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資產管理行業正迎來新的發展機遇。在過去的兩年中,由於“舉牌潮”、“海外購”、投資範圍不斷擴展,保險資管作為保險資管行業中的“生力軍”和“資本大鱷”。
“從人保資金應用部開始入行,2003年參與籌建成立首業內首家保險資產管理公司,可以說見證了保險資金應用從比較混亂的階段到收窄,再到逐步放開的階段,看到自己從2004年開始組織的行業課題都開始成為投資實踐的時候,不禁感慨這個行業十年來發生的變化。”中國人民保險集團投資金融管理部總經理盛今近日在接受《第一財經日報》記者專訪時感慨。
中國保險資產管理業協會執行副會長兼秘書長曹德雲稱:“保險資產規模實現第一個1萬億用了14年,第二個用了三年,第三個用了不到一年,保險資金運用余額為11.2萬億元,近十年來保險資產規模從2004年的1.1萬億元,增長至2015年的12.4萬億元,年均複合增速超過22%。”起伏的收益率曲線也趨於穩定,在被多位保險資管大佬普遍認為“較為艱難”的2016年,也將成為歷史上保險資管在收益與風險平衡木上走的最為如履薄冰的一年。
投資收益長期目標5.5%至6%
由於業外高關註度,業內又異常低調,保險資管一直蒙著一層神秘的“面紗”。保險資金如何投資?權益類投資占比和股市是否還有機會,是各方最為關註的險資走向。
截至2015年末,保險資產配置中銀行存款占比21.78%,債券占比33.39%,股票和證券投資資金占比15.18%,另類投資占比23.3%,其他投資占5.34%。
和其他機構相比,保險資金經常被認定是低成本、來源容易的資金,然而事實未必如此。在盛今看來,保險資金尤其是大型險企的資金“並不好用”。盡管保險資金5.5%-6.5%的收益要求相對較低,但因為保險資金具有負債特征,投向的目標資產不僅要滿足一時需求,還要滿足整個負債期的收益需求。而由於負債特征,保險資金運用的起點也比其他資金高。在目前市場下,保險資金運用一開張,就背負至少5%左右的成本。換言之,投資收益水平至少得高於5%才能有後續發展。
數據顯示,目前保險行業資金運用余額中,權益類資產配置比例均值在13%至15%左右。不過在盛今看來,衡量這類資產配置指標,不應該簡單的看會計報表的披露,債券型基金、貨幣型基金以及優先股等指標均無需考慮在內,與資本市場波動高度相關的股票以及股票型基金才是主要指標。據盛今透露,人保集團所持有的股票和股票型基金的投資比例不足10%,最低位時僅為4%。
盛今告訴本報記者:“人保集團的整體投資收益率,並不取決於權益類資產投資的擇時,而是穩定類收益整體水平的擇勢,人保集團的投資收益不容易突破8%。”就保險資產配置概念,盛今也闡釋了自己的想法,在他看來,保險資產配置至少包括4個維度:國際保險資金投資的最佳實踐;中國經濟發展階段以及宏觀環境;保險資本實力和風險偏好;管理成本以及合理判斷和心理預期。
大資管、新競爭:險資角色輪換
無論是基金還是券商,抑或銀行、保險,未來十年將可能是中國資管行業發展最快的十年,也可能是所有行業里面發展最快的一個行業。波士頓咨詢公司(BCG)統計,截至2015年底,各類資管機構管理資產總規模達到約93萬億元。
在這個風口,保險當然不能放過機會。據《第一財經日報》記者了解,整個保險資產產品化率在提升,目前在15%左右,但和公募基金、券商等其他資管機構相比仍有待提升;在保險資管產品的認購中,業外比例正在不斷上升。
據曹德雲分析:“保險資管機構的業務模式正由單一模式向複合的模式發展,從買方角色到賣方角色、從賬戶到產品、從服務投資方到服務融資方的轉變,業務條線豐富和管理模式多元的綜合性資產管理機構正成為趨勢。”
值得關註的是,買方角色向賣方角色的輪換成為保險資管“彎道超車”的新機。據盛今分析:“中國人保集團管理的第三方資產規模已經達到3000多億元。從未來發展看,將呈現逐步擴大的態勢。目前金融市場上,第三方業務規模最大的是銀行,前五大銀行中每一家銀行的理財產品規模都超過兩萬億元。未來保險公司應該爭取其中的業務。”
而人保只是行業的一個縮影,再以中國太保為例,太平洋資產管理有限責任公司副總經理余榮權近日亦透露:“太保資產的市場管理業務分為兩部分,一是服務保險主業,資金來自太保集團、壽險和財險公司,二是第三方資金,包括一些中小保險公司、銀行理財以及其他一些機構的資金。去年,來自集團內部的受托管理資金大概7600億元,來自集團外部的受托管理資金大概1500億元,但我們從集團外所獲得的管理費收入超過了集團內的管理費收入。”
資產荒、低利率:保險資金掘新機
在2016年的整體投資環境下,險資投資壓力非常大。盛今說:“當前10年期國債的收益率2.8厘,歷史均值是3.6-3.8厘,目前下降了80到100個基點,這個跌幅是很大的。再例如,目前3A級的中票的收益率基本上在3.2%左右,而歷史均值大概在5.3%-5.5.%,長期的資產配置並不能滿足負債端的需求,因此我們更願意把資金放在短期的產品上,例如買短融或是貨幣基金。”
在這樣困難的市場,保險資金如何挖掘新機?在資產配置上,盛今稱:“除了有發展潛力的新興行業外,我們更關註涉及民生的不可或缺的行業中的優質標的,包括大消費、醫藥板塊等。這些優質公司具有穩定的現金流,隨著人們生活水平提升,需求越來越旺盛。投資這些公司還可以服務保險主業,實現投資、主業雙輪共贏。我們會抓住中國經濟轉型的結構性機會,調整固定收益配置結構、挖掘權益投資機會、拓展境外配置市場、推進保險資金在包括醫療、健康、養老在內的現代服務業領域的投資。”
就市場上可能出現的新的投資機會,盛今表示:“市場上的融資需求一直很大,但卻不能隨便把錢投出去,人保集團會在股權投資方面進行創新,一方面母基金將會是創新重點,此外,夾層基金,以及目標為產業深度整合的並購基金也將是工作重點。在夾層基金布局方面,盛今表示,人保集團可能會做一些分級產品,並分產投兩階段進行。而關於並購基金的布局,盛今則表示下一步會和上市公司展開合作,挖掘產業深度整合機會,關註成長性以及與百姓生活息息相關的民生行業。”此外,他亦表示看好銀行不良資產應該蘊含潛在的投資機會。
人口僅占全球總人口的0.2%,卻誕生了162位諾貝爾獎獲得者,占諾貝爾獎總數的五分之一;國內生產總值的40%來自出口,其中信息與通信技術占出口總量30%,科技對GDP的貢獻率高達90%以上;在納斯達克上市公司數量,超過歐洲所有公司總和;2012年來,高科技行業融資額年增長水平高達34%,約有10%的高科技企業每年都能成功融資,2015年該行業的年度融資額更是高達近45億美元。
一連串的數字背後,正是以色列不斷湧動的創新創業熱潮。正巴菲特所言,若來中東尋找石油,請別在以色列停留。但若是來尋找頭腦、能量和正直,以色列是你唯一的落腳點。
“受地緣因素影響,在鄰國關系不穩定的大環境下,以色列創業公司最大的特點就是創業之初就想好面向全球市場,吸引海外資本。”《以色列谷》作者顧克文表示,作為Catalyst-光大基金和Cukierman 投資集團的創始人,顧克文曾參與以色列科技、制造業和醫療等方面的投資。
數據來源:IVC Research Center
風險基金私有化改革
在顧克文看來高科技產業是以色列的經濟增長支柱,技術作為以色列與其他國家進行溝通的通用語言,國家層面會啟動吸引風險資本的完整計劃,創辦國家科技孵化器幫助創業者將想法轉變為產品。
在矽谷,高科技的發展得益於四大投行和發達的民間投資市場,相較於美國金融業發展,以色列的風險投資歷史並不悠久。上世紀八十年代之前由於地緣政治動蕩等因素,政府實行金融管制,直到九十年代之後,以色列政治和安全環境改善,風險投資才得到了迅猛發展。
為發展國內風險投資產業,1993年以色列政府推出了YOZMA計劃,主要針對創業過程中所存在的創業企業融資渠道短缺以及創業公司互補性資產和技能的缺失等系統性風險。
1992年創建之初,政府投資1億美元成立國有獨資公司,在此基礎上設立設立多個子公司並引入外國資本。據顧克文介紹,一般來說,一個2000萬美元的子基金當中以方持40%股份,歐美投資方持股60%。
為鼓勵投資,以色列政府承諾不幹預基金運作,由私人風險投資家決定分配;如果投資獲益,政府將所持股份按原始價格出讓給投資方,實現資金撤出。
在這樣巨大的政策傾斜下,最初的十支風投基金全部獲益,政府也與1998年通過拍賣和轉讓股份的方式撤出全部國有資本,完成了YOZMA基金的私有化改革。
“由於自身資源貧乏,周邊敵對國家環視,企業只能在國際市場的大舞臺與狼共舞,貿易保護主義這種弱者的生存邏輯從來不在以色列企業家的字典里。政府與企業的關系也就不是命令與服從,而是為了共同體的生存和發展相互配合開拓市場。”非盈利組織以色列計劃(IPO)創始人彭湘墨解釋道。
與歐洲將80%以上的資金投入到成熟公司不同,以色列風險投資基金大部分優先註資到初創階段的公司。在以色列這種限於早期階段的融資方式越來越普遍,通過孵化器向天使投資人或群眾募集資金。
顧克文認為“源於學術和軍事世界的技術方面的預測和創新為以色列烙下印記,大量投資者只針對研發的初級階段,為的就是在幾年內,創建的不僅是一家卓有成就的公司,更是一個其他高科技公司可以收購的技術平臺。”
技術采購“超市”
時至今日,以色列最重要的出口已不再是鉆石或者水果,而是技術和企業輸出,以色列的技術主要根植於發達國家的公司使用,越來越多歐美大型國際集團到以色列來購買技術。
根據IVC Research Center 2012 Year book顯示,自2000年以來,約有上千家以色列公司被國際企業收購。2013年谷歌斥資9.66億美元收購手機GPS導航軟件創業公司WAZE。2015年微軟2.5億美元收購,以色列安全軟件開發公司Adallom,短短兩年時間收購了以色列三家公司。
20年里,以色列高科技公司出售給國際集團的交易總量超過500萬美元。“以色列成為國際投資買家的目的地,他們像在超市里選購商品,購買投資者可以根據其需求選擇技術。”顧克文說道。
在顧克文看來,以色列公民服兵役的安排打破了金字塔式的等級制度,無論從團隊協作、相互學習抑或應對緊急狀況解決問題的能力,都使得以色列創業者更具冒險精神和執行力,而這些因素正是海外投資者所看重的投資因素。
而相對完善的經濟管理體系,極富活力的投資環境,以及在軟件、農業、生命科學、清潔技術方面的前沿技術研究,將以色列和海外市場的共同利益緊緊捆綁在一起。
投資中的中國力量
在顧克文的觀察看來,過去幾年,來自於中國、俄羅斯及其他亞洲國家對以色列技術的購買成為新的增長趨勢。據以色列風投研究中心IVC 統計顯示,在過去10年間,有超過120個以色列高科技企業獲得來自中國的投資。自2012年來,共有64個中國投資者選擇投資以色列高科技公司,僅2015年就有18名來自中國的投資者。
中國針對以色列的投資方式多樣,包含投資以色列基金、建立當地研發中心、投資加速器/孵化器、收購並購等。目前,以色列擁有5個中國公司的研發中心,例如複星集團和和記黃埔集團進行了收購和並購,還在以色列設立了研發中心;小米公司在以色列設立了研發中心,同時進行了不同程度的直接投資;聯想集團、360等公司也投資了以色列的風險基金。
不僅中資企業赴以投資有巨大的商機,以色列企業也開始把中國市場看作未來發展的重點。據IVC Research Center統計,有130家以色列高科技公司在中國設立了152個海外分支:其中,北京41個、長三角地區(江浙滬)38個、珠三角地區(廣深港)23個;涉及的領域以通訊技術(30%)、IT和軟件技術(27%)、清潔科技(21%)為主。
“中國將是未來最大的市場,在科技領域的發展將繼續攀升,對技術的需求尤為強烈,這也是為什麽我們加大對中國市場的探索力度。”利瑞(Leverate)金融技術公司聯合創始人Ital Damti向第一財經表示,利瑞是一家總部位於以色列特拉維夫的外匯金融科技公司,創辦於2008年。從2014年開始陸續開展中國內地業務,並於2015年正式掛牌成立利瑞上海辦事處,將中國市場視為發展重心。
為了鼓勵更多的中國資本進入以色列相關行業,以色列政府發布相關的政策規定,在投資過程中受損失的中國企業可以獲得10%到15%的補償(最高金額1500萬美元)。
在彭湘墨看來,“以色列在新能源、網絡安全、醫療、高端制造等幾乎所有科技領域都或多或少擁有創新優勢,而中國巨大的市場與以色列小而美的科技密集型市場形成高度互補。”前沿技術生產和龐大的消費應用群體,將中以兩個國家緊緊聯系在一起,而風險資本作為創新的加速器將更多的合作變為一種常態。
索尼(Sony)復活之路,到底能否繼續走下去,關鍵之一,還是在手機。 早稻田大學商學院教授根來龍之對《華爾街日報》說,如果索尼沒有了智慧型手機,它將只是一個零件供應商而已。手機對其事業的策略意義是,它負載了索尼最引以為豪的拍照技術、高音質音樂,也是感光元件CMOS的展示舞台,沒有手機,索尼想做智慧型耳機、照相機等IOT產品、人工智慧等,都是空談。 這是一個艱鉅的任務,因為索尼的智慧型手機早已經跌出全球十大排行榜,只剩下三%的全球市占率。 二○一四年十月上任,索尼手機執行長十時裕樹做了所有CEO會做的事情:裁員、精簡經營成本,另一手策略是:集中,把重心放在售價新台幣一萬五千元以上的高端市場。 他們甚至將放棄全球市場,只把眼光放在日本、台灣和香港等「東北亞」市場——這是索尼含金量最高的區域,索尼手機三分之一獲利來自這裡。「現在,回歸基本面,過去,我們過於擴張。」索尼台灣總經理林志遠說.但是,索尼在日本有九成、台灣有七成銷售都靠電信商,精簡產品線策略要奏效,還要看電信商埋不埋單。 挑戰很難,但十時裕樹認為,只要索尼能忘掉過去榮光,就能有足夠能量面對當下,解決問題。以下是十時裕樹接受本刊專訪摘要。 《商業周刊》問《以下簡稱問》:你上任以來,索尼Mobile已精簡多少人事以及砍掉多少經營成本? 索尼手機執行長十時裕樹答(以下簡稱答):初步目標是一六年要比一四年下降三〇%的經營成本,人力也是一樣,實際我們已經達成並超過三〇%,比原目標還要深,但我要強調,這部分已經結束、完成了,也不會再有了(編按:台灣分公司也在今年二月初傳出裁員三分之一,研發人員精簡人數最多)。 問:索尼向來以技術領先聞名,你們有最好的鏡頭、相機、還有音樂等內容,為什麼這樣的夢幻組合,無法讓索尼成為手機界第一? 答:索尼在一九八三年進入手機市場,二〇〇一年和易利信合資,當時,索尼沒有百分之百的技術,需要有夥伴支援:二〇〇七年,我們賣出一億支手機,再來出現智慧型手機,我們銷售就變小。 瞬息萬變是(科技)產業的特色,要真的跟別人差異化非常困難,很多時候,破壞式創新的競爭者突然跳進產業來,我沒有辦法很精確說出緣由,為什麼我們不是第一名,但重點是要忘記過去的榮光,面對當下,思考我們現在的資源與能力,什麼對的策略能趨吉避凶。 過去衝數字,現在我們專注高端市場問:你在近兩年改變索尼Mobile最重要一件事是什麼? 答:「虐擇性聚焦(selective focus)」,專注耕耘我們的長處。 在我上任之前,主要策略是成為手機市占全球第三,所以我們要一直衝大銷售數字,現在我改變了這個策略,精簡了產品線,更專注在高端市場。 問:有研究者(美國《金融時報》執行主編Gillian Tett)己指出你們有Silo Coffect(穀倉效應,或稱孤島效應,指企業部門壁壘分明無法合作),你們如何化解這問題? 答:索尼內部沒有這問題,二〇一四至一五年是段很艱難的時期,我回到總部推行轉型,在那種氣氛下,公司內部沒有爭鬥空間,我們同舟共濟要對抗外部敵人。 我們無計可施了,因此必須「聚焦」問二〇一六年是索尼手機關鍵一年,你們說要獲利,你有信心嗎?如果做不到,你最壞的打算是什麼? 答:是的(有信心)。二〇一六年有兩個風險,一是熊本地震,我在五月二日剛去熊本工廠看過,當然我們有受害,但恢復狀況良好,負面影響有限。 另一個風險是匯率,(二〇一四)會計年度,因美元走強,導致滿慘的,我們的成本結構七〇%是美元,美元升值對財務有負面影響。去年(指二〇一五年)是日圓升值,美元走弱,我們獲利空間加大了。 真正較大風險是市場趨勢,就是大家對我們高階手機接受度如何,這是最根本的風險因子。但我相信,如果可以在對的時間點,用對的方武,在對的地方推出產品,最終一定可以獲利。 問:你上任後,將索尼手機定位在高端市場,並鎖定相機、電池以及設計為三大功能重點,為什麼選擇聚焦為重要策略? 答:智慧型手機產業已有兩大競爭者(指蘋果和三星),跟兩巨頭相比,我們全球市占率只有三%,我們真的無計可施了,因此,我們必須聚焦,要擴大Xpeira (索尼,王打系列手機)的粉絲。 撰文者顏瓊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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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業頻道,努力讓每個有腔調、有追求的職場人,都能看到自己的價值。
這樣的老周,可能不會再像以往那般頻繁成為媒體的寵兒,但卻會是一個更加強大,也更加可怕的對手。
文 | 黃有璨 文章授權轉載自黃的世界公眾號。
站在遠處看,能夠很明顯的感受得到周鴻祎近幾年身上有些有趣的變化在發生。
今天偶然興起,決定來聊聊未曾近觀過的老周。
我姑且說之,您姑且聽之。
(一)
2016年7月,作為國內用戶體量最大的產品之一,以及360公司的核心拳頭產品,“360安全衛士”這款桌面殺毒安全軟件,迎來了它發布10周年的日子。
至此,周鴻祎和他所創辦的360,也已經走過了10年有余。
有心者可能會註意到,相較於最風光的2010-2013年,近幾年來,360出現在公眾視野中的時間和吸引到的關註,是越來越少的。並且,這幾年來,硬件、手機都未能大火,花椒這樣的產品也尚還前路未蔔,360也鮮少能看到如此前殺毒、搜索這樣的“拳頭產品”。
換句話說,這幾年來,面向媒體、大眾和用戶的360,是一個略顯弱勢的360。
以老周一貫的“大炮”風格,這一局面初看起來,是有些不可思議的。
然而,低調、式弱的表象之下,未必不是蟄伏已久,謀定而後動。
2015年下半年,360宣布正式啟動私有化,著力於回歸A股市場。2016年7月,360對外正式宣布私有化完成,即將正式拆分為2家獨立的公司,分別專註於提供企業級安全服務和消費者服務。
這些大刀闊斧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動作背後,讓人心中難免會有感嘆:也許360在一段時間以來的蟄伏和波瀾不驚,很可能只是在潛心蓄力厚積薄發而已。
這也不禁讓人聯想起來周鴻祎曾經在2014年年底的360內部郵件上說過的那句名言——
像我這麽倔強的人,總歸會回來的。
某種意義上,我會覺得,360是一家個人色彩濃厚的公司,這家公司的發展史,其背後,實質上也是周鴻祎個人一些性格、心性的蛻變史。
所以這一次,我想拋開具體的產品,來聊聊周鴻祎這個人。
(二)
在互聯網圈內,說到性格倔強,話語尖銳甚至是天生自帶“仇恨撕逼”屬性的,一般大家都會很容易想到兩個人。
一是羅永浩,二就是周鴻祎。
這兩個人,至少有兩個地方是高度相似的——
1.他們都會對曾經傷害侵犯過自己的人銘記於心,睚眥必報;
2.他們的性格都過於犀利,愛憎分明,時常會在公眾面前毫無先兆地面向某個自己的敵人開炮,也因此往往成為媒體的寵兒。
如果說羅永浩的尖銳可能更多源自於自己某些內在堅定的“信仰”以及或多或少的一些自大+目中無人,那周鴻祎的尖銳則可能更多來源於他潛藏在心內的一些“危機感”與“不安”。
2005年,奇虎公司成立。
在那一年之前,周鴻祎經歷過的事情已經很多——
他帶領3721與百度打過了三年仗,後來眼看著百度從自己身後做大,全面超越了自己,而3721也賣給了雅虎;他因為3721臭名昭著的“強制安裝”,而普遍受到一大群用戶們的唾棄;此外,在3721賣給雅虎以及自己成為雅虎中國總裁之後,老周的這一段職業經理人生涯也算不上順利。在執掌雅虎中國18個月後,因為團隊文化融合的問題,加上後來阿里巴巴入主雅虎中國,周鴻祎離開雅虎,且離開的方式應該算不上體面——無論是與楊致遠還是與馬雲,他們之間的關系都不是那麽順暢。
所有這些經歷,都多少屬於那種“雖有一個不錯的開局,但結尾卻不盡如人意”式的。我猜,經歷了這些的周鴻祎,雖然已經有了一些江湖地位,但內心無疑卻有了更多的“危機感”與“不安”。
以當時的狀態看,從雅虎中國離開之後的老周,內心應該是充滿了某種“不甘”的。
此時的他,最渴望的事,很可能是希望證明自己。證明自己也能夠做出來一款贏得用戶認可的產品,證明自己也可以做出來一家不遜於百度、阿里和雅虎的公司,以及證明自己不僅可以開創一個不錯的開局,也完全有能力引領一個圓滿成功的結局。
而2005年周鴻祎離開雅虎後所創辦的“奇虎”,正是老周在這一心境下的產物。
(三)
2005年的周鴻祎,35歲。這個年齡的男人,已過而立,尚未不惑,往往極度渴望證明自己。
對當時的周鴻祎,正是如此,他自認不比李彥宏、馬雲差,為此前3721在收入比百度要好的情況下“賤賣”給了雅虎而感到懊悔。所以,當時已經手握雅虎核心技術和團隊的他,特別希望打一場“速勝”的仗。
2005年成立的奇虎,本意是要做“搜索”,背後影射著的,是周鴻祎希望同時鬥敗百度和雅虎——兩個與他此前恩怨不斷的對手。
而當時的“360安全衛士”,還叫做“流氓克星”,基本是個不入周鴻祎法眼的東西,其本意只不過是一個想要用來推廣“奇虎搜索”的插件而已。背後的邏輯是:當時用戶瀏覽器上已經被強制插滿了各種插件,於是奇虎就想做一個叫“流氓克星”的東西,先把那些煩人的插件幹掉,再給用戶推薦奇虎搜索插件。
此時的老周,在行事風格上,多少沿襲了3721/雅虎時代的“取巧”心態,更希望能夠找到一條捷徑,然後迅速戰勝和超越對手。
然而,後來事態的發展卻事與願違。
超過200人的團隊,每月上百萬推廣費用的奇虎搜索始終不見起色。而本來只是從屬角色,僅有10幾人團隊的360安全衛士卻獲得了迅速發展,到2007年,360安全衛士的裝機量已經達到了幾千萬。
我感覺,差不多就是在這個時候,老周開啟了自己的第一次蛻變。
蛻變的助推力來源於兩方面。
一是,自己全力主推,投入重兵且布局完整的奇虎搜索(當時的奇虎,同時在做火車票、衣食住行、BBS等各種垂直搜索),居然在內部會完敗於一個10幾人的小團隊——只是把“安全”和“殺毒”這麽兩件事做到了極致的桌面軟件安全衛士。兩相對比之下,他受到的沖擊是巨大的。可能差不多就是在這個時候,老周開始深刻感受到了“以用戶為中心”的力量。
一般來講,我認為存在兩個角色側重各自不同的周鴻祎,一是作為一個產品經理的周鴻祎;二是作為一家公司CEO的周鴻祎。
前者,借由3721萌芽,到360安全衛士的一統江湖而臻至大成。在此後周鴻祎出版的《我的互聯網方法論》一書中亦可看到,差不多就是從這個階段開始,周鴻祎開始大談“要尊重用戶”、“要做減法”、“微創新”等等理念。
而後者,也即作為一個CEO的周鴻祎,從360安全衛士和360殺毒,可能才剛剛開始自己的成長。
這與我們將要講到的老周在此階段發生蛻變的第二個推動力也有關,那就是:他在這個時期經歷了與傅盛的決裂。
(四)
老周與傅盛之間的故事,堪稱過去10年的互聯網世界內最引人矚目的恩怨情仇之一。
我試圖為這個故事梳理出了一個較為為簡潔的版本,大體是這樣的——
2003年,時年25歲的傅盛加入了3721,同年,老周把3721出售給雅虎。
2005年,老周從雅虎出來,要做奇虎,老周給當時還在3721團隊的傅盛打了3個小時電話,邀請其加盟,傅盛權衡下,拒絕了包括百度在內的許多公司的邀請,同意加入奇虎。
2005年開始,傅盛在奇虎開始作為產品經理負責“360安全衛士”(據說這個名字都是傅盛取的),而老周則親自負責搜索。然而,2年之內,搜索燒錢無數,進展寥寥,而360安全衛士則在傅盛的帶領下出人意料地取得了飛速成長,以極低的成本獲得了數千萬用戶,並延伸出來了360殺毒、360安全瀏覽器等一系列重要的產品線,傅盛本人在360內部的威望和影響力也開始扶搖直上。
2008年,奇虎的搜索業務遲遲不見起色,而360的用戶突破一億。老周終於下定決心砍掉搜索,專註於安全,甚至公司對外的形象和品牌也開始主打“360”。恰從此時開始,老周與時年30歲的傅盛之間的問題開始凸顯——背後的核心問題是傅盛身上潛在的“功高震主”,以及“360到底是姓傅還是姓周”的問題。
2008年5月,老周某次與傅盛探討產品,說起360半年都未加新功能,傅盛反問:奇虎之前做了那麽多垂直搜索,但做起來了嗎?這句話無疑激怒了周鴻祎。他說:傅盛,你做好了360,我沒做好搜索,你就可以跳起來跟我爭了嗎?此事開始成為二人間決裂的導火索。
2008年9月,時任奇虎360總經理的傅盛從360離職。離職時,360與他簽了一個極為嚴苛的協議,包括18個月內不能做任何與360有競爭關系的產品,不能加入跟奇虎有競爭關系的公司(包括了當時幾乎所有的主流互聯網公司),日後傅盛創業的公司不能接受360員工加入,永遠不能公開講對奇虎不利的話,等等。
從奇虎離開後,傅盛在經緯中國做了2年副總裁,日後又接受了雷軍的投資做了可牛,期間無論市經緯的張穎,還是雷軍,都收到過周鴻祎的帶話:不要接收傅盛,接收就是作對。
2010年,傅盛創辦的可牛推出可牛殺毒,上線第一天開始就被360全面攔截。自此開始,傅盛打破沈默,開始公開在媒體上指責360和老周,此後可牛與金山網絡合並,傅盛任CEO,開始正面與360對抗,甚至2011年,360狀告傅盛盜取360技術機密開發可牛殺毒,周傅二人的反目成仇,自那時開始,一直持續至今。
與傅盛之間的這段恩怨,是非暫且不論,但對於周鴻祎當時心中的“脆弱”和“不安全”,無疑是一次凸顯和放大。無論中間誰對誰錯,他顯然在整個過程中最擔心的事,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傅盛會從自己手中奪走些寶貴的東西,即便在奇虎內部老周本人占據著絕對控股權,且傅盛基本沒什麽太高份額的股份。
另一方面看,這一段經歷對於周鴻祎本人的價值和意義可能也既深且遠。
傅盛走後,周鴻祎全面接手360,自那時開始,周鴻祎開始真正從3721/雅虎時代的主打合作/取巧的運營思路,轉向了紮實產品/贏取用戶的口碑路線,並在最短時間內穩定了團隊,帶領360實現了極其強悍的商業模式。
前文所提到的“身為一個產品經理的周鴻祎,在這一階段才真正臻至大成”,正是指此。
而另一個周鴻祎,也即“身為一個CEO”的他,經歷了與傅盛這名左膀右臂及心腹大將的反目,無論其表面上如何強硬和強悍,其內心受到的沖擊也勢必是巨大的,這種沖擊,很可能進而促成了他的一些反思和改變。
我隱隱覺得,差不多就是從這個階段開始,老周身上的某些尖銳開始逐漸淡化下來。
以2011年為界,在此之前,老周在圈內樹敵無數,從李彥宏到楊致遠到馬雲再到傅盛、馬化騰和雷軍。而自此之後,老周在圈內甚少再樹新敵,這一方面可能是360江湖地位已成,另一方面,也許多少也與周鴻祎內在的某些變化相關。
(五)
2011年3月,360正式登陸紐交所上市。
到了2012年,360的PC端產品和服務的月活躍用戶數更是達到了4.25億,這意味著360已經成為了國內用戶規模最大的互聯網公司之一。
對老周而言,這是身為一名CEO的關鍵性勝利。
在過去3年里,他主導下的360以一系列極為強悍的打法擊敗了無數“安全”和“殺毒”市場上的競爭對手,並開創性地構建起了一套以安全和瀏覽器占據用戶流量入口,再依靠廣告、軟件下載分發等業務獲得盈利的全新商業模式——在此之前,國內安全市場中沒有人采用過類似的商業模式。
更為重要的是,以此為節點,他也終於成為了互聯網圈內數一數二,在網民和媒體口中可以與李彥宏、馬化騰等人相提並論的大佬——證明自己不輸給李彥宏等人,這正是當初老周創業的核心初衷。
2012年的周鴻祎,42歲,剛剛步入“不惑”之年。
這一時期的老周,巨大的成功也帶給了他巨大的自信,你可以明顯感受到,他的“不安”和“尖銳”已經越來越少顯露出來,相反,他開始可以在公眾面前更多流露出來某些“坦然”和“大度”。比如說,在2012年間,周鴻祎曾經先後數次公開贊揚過微信,稱贊微信的創新性,稱“騰訊布局移動互聯網的50個產品,都比不上一個微信”等等。
以一個遠觀者的身份看,一個人的一生從低往高走,很可能會經歷一個決定性的節點,一旦可以成功度過這一節點,你可能會在氣度、魄力、勢能等各方面都完全進入到一個全新的境界。
而這個節點很可能是——一件你曾經摔過跟鬥,並對之執著無比的事,你終於成功實現了它,證明了自己,並在此中名利雙收。
對老周而言,這個時期,他可能就正是剛剛度過了這一節點,讓自己進入到了一個全新的階段和狀態中。
然而,2012年的老周,也並非完全就安靜了下來。
(六)
2012年的周鴻祎,所扮演的角色,已經更多是一個CEO,而不再是一個產品經理。他開始更多需要去關註戰略和策略,關註自身影響力的構建與輸出,關註行業和產業的變化。
從2005年到2011年,360的勝利,是其在PC端的勝利。
然而,這期間,互聯網格局已經又開始發生了新的變化——移動端在開始全面興起,移動市場成為了一個面向未來更加舉足輕重的市場。
360在移動端的腳步不能說不快,早在2010年前後,360就推出了“手機360安全衛士”,其包含短信、騷擾電話攔截、垃圾清理、防隱私泄漏等各類功能,並迅速占據了一定的市場份額。
看起來,360在桌面時代以“安全”和“殺毒”占據用戶入口,然後在此基礎上再去憑借應用分發、廣告和增值服務等構建商業邏輯的模式,在移動端又將重演。
然而,互聯網世界中的敵人總是容易從無聲無息中襲來,對360,也是如此。
2011年8月,雷軍創辦的小米正式發布了小米手機,此後短短1年內,小米手機的銷量就達到了近1000萬臺。
因為其出貨量的巨大,加上原生的MIUI系統,小米開始漸漸擁有了移動端的“入口”,成為了360等軟件工具的“上遊”。坊間傳聞,當時的小米手機上,曾經連續收到過警告手機360“不安全”,提醒卸載的消息。
這樣的境況,也讓已經是一方大佬的周鴻祎再一次感受到了危機——他決不能真正讓小米完全成為自己的“上遊”。
由此,從2012年開始,老周的“炮口”開始對準了小米,他開始在各種場合公開抨擊小米手機,稱小米是“騙子”,“看不慣他們的做法”等等。
並且,老周也迅速行動起來,聯合阿爾卡特推出了一款自己的名為“AK47”的360特供手機,而後360又分別聯合海爾等廠商推出了數款特供手機。
看起來,“手機”這個移動端的核心入口之爭,是被老周視作一場硬仗來看待,決計不肯落下的。
可能老周也沒想到,這一仗,一打就是4年,且過程中的曲折遠超想象。
(七)
2013年,小米勢頭不減,全年出貨量接近2000萬臺。相反,360推出的幾款特供機,似乎都反響平平。這讓周鴻祎新一輪的危機感更甚。
同期,資本市場對於360遭遇的威脅也給出了反饋,在2014年中,360的股價從2013年最高的120多美元掉到了60美元左右,市值掉到70億美元,退出了百億美元俱樂部。
2014年12月,周鴻祎祭出了更大的動作:360與酷派成立合資公司,推出奇酷“大神”手機,周鴻祎任CEO,酷派集團董事長郭德英任新公司董事長,周鴻祎長駐深圳。
為此,2014年底周鴻祎甚至在360內部發布全員郵件,號召360員工:拿上AK47,跟我到南方去做手機!郵件中對於為什麽360需要做手機也首次給出了公開回應,稱“手機上的安全威脅是指數級別的,要在移動互聯網做安全,必須自己做手機。”
而前文中提到的“像我這麽倔強的人,總歸會回來的”這一名言,也正出自這封郵件。
我覺得,這一時期,小米對360所帶來的危機,可能已經開始讓老周漸漸意識到:互聯網江湖內波瀾起伏實在太快,與其圖一時之快,或許不如隱匿蟄伏,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八)
2014年,對於周鴻祎可能是另一個蛻變的重要關口。
如果說,2008年與傅盛反目後帶領360成功上市的這段經歷,讓老周從一位“江湖梟雄”成功蛻變為互聯網圈內懂產品懂用戶的一名一線高手,那麽2012年到2014年這一時期,從公司發展受阻,到感受到移動端的威脅,再到反複對抗小米始終占據下風的這一系列經歷,則可能讓老周真正在氣度、魄力、謀略、眼界等各方面都再進一層,真正成為了一名內外合一,更加通透的大佬和大師。
2014年底,程苓峰寫過一篇文章,討論過“周鴻祎是不是老了”的問題,其中有過這樣的表述:
“一個人生的成長和蛻變,可能會走兩條曲線。第一條曲線是能力曲線。也就是把自己先天後天積累的勢能都釋放出來,逐步學會更多的東西,具有更大的能量,然後在職業上劃出一條美麗的增長曲線,一條上揚的拋物線。 周鴻祎做的產品越多人用,普及越快,市值越高,這就是一條增長曲線。
但一條曲線一定有下落的時候,或者一定有進入瓶頸期的時候。這就體現為qihu的股價許久不動了,甚至還在跌。
當這第一條能力曲線到達瓶頸時,另一條曲線就開始了。我稱之為性格曲線。人總是在意識到自己能力的瓶頸時,開始反思自己的內核。一般而言,敏感一點、通透一點的人,就會從性格里去找原因,其他人,就止步了。
回到那個問題——周鴻祎老了嗎?我的遠距離觀測是,他可能處在第一條能力曲線的末端,也就是產品、市值、勢能遇到瓶頸。與此同時,他很可能已經處於第二條性格曲線的起始端,也就是外在似乎沒變化,但內在的反思和否定機制已經啟動,正在加速進化的時期。”
恰是在2014年底到2015年初的時候,周鴻祎開始公開感嘆——互聯網世界里的商業,就是沖浪。沒有人可以永居潮頭。
也是在2015年年初,周鴻祎在一次接受記者采訪時開始公開反思:
“我也許太貪心了”
“我跟馬雲是有差距的。如果比懂技術、懂產品,可能馬雲不如我。但是他可能更懂領導力,更懂人性。所以馬雲可以駕馭更大的事業。”
也是在這次采訪中,周鴻祎坦然,自己過去一年的經歷,無異於一次“痛苦蛻變”,他用“Growth Pain”來形容自己當前的感受。
就是在這樣的陣痛和思考中,周鴻祎和酷派聯手的“奇酷手機”也沒能在市場上贏得更大的認可。
(九)
雖然沒能帶領360成功逆襲小米,但進入到2015年之後的周鴻祎,卻未必不是在變得更好。
還是站在外部遠觀,我的感受是,2015年之後的老周,開始變得更加深入淺出,公開罵人更少,更加沈穩,也更加平和。
那個身為CEO的周鴻祎,也許到了這個階段後,經歷了公司上市,名利加身的巔峰和此後的市場變幻對手威脅之後,才開始能夠把一切變化和威脅視作是常態,可以從容思考和應對,而不再如此前與傅盛反目時一般,表面強權在手呼風喚雨,內在卻可能極度敏感與脆弱。
一個敏感、追求“速勝”的周鴻祎,可能會更關註如何在外在氣勢和個體的口頭爭鋒上壓倒你,以及如何找到那些“畢其功於一役”的支點與你進行殊死搏鬥和決戰;而一個更加沈穩的周鴻祎,可能會考慮的是如何通過更加長遠的布局和謀劃讓自己在時間的賽跑中可以處於一個相對的優勢位置,天然就能夠對你形成威懾。
我認為,恰恰是有了這個變化之後,老周面對外界的非議,開始有意識地讓自己忍氣吞聲,更多開始蟄伏,去布局和謀劃。
然後,才會有像推動360私有化回歸A股,以及把360一分為二這樣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大動作。
從1998年創辦3721至今,周鴻祎在互聯網江湖中,已經走過了18年。
如前所言,我認為360這家公司的發展史,其背後,實質上是周鴻祎個人一些性格、心性的蛻變史。
本質上來講,我認為每一個人的性格和內在特質都是兩面性的,就像一個人可能處事沈穩,但也時而會體現得缺乏魄力;一個人雷厲風行,但也時而會體現為急躁冒進。
但,假如能夠有幸遍歷人生事業中的各種高低起伏成敗興亡後,一個人可能會有機會臻至一種更加圓融通達的狀態,這個時候,他可能會更加看透外部世界的變化,也更加認得清自己的局限與邊界,從而能夠學會盡可能規避掉自己性格特質中負向的部分,而是更多讓自己不同的特質可以出現在合適的場景下,去發揮更大的作用。
比如說,到了現在這個階段,老周可能才真正可以把自己性格中天然“尖銳”的那一部分,轉化為遇到對手打壓和逼近時的“百折不撓”,可以更多把自己“取巧”的部分轉化成了一些“局部戰略謀劃方面的出色”,可以把自己原本“急躁”的部分,轉化為在面對取舍決策時的果敢。
當然,最為重要的,是老周可能真正開始把他潛意識里的那種“不安全感”和“脆弱”,轉化成了更多在面對大環境變化時的居安思危,以及某種絕不甘於人後的倔強。
這樣的老周,可能不會再像以往那般頻繁成為媒體的寵兒,但卻會是一個更加強大,也更加可怕的對手。
12月3日,證監會主席劉士余在中國證券投資基金業協會第二屆會員代表大會上批評有人用“來路不正當的錢”從事“舉牌”、“杠桿收購”,“從陌生人變成門口的野蠻人,變成了行業的強盜”……
這一番慷慨陳詞隨即引發輿論的廣泛討論。險資究竟是“土豪”、“妖精”、“害人精”、“行業的強盜”還是股市的正能量?
業內一個共識是,險資是一把“雙刃劍”,要發揮好保險資金對於資本市場的積極作用,舉牌屬於市場化行為,應該加大險資權益類資產比例。但是借助金融產品監管套利的行為背離了初衷,“野蠻”收購的行為終將偃旗息鼓。
險資加大權益資產配置是大勢所趨
對於當前險資進入股市,中國青年政治學院金融研究所所長、教授李永森對《第一財經日報》表示,保險資金增加對資本市場資產的配置是大勢所趨,就當前情況來看,多數險資進入市場的時候也基本遵循了市場規則的要求,包括舉牌行為。
事實上,監管層本身對於險資投資二級市場本身持有中性的態度。劉士余明確表示:“你有錢,舉牌、杠桿收購上市公司是可以的,作為對一些治理結構不完善的公司的挑戰,這有積極作用。”
對於險資投資二級市場的邏輯,海通證券策略分析師荀玉根認為,險資投資權益資產的空間大、迫切性強。一方面,險資是重要的機構投資者,持有自由流通市值6.7%。雖然險資在A股整體中絕對占比並不算高,但已成為機構投資者中重要的力量。
數據顯示,今年萬能險大量發行,保險資金運用余額依然保持了較高速增長,截止到10月底,保險資金規模為12.9萬億元,同比增長22%。在保險資金投資分布中,銀行存款占18%,債券占34%,股票和基金占14%,其他占34%。
荀玉根表示,險資持有股票等權益資產僅14%,占比並不高,遠低於美國的30%,也遠低於保監會要求的30%權益投資比例上限。
“低利率背景下,由於險資主要配置固收類產品,資產端收益率下行非常迅速,這倒逼了險資加大股票資產的配置比例,尤其是低估值高分紅的大盤藍籌股。”荀玉根分析。
在過去6年中,保險資管權益投資收益率僅在2012年微跌,其他年份均有絕對正收益,從歷史收益率來看,險資更應該加大權益資產的配置比例。
對股市是福是禍?
事實上,險資投資於A股市場在獲得收益率的同時,也同步助推了股市行情的上漲。一位曾在監管部門任職多年的金融機構高管對《第一財經日報》表示,保險資金是今年股市行情上漲的主力軍,當前經濟處於下行期,優質投資標的有限,加之境外投資受限,市場閑置資金多流向股市。
廣發證券報告顯示,在去年“股災”之後的兩個季度,險資“舉牌”的規模大幅增長,去年三季度和四季度險資“舉牌”規模分別達到693億元和805億元。今年三季度以來,險資“舉牌”的規模再度出現明顯的擴張,截至11月22日, 2016年下半年險資舉牌規模累計達到310.4億元,“舉牌”潮或再次來臨。
寶能系A股部分持股情況
對於險資“舉牌”的動因,除了上述保費的快速增長及高負債成本要求險資加大藍籌配置比例的需求外,荀玉根分析,險資舉牌上市公司,權益法核算有益於增加保險公司業績。同時,“償二代”體系下,配置大盤藍籌有利於降低資本占用、改善償付能力。
荀玉根進一步分析,當險資持有上市公司5%以上股權且派出董事會代表,或者增持至20%以上股權時,會計上可以將該投資計做長期股權投資,按照權益法核算,以持股比例乘以凈利潤計入投資收益,不受二級市場股價波動影響,如果持有的上市公司市盈率不到20倍,相當於5%以上的收益率,超過信用債的收益率水平。
荀玉根還表示,由於“償二代”對不同股票賦予了不同的風險因子,風險因子越大,對資本的占用就越多。因此,險資增加大盤藍籌股配置比例、相應減小中小市值股配置比例。可以在維持權益配置比例不變的情況下,盡量減少價格風險對償付能力的影響。
就保險資金對於資本市場的影響,李永森表示,保險資金進入市場,為市場的發展提供了新鮮的血液,擴大了資金的來源,促進了價值發現,提升了市場流動性,活躍了市場。險資舉牌上市公司,對促進有關公司治理、規則完善具有積極意義。
南開大學保險系教授朱銘來對《第一財經日報》記者表示,保險業的投資和險企在“資產荒”背景下投資上市公司,不僅是藍籌股具有投資價值,也要使投資有利於保險業的長遠發展,有利於構成了保險產業鏈的建設。
險資“舉牌”是非多
不過,前述金融機構高管也稱:“當前保險舉牌在中國市場表現反常,無視風險,進行監管套利隱含的風險顯而易見。”
他所言的風險更是被監管高層所不容。
盡管劉士余的講話並未直接點名“險資”,但結合去年以來險資在二級市場近乎“瘋狂”的舉動,市場上形成了以恒大系、寶能系、安邦系、國華人壽系、陽光系、華夏人壽系為代表的“門口的野蠻人”,在A股市場上掀起了“血雨腥風”,劉士余的指向似乎不言自明。
去年底的“寶萬之爭”,險資意圖爭奪優質上市公司控制權,直逼萬科公司管理層;同在去年底,安邦則重金掃貨民營股份相對分散的民生銀行,占據該行第一大持股股東,並終以博得民生銀行的董事會席位收場。
今年下半年,A股市場更是不乏險資的兇猛身影。恒大人壽以拉高股價快速套利離場、買而不舉等“玩法”,染指梅雁吉祥、金科股份等多只上市股票,“血洗”跟風小散戶;寶能系旗下前海人壽入駐南玻A,引發公司管理層集體離職,上演了兇猛“掠奪”公司控制權的“宮鬥戲”。
險企這一系列“野蠻行徑”背後的資金多來自於萬能險和結構化杠桿融資工具。劉士余所言的“來路不當的錢”也並非保險資金本身,而是通過萬能險和結構化產品募集的社會資金通過杠桿工具進入股市的資金。
“保險自身的資金來源與投資的資產配置需要註重期限錯配等風險的管控,在股票市場上也需要規範和約束自身的行為,避免操縱市場的產生。”李永森強調。
監管如何規範?
繼上周末證券監管層震怒後,保監會12月5日祭出政策整治萬能險,責令前海人壽整改並叫停其萬能險新業務;保監會還將派駐檢查組入駐前海人壽、恒大人壽,有消息稱,今日保監會檢查組已進駐兩家險企。一場監管風暴已然來臨。
由於險資舉牌事關資本市場,需要證監會、保監會之間的協同。對此,朱銘來建議,在現有的法律法規環境下,險企有哪些投資行為還不夠規範,需要兩個監管部門之間密切合作配合,將相應規章文件進行規範完善,明確投資比例、投資金額等,畢竟從寶萬之爭、寶能系增持格力電器、安邦舉牌中國建築等險資投資案例看,並沒有直接觸犯行政法規。
“監管層要繼續鼓勵險資作為機構資金投資股票市場,要繼續致力於法規制度建設。”李永森也表示。
特別是對險資舉牌行為,監管部門應該區別加以引導。李永森建議,應鼓勵險資舉牌金融類公司,包括財務投資和控制權戰略投資,而當前應當適當限制險資舉牌非金融類上市公司,限制其對於非金融類上市公司進行控制權類的戰略投資,限制金融類企業過度介入非金融類上市公司重大決策以及生產經營管理,避免出現南玻A事件以及之前的“寶萬之爭”等類似事件的重演。
“監管部門的核心職責是保護消費者利益。為了保護消費者利益,監管部門核心是要關註哪些險企投資行為構成了對消費者的潛在傷害。”朱銘來說。
他進一步分析,從保險公司角度看,利用萬能險保費進行投資活動,針對當前合規前提以及未來是否合規,應不斷界定萬能險能否使用、使用比例多大,這些需要進一步細化管理,核心目標只有一個,就是保護消費者的利益,使得保險資金不從事高風險投資、資產定價不致於出現問題,避免廣大投保人的利益受到損害。
從監管立場來看,朱銘來分析,證監會也是為了保護廣大中小股民、股東的利益和基本權利,同時防止舉牌效應導致股價的過度波動。
“不管是長期股權投資還是短期的資金快進快出,無論是財務投資還是戰略投資,保險職責核心是風險管理,核心問題是投資活動與保險產品形成一個產業鏈的對接。”朱銘來說。
他的言下之意是,保險投資要與行業發展結合起來。醫療健康與健康險產品資金對接,養老產業與養老金、企業年金產品對接。而當前險資投資於萬科、格力電器、中國建築等藍籌股,這些能否與保險產品匹配的形成產業鏈建設,是亟待關註的問題。
朱銘來進一步指出,大盤藍籌股通常市盈率偏低,市值有所低估,保險資金進入後,企業股價發生變化,究竟是回歸正常估值水平,還是存在估值的嚴重泡沫,將對中小股民投資造成非常重大的影響,這需要監管部門進一步評估和考量。
此外,朱銘來還強調,監管部門對不合規、高風險的投資活動,對違法違規的投資活動進行限制,在此基礎上,險企遵循市場化原則進行投資,至於展開哪些投資活動,應由險企根據自身戰略選擇。
隨著全球經濟步入新常態,面對這些重大改變,香港也正面臨著很大的變化。在亞洲金融論壇上,多名業界人士認為香港已經準備就緒,將繼續發揮國際金融中心、超級聯系人和高效中介人的角色,未來香港更應該主動出擊,充分把握機會。
渣打銀行香港有限公司大中華及北亞地區行政總裁洪丕正稱,盡管目前世界經濟正在步入新常態階段,但一直都充滿著不確定性因素,未來中國的最主要驅動力就是創新,香港要進一步鞏固國際金融中心的地位,並為中國和世界扮演超級聯系人的角色,相信未來可以輻射亞洲、全球。
“一帶一路”帶旺香港
多名業內人士認為,“一帶一路”對於香港來說,是一個很好的發展機遇。香港金融發展局主席史美倫稱,香港在基礎設施、知識經驗、科技人才等方面擁有非常得天獨厚的經驗和優勢,可以很好地配合以及推動“一帶一路”政策和倡議的實施。
香港鐵路有限公司(下稱“港鐵”)主席馬時亨稱,“一帶一路”,可以極大程度滿足香港經濟發展,能夠進一步強化香港的地位。馬時亨舉例稱,港鐵在去年設置了港鐵學院,當時就前往“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推廣香港,反應很熱烈,很多國家願意把年輕人送到香港來培訓,比如哈薩克斯坦。
哈薩克斯坦正在建造一條輕軌系統,由中國公司來進行建造,中國也在為他們提供融資服務,這種模式可以讓中國和其他國家獲益。與此同時,香港也可以在其中參與一部分,比如港鐵可以為這些國家提供更多培訓,讓他們能夠更好地運營自己的輕軌或其他地鐵系統。
除了地鐵以外,香港在機場的管理、進口貨物的管理方面擁有豐富經驗,也可以通過香港的銀行或者股市來進行融資。馬時亨認為,香港必須要主動出擊,不能坐等機會,要走出中國,去了解“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和城市的需求,並把自己強勢的能力與對方的需求對接上,比如香港的優勢在於法律、會計和仲裁,這些都是可以發揮的地方。
綠色金融有重大機遇
高盛亞洲有限公司主席範華達指出,2015年年底推出的巴黎協議,有195個國家簽署了,承諾通過轉變經濟發展方式應對氣候變暖。2015年央行推出一份報告稱,接下來5年時間里,為了實現綠色經濟的發展目標,需要1.5萬億美元融資,政府的資金只能提供其中的15%,剩下的需要私營部門的融資,加上“十三五”規劃中的綠色經濟發展目標,未來融資將成為一個最主要的需求。
高盛預計,每年中國需要2000億美元的資金進入綠色經濟中,其中大部分需要通過市場進行融資。目前,很多機構投資者已經開始對綠色經濟感興趣,範華達認為,這對香港意味著很大的機會,未來香港可以參與到綠色項目融資中,尤其是“一帶一路”方面,更可以參與綠色債券、綠色股份的直接投資。
範華達稱,由於香港具備很好的框架、開放的市場、優良的監管環境和龐大的資本市場,可以在融資過程中扮演很重要的角色。香港的債券市場可以在這個過程中有所作為,比如允許內地投資者進入香港債券市場等。
香港金融發展局主席史美倫也認為,香港在綠色融資項目的執行方面擁有很好的歷史記錄和優勢,未來可以借助這一得天獨厚的優勢,進一步助力香港在金融領域的拓展,包括金融衍生品、綠色金融產品的發行和實施。
另一方面,馬時亨認為,中國應該繼續在人民幣國際化道路上走下去,未來會有更多的人民幣計價的貿易,這對香港來說是一個重要的機遇,因為香港是世界上最大規模的離岸人民幣結算中心。
範華達稱,香港可以持續作為人民幣離岸結算中心為中國的公司持續提供融資服務,還可以幫助中國金融科技公司在香港上市,也能發行大量債券滿足中國經濟發展的需求,這些都可以是香港的機會,如果香港要抓住這些機會,需要香港政府顯示出領導力,而且金融行業也要同步跟上。
馬時亨稱,香港目前的關註點太少,需要進行多元化發展,過去深圳的IT行業做得不如香港好,但現在深圳已經開始超過香港,希望香港可以開發一些高附加值產業,比如像瑞士一樣,多開發一些不同的經濟元素。
闊別中國內地市場7年之久的谷歌近日被傳出正在與網易談合作,希望把應用商店Play Store開在中國。但雙方在接受第一財經記者采訪時均不置可否的態度又給這次令外界興奮的猜想打上一個問號。
作為一個應用分發平臺,與蘋果App Store相比,處於弱勢地位的谷歌Play Store可能看上了在中國擁有龐大郵箱賬號體系的網易,而後者又不大可能在分發渠道上與谷歌商店構成競爭關系。鑒於此前涉及Play Store以及谷歌其他服務入華的多次傳聞,這次潛在的合作可能被視為一個敲門磚,以幫助“谷歌全家桶”里的其他服務入華,但現實面臨的監管阻力可能會讓這個猜想變為一個“看上去很美”的故事。
為什麽是網易?
根據美國知名科技媒體the Information報道,谷歌正在和網易公司接觸,目的是將前者的Play Store引入中國內地,雙方甚至到了在協商成立合資公司可能性的階段。
但在2月8日接受第一財經記者采訪時,網易與谷歌方面均表達了不置可否、未予置評的態度。記者從網易內部了解到,由於平時涉及手機遊戲與其他應用產品的分發等業務,網易一直與包括谷歌和蘋果在內的分發渠道保持著長期聯系,但對上述合作傳聞表示“一頭霧水”。
有網易員工稱,聽到這個合作消息後周圍一些同事感到很興奮。從這點不難判斷,谷歌Play Store的入華對擁有豐富手遊與移動產品的網易而言是一個利好消息。與另一家遊戲巨頭騰訊相比,網易的Android應用分發渠道更加分散,除了BAT旗下渠道、360、各種小渠道等,還充分利用網易的媒體屬性,在旗下各平臺推薦自家應用,同時與小米、OPPO等終端廠商進行內置捆綁。Play Store對網易產品分發而言將是一個強有力補充。
為什麽是網易?首先,與騰訊擁有應用寶不同,網易沒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強勢分發渠道,這減少了未來與谷歌商店競爭的風險。另外,與其像外界猜想的那樣,網易有強大的手遊產品線資源以及由此展開的合作想象空間,不如說谷歌看上了網易龐大的郵箱賬號體系,這也是谷歌尋求並借助中國廠商入華的一條可能途徑。此前,網易已經在與暴雪合作《魔獸世界》中積累了類似的中外賬號合作經驗。
易觀分析師趙子明在接受記者采訪時判斷,谷歌Play Store進入中國面臨賬號問題,由於現行監管,谷歌賬號在中國內地不能使用,Play Store入華更可能采取建立一個與海外市場相對獨立的賬號系統,以應對中國的合規要求。這樣看,網易郵箱成熟的賬號體系將對谷歌有所幫助。
與蘋果的競爭
就在這次合作傳聞釋放前一個月,蘋果的一個做法似乎刺激到了谷歌的神經。當時蘋果與天貓獨家合作,低調地在天貓上開了一家專門售賣App Store充值卡等蘋果Gift Card的虛擬用品旗艦店。但有意思的是,翻遍整個頁面也找不出一個“蘋果”字樣。這被視為蘋果對中國用戶市場一種強化黏性的舉動。而谷歌的Play Store以及谷歌背後的地圖、郵箱等一系列服務只能暫時遊離於中國內地之外。
與蘋果App Store對中國消費者的品牌影響力相比,國內魚龍混雜的Android市場缺乏這種品牌效應,給人更多是一種雜亂無序,甚至缺乏安全感的印象,這也是不少用戶選擇蘋果手機而非Android智能終端的一個重要原因。背靠谷歌的品牌背書,Play Store有望對國內Android應用市場嘗試規範化,提升用戶體驗,前提是它能在內地落地。
谷歌應用商店的營收能力目前依然無法與蘋果抗衡。據蘋果公司發布的2016年9~12月季報顯示,蘋果服務類收入(包括蘋果商店、蘋果支付等)達到71.72億美元,以同比18%的增速成為蘋果業務線中增長最快的一塊。而谷歌母公司Alphabet發布的2016年三季報披露,一項“其他業務收入”為24.33億美元,這里邊不僅包括Play Store,還有雲計算、谷歌自己的硬件產品等營收。
因此,擁有龐大Android手機用戶的中國市場對谷歌Play Store而言可謂一座金礦。
但谷歌現在著手努力讓Play Store入華,似乎錯過了一個最好時機。在經歷了前期的跑馬圈地後,國內Android市場越發表現出從分散到集中的寡頭趨勢。特別是當阿里巴巴接連收購了UC與豌豆莢後,市場上形成了騰訊應用寶、百度手機助手、UC+豌豆莢這個BAT陣營,以及不可小覷的360。連遊戲巨頭巨人網絡也曾將旗下王牌手遊《征途手機版》的發行工作交由騰訊去運作。這四家留給新進入者的空間已經很小。
然而,Play Store也許將扮演一個敲門磚的角色,而非“現金牛”。倘若這次谷歌能夠借助與網易的合作讓Play Store進入中國內地,後續圍繞Gmail、谷歌地圖、谷歌導航等一系列Google Service入華將獲得一個明朗信號,這是一心想對內地市場“二進宮”的谷歌的更大野心。但業內普遍判斷,搜索、YouTube等服務目前來看很難被列入這個期望列表中。
Android開發者的福利?
事實上,谷歌此前針對Play Store在華早有動作。2014年11月,谷歌宣布中國開發者可以直接通過Play Store將付費應用程序向130個國家發布,所得收入將直接匯入中國的銀行賬戶,讓應用程序的銷售方式與路徑更便捷。此後,時任谷歌Play Store亞太區工程副總裁Chris Yerga曾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自從谷歌宣布在本土提供對中國開發者的商業支持計劃後,已建立本地團隊推進此業務,並推出漢化版頁面,他認為,在Play Store上中國開發者“增長強勁”。
目前,中國已成為世界最大的智能手機市場,特別是這兩年以華為、小米為代表的國產智能手機崛起給Android系統重新帶來機會,也對發開者市場產生新影響。上述分析師趙子明認為,除了規範Android市場外,Play Store入華對國內開發者的一個利好是有望降低研發成本,特別是對於那些急於讓產品“出海”的遊戲開發者。過去在海外上架谷歌Play Store與在國內的Android渠道申請上線,研發人員在產品版本、後臺權限與流程等方面面對的內外差異很大,Play Store如果未來能在中國內地市場占據位置,將會縮小這種差距並降低研發成本。
但現實情況的複雜性未必是一個Play Store就能解決的,背後涉及監管、準入等很多不確定因素,讓一些業內人士對此持觀望態度。上海一位從事遊戲開發工作十多年的資深人士閆濤在接受第一財經記者采訪時稱,單純從業務角度看,Play Store入華對中國遊戲開發者可能是一個利好,但這仍屬於一個“看起來很美”的故事。國內的遊戲監管審批在趨嚴,Play Store如何與之博弈,如果一款遊戲或應用需要配套使用到“谷歌全家桶”里的其他服務,相關服務能否跟進入華等,都是未知數。
對於谷歌對華的後續動作,外界表現出濃厚興趣。谷歌還有一個“大招”,就是在Android版本更新中強制內置谷歌各項服務。但在Android手機占市場主要地位的歐洲地區,谷歌此舉已在去年遭到歐盟反壟斷部門的指控,後者認為谷歌濫用Android移動操作系統的市場支配地位。
2016年11月29日,候任聯合國秘書長安東尼奧·古特雷斯在北京接受新華社記者專訪時表示,中國對全球有效和公平發展發揮了基礎性作用,中國發展將給所有人帶來機遇。(新華社記者 邢廣利/圖)
(本文首發於2017年2月23日《南方周末》)
中國未來的發展不能僅僅停留在“特殊主義”和“例外主義”的角度而在世界一隅“孤獨”地論述自己,中國走出國門,她的發展壯大需要相應的“中國地方性全球主義”的哲學理論。
在這一特殊歷史時期出現了我們自經濟貿易全球化以來從未見到的一幕,中國領導人、知識精英在歐美各國穿梭訪問的時候,都會勸導西方的政治家和知識精英,要對全球化這一歷史進程充滿信心。中國應當扛起全球經濟自由化和貿易自由化這面大旗。
我們的世界雖然出現了全球化的現象,但並沒有發展出廣泛的全球認同感,認同感或是“認異感”依然停留在民族國家的邊界,“後民族國家”時代依然沒有來臨。
我們既不要仰視西方,但未來也不要俯視西方,而是要真正做到平視西方。
中國特別應該防範的是“特殊主義的誘惑”,特別是將自身的文化看成是一種完全與眾不同的文化“特異體質”“特異稟賦”甚至是特殊文化基因,這實際上排除了我們與世界對話的可能性。
已經到來的2017年,世界充斥著空前的不確定感及未知感,甚至被一些西方輿論稱為二戰以來“最變幻莫測”的一年。浙江大學公共管理學院院長郁建興教授於2016年12月至2017年1月訪問德國、法國期間,與德國杜伊斯堡-埃森大學東亞研究所劉濤教授就全球化進程及其中國角色進行了多次對話,遂有了以下這些文字。
郁建興,浙江大學公共管理學院院長。(資料圖)
劉濤,德國杜伊斯堡-埃森大學教授。(資料圖)
郁建興:我們當今生活的世界也許正處在一個重大的歷史轉折時期。雖然我們生活在不同的大洲、不同的文化圈里,但我們能共同體會到的一點就是一種蔓延全世界的焦慮感和未知感,世界各地都在擔憂著全球化的全景如何、世界在向何方向發展和演進,一切都處在重新的演化組合中。
劉濤:您的觀察很精準,至少在歐洲和美國這兩大世界傳統權力中心,全球化都出現了階段性逆向發展的趨勢,而中國國內也出現了針對全球化的不同聲音。事實上,源自歐美的全球化,雖然源於西方利益的全球擴張所產生的“世界市場”邏輯,但全球化早已超越於世界經濟系統和世界市場這一單一領域,實現了全世界共有的一種世界性觀察維度和想象空間。
郁建興:您提到的全球化的這一特性我們可以稱其為一種世界範圍內的“普遍性擴張邏輯”,即世界各國實現了一種按照相同準則和相同制度原則進行交易、溝通和組織的能力。而與“普遍性”相對應的則是“特殊性”,也就是每個市場、每個國家和地區獨特的制度文化環境及特殊安排,也就是我們所說的一個國家所擁有的與眾不同、具有獨特文化和制度的“國家天然稟賦”的那一部分。
從哲學命題上來看,最具吊詭意義的是,全球化實際上體現了兩種看似相反原則的結合,也就是“特殊主義的普遍化”和“普遍主義的特殊化”這兩種相反原則同時存在的過程。西方文明實際上是居於世界一隅的一種特殊文明,但隨著西方在全球擴張的過程,西方文化及其一些核心元素逐步轉化成為一種世界性的文化,“全球化”從無到有及其空間擴散的過程實際體現的是一種“西方特殊主義普遍化”的過程,不過這種普遍主義在全球推廣和實踐的過程又必須與各國的地方文化和區域文化相互協調、相互調節、相互組合,必須吸納地方文化的合理成分和文化營養元素,這樣又形成了“普遍主義特殊化”的過程。
劉濤:普遍性和特殊性的確是可以相互轉化的,而且的確在實現每時每刻的轉化。“普遍的特殊化”實際上就是德國學者羅蘭•羅伯森(Robertson)及其他西方學者共同提出的“全球在地化”觀點,或者也被人類文化學者詮釋為一種“全球的田野性”視野:一方面,我們越來越離不開一種全球主義思維和全球層面的普遍認知結構和認知範式,這使得人類共同的溝通有了相同的標準化語言和規範性標準;另一方面,全球主義一旦進入每一個民族國家的物理疆界里,各國各地又都會按照自己的方式去認識全球化、改造全球化,使得全球化與各個區域的文化實現了相互融入、對接和契合。
這樣,我們就同時觀察到出現了“全球化”和“在地化”並行的獨特現象。美國的麥當勞和星巴克擴展到了全球一百多個國家,但在這一百多個國家里又按照自己的方式開創了一百多種不同的、經過地方經營模式改造的麥當勞和星巴克文化。
再比方說,莎士比亞的戲劇和哈利•波特作為古典戲劇作品和現代魔幻小說,在全世界各地都耳熟能詳,但世界上有兩百個國家和地區,就有兩百種不同的對莎士比亞和哈利•波特的翻譯、理解和詮釋。從另外一個角度看,二戰以來美國文化逐步擴展到全球,轉化成為世界文化的一部分,實質上也是一種您剛剛提到的“特殊主義普遍化”的過程。美國由20世紀初居於世界一隅的“美國例外論”逐步轉化成為一種20世紀中的“美國世界主義論”,一種特殊文化由此具有了某種普遍意義。
郁建興:從世界範圍的經驗事實來看,中國未來的發展不能僅僅停留在“特殊主義”和“例外主義”的角度而在世界一隅“孤獨”地論述自己,一種走出國門的、處於全球化中心的中國經濟必然要求我們產生一種全球化的思維觀點和新興的中國式全球化文化。如果僅僅停留在“特殊論”的階段,我們就在思想文化領域大大約束了自己,也無形中約束了我們參與、改造和創新世界論述的能力。中國走出國門,她的發展壯大需要相應的“中國地方性全球主義”的哲學理論。
劉濤:哲學社會科學領域的蒼白的確會反向影響到我們經濟利益世界一體化的進程。事實上,我們自決定打開國門那一刻開始,就已註定了不能再只做“中國的中國”,而是要做“世界的中國”。“一帶一路”倡議的實施,實際上反映著中國版本的世界主義和全球主義思維,只是這樣的宏大敘事不能僅僅停留在經濟的單一視角,它更應該擴展到社會、文化、哲學和論述話語的範疇,形成“中國特殊主義普遍化”的過程。中國式的全球化經濟需要中國式的全球化論述。
郁建興:當前世界出現的一系列社會政治現象的確有理由讓人擔憂,歐美各國都出現了民粹主義上升、貿易保護主義擡頭、經濟及社會政治領域民族主義複蘇的跡象,特別是歐美主要國家都出現了右翼政黨和右翼政治勢力擡頭的政治現狀,社會政治領域日益保守和右傾化,這使得封閉邊界和保護國內市場等迎合社會底層大眾民意的觀點在政治市場不斷擴散,全球化出現了逆向發展的趨勢,我們可以將其稱為即將到來的一種“逆全球化”的發展。這一輪與全球化快車道相逆行的發展及其後果也難免會反映到我國的經濟政治領域內部。
劉濤:因此,在這一特殊歷史時期出現了我們自經濟貿易全球化以來從未見到的一幕,中國領導人、知識精英在歐美各國穿梭訪問的時候,都會勸導西方的政治家和知識精英,要對全球化這一歷史進程充滿信心。
事實上,在這一特殊時期,中國應該有一種逆轉“逆全球化”的勇氣,拿出一種新興大國的世界擔當和全球責任感,不僅在這一歷史逆向發展的關頭努力穩住歐美各國,更應當有更大的作為在全球進一步鞏固和推進全球化,在全球化進程中不斷註入中國元素和中國構想。中國應當扛起全球經濟自由化和貿易自由化這面大旗。
郁建興:中國的崛起與複興以及傳統世界強國和新興世界強國如何相互適應協調的問題,恐怕是一個權力格局急劇重組世界中的重大課題。如果說中國應當具有全球視野和全球擔當,那麽這當中必然也涉及傳統西方世界如何看待新興大國、是否能夠接受中國這樣的全球性擔當地位的問題。換句話說,即使中國準備好了成為全球擔當,西方世界是否準備好了,可能是另外一個層面的課題。
從整體上來看,無論是西方的政界、知識精英,還是西方民間社會,都還沒有做好中國功課,其心態依然難免具有“世界中心”的心態,對於新興世界強國的責任感不僅具有某種權力旁落的焦慮感和失落感,同時也有一種閉目塞聽的現象,不願意去聽取和了解中國積極正面的發展。這也構成了某種中西交流中信息凝固而成的某種信息障礙。如果雙方在交往中,總是出現信息渠道不通暢的情況,那麽誤判就難以避免。
劉濤:世界上有部分人不願意真正了解中國,源自西方近幾百年來領先世界所積累而來的“文明先發心理優勢”以及隨之而來的思維定勢,即領先世界之後出現的“文明優越感”。一種強勢文明或一個強勢社會集團內部的優越感當然有助於增強其內部的凝聚力和自信,但其帶來的負面效應則是對於群體外部的變化缺乏敏感度和靈敏度,天長日久就失去了認知社會新現象的能力。
今日全球化中的中西雙方,似乎奇妙地交換了相互的位置,西方對於世界劇烈變化近乎於閉目塞聽,對中國缺乏敏銳度和好奇心。21世紀初的西方雖然處於一個全球化的世界,卻出現了思維和心靈自我封鎖的狀況。相當數量的西方民意不能認識到中國的發展可能帶來的世界意義。
郁建興:一些世界新聞媒體的報道實質上是選擇性的。從孤立的角度來看,一家新聞媒體同時報道了10條關於中國的負面新聞,這些新聞可能都是真實的,或者部分是真實的,但如果放在一個整體主義的框架里,可能就滿不是那麽回事,因為還有更多積極正面的新聞和比較中性、不正不負的新聞都被技巧性“隱蔽”了。
劉濤:世界媒體通過媒體的權力能構成一種新的“知識權力鐵幕”,影響著西方民眾認識中國。雖然西方也有不少有識之士深入了解中國,具有豐富全面的中國知識和“中國觀”,全球化中貿易、留學、旅遊和學術交往也讓越來越多的民眾可以繞過“知識鐵幕”直接了解到中國;另外,互聯網絡也是新興知識和信息傳播的重要手段,讓民眾有更多元的渠道可以繞過大眾媒介來了解到部分真實情況,但大眾媒體仍然具有無可比擬的信息優勢,影響主流民意的塑造。
郁建興:傳統大眾媒體事實上掌握的是一種占據制高點的“信息解釋權”或是“解釋優先權”,這樣的權力通過大眾傳媒的全國性空間覆蓋,無形中形成了一種巨大的權力,這樣的信息權力和解釋世界的權力,既可以是監督政治權力和商業資本的利器,但本身也可能成為一種濫用權力的來源,這里濫用權力指的是濫用“信息權”“解釋權”,這在現代社會可能更加重要。但這種看似龐大的“信息利維坦”和“信息霸權組織”實際上也在不斷受到新興民間媒體的強烈挑戰。
劉濤:一個有趣的發展是世界一些主要現代化大國的新聞媒體越來越和民眾的真實想法脫節,無論是從特朗普當選美國總統,還是在德國發生的大規模難民性侵事件中,大眾媒體秉持的“政治正確”紅線等,越來越受到來自社會媒體和民間言論的強烈挑戰。德國的一些主流媒體新聞後面的評論中,如果細心去閱讀網民的留言,可以看到民間對於大眾媒體的報道質疑聲浪越來越高,民眾越來越不滿意被刻意地信息操縱、宰制和分割。
這一點在對俄羅斯和敘利亞的新聞報道中也能體現出來:主流媒體傾向於使用二分黑白法,但看看媒體後面的評論留言,相當數量的高水準評論則與新聞主流建制派的觀點完全相反,民眾在媒體真相的新聞大戰中越來越選擇站在大眾新聞報道的對立面,這顯示了媒體的“政治正確”出現了邊際效用遞減。
在一次關於中國的報道中,一名德國網友的留言讓人感到動容:“我們不需要你們預先精巧地誘導我們如何看待中國,也無需你們用預先潤色好的詞語來告訴我們什麽是你們期待我們看到的中國,我們會自己去認識什麽是中國”。
郁建興:這實際上體現的是一種草根的覺醒和草根對於信息權利的追求。事實上,人們追求的對社會、對別的文化和別國有一個比較真實、全面的認知,特別是對政治制度不同國家的一種比較理性客觀的了解,也應當是民眾天然權利的一部分。當大眾媒體按照已有的思維去影響民眾時,民意的反彈並要求追求真相就必然成為人民新興權利的一種。信息權和認知權當然也是普遍人權的一種。
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一些世界主流媒體在面對中國時強烈的傾向性,導致很多人對中國認識出現了很大的偏差。對這一點,不僅是新聞媒體,也包括一些國家的知識界都需要認真地反思,如果僅僅停留在過去的範式、語言、概念和論述中,無法認識到一個大國如何在自身獨特的環境中崛起。用一種僵化過時的概念來描述中國,是不行的。
劉濤:的確,僵化的概念不具有生命力。對中國的新蒙昧主義實際導致了一些國家自身的信息屏蔽,造成了信息自閉癥的狀態,使得在與中國的相互對比認識中出現了信息幾何差距和單向信息赤字的問題。中國對世界的了解大大超過一些發達國家對中國的了解。從長遠的角度來看,這不僅對於中西兩種文明交流是不利的,究其本身而言,也是損害西方本身利益的。設想一下,如果兩種文明圈,一種文明圈的人口是對方的四倍以上,但是以開放的心態全面學習對方和強大自己,而對方則閉目塞聽,不聞不問對方說什麽、對方想什麽,最終的結局可想而知。
郁建興:一個比較容易被忽視的現象就是,一個社會或是一種文明如何看待另外一個社會或是另外一種文明,實際上是和“認同感”聯系在一起的,我們選擇了什麽樣的“認同感”,往往就決定和影響了我們如何看待“別人”和如何看待“自己”。所謂的“認同”一詞翻譯並不準確,“認同”其實不是“認同”,而是“認異”。我們認的不僅是那個和我們“相同”的部分,我們更關註的是那些與我們“相異”的部分。對於那部分與我們文化和社會制度相接近的,我們選擇“認同”,那是我們天然願意去理解的那一部分;對於那部分與我們文化和社會制度相距較遠的,我們則傾向天然采取排斥甚至是敵視的態度。人為構建出來的“同”和“異”實際同時影響著“物理世界”和“心理世界”包含和排除的範圍。
劉濤:這的確是一種非常精彩的論述。認同感實質上就是一種心靈的邊界、認識的邊界、文明的邊界,邊界之外非我族類。所謂有“認同感”,就必然建立在“不同”和“相異”的基礎之上的。
現代意義上的民族國家誕生於西方,民族國家最基本的特質就是民族主義,民族國家的構建就是建立在“我們”與“他們”的概念基礎之上,“我們”就是邊界之內的,“他們”就是邊界之外的。只是在當代“我們”這個邊界概念有所擴大和延伸,例如歐盟的建立就將“認同邊界”從一個主權民族國家擴展到一種西方文明的歐洲分支中,確切地說應當是“西歐”分支中,而超國家體物理疆界外部則依然是一種“認異”,這個邊界其實就是一種心靈內部劃分出來的“我們”與“他們”的邊界。事實上,每次從歐盟之外的國家訪問回到德國,剛剛入關邊檢的時候,你馬上就會體驗到“認同”和“認異”的分別以及“我們”與“他們”的分野,邊檢時歐盟居民那一欄入關速度極快,而非歐盟排隊的那一欄過關的速度極為緩慢,即使擁有有效證件,依然可能會受到盤問有時甚至是刁難。
郁建興:我們的世界雖然出現了全球化的現象,但並沒有發展出廣泛的全球認同感,認同感或是“認異感”依然停留在民族國家的邊界,“後民族國家”時代依然沒有來臨。當然,區域的超國家聯盟的確延伸了“認同”的物理邊界和心理邊界,但是邊界之外依然是廣義上的“異質世界”。所謂“文明”和“異端”就這樣被分別出來了。
劉濤:談了這麽多西方世界對於中國的看法,我們回過頭來談談中國對西方的看法。
郁建興:您在國外生活已有近二十年時間,對當前的中國知識界在中西關系的認識及討論上有沒有來自國外角度的獨特觀察和看法?
劉濤:我有些擔憂的是,在中國看待西方的視野和觀察角度中,要避免出現一種兩極化的趨勢,也就是知識界和民間的言論有向兩個光譜的邊緣地帶擺動的趨勢,而偏向中間的言論市場卻在不斷萎縮。具體而言,就是我希望不要看到一種“思想光譜”的對決戰,一端是中國的自由主義群體,這種思潮將西方的敘事當作世界基礎秩序的“源敘事”,而且以複述“源敘事”來懷疑中國人在任何領域敘述自己的能力;而在另外一種思潮中,我又擔心自信心過度爆棚,將中國的“元敘事”看成高於一切的唯一理想標準,人為避開西方世界來談論中國,認為可以將西方完全拋在腦後來談中國發展,這兩種“敘事方式”其實都是有缺陷的。
郁建興:的確,文明在相互競爭、相互觀察和相互學習的過程中,才能積累勢能、不斷激發活力和積累動態能量。中國改革開放進程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開放和學習的精神讓我們變得更強大、更自信,中國的發展既離不開西方,也離不開整個世界,中西之間的相互取長補短直到今天仍然對於我們的現代化進程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但盲目崇洋的心態在今天中國民族複興的大時代的確顯得越來越不合時宜,那種仰望西方的心態需要矯正。
劉濤:我們既不要仰視西方,但未來也不要俯視西方,而是要真正做到平視西方。
郁教授:說得好!我們不要仰視、俯視西方,而要平視西方。相應的,中國的自信應該體現為中國的哲學社會科學家開始用自己的視角和理論來觀察中國社會和新全球化的世界。當然,這種自信也是建立在不同文化文明和制度的交融、學習過程之中的。
劉濤:19世紀以來,中國融入西方主導的世界體系的過程,實際上也是中國植入西方現代科學及其研究範式的過程。我們現代所看到的所有社會科學理論和方法都來自西方,國內所進行的學術爭議、思想爭議、意識形態爭議運用的基本概念和範式大多來自西方。一位生活在1840年前的中國學者,絕對想象不到今天的中國知識分子將運用民主、威權、市場、福利國家、市民社會、社會主義、資本主義、社會民主主義、社群主義、文化多元主義等概念而相互爭論不休,而這些元概念幾乎都來自西方。離開了西方的概念和範式定義方式,我們在社會科學里幾乎無法完成一場完整的對話。中國在社會科學領域里的“自主化”任務是艱巨的。
郁建興:當前,我國由模仿、學習、追趕西方模式正逐漸轉化成為一種自主、自覺發展模式的時期,中國的哲學社會科學界也應該逐步建立起自己的概念範式、定義框架和理論解釋模型,用中國自己的原生話語來解釋中國奇跡般的發展和社會問題,文明在融合與學習後的高級發展階段一定會走到自創、自我定義和自我認知的階段。我們現在常常提到兩個概念,即“產業升級”和“經濟發展模式升級”,其實我們在哲學社會科學領域也需要來一場“升級”運動。我們要逐漸從學習引進階段過渡到創新和自覺自為的新階段,這無疑是當代中國哲學社會科學家的重大議程和使命。
劉濤:實際上,中國從晚清以來的“救國”和“強國”思路隱含的社會語意結構,均為運用外來思想來拯救我們的民族、強大我們的國家,但在實踐中容易出現思想理念上的“路徑依賴”,也就是我們要靠“思想引進”才能找到中國的現代化之路,這也是某種形式的思想依賴,離開了西方我們解釋不了中國,也解決不了中國的問題。
而在中國複興的升級版階段,特別是當中國已經躍升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和全球主要大國的時代,中國社會科學家具有重要的歷史責任,發展出新概念、新範式和新哲學學派,帶動認知領域的自主發展。
如果說我們在改革開放初期還是“摸著石頭過河”,那麽經過近40年的飛躍發展,我們應該進入到規律性探索的階段了,我國在經濟學、政治學、社會學和哲學領域都應該產生出一批傑出的知識群體,開始探索中國的概念和定義範式,開始自創中國的理論解釋模型,來解釋中國生動活潑的現實。
郁建興:當前我們正處在一個發展轉型期,經過經濟長時期的高速發展,積累的社會發展勢能讓我們能夠到達一個更高的發展階段。當前中央強調的“頂層設計”實際上正好為中國發展模式創新做了最好的註腳。在改革開放初期,我們需要敢為天下先的勇氣,敢於試錯和糾錯,要鼓勵更多的地方性實驗和地方創新。在這個階段,什麽是社會規律,什麽是規律性、長遠性與合理性發展,可能都說不清。但是,在中國崛起和複興的大時代,我們需要告別那種依靠偶然機會碰撞而不斷試錯糾錯來“摸石頭過河”的年代,而要開始進入認識社會規律發展、前瞻性地設計社會發展的階段。為了適應這樣的轉型,我們就需要更多地把握自己的社會規律性發展,更多地在理論方面進行認知創新和範式創新,以適應社會結構宏大轉型的過程。時代的確在呼喚本土化的經濟理論、社會理論、政治理論和哲學理論。如果我們自己都說不清我們發展的模式以及如何發展到今天這一步的過程,那我們怎麽說服其他國家去相信中國模式?
劉濤:當然,本土化的理論構建並不排斥我們學習西方和人類文明的一切優秀成果,本土化的理論實際上還是建立在我們學習西方基礎之上的一種文化自覺。由於近200年來我們進入的是一個世界性體系,我們的本土文化再也離不開這個世界體系了。這也是我剛才提到的讓我比較擔憂的一點,中國的自覺自主並不意味著中國自外於世界,中國發展的獨特模式絕不意味著中國遺世孤立、自成一體,中國夢並不意味著中國例外。中國的,也應該是世界的;中國夢,也應當是全球夢。
郁建興:我已故的導師、複旦大學俞吾金教授曾經將“越是民族的,才越是世界的”口號,改寫為“越是世界的,才越是民族的”。我高度贊同他的觀點。
我曾經提到中國要排除兩個層面的誘惑,一個是“普遍主義的誘惑”,一個是“特殊主義的誘惑”:“普遍主義的誘惑”在於將自己的文化價值觀在忽視任何限定條件和各國政治經濟社會發展差異階段的不同情勢下,將自己的文化強行推廣到全球各地,甚至不惜采取國際暴力的方式,西方的文明強行輸出帶來的惡果在北非和中東都可以看到。而中國強大後我們也不能單純地將中國文明價值觀以強行的方式甚至以跨越邊界的暴力形式將其在世界推廣,這種無限放大的“普遍主義”實際上是一種變相的文化帝國主義和思想觀念上的帝國主義。以“中國中心主義”來取代“西方中心主義”是不合適的。
然而,中國特別應該防範的是“特殊主義的誘惑”,特別是將自身的文化看成是一種完全與眾不同的文化“特異體質”“特異稟賦”甚至是特殊文化基因,這實際上排除了我們與世界對話的可能性。如果世界各國都按照這樣的模式建構並無限放大“特殊主義”,認為本國發展模式是獨一無二的,與他國沒有任何共通之處和交集,那麽,任何人類社會共同的發展規律、任何人類社會之間的國際規則和慣例協議、任何跨越國家文明和不同社會制度之間的對話都將成為不可能,這種無限放大的“特殊主義”實際上誘發並將形成一種無限碎片化的局面,特殊之下還可能再有特殊,引發全球共同體發展的倒退。
劉濤:德國社會學界有一個比勒費爾德學派(Bielefeld),建立了一個新興的“世界社會”體系,吸收了來自美國社會學新制度主義學派和德國系統理論學派中關於“世界社會”的觀念,實際上展示的就是人類新的發展前景。
雖然在16至19世紀的初始階段,西方依靠暴力形式將世界納入了一個世界市場體系,但是在二次世界大戰以後,一個共有的“世界社會”的制度化體系正在形成,在各個領域例如經濟發展、教育、衛生、環保、法律、政治等系統都形成了一種全球的觀察模式、全球數據結構和全球指標,這使得地球上每一個國家都可以按照相同的數據和指標來進行對比評價和觀察,以樹立科學發展的全球標桿模型以及建構全球善治經驗。
例如,在世界體育系統內部,世界的評價體系和指標體系讓世界體育盛會有了全球的指向標和全球評比的競技標準,沒有這樣的全球競技標準,無論是奧運會和世界杯都難以舉辦,這是一種無法逆轉的全球視野,但同時這也不抹殺各國在體育發展領域內的巨大差距和體育訓練的多元化模式,只是這種地方模式都鑲嵌進入了一種全球的規範標準之中,每個國家既是自主自律的,但又是全球體系不可分離的一部分。
郁建興:這實際上就是羅蘭•羅伯森提到的“普遍性與特殊性”雙向轉化的議題。普遍主義在具體化過程中,與在地化的思維習慣和理解方式相互碰撞和雙邊互動,從而進行不斷的調適和融合,而特殊主義所產生的獨特範式和精致方式,也不會僅僅停留在一個民族國家的邊界,而會跨越邊界形成某種世界意義。中國的發展模式和發展道路,以及中國夢的價值理念層面,由於產生在一個全球對比、全球融入和全球參照的世界中,中國的特殊主義就必然跨越中國邊界而成為具有某種世界意義的理念和制度安排,因此,中國的發展也必然是“全球地方化”和“地方全球化”的雙向結合和雙向推動。
劉濤:是的,當代世界體系盡管起初產生於一個不義的弱肉強食體系,但是這個以暴力為基本特征的初始世界體系也逐漸將整個人類世界帶入到一個相互連接、相互溝通、相互參照、相互整合的全球共同體中,人類世界社會的概念越來越清晰地形成,歐美短期內可能出現的逆全球化發展並不能阻斷全球人類社會命運共同體形成及鞏固加深的這一世界大趨勢。中國要做到的不是隨著歐美新孤立主義而鉆進“特殊主義”的外殼里,對於外部亂世采取光榮孤立態度而獨享中國的繁榮,相反,中國的經驗必將跨越國界,成為世界寶貴的制度財富和精神財富。
郁建興:世界走入中國,而中國又走進世界,這遠遠不限於經濟貿易投資方面。
劉濤:這就是工具理性和價值理性的結合,工具理性必須有價值理性的支撐,才具有長遠發展的堅實基礎。
郁建興:中國崛起之於世界的意義,在更高層面,應當是價值理性層面的貢獻,而不僅是貿易投資層面的工具理性貢獻。
2017年2月20日,中國丁酉雞年新春民族音樂會在德國柏林愛樂音樂廳舉行,為慶祝中德建交45周年“今日中國”系列文化活動揭開序幕。(新華社記者 單宇琦/圖)
《天才捕手》采訪
見到科林·費爾斯的一瞬間, 著實費了些力氣,才克制著沒有喊他“珀金斯先生”。
在電影《天才捕手》中,科林·費爾斯扮演麥克斯·珀金斯,美國斯克里布納出版社的編輯。在文學史上,珀金斯的名字總是和菲茨傑拉德、海明威、托馬斯·沃爾夫等大作家一起出現。這部電影講述的就是珀金斯與沃爾夫之間的一段故事。2017年3月10日,《天才捕手》在中國大陸上映。3月6日,他在倫敦接受了南方周末的專訪。
面前的科林·費爾斯比銀幕上年輕,不像57歲,是一個得體的英國中年男人:松弛、隨意、親和、儒雅。他有諸多公認的標簽:紳士的代表、奧斯卡得主、最英國的英國演員等。他曾經詮釋的銀幕形象都獨一無二,卻都有種內斂與克制之美,是嚴謹的,也是緊致的。正因此,與他一席談,最深的印象和最大的顛覆,是他的放松和尋常隨意。這種尋常,在於他答問的時候,從不刻意作驚人之語;而更像是刻意回避華美與高人一等的見解。
南方周末:是什麽原因讓你接了《天才捕手》這部電影?是故事的氣質,還麥克斯和托馬斯之間複雜的友誼?
科林·費爾斯:一開始是因為對那個時期美國文學感興趣。我並不認識托馬斯·沃爾夫。我想很多現代讀者也不認識托馬斯·沃爾夫。但我的確對菲茨傑拉德和海明威有很大的興趣,還有並沒出現在這部電影里的福克納和斯坦貝克等作家。
作為讀者,我對20世紀早期到中期的美國文學最感興趣。我讀了麥克斯·珀金斯的傳記之後,愛上了他這個人物。這變成了一種熱情,我想要了解他再多一點,多少因為他是神秘的。他不想引起公眾的關註。他無比堅定地隱在暗處,去做這些傑出人才的推手。
尤其值得一提的,他又不只是這些才子的伯樂和推手。他合作過的這些知名作家,既是最風光的人,也是最麻煩的人。而珀金斯的性格似乎恰恰相反。你看到了(電影里的)托馬斯·沃爾夫,他是個隨性的人,不會過濾信息,沒有編輯能力,甚至連自控能力也很低,而珀金斯是極度自控的。以一種完全不同的方式,菲茨傑拉德同樣地麻煩,他完全不知道做對自己有益的事,海明威也一樣。這些人都是酒鬼。他們要麽這樣要麽那樣地自我傷害。這些人又都是天才。他們都和這個父親形象的男人形成對比。
珀金斯極度的謙虛、慷慨,睿智又獨立。他不只是個保守持重的男人。他在一家非常保守的出版社工作,但菲茨傑拉德和其他那些人都跟保守沒有半毛錢關系,他得為他們去爭取機會。珀金斯跟斯克里布納出版社討論菲茨傑拉德,出版社對他沒什麽興趣,認為他的作品淫穢輕浮,頹廢墮落。而珀金斯看到了他的價值。因此,從故事的角度來講,珀金斯冒了極大的風險。
南方周末:這個故事發生在美國,但你認為珀金斯是不是更像一個英國人?
科林·費爾斯:我明白為什麽會有人這麽想。他是新英格蘭人,我認為在那個時期在新英格蘭,他那個社會環境出來的人跟珀金斯都非常像。而美國是個多元化國家,我們以非常本原的方式呈現每一個國家、每一種文化。但我要說,珀金斯絕對是美國人。
他是個非常非常典型的貴族氣質的新英格蘭知識分子。的確他在形象上與英國人有相似之處。但你住在英國,你知道的,英國人並沒有人們覺得的那麽典型。你走在英國的街上,他們也沒有穿著三件套的西裝戴圓頂禮帽,也沒有特別紳士狀。我能理解這種看法,但我認為他是個有點特別的美國人。
南方周末:人們把你看作典型的英國紳士。你一定聽過很多人給你這樣的評論。你對紳士的定義是什麽?
科林·費爾斯:英格蘭本身是多元化的,把不列顛群島都算上就更是如此了。英國人什麽樣的都有。我不想說一些自相矛盾而虛偽的話。因為我的確跟很多我扮演過的角色很像。我也的確符合大家眼里的英國人形象。但我不認為這是非常有代表性的英國人形象。我不明白為什麽席德·維瑟斯(sex pistols樂隊貝斯手、朋克精神的符號),約翰·列儂和達明安·赫斯特(英國賣得最貴的當代藝術家)就不是典型的英國人形象。
英國過去六十多年的流行文化在世界上留下了巨大聲名,並不是因為這些人順應了所謂英國人的特定形象,但那種刻板印象在人們心中根深蒂固。
南方周末:電影中珀金斯無論是在家還是在辦公室,從來沒有把帽子脫下來。這是那個時代的特點嗎,還是人物的特色?
科林·費爾斯:這是有出處的,他就是很少把帽子摘下來。而且也有原因。在托馬斯·沃爾夫職業後期的一本書里,對馬克斯·珀金斯有過一段描寫。他把珀金斯的名字改了,叫他福克斯伍德·愛德華茲,並且想象他睡覺的時候把帽子放在床邊,起了床還穿著睡衣就戴上帽子去洗澡,忘記摘下來。他從不摘帽子是出了名的。他在辦公室里也一直戴著。他說過一個理由,他總想給人一種他即將要出門的感覺。如果有人來辦公室而他不想跟他談話,他頭上戴著帽子就可以說:“我只有一分鐘,我正要出去。”
另一個原因是他耳背,帽子能幫他聽清聲音,只要往後戴一點,帽子就成了一個集音罩,也會把他的耳朵往前推一點。所以戴帽子有非常實在的原因。這也是導演邁克爾·格蘭達吉的決定。它可以有力地象征人物的自我保護,我不想劇透,但導演想讓帽子對他非常重要,像一種面具或掩護自己的方式。
南方周末:《天才捕手》里哪場戲是最難拍的?
科林·費爾斯:我沒辦法選出最難拍戲,各有各的難拍之處。很多情節都發生在辦公室,我們是按照順序拍攝的,感覺很像在劇院里表演。我們排練了很多遍,拍攝時已經很熟練,邁克爾·格蘭達吉是一個經驗豐富的劇場導演。辦公室里的戲是我最滿意的。就我和裘德·洛兩人一起拍攝了兩到三個星期。就像《國王的演講》一樣,一個房間場景里只有兩個人的戲份。我很喜歡這種拍攝感覺。一些外景戲的拍攝有點難,因為我們不在紐約但要假裝在紐約,需要一些小技巧。但從表演的角度來講,並不是很大的挑戰。對導演來說難度大一點。
南方周末: 這部電影中與珀金斯合作三位作家,哪一位是你最感興趣的?
科林·費爾斯:那肯定是菲茨傑拉德了。我喜歡海明威,但談不上熱愛。沃爾夫很強有力。我發現他有些文字很精妙,但也很讓人惱火,簡直難以相信是編輯編過的。我不能想象如果沒有珀金斯,這些文字會是什麽樣的,因為有時候他寫得太臟了。但菲茨傑拉德的筆觸精巧,見解透徹而準確,它們在情感上正合我的心意。他的作品可以重讀一遍又一遍,特別是《了不起的蓋茨比》和《夜色溫柔》。所以不只是這三人當中,所有作家里菲茨傑拉德也是我最喜歡的之一。
南方周末:他們在這部影片里的形象,和你以前對他們的印象有區別麽。
科林·費爾斯:我沒覺得。我對這些作家有一定的了解。我還見過海明威家族的成員,他們都是我很小的時候就感興趣的作家。這些有趣的人值得我們去研究。他們的人生跟他們的書一樣有趣。所以人們拍了不少講他們的電影。
我們這部電影里沒有什麽我以前不知道、讓我感到驚訝的情節,除了他跟麥克斯·珀金斯的關系。這是個不為人知的故事。了解20世紀美國文學的文學界和出版界人士可能會更了解麥克斯·珀金斯這個人,他在業界很出名,但外界的人不了解他。
我不知道菲茨傑拉德對珀金斯如此依賴。我不知道珀金斯就像他的父親。我不知道珀金斯在經濟上、精神上給了他援助。珀金斯是他的情感支撐,知道自己有這樣支撐對他很重要。所以這是我不知道的東西,但我知道他與塞爾達(菲茲傑拉德的夫人)之間的問題,他在寫作過程中經歷的困難,他賣書的困難。菲茨傑拉德的書起初評價很差,銷量也很差,他還在世的時候就已經停印,為了賺錢,他寫短篇小說,給好萊塢寫劇本。直到1950年代的時候,菲茨傑拉德才慢慢地被人挖掘賞識。我記得那個時候出了一本跟他相關的傳記。那時珀金斯已經去世了,菲茨傑拉德也已去世很久,甚至在我很小的時候,還有人認為菲茨傑拉德是一個輕浮的作家。
但重要的是,是麥克斯·珀金斯建議用“了不起的蓋茨比”這個書名,是麥克斯·珀金斯想出這本書的情節結構。這是最著名的小說之一。有一封菲茨傑拉德寫給帕金斯為證:“我寫了一本好書,但這本書的故事結構是你編排的。”這就是托馬斯·沃爾夫和麥克斯·珀金斯不合的原因之一,因為珀金斯被看成是傑作的推手,人們開始看到一種模式,心想可能珀金斯才是這些作品背後的天才,沃爾夫不想讓帕金斯搶走他自己的功勞。
南方周末:珀金斯自己確實說過:書是屬於作者的。
科林·費爾斯: 是的, 從作家和編輯的關系,還能讓我們想到導演和演員的關系,舞者和舞蹈編導的關系。許多人在創作過程中需要這樣一個人物來啟發,帶來某種豁然開朗。好的老師就能做到這一點。遇到那個好老師之前,你會覺得自己很笨。不是因為他們給你帶來更多的信息,而是他們人格里的某種東西讓你想去挖得更深,引導出創造的能量,把你變成有創造力的人。他們不能把創造力放進你身體里,你得自己有。他們是激發你的能力。我生命里有過一兩個這樣的人,上學的時候遇到過,還有電影導演。有些人可能會說你被指導得很好,是導演讓你做到的。導演不能讓你做任何事情。這就像騎手,你不能迫使馬做事,你要和馬建立關系。如果你有技巧,可以要求馬做事,它會理解你的要求。
我認為珀金斯離開他之後,沃爾夫就沒有再寫出更好的作品。海明威也是。我認為很大程度上是珀金斯在海明威的早期生涯促成了他最好的作品。這只是我個人的看法。不僅這幾位。還有約翰·馬昆德、瑪·金·羅琳斯、林·拉德納……尤其是 林·拉德納,他是一個可怕的酒鬼,非常難搞的人,和珀金斯合作時,他寫出了自己最好的作品。
南方周末:在過去如果作家得不到編輯的賞識,可能就無法成功;今天在互聯網上似乎每個人都很容易成為寫作者。你認為網絡的時代對文學有什麽影響?
科林·費斯:很難說。我們還不知道它真正的影響,因為它還一直在發展。大眾的傳播,我認為要去關註它的危險之處,這些危險現在也很明顯了。我們都在說網絡影響了政治,影響了商業,操縱、刺探、幹擾,各種問題。現在有人把幹擾信息,操縱數據,擺布人心做成一門生意,這的確令人擔憂。
一方面,網絡使意見表達更民主,另一方面也制造了太多雜訊。有趣的是,因為信息飽和而人們開始看到這一切對真實的外部世界的影響。我認為逆反應已經在發生,人們正在重拾專業新聞的價值,回到那些可以信任的空間。本來它們已經開始消失了。 我記得紐約時報的一個執行主編說,太有意思了,他們的訂閱量在增長,連印刷報紙的訂閱量也增長了。他們又找到了幾年前他們還不太確定的某種意義。
無論我們的政治觀點是什麽,我認為環境可能向各種不同的方向變化。我最近跟一個編輯聊天,說到我們正走進一個作者比讀者還多的時代。但我不認為人們會放棄紙質書。人們曾以為家用錄像帶會是電影院的末日,但電影院沒有消亡,因為人們還是想聚在一起看電影。 Kindle也沒有讓紙質書消失。人們想要怎樣消費故事或信息,我認為總是有各自的情感偏好。我不知道具體數據,但人們仍在讀書。新媒體,新技術,新工具會帶來改變,但並不一定意味著舊方法的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