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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业的“丛林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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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年前,安德鲁·卡内基在打造他的钢铁帝国——卡内基钢铁公司时,天才地领悟到:

“价格的低廉和生产的规模是成正比的,因此,生产规模越大,成本就越低……降低成本、抢占市场、开足马力,只要控制好成本,利润自然就来了。”日后,这成为了国际钢铁业公认的生存法则。

100年后的2009年,这一法则再次在中国钢铁业得到验证。通钢悲剧的背后,是中小国有钢企无法适应“丛林法则”的惨烈现实。

北京科技大学冶金系教授许中波指出,从1998年开始,我国钢铁业十多年的整合兼并,成就了一批钢铁大佬,但也将更多没有赶上改革脚步的中小国有钢企,置于了生死边缘。“想生存下去,就得适应钢铁业的商业法则。”

一个中型钢企的悲剧

吉林通化钢铁集团(简称“通钢”)炼铁厂职工李建立(化名),很怀念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生活

“有尊严、有地位、有干劲”,聊到过去的美好时光,他在电话里的语气突然变得愉悦,“那时候,姑娘们都排着队要嫁个钢铁工人呢!”

不过,在2000年之后,李建立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随着市场经济逐渐渗透钢铁业,一场改革风暴席卷而来。而通钢没能够顶住这场风暴,亏损呈现蔓延之势。

新千年开始不久,通钢管理层展开了一场自下而上的改革——“所属子公司实施资产经营责任制,以实现母子公司的资本运作”、“改革人和分配制度”、“以信息化建设带动管理流程再造”。

但直至2004年,建龙介入重组之前,通钢国有产权虚置、激励机制不足、监督成本过高和社会负担过重等深层次的体制与机制问题,依然没有丝毫改善。

“外购原料掺假、跑冒滴漏浪费、盗用公共财物等现象,总是在厂里出现。”李建立对记者叹息不已,“我们都是喝浑江水长大的通钢人,通钢的每一块钢铁,都凝聚着一代人的青春,通钢的落魄谁不痛心”。

在中国钢铁业,通钢并非孤例。

大型国企的优势

一位首钢管理人士对本报记者表示,在如何控制成本上,大型国有钢企有先天的优势。

这种优势更多的来自规模。通钢的年产能仅为500多万吨,中国最大钢铁企业宝钢的年产能则高达3000万吨。

许中波告诉记者,钢铁企业的成本有四项,原材料成本、设备折旧成本、资金成本以及人力成本。“目前,中国钢厂60%的矿石需要进口,这也是为什么铁矿石谈判对钢企利润至关重要。”

对于“国”字号大佬们来说,仅其拥有的长协矿进口资格,就使得吨钢成本比一般中小企业低500-2000元左右。

“2008年年底(长协价高于现货价)形势特殊,但现货矿价格居高不下时,长协矿是令我们民营企业艳羡不已的优势。”河北新武安钢铁集团的负责人万喜河表示。

并且,“与国外矿山建立长期供应关系”,也是大型国企的优势之一。“每吨铁矿石降价1美元,吨钢成本就降低近2美元。”一位中钢协人士分析道,“运费也很重要,建在沿海或沿江的企业,每吨铁矿石又可以减少200-300元成本”。

连国内最大民营钢企沙钢董事长沈文荣也坦承,沙钢在技术创新能力、人才储备、产品结构、资产结构、国际原材料市场等方面,“都和宝钢存在差距”。

而在“资金成本”上,国有企业在贷款上的优势,更让民营企业望尘莫及。

民企两手控制成本

相比大型国企,民营钢企的成本控制,更多的在于“设备投入”和“人力成本”。

目前,国际钢铁业通行的标准是:每形成1吨钢铁的生产能力,需要投入约10000元人民币;投入越大,产能回报周期就越短。不过,中国民营企业家,却奇迹般打破了这一法则。

“大多数民营企业家选择建新厂,而不是收购,因为他们算清了一笔成本账。”大型民营钢企天津荣程联合钢铁集团的一位管理人士表示。

其给记者计算分析道,以日照钢铁和宁波钢铁的前身宁波建龙钢铁为例,两家公司的吨钢产能投资仅2000元。“既然能控制在这么低的成本,那又为什么要去进行繁琐的收购呢?”

如何降低设备成本?“大多数民营企业采用国产设备,然后匹配部分的核心进口设备和软件”,这样一来,未来新增产能的综合设备投资,大概只有国内外同规模钢铁厂的1/3,每吨钢的设备折旧成本也只相当于他们的1/3。“分摊到每吨钢上,成本会下降200至800元人民币。”

而在用人上,“民营企业普遍比国有企业更重视单个劳动力成本。”上述荣程钢铁管理人士透露,“日照钢铁人均年产钢达1000吨,武钢的人均年产钢不到800吨”。

按南钢董事长杨思明的观点,降低南钢的成本并不单单是裁员那么简单,如何保持在不裁员的情况下提高劳动效率和降低成本,才是关键,也是难题。

据 杨思明介绍,南钢提高效率有四个途径:一是通过技术手段,在几乎不增加人员的情况下,把产能从280万吨提高到2006年的700万吨,再到目前的 1000万吨;二是把临时工从总人数中剥离出去,工作改用正式员工来做;三是准备外派一些员工参与新厂建设;最后就是把一些辅助的车间和部门关闭。

杨思明表示,企业如果能不断降低成本,就可以为自己争取更多生存空间。“当全行业亏损时,你还能赚钱;当别人都倒闭时,你还活着,这是很重要的生存能力。”

退出的代价

在许中波看来,钢铁业是资本密集行业,虽然“投资大、产出多、收益快”,但风险也极大,“一旦失败,基本是万劫不复”。

以大规模投资为前提的钢铁业,在市场的激烈波动中,往往缺少灵活性。

2009年上半年,中国大型钢铁企业普遍比中小钢企亏损严重,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大钢企停不起、赔得起,而小钢企停得起、赔不起”。

前述中钢协人士说,“(大型钢企)高炉一旦停下来,损失就相当严重。所以,在高炉作业机制下,企业要保证持续生产,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停产”。据其估算,“通钢此次被迫停产7个高炉,损失应该有好几千万吧。”

“如果一个公司被收购,或者破产变卖资产,基本很难保值。”许中波表示,“想要卖个差强人意的价格都很难。在欧美,卖钢铁厂,几乎是按成品钢材高一点的价格论吨卖出。几十亿甚至几百亿的投资,就等于打水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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