月28日波頓以0.936港元減持402萬股,自此富達佔霸王流通股比例由5.7% 降至4.93%,低於港交所5%的持股披露要求。此後波頓逐步減持,至今已「一股不剩」地悉數沽出所持的1.43億股霸王。以買入平均價5港元和沽出平均 價0.8港元粗略估算,霸王一役基金損失了逾6億港元。
接下來是同樣打著中藥旗號的碧生源(0926.HK)。2010年9月上市的碧生源還未給投資者甜頭,就發出盈利警告,由4港元滑落至0.5港元附近,跌幅達88%。富達中國基金一度持有碧生源流通股總額的6%,換言之,賬面損失已有2.8億港元。
「一些中國公司高管告訴你的信息可能是假的,甚至招股書上的數字都有可能是錯誤的,需要投資者自己聘請獨立第三方做雙重審查。」今年7月和富達投資總監 Tome Stevenson的對話中,波頓稱,「中國優質的公司和歐美的好公司很類似,但那些爛公司的糟糕程度遠遠超過歐美。不幸的是,糟糕中資股比優 質的數量更多。」
波頓透露,在一連串持股公司的負面消息下,自己聘用了5家獨立調查機構,並發現之前感興趣的一家內地保健公司虛報分店數目,之後馬上沽出這家公司的所有持 股。「其實基金聘用調查機構出具上市公司的第三方報告不是什麼新鮮事」,富達內部人士稱,「其他的基金經理也用過獨立調查的服務。只是波頓對市值偏小的股 份情有獨鍾,這些小公司透明度比較差,所以需要調查機構做秘密調查,看公司有沒有虛報經營規模。」
信念
2011年中是波頓在中資股的轉折點。其管理的基金的資產淨值大幅下滑,投資者不信任感增加,在倫敦交易的封閉型基金由溢價轉為折讓。今年7月30日在倫 敦舉行的基金股東會上,波頓屢次表示基金自2011年3月開始便跑輸MSCI中國指數,表現「令自己特別失望」。「很明顯,跑輸大盤的原因是我在中小型公 司上持倉過多。」波頓並未把失誤全盤推諉給疲弱的市場。在現有投資組合中,大型、中型和小型股的倉位佔比分別為2:3:5,波頓指分配比例「非常接近當年 運作歐洲基金時的策略」,即將大部分資金押注於市值低於50億元人民幣的小型股。「很多投資者問我,為什麼對大型國企股不感冒?我回答:誠然,在現有政策 下國企的盈利風險更低,股價也更穩定。但我相信長期而言,民企會逐步釋放活力,持有它們也會獲得更多收益。民企才是中資股中最讓我感興趣的領域。」波頓用 「槓桿」來形容投資中小型民企股的策略,即波動市中會蒙受更多損失,當大市穩步上揚時,民企股升幅會超越大型國企。
波頓是「中國人消費潛力未釋放」的信奉者。「是的,中國是在放緩,但其增長仍遠高於西方經濟體,這是我對中資股充滿信心的原因。我在中國的所見所聞,都是 圍繞經濟『升級轉型』,我堅信消費和服務是在中資股尋寶的兩大主題。」波頓引用了諮詢公司對中國中產階級規模增長的數據,表示可支配年收入超過1萬美元的 家庭未來十年會翻1.5倍,而中國的消費佔GDP比例遠低於成熟經濟體,甚至低於印度和俄羅斯。
駐紮香港兩年間,波頓已身體力行見過逾780家公司,相當於持續每天見兩家公司。投資中資股時,波頓似在按圖索驥地尋找過去在歐洲讓他成功獲利的潛力公 司。他在年報中稱,金蝶國際讓他想起了80年代接觸到的英國公司Sage,搜房網也讓他想起了英國的Rightmove。他又形容自己投資味千的舉動為 「試圖將挖掘復甦股的模型由英國搬到中國」。
投資中資股和投資歐洲股市有什麼不同?波頓認為,投資理念沒有太大變化,但感受到中國投資者更為短視,且會在壞消息前反應過激:「這種急躁是我在其他市場 都沒有見過的。」他表示,2011年開始,不論是國際或內地市場,幾乎每個月資金都淨流出中資股,「這真是大逆轉,早前幾年中資股都是淨流入,現在則是沽 貨離場的高潮期。」素來信奉逆向投資的波頓,再次重申「別人恐懼我貪婪」策略,「對我來說,資金流出意味著當(中資股的)情況有些微好轉時,會有很多的錢 將重投市場。」
為提高英國投資者興趣,波頓強調現在中資股正值「歷史上前所未有的便宜時期,估值非常、非常吸引」。
距離退休還有一年半,要收復24%的失地殊為不易。「明星只有在他們的成長階段才能創造出最佳業績。這不僅適用於體育、藝術領域,亦同樣適用於投資領域。 一旦擁有了這種輝煌,以後就再也達不到巔峰狀態了。」富達基金的創始人Edward Johnson如是說。在中資股上有心無力的波頓,卻在物業投資上無 心插柳柳成蔭:2010年剛到香港時用7280萬港元買的半山豪宅Mayfair已升值近四成,賬面已有2700萬港元收益。
波頓在《逆市投資》中寫道,投資前會問自己三個問題:投資組合是否與我的信心程度匹配?我是否清楚自己承擔的風險?過去的錯誤教給我什麼?相比兩年前初闖中資股信心滿滿,波頓現在的答案料更為全面和謹慎。
FT: 由於北美洲有廉價天然頁岩氣的優勢,幾家德國最大的公司警告,歐洲和北美洲就製造業中心的競爭可能會受到能源價格上升的威脅。
根據德國工業遊說組織BDI的測算,美國公司在能源成本方面的優勢將會至少持續到2020年。
這一能源方面的差異會影響到類似拜耳與巴斯夫等德國製造企業。
有些高管擔心,由於美國和歐洲能源成本上的差別,許多原本將會在歐洲投資能源密集型製造企業的公司將會轉向美國。
作為一家德國的化工品公司,巴斯夫負責歐洲的高管Harald Schwager告訴金融時報:「我們歐洲人現在付出的天然氣價格是美國人的4-5倍,這對歐洲的生產點來說無疑意味著更多的競爭。」
德國醫藥和塑料生產商拜耳的總裁Marijn Dekkers還告訴金融時報:「歐洲的能源價格,尤其是德國的還將上漲。這對於好幾個領域的競爭力會產生影響。」
在未來幾天將發佈的公報中,BDI預計美國的天然氣價格將在2020年前都維持在16歐元每兆瓦特小時,和2008年巔峰時期價格相比下降了40%。
相比之下,德國的天然氣價格則會從49歐元每兆瓦小時上升到61歐元,在2020年前上升27%。
除此之外,德國的工業界還擔心默克爾在2022年前完全停止使用核能,改用可再生能源的計劃會使這一問題雪上加霜。
諮詢公司BCG根據BDI的預計得出德國工業用戶在2020年的電價將從現時的90歐元每兆千瓦小時上升至98歐元甚至110歐元每兆瓦小時。而在同一時期內美國的電價則會從48歐元上升到54歐元。
Harald Schwager表示:「歐洲的政治家們要注意不能在已經昂貴的能源價格上再收取新的稅收或其他費用。」他所指的是現在德國針對大型工業企業以外單位收取的再生能源費。
BDI將歐洲區的能源缺乏問題歸結於高價的長期汽油合同和美國汽油出口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