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臺北土城,經桃園,至大阪關西國際機場,1712公里的空中行程對於66歲的郭臺銘原本算不得什麽。走下私人飛機,長長的紅地毯,當地官員的殷勤笑臉,動輒十億美元計的投資承諾,這一切,鴻海精密的老板再熟悉不過。
然而,2016年2月4日,距中國傳統丙申猴年春節只剩四天,郭此次突然赴日之旅卻不同尋常。
全世界都在關註這宗交易。這一天,作為這個星球最大消費電子產品代工商,鴻海精密正式宣布動用7000億日元(約合62億美元)收購日本夏普公司接近66%的股權。一旦交易最終達成,這將是最大一宗外資收購日本大型消費電子集團的案例。
剛剛過去的2015年,鴻海精密營業額高達4.48萬億新臺幣,約合8800億元人民幣或1354億美元,海爾、美的、格力相加或者風頭正勁的華為也僅及其一半。
郭臺銘發表講話後,旋即疾步進入會議室,相伴左右的,是鴻海副總裁戴正吳以及三年前派駐夏普堺工廠母公司SIO的會長林忠正。後兩位,恰恰在鴻海並購夏普一案中扮演吃重角色。
郭臺銘再度亮相已是次日,身邊站著夏普集團現任社長高橋興三。兩人共執一份文件,那是9個小時馬拉松式拉鋸的成果,關於鴻海精密獲得談判優先權的說明。“雙方已取得90%共識,礙於法規上的細節,需要兩至三周流程,但2月29日前簽約不會有問題。”郭說。
“一分一毛都是鴻海自有資金,也不是政府的資金,盼能用鴻海的經驗,協助百年老店夏普重新創業。”郭說。
自2015年春天夏普公司再度陷入財務危機引發郭臺銘窺伺,長達近一年時間談判後,雙方竟然仍有10%的意見相左——這本身已說明問題。
別忘了,以2月5日當天市值計,鴻海方面是336.8億美元,雖說只是其所代工的蘋果公司市值的6.8%,相比三星也不過是後者的25.6%,可是卻足足較25.6億美元市值的夏普高出13.9倍。更何況在鴻海錄得歷史最佳業績的2015年,夏普方面繼2012、2013年之後不出意料再次報虧——其半年報虧損已在860億日元左右,全年赤字2000億日元更屬於大概率事件。
實力相差如此懸殊卻一直處於僵持狀態,以至令生怕翻盤的郭臺銘不得不反複“禦駕親征”,背後玄機何在?
就在握手照片曝光後數小時,夏普董事會發布官方意見,謂“優先談判權”只代表高橋興三個人意見。
事實上,早在2012年夏普公司首次陷入危機且試圖引援時,郭臺銘已充分領教夏普的反複無常。
當年3月,雙方已就郭氏每股550日元價格購入夏普9.9%股權達成協議。同時,介於鴻海自身對於夏普皇冠上的明珠,同時也是最大虧損來源的本州堺市10代線面板廠(SDP)器重有加,郭還願意以個人出資方式入股後者38.9%股權。甚至,雙方在談判中明確“排除三星入股”的特別條款。
不曾想,“一朝天子一任政策”的文化在夏普如此深入人心。隨著新任社長奧田隆司上臺,悉數推翻了前任所有承諾,甚至雙方談判細節也被作為“出賣公司利益”有力證據經特殊渠道透向媒體,這無疑讓郭臺銘光火之余頗為難堪。
屋漏偏逢連夜雨,夏普股價僅數月內下挫27%,一方面是鴻海要求重新考慮投資入股價的建議未受接納,一方面三星公司卻以是時低價位入股少量夏普堺工廠股權。自2001年晉升臺灣制造一哥,並隨同蘋果產品的代工躋身全球最大電子產品代工龍頭,鴻海失面子丟里子的事此為僅見。
終於,討厭的奧田離開了社長位置,但陰霾還在。即便在安倍晉三政府三箭連發強意人為推低日元匯率的刺激下,夏普公司仍無起色。2015年5月9日,其決定將原先1500億日元企業註冊資本金縮減為1億日元(約合510萬人民幣),憑著中小企業身份獲取特有的稅率優惠,而至9月28日,又決定將公司創始人早川德次於上世紀20年代購得土地上興建的兩棟總部大樓以總價188億日元(約合10億元人民幣)出售予兩家日資企業,只為將其中148億日元包裝為“特別收益”計入2015年財報。
仔賣爺田自然也會心疼,尤其續租總部大樓協議只簽至2018年3月,之後新東家將考慮拆除大樓改建為大型商場,但現在生存才是第一位的。夏普曾經被視作國寶級的日本家電企業,其研發了該國首臺黑白電視、首臺彩色電視,更成功從美國無線電公司率先引入液晶技術,從而在面板領域390億美元全球市場中對抗韓國、臺灣和新近崛起中國大陸業者,成為“日系”代表。
在公司成立113年、上市即將60年之際墜入絕境的夏普,手心還是扣著三張底牌,13人構成的公司董事會對於企業前途的構思亦不統一。
首先,身為原三和集團,現三菱東京UFJ金控財團成員,長期以來財團集合體文化仍然令其有所依仗。盡管不如身處三井住友金融集團的松下、索尼以及位列瑞穗金控集團的日立等受到關照,但是危難時刻來自三菱與瑞穗系旗下主力銀行的3000億日元貸款無異於某種“傳統在延續”的昭告。
甚至,“不能輕易流失核心技術”的民粹口號,在贏得外界一定層面支持下,也是與外來者博弈的趁手武器。
同時,成立於2009年的日本產業革新機構INCJ同樣對夏普表示好感。這是一家頗為奇特的企業,日本政府出資920億日元,19家日系大企業出資100億日元,擔綱社長與首席運營官的兩位民間人士各出資500萬日元。既獲取官方支持,又通過民間運作提升效率。
當日資企業大批步入不景氣時代,INCJ的橫空出世有著別樣意義。事實上,在“加拉帕戈斯化”最嚴重的消費電子領域,INCJ已有過成功經驗。通過整合索尼、三菱電機和NEC的中小面板部門組成的瑞薩電子,日前市值已至1萬億日元,表現可圈可點。而對索尼、東芝等個人PC部門的操刀合並也頗有成效。
INCJ對夏普給出的折扣價是3000億日元,未來還會支持分拆面板工廠與瑞薩電子進一步合並。
有了INCJ的出價,郭臺銘時隔三年後的出價,果然高出整整10倍。
這個價格值不值?郭臺銘心知肚明。畢竟從4.5代一直至10代面板線,夏普擁有最完整的產業鏈,只要中國京東方位於合肥投資600億元人民幣的10.5代線還未落成,只要韓國三星與LG兩強在大型柔性面板上還不能構成規模效益,那麽老貴族的身價依然不墜。
郭臺銘的策略是在不斷拉高收購價格基礎上先行分化對方陣營,其中最重要的手筋,便是在支付夏普的4843億日元款項外,明確先賠付價值2000億日元由貸款轉換而來的銀行優先股,如此一舉獲得已進入公司董事會的銀行方面代表的歡心。
同時,郭氏作出四項承諾,即繼續使用夏普品牌,維持夏普公司的獨立性,不對夏普下達裁員計劃,不泄露面板屏幕核心技術。或許郭對高橋興三還給予了個人保證,後者不必因改換門庭鞠躬下臺,而這正是INCJ一直堅持的。關鍵問題是,夏普是否相信郭老板會一言九鼎,至少它自身在面對利益決策時同樣翻臉快過翻書。
2月5日這天,郭臺銘替夏普劃出了紅線——2月29日。10天之後,夏普公司派出龐大代表團來到臺北土城繼續完善並購細節。2月25日,鴻海提前4天宣布談判成功,有消息稱,這是郭氏首肯先行支付1000億日元保證金換來的勝利。
不過僅隔數小時,夏普就甩出一張3000億日元約合26億美元的債務清單,而郭氏此前對此毫不知情,基於這個“或有債務”的神奇降臨,雙方不得不宣布將收購談判最後期限延長一至兩周。
好事終究多磨,而現在雙方都沒有秘密可言。夏普深知鴻海求購心切,一部iPhone6 plus 213.5美元的物料成本中,顯示屏占據23%。蘋果代工為鴻海提供了一半營收,而夏普又恰是蘋果公司液晶顯示屏的最大供應商,上下遊互動強強聯手增加議價能力,能讓只在每部蘋果手機賺得可憐的4.5美金的鴻海受益匪淺。至於鴻海,也深曉對手幾乎不可能獨自走出虧損泥潭,尋找一位善待自己的婆家方是上上之策。
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同時還得隨時看看中韓面板同業及其背後政府的態度和意誌,這是一次對心智、耐心的巨大考驗。
2016年2月29日,萊奧納多·迪卡普里奧等到了期盼22年之久的奧斯卡小金人,而郭臺銘則仍然未能如願。唯一的好消息是,INCJ當日已宣布退出針對夏普的談判。
雖然只有100美元,外加兩頭騾子和一輛馬車,但當24歲的弗朗西斯·皮博迪決心以自己的名字在芝加哥開辦一間煤炭公司時,無疑,他挑中了一個“不朽的年份”。
這是1883年。這一年在同一座城市,以整開間大玻璃窗為標識的建築界芝加哥學派開始嶄露頭角;芝加哥期交所則通過成立結算公司確定了未來不可動搖的地位。790英里外的紐約,1834米長的布魯克林大橋正式啟用,作為世界首個使用鋼鐵建造的大橋,它被稱為工業革命時代的傑出代表。至於托馬斯·愛迪生,此時正忙於構建全球第一個擁有露天電線的城市戶外照明系統。
年輕的皮博迪自然無法預知這個年份的意義。他唯一能確定的,便是來自地表淺層那些黑色金子正受到廣泛追捧,無論是工廠還是鐵路,缺了它就難以運轉。事實上,距離成功還差得很遠,直到12年後他才在伊利諾伊州開出首個屬於皮博迪公司的煤礦,且擁有了數千英畝儲量開采權。
皮博迪能源公司之後當然發生了諸多變化——總部遷至密西西比河中遊的聖路易斯;一連串的並購以及兩次在紐交所上市;在美國本土九個州它擁有自己26個開采基地,其中包括懷俄明州波德河——號稱全世界當前探明儲量中最大的羅切斯特煤礦,76.2米地表層中的18.3米,範圍綿延80.47公里,相當於首都華盛頓哥倫比亞特區的面積。
2011年,皮博迪跨過大洋以51億美元杠桿收購了澳大利亞Macarthur煤炭公司,得以從容面對來自亞洲鋼鐵冶金行業似乎永無止境的需求。就價格而言,這可比賣給電廠的那些品種賺錢多了。
與創始人家族早已沒了太多瓜葛,但又如何?名號從未更改,經歷三個世紀的皮博迪能源公司已是全球最大的非國營煤炭巨頭。高峰期間,公司一個季度即能實現16.6億美元營業收入,歸屬普通股東的凈利潤達2.06億美元。
或許有東方同行不以為然。畢竟中國神華集團的同時間表現要達到皮博迪的七八倍。但別忘了,在中國神華的收益構成中,電力占52.4%,鐵路碼頭運輸占32.1%,原煤開采不過占13.7%。皮博迪可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連相關多元化都無甚興趣。
然而,當時間來到2016年4月13日,“不朽”畫上了句號。133年歷史的皮博迪能源公司依據美國破產法第十一章向美國破產法院正式提出破產保護申請,公司股票同時暫停交易。
就算德高望重,但財務數字現在也幫襯不了傳奇。老人家上一年度虧損20億美元,至2015年末總債務高達64億美元,而現金及現金等價物只到2.613億美元——這還是在今年2月1.67億美元基礎上反彈的結果。原本估計節衣縮食或能再堅持7個月,不成想兩個月後就徹底“梭哈”。
論及股價更加心塞,52美分是個滴血的符號。按照紐交所的規定,上市公司股價持續保持在一美元以下價位1個月即自行除牌。在沒有任何自救可能和白武士外援支持下,與其被掃地出門,不如有尊嚴地自行離開,這才符合老派貴族的風範。
7年前,當美國通用汽車公司同樣宣布申請破產保護時,不只全球震驚,美國本土輿情亦是如喪考妣。最終,美國聯邦政府毅然決定輔以495億美元緊急資金援助。兩三年後沃倫·巴菲特更是大舉掃貨4000萬股通用汽車股票。昔日汽車老大得以再次獲得新生。
皮博迪看來沒這份好運。甚至,其破產早在市場預料之中。休說惋惜,平靜到令人絕望。2016年1月11日美國第二大煤炭企業阿奇公司申請破產後,人們便在等待這一天。愛國者煤炭、沃爾特能源、阿爾法自然資源、阿奇……好吧,現在只是陣亡名單上再添上一個。
送別皮博迪,更像是為一個行業遠去的身影默哀。過去4年間,有統計證明美國煤炭板塊全部市值至少縮水了九成四。
是什麽原因葬送了這個行業?
有人歸罪於價格。清潔能源崛起勢不可擋,21世紀第二個十年開始後煤炭價格較高位下挫了四分之三。
有人歸罪於美國煤炭企業的盲目擴張。無論是阿奇公司還是皮博迪能源,之所以能形成數一數二的業內地位,主要源自不斷同業並購。盡管產能過剩的警報早已拉響,但他們一度堅信只消新興國家尤其是中國鋼鐵企業的需求旺盛,一切不在話下。為此,他們往往動用高倍杠桿並許以6.5%及以上高收益率發放無擔保債。
人家還是沒打算和中國部分P2P公司一樣信口開河。要知道美國高收益企業債在平均4.3年存續內給出的是8.9%回報數。與此匹配,你也得接受不能兌現的風險。而真正投資級別美國企業債,7年存續期3.7%年回報。美國國債?1.7%!
可惜,世界上至今不存在永動機。澳洲資產減記只是第一步(皮博迪便自主削減了7億美元,而他的中國同行兗州煤業澳洲公司隨著連續兩年虧損73.37億元人民幣),然後便是公司債價格大幅下挫三成後,進一步發債融資之路愈發艱難。而到期還本付息的壓力,讓其喘不上氣。
2016年3月,摩根大通銀行正式宣布不會繼續對任何新的美國或其他發達國家煤燃料火力發電企業進行任何投資。記住,是任何。火電廠都不給面子,何況上遊煤炭企業?據稱,美國一幹大銀行正準備蕭規曹隨。
而早在2015年,奧斯陸已發出同樣聲音。挪威議會告知管理8720億美元資產的全球最大主權財富機構挪威石油基金,必須拋出三成營收或業務來自煤炭的公司股票。2012至2013年,挪威石油基金連續錄得兩位數年回報率,2014年則為7.6%,隨著全球經濟進一步轉壞,到去年只剩可憐的2.7%。關乎513萬挪威人的福祉,必須立刻行動。52家公司被分批按下刪除鍵,美國的煤炭和火電廠自然不能例外。即便中國的若幹企業,包括中煤能源、中電國際、華潤電力、大唐國際,還有中國神華和兗州煤業,至上周無一幸免。
更壞的消息還陸續傳來。這次,輪到日本。
最新消息顯示,受國際市場價格持續走低和銅、鎂、鋁、煤礦資產價值減值重估影響,三菱商事出現了1954年確立新體制後首次年度赤字,共虧損1500億日元(約合89.7億元人民幣);同樣,大名鼎鼎的三井物產虧損1900億日元(約合113.62億元人民幣),這亦是1947年該集團成立以來破天荒首度赤字。而住友商事和丸紅商事去年也分別虧損770億日元(約合46.04億元人民幣)和730億日元(約合43.65億元人民幣)。除早已將重心轉向非資源貿易的伊藤忠,日本五大實力最強的綜合株式會社中四家淪陷,調整資產配置由此提上議事日程。
至於中國,看看標桿神華集團就說明一切。2015年這家龍頭公司凈利潤達161.48億元人民幣。很漂亮?對不住,前一年此項數值是374.19億元人民幣,同比整整下挫56.86%。該公司已表態,2016年將投資至少80億——用於風力發電。
不因堯存,不因桀亡,天行終有常,皮博迪133年歷程再次印證了這一切。其實回想1883年,還發生了一件事。在中國杭州城,阜康錢莊倒閉了,損失高達800萬兩白銀,它的主人胡雪巖素來享有“財神”盛名。兩年後,紅頂商人撒手人寰,官府的報告中稱“人亡財盡,無產可封”。
資料圖:潘蘇通(東方IC/圖)
盡管早已被扒下“香港第六大富豪”的黃馬褂,但53歲的潘蘇通的一舉一動仍足以吸引商界的眼球。“謎一般的男人,至少這個稱號他沒丟。”有人揶揄。
3月2日晚間,潘氏旗下高銀地產(00283.HK)的高調亮相很成功——63.81億港元投得香港九龍何文田常盛街地塊。
此番擊退長實地產、恒基地產、會德豐等一幹本埠大佬以及誌在必得的過江龍——碧桂園聯合體,對於高銀地產而言,算是長臉一回。此前,它僅在同屬九龍的觀塘地區開發過唯一一個項目。
五年前的那次處女拍,潘只掏了34.32億港元。這一次不僅金額加倍,以10888.8萬港元平方英尺價計(約合每平米11.716萬港元)計算,也是2016年首季香港的地王交易了。
不過,只消瞄一眼外部氣壓,便不難得出一個結論:此宗交易頗堪玩味。
商業地產的玩家們正在暗黑的大海中尋找每一根浮木。素來不吝門面文章的英皇鐘表珠寶,被迫退出位於羅素街的昔日全球鋪王,接盤者租金則直線下降40%,而整個銅鑼灣地區的租金已較2013年攔腰砍落一半。
私人住宅亦五十步笑百步,自2015年10月至今年3月,售價指數跌夠6個月,保守估計全年跌幅在10%-20%之間。難怪即便是李嘉誠也感嘆,香港樓市正處於1996年後20年來的最差市道。
偏潘老板不信這邪。整個項目全部開發費用將達百億港元。有無能力獨立發展是一回事,能否最終完成則是另一碼事。
“他大概想證明自己的資金實力吧。”半信半疑間,難免有些腹誹變成小聲嘀咕。
僅僅時隔五天,又一份通告出現。這一次,潘蘇通將其持有的高銀地產64.38%股份抵押予某家未披露名稱的國際大型商業銀行。有意味的是,有關信息中也沒有透露質押所得流動現金數量。外界只知道,“此次抵押是為了投資私人業務,企圖獲取更大回報”。同時,商業銀行方面不能借貸、沽空或未經授權出售這批股份。有意做空者,此路不通,潘無需擔憂失去對高銀地產的控制權。
展示品位和炫耀財富,是這位祖籍韶關、通過獨占九十年代中國卡拉OK電視顯示屏九成市場發跡的神秘大亨的特征。潘蘇通曾花費4000萬美元購得美國排名前十的斯隆酒莊,也曾為了搭上英國皇室兩位王子連續數年冠名贊助某馬球慈善賽。同樣,他也毫不在意用俗氣的金色裝點其位於香港中環金融街8號的辦公室,從與家用冰箱等大的金色保險箱到案幾上金色塑料煙灰缸。辦公桌玻璃板下8張千元面值港鈔,更令部分細心的拜訪者忍俊不禁。
更奇特的是,他對其購殼而來的兩家香港上市公司——高銀地產和高銀金融(00530.HK)的股權有著高老頭式的偏執。名義上,潘氏個人目前持有兩家公司64.4%和70.3%的絕對控股權,如果不是香港證監會強力幹預,他可能會持有更多股權。
之於高銀地產,13名新近出現的股東持有30.75%股權,這些橫空出世的“太保”們是否是潘的“親密夥伴”或“忠實部屬”?若真如此,那麽真正的公眾投資者不及4.9%。同樣,高銀金融19位第三方股東共持接近30%股權。有一種說法,主營日式餐飲、葡萄酒貿易、保理、電子產業、地產的高銀金融——乍看有點像雞鴨一籠——真正來自公開股票市場的股權持有人不足1.5%。
看起來,潘老板對上市公司的融資功能毫不在意,他要的只是高度控股。
就此則不難理解兩個奇特的梗。其一,高銀金融歷史上三次供股(增發股票),無論是一供九、二供五還是十供十一,多以同價和溢價方式進行,且其間潘蘇通還要負責包銷並認購億元級可換股債;其二,潘從不質押或抵押股權。如此特殊股權結構的“公眾公司”,以何種價格供股已不重要,而券商和銀行也斷難按普通遊戲規則對質押股權給出放款扣率。
問題是,潘蘇通現在破例了。在確保不致喪失控股權前提下,他首度將個人所持高銀地產股權悉數質押,不論所得款項是否如市場猜測的那樣投向德國Gigaset公司(又名金階公司),用於超奢華高端手機的營運(這塊業務原本屬西門子公司,分拆後謀求在德獨立上市,據稱潘已握有其七成股權),潘蘇通急需流動資金已是不爭之實。而這恰恰是多年來他想極力避免予外界的印象。畢竟,無論人們怎樣猜測潘的真實財富數字,或議論其對控股權的獨特癖好,但他通過個人資金運轉著兩家上市公司,終歸不假。
當然,這兩只股票在相當一段時間內也讓他坐上了財富過山車。在過去52周內,高銀地產和高銀金融曾分別錄得29.5港元和35.4港元每股的天價,總市值相加逼近3000億港元,而在這段“潘氏行情”啟動前,不過是5.19港元和7.26港元每股,總市值相加不過300億港元。高銀系,渾身透著金錢的荷爾蒙,火箭般冒出的“第六大富豪”也由此而來。
而2015年5月21日高銀地產和高銀金融分別大挫41%和43%——據說那是瑞信和高盛獲利了結棄如敝履的結果,潘氏一天身家縮水800億港元的事跡,無疑又令他登上若幹次新聞頭條。雖說之後無論是6月還是12月,配合某些雞血信息有過日漲幅30%的妖績,但打回原形的軌跡卻始終未變。
截至2016年4月8日,兩股分別收於3.49港元和8.08港元每股,可謂“回到解放前”。不過看看同為妖股的漢能薄膜(00566.HK)的命運,潘大概仍要慶幸自己的人品。後者已被香港證監會勒令停止交易,並且存在永不複牌的可能。有趣的是,據澎湃報道,高銀金融曾是漢能薄膜的財務顧問。
為何此次質押的是高銀地產而非高銀金融股權?相信明眼人可以不假思索回答:喏,還不是因為那棟117層摩天大樓。沒錯,在3月2日投標前,天津濱海新區這棟597米高、號稱“新京津·高銀天下”的北中國最高建築,及圍繞這座高樓的環亞馬球俱樂部、豪華度假村、12棟公寓樓、數十幢別墅,是其唯一的也是最重磅的資產。否則,僅以該公司去年9月末的公示,賬面只500萬港元的現金及現金等價物——比一年前又減少了1000萬港元,相信沒有一家銀行會同意此等股權的變現襄助。
按潘蘇通說法,他已為這個項目實質投入89億(僅涉及117大樓)元人民幣。就算周邊配屬別墅銷售相當慘淡,他依舊堅持對超過70%商業開發面積的自持。
同時,潘蘇通一貫承諾,即“別人只要有百分之幾十的利潤就會離開,而我至少要幾倍”。據說沃倫·巴菲特在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的墻上留有一張貼示:You only need to get rich once,你只需要發一次財。要發,就來票大的,潘或許對此深信不疑。
然而,潘最終還是在這棟大樓剛剛封頂不久,距正式投入商業運營還差兩年之際,讓渡了部分利益以回收資金。
在去年12月披露的信息中,高銀地產宣布以180億元人民幣代價將117大樓以及含購物中心、部分公寓、停車位在內的權益出售給由其關聯公司高銀特殊機會有限公司和境內某資產管公司各持一半股權的第三方。“讓公司有更多財務資源為其它投資機會提供資金,同時償還部分貸款改善負債狀況”。耳熟嗎?原來相關說辭三個月前已拋出過一次了。
那家真金白銀拍出90億元人民幣的大買家是誰?它真的看好117大樓未來的營運狀況嗎?要知道所謂當前中國樓高超過400米的十大摩天樓中,僅天津便獨占其三。除了117大樓外,還有號稱與美國洛克菲勒家族合資共建的羅斯洛克國際金融中心,樓高588米,以及同樣處於濱海新區設計高度530米的周大福濱海中心。以中國目前經濟狀況下,短期內三棟超高層辦公綜合大樓在同一區塊同時投入市場,前景著實堪虞。
更重要的一個信息是:目前一二線城市甲級寫字樓中有5%以上商業面積租予新興的互聯網金融公司和各色理財企業。日前,上海金融辦已開始對寫字樓內進駐的金融公司進行排查,一旦發現大面積高租金租賃的上述機構,且匹配大批中老年人流來往,即進行非法集資風險評測。好吧,天津濱海新區一度也是這類公司的心頭之好。若“上海經驗”得以推廣,一批潛在客戶流失則成為大概率事件。
就在外人好奇之際,3月,這位“好朋友”正式浮出水面:中國信達。且慢高興,原來信達方面是向高銀地產提供了90億元人民幣的融資貸款,期限三年,每半年付息一次。也就是說,信達是以股權投資名義存在,但仍按固定收益率賺取收益。仔細觀察部分條款後更有分析家們指出,這其實是一次通過委托貸款方式進行的融資行為,而信達在確保自身收益的前提下,真實貸款額只60億人民幣。
關於潘蘇通從不貸款的傳聞,可休矣。
潘真的好忙。這個對權力有著超強控制欲,對財富又有著鯊魚面對鮮血時沖動的老男人,忙著找資金,忙著質押股權,忙著拍地,未見得都是勝負手,卻樣樣重要。倒是少得可憐的投資者希望他盡快兌現私有化的建議,他似乎沒怎麽上心。沒有人知道這個一度頗為神話的故事將以何種方式繼續演繹下去。
二十年前,潘蘇通曾投資了一家名為松日的中甲足球俱樂部並在某年奇跡般保級。現在,他同樣需要一個奇跡。
資料圖:潘蘇通(東方IC/圖)
盡管早已被扒下“香港第六大富豪”的黃馬褂,但53歲的潘蘇通的一舉一動仍足以吸引商界的眼球。“謎一般的男人,至少這個稱號他沒丟。”有人揶揄。
3月2日晚間,潘氏旗下高銀地產(00283.HK)的高調亮相很成功——63.81億港元投得香港九龍何文田常盛街地塊。
此番擊退長實地產、恒基地產、會德豐等一幹本埠大佬以及誌在必得的過江龍——碧桂園聯合體,對於高銀地產而言,算是長臉一回。此前,它僅在同屬九龍的觀塘地區開發過唯一一個項目。
五年前的那次處女拍,潘只掏了34.32億港元。這一次不僅金額加倍,以10888.8萬港元平方英尺價計(約合每平米11.716萬港元)計算,也是2016年首季香港的地王交易了。
不過,只消瞄一眼外部氣壓,便不難得出一個結論:此宗交易頗堪玩味。
商業地產的玩家們正在暗黑的大海中尋找每一根浮木。素來不吝門面文章的英皇鐘表珠寶,被迫退出位於羅素街的昔日全球鋪王,接盤者租金則直線下降40%,而整個銅鑼灣地區的租金已較2013年攔腰砍落一半。
私人住宅亦五十步笑百步,自2015年10月至今年3月,售價指數跌夠6個月,保守估計全年跌幅在10%-20%之間。難怪即便是李嘉誠也感嘆,香港樓市正處於1996年後20年來的最差市道。
偏潘老板不信這邪。整個項目全部開發費用將達百億港元。有無能力獨立發展是一回事,能否最終完成則是另一碼事。
“他大概想證明自己的資金實力吧。”半信半疑間,難免有些腹誹變成小聲嘀咕。
僅僅時隔五天,又一份通告出現。這一次,潘蘇通將其持有的高銀地產64.38%股份抵押予某家未披露名稱的國際大型商業銀行。有意味的是,有關信息中也沒有透露質押所得流動現金數量。外界只知道,“此次抵押是為了投資私人業務,企圖獲取更大回報”。同時,商業銀行方面不能借貸、沽空或未經授權出售這批股份。有意做空者,此路不通,潘無需擔憂失去對高銀地產的控制權。
展示品位和炫耀財富,是這位祖籍韶關、通過獨占九十年代中國卡拉OK電視顯示屏九成市場發跡的神秘大亨的特征。潘蘇通曾花費4000萬美元購得美國排名前十的斯隆酒莊,也曾為了搭上英國皇室兩位王子連續數年冠名贊助某馬球慈善賽。同樣,他也毫不在意用俗氣的金色裝點其位於香港中環金融街8號的辦公室,從與家用冰箱等大的金色保險箱到案幾上金色塑料煙灰缸。辦公桌玻璃板下8張千元面值港鈔,更令部分細心的拜訪者忍俊不禁。
更奇特的是,他對其購殼而來的兩家香港上市公司——高銀地產和高銀金融(00530.HK)的股權有著高老頭式的偏執。名義上,潘氏個人目前持有兩家公司64.4%和70.3%的絕對控股權,如果不是香港證監會強力幹預,他可能會持有更多股權。
之於高銀地產,13名新近出現的股東持有30.75%股權,這些橫空出世的“太保”們是否是潘的“親密夥伴”或“忠實部屬”?若真如此,那麽真正的公眾投資者不及4.9%。同樣,高銀金融19位第三方股東共持接近30%股權。有一種說法,主營日式餐飲、葡萄酒貿易、保理、電子產業、地產的高銀金融——乍看有點像雞鴨一籠——真正來自公開股票市場的股權持有人不足1.5%。
看起來,潘老板對上市公司的融資功能毫不在意,他要的只是高度控股。
就此則不難理解兩個奇特的梗。其一,高銀金融歷史上三次供股(增發股票),無論是一供九、二供五還是十供十一,多以同價和溢價方式進行,且其間潘蘇通還要負責包銷並認購億元級可換股債;其二,潘從不質押或抵押股權。如此特殊股權結構的“公眾公司”,以何種價格供股已不重要,而券商和銀行也斷難按普通遊戲規則對質押股權給出放款扣率。
問題是,潘蘇通現在破例了。在確保不致喪失控股權前提下,他首度將個人所持高銀地產股權悉數質押,不論所得款項是否如市場猜測的那樣投向德國Gigaset公司(又名金階公司),用於超奢華高端手機的營運(這塊業務原本屬西門子公司,分拆後謀求在德獨立上市,據稱潘已握有其七成股權),潘蘇通急需流動資金已是不爭之實。而這恰恰是多年來他想極力避免予外界的印象。畢竟,無論人們怎樣猜測潘的真實財富數字,或議論其對控股權的獨特癖好,但他通過個人資金運轉著兩家上市公司,終歸不假。
當然,這兩只股票在相當一段時間內也讓他坐上了財富過山車。在過去52周內,高銀地產和高銀金融曾分別錄得29.5港元和35.4港元每股的天價,總市值相加逼近3000億港元,而在這段“潘氏行情”啟動前,不過是5.19港元和7.26港元每股,總市值相加不過300億港元。高銀系,渾身透著金錢的荷爾蒙,火箭般冒出的“第六大富豪”也由此而來。
而2015年5月21日高銀地產和高銀金融分別大挫41%和43%——據說那是瑞信和高盛獲利了結棄如敝履的結果,潘氏一天身家縮水800億港元的事跡,無疑又令他登上若幹次新聞頭條。雖說之後無論是6月還是12月,配合某些雞血信息有過日漲幅30%的妖績,但打回原形的軌跡卻始終未變。
截至2016年4月8日,兩股分別收於3.49港元和8.08港元每股,可謂“回到解放前”。不過看看同為妖股的漢能薄膜(00566.HK)的命運,潘大概仍要慶幸自己的人品。後者已被香港證監會勒令停止交易,並且存在永不複牌的可能。有趣的是,據澎湃報道,高銀金融曾是漢能薄膜的財務顧問。
為何此次質押的是高銀地產而非高銀金融股權?相信明眼人可以不假思索回答:喏,還不是因為那棟117層摩天大樓。沒錯,在3月2日投標前,天津濱海新區這棟597米高、號稱“新京津·高銀天下”的北中國最高建築,及圍繞這座高樓的環亞馬球俱樂部、豪華度假村、12棟公寓樓、數十幢別墅,是其唯一的也是最重磅的資產。否則,僅以該公司去年9月末的公示,賬面只500萬港元的現金及現金等價物——比一年前又減少了1000萬港元,相信沒有一家銀行會同意此等股權的變現襄助。
按潘蘇通說法,他已為這個項目實質投入89億(僅涉及117大樓)元人民幣。就算周邊配屬別墅銷售相當慘淡,他依舊堅持對超過70%商業開發面積的自持。
同時,潘蘇通一貫承諾,即“別人只要有百分之幾十的利潤就會離開,而我至少要幾倍”。據說沃倫·巴菲特在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的墻上留有一張貼示:You only need to get rich once,你只需要發一次財。要發,就來票大的,潘或許對此深信不疑。
然而,潘最終還是在這棟大樓剛剛封頂不久,距正式投入商業運營還差兩年之際,讓渡了部分利益以回收資金。
在去年12月披露的信息中,高銀地產宣布以180億元人民幣代價將117大樓以及含購物中心、部分公寓、停車位在內的權益出售給由其關聯公司高銀特殊機會有限公司和境內某資產管公司各持一半股權的第三方。“讓公司有更多財務資源為其它投資機會提供資金,同時償還部分貸款改善負債狀況”。耳熟嗎?原來相關說辭三個月前已拋出過一次了。
那家真金白銀拍出90億元人民幣的大買家是誰?它真的看好117大樓未來的營運狀況嗎?要知道所謂當前中國樓高超過400米的十大摩天樓中,僅天津便獨占其三。除了117大樓外,還有號稱與美國洛克菲勒家族合資共建的羅斯洛克國際金融中心,樓高588米,以及同樣處於濱海新區設計高度530米的周大福濱海中心。以中國目前經濟狀況下,短期內三棟超高層辦公綜合大樓在同一區塊同時投入市場,前景著實堪虞。
更重要的一個信息是:目前一二線城市甲級寫字樓中有5%以上商業面積租予新興的互聯網金融公司和各色理財企業。日前,上海金融辦已開始對寫字樓內進駐的金融公司進行排查,一旦發現大面積高租金租賃的上述機構,且匹配大批中老年人流來往,即進行非法集資風險評測。好吧,天津濱海新區一度也是這類公司的心頭之好。若“上海經驗”得以推廣,一批潛在客戶流失則成為大概率事件。
就在外人好奇之際,3月,這位“好朋友”正式浮出水面:中國信達。且慢高興,原來信達方面是向高銀地產提供了90億元人民幣的融資貸款,期限三年,每半年付息一次。也就是說,信達是以股權投資名義存在,但仍按固定收益率賺取收益。仔細觀察部分條款後更有分析家們指出,這其實是一次通過委托貸款方式進行的融資行為,而信達在確保自身收益的前提下,真實貸款額只60億人民幣。
關於潘蘇通從不貸款的傳聞,可休矣。
潘真的好忙。這個對權力有著超強控制欲,對財富又有著鯊魚面對鮮血時沖動的老男人,忙著找資金,忙著質押股權,忙著拍地,未見得都是勝負手,卻樣樣重要。倒是少得可憐的投資者希望他盡快兌現私有化的建議,他似乎沒怎麽上心。沒有人知道這個一度頗為神話的故事將以何種方式繼續演繹下去。
二十年前,潘蘇通曾投資了一家名為松日的中甲足球俱樂部並在某年奇跡般保級。現在,他同樣需要一個奇跡。
天使輪融資環境仍平穩,但篩選標準會提高;A、B輪融資會受到挑戰。
針對財新消息,援引“知情人士”的話稱:
“證監會已經叫停上市公司跨界定增,涉及互聯網金融、遊戲、影視、VR四個行業。同時,這四個行業的並購重組和再融資也被叫停。
VR圈從證券市場獲悉,定增項目並非完全叫停,而是遵從“一事一議”原則,並購或定增收購“不盈利僅講故事的標的”將被禁止,而一般的項目並未被全面叫停。
無論這背後是一事一議,還是完全叫停,另據 VR圈從相關VR產業基金獲悉的最新消息,深交所和上交所目前均已收到來自證監會的一紙公文。
另據證監會知情人士透露,證監會發行部在此前開會透露以下幾個意思:
一、中概股回歸,一律喊停,二、互聯網金聯,遊戲,影視,VR的重組、再融資一律喊停,三、定增跨界做第二產業涉及這四大產業的一律喊停。也就是說雙實業可以,但針對那四大行業的雙主業不行,比如水泥加遊戲。政策是鼓勵做實業,虛的東西不行,由審核員和主任判斷。而這四大行業之外的行業行否,要由人為判斷。目前二月份過會的定增都還沒給批文,涉及這四大行業的,定增已過會的也在勸退。
不過,此消息VR圈並沒有得到證監會進一步證實。
證監會為何突放大招?
VR圈采訪到一位資深股票分析師,他談到,“如果說題材炒作是二級市場拉高估值的借力之風,互聯網金融、遊戲、影視、VR四個行業是則毫無疑問成了風口上的四只飛豬。
證監會還未等這四只飛豬學會騰雲駕霧的本領,便念動了緊箍咒。 此舉原因在於:“ 證監會無奈的一刀切。”
他分析稱,我國二級市場的概念炒作之風由來已久,眾多並購案例魚龍混雜,而該四大行業普遍具備向好預期與市場熱點,具備炒作屬性。
在他看來,主營業務頹勢的確會使得某些上市公司急需在新業務拓展方面發力,而通過繞道互聯網金融等行業實現轉型升級在某程度上是其自身訴求,沒有火眼金睛的證監會也只能實行一刀切,因此該禁令頗有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之效。
但就目前市場特點來看,互聯網金融亂象叢生,VR行業尚未成熟,或許,自損還不到八百。
這個觀點也得到申銀萬國首席宏觀分析師李慧勇的呼應。
據VR圈部分援引金融界連線申銀萬國首席宏觀分析師李慧勇稱,此次證監會叫停上市公司跨界定增有三層內涵。
第一,正本清源。
在過去的幾年,特別是2015年,上市公司“不務正業”為了炒作市值,四處重組並購轉型定增。
而上市公司重組並購後的結果是主營業務沒有做好,開辟的第二業務也沒有做好。
當然上市股票估值拉升,但是對投資者卻沒有回報,反而在二級市場“套住”一批投資者。這對提升上市公司質量和保護投資者利益都相當不利。
第二,保護“真轉型”。
從消息來看,證監會並不是要求所有的行業不能進行並購轉型。
一方面,上市公司主營業務不是互聯網金融、遊戲、影視、VR四個行業,對於它們亂轉型、紮堆兒轉型的情況要進行清理整頓。
另一方面,而本身在上訴行業中有優勢,進行收購重組做大自身優勢的,並不會被“限制”。這實際是保護“真轉型”。
第三,為制度改革做鋪墊。
結合此前證監會釋放的消息對中概股回歸的態度角度分析。目前市場上的殼資源價格為何被“爆炒”?
是因為它可以跨界收購,成為其他企業登陸A股的“跳板”。經過規範,ST公司要麽歸主營業務尋求突破,要麽就面臨不符合上市制度被迫退市。
此次清理整頓之後,不排除會推出退市制度。
厘清此次證監會出臺政策的來龍去脈,我們來看看對於一級市場的影響到底在哪里?
一級市場將受兩大影響
“接盤俠少了唄!”一位不願具名的 VR市場觀察人士告訴VR圈,“以往八竿子打不著的上市公司都可以接盤,以後可就不行了,VR市場熱錢少了。”
他提到,之前監管部門已經提醒過不要只炒概念不落地,但沒能擋住非理性投資VR的熱度,眼看形勢有點不可控了,證監會這次開始明確叫停上市公司別亂碰這四個被熱炒的行業。
“此次政令出來,一級市場會受到兩個方面的影響。”國內知名VC資深投資人林奇告訴VR圈。
由於阻止了一部分非VR相關上市公司的資金,整個一級市場的資金會收緊,由此帶來的影響包括:
第一、A、B輪的VR創業公司拿錢會變得困難
就目前國內市場的VR投資來看,A、B輪公司由於對資金的需求大,大多由上市公司領投,而非財務投資機構領投。當一部分上市公司的資金被擋在門外後,A、B輪融資變得困難。
第二、天使輪及種子輪VR項目,由於融資主要面向財務投資機構,因此,融資大環境相對平穩。
這一階段的創業公司不會受到太多影響,但財務投資機構在審項目時,標準會較以往大大提高,而VR創業公司估值則較以往會縮水。
“以前打著VR概念湧進來做了定增的非相關上市公司,他們的資金還會留在一級市場做投資,但並購是做不了了,證監會不可能批了。如果非相關上市公司以前沒進來,現在再想靠概念打入一級市場,完全沒戲了。”林奇說到。
“正常做遊戲和影視的上市公司,VR的布局並不會受影響。證監會這次放招,對二級市場潑一潑冷水,鎮靜一下,這是好事。”掌趣投資經理周莉莎告訴VR圈。
周莉莎談到,公司投資VR的節奏不會因此被打破。
對於證監會的大招,紀源資本人民幣基金合夥人於立峰告訴VR圈,仍看好AR\VA領域以及文化影視產業的發展和投資機會,並不會受這個政策的影響。
“實體經濟是重要的,但VR、影視等行業也是經濟領域中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新經濟領域發展中應該大力支持的地方,代表了未來方向,它需要資本支持,借助資本市場的力量做大。”於立峰說到。
和君資本VR產業基金合夥人安樂也談到,所投項目大多有較好現金流,不會受二級市場影響。這次政策出臺,只會讓市場更理性。
註:林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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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最後一周,是劉強東喜慶的日子——4月24日,京東公主恰好滿月。但對京東來說,這一周並不好過。
當日,京東發行一筆價值10億美元可在新加坡證券交易所掛牌的美元債。盡管較此前彭博社透露的15億美元規模縮小了近三分之一,但對京東而言這仍是一次相當可觀的融資行動——截至2014年5月22日登陸納斯達克前,前五輪融資規模不過26億美元,而IPO的實際融資額為17.8億美元。一次拿下歷史融資總額的兩成二,看上去蠻值!
不過,投資者可不這麽看。
美東時間4月25日,京東商城(NASDAQ:JD)股價開始出現明顯異動,其股價在當日收盤時下挫了3.07%;4月26日,手剎制度徹底失靈,股價進一步重挫8.6%至25.07美元。前後兩個交易日,京東市值累計蒸發44億美元合計286億元人民幣。值得註意的是,第二日大跌過程中,盤中跌幅一度擴大至10.4%,而成交量亦較4月25日平均成交量放大5倍。來自市場的分析,華爾街對沖基金應是此次出逃事件的始作俑者和最大主力。
如果以市值損失計,發生在4月末的該次調整不過小巫一個。2015年8月6日開始的5個交易日,京東股價曾從34.32美元每股銳降至25.64美元,最高跌幅達到25.29%。按該公司27.35億股計,共斬殺237億美元市值,蒸發比例堪達39%。那才是一次真正的“大逃亡”。
而在今年一季度,京東商城股價依舊在陰雨連綿中萎縮了18%,並直接導致公司第二大股東——朱利安·羅伯遜旗下的老虎基金在劉強東身上折損了22%。某種意義上,這一次只是強震後一次較大的余震。
甚至,劉強東大概還要給蒂姆·庫克先生寫一封感謝信。由美國知名投資人卡爾·伊坎拋空引出的群體跟風令蘋果股票崩盤,領導全球第一市值公司的庫克眼看著自己企業股票一周內不見了650億美元市值,10倍的市盈率不僅遠低於此前十年17.5的均值,較標普500當前平均17的門檻亦差距不小。有這樣一位巨人墊背,京東實在小case了。
一家5200億美元市值的公司與一家350億美元市值的企業,對損失的承受力自然不能同日而語。可是,在資本市場上,兩者一舉一動仍然會平等地受到審視。贊許者打開腰包,生疑者擡腳走人。這,並無本質區別。
所以,京東股價的持續低空飛行和4月大跌,還是會讓市場人士拿出放大鏡來仔細打量並企圖找出原因。
10億美元債成為首個懷疑對象。除了發行日期較股價異動只相隔一天,最重要的是,背後透露的潛臺詞確堪玩味。
評級不如BAT,高利借債顯示京東資金層面告急,這是目前相對集中的分析。同時,關於發債時間較IPO僅相差兩年,或發債用途為“一般企業要求”,也引起林林總總的揣測。
先來看事實部分。本次京東發債其實分為兩層,即5億美元5年期債,票面利率3.125%;5億美元10年期債,票面利率3.875%。按京東官方說法,此次發行美元債獲得3.7倍認購,屬於“頗受歡迎”。另一個事實是,標準普爾目前授予京東“BBB-”長期企業信用評級,評級展望為“穩定”;授予京東大中華區信用評級體系長期評級為“cnA-”,標普同步還授予京東美元計價優先無抵押券“BBB-”長期發行評級和“cnA-”的大中華區信用評級體系評級。
基於此,不妨展開第三部分事實:以京東現有評級看,較騰訊、百度的國際評級低出兩個等級,較阿里則低出三個等級。
這不值得大驚小怪。要知道,2015年騰訊公司凈利潤達44.36億美元(約合288億元人民幣),百度凈利為51.97億美元(約合332億元人民幣),阿里最為缽滿盆滿,一年凈利74.94億美元(約合480億元人民幣)。
京東商城呢?盡管全年凈收入280億美元(約合1813億人民幣),同比激增58%,但凈虧損仍高達94億人民幣,較上市的2014年的50億人民幣,迅升88%。事實是,京東歷史上尚無一年錄得盈利紀錄,在最少的2013年亦有5000萬元人民幣虧損。
敢於在長期虧損狀況下動用國際評級而不是“AAA”遍地的國內評級,劉強東還算漢子——不過國際投資者也只相信標普、穆迪、惠譽三家。代價,便是支付更高的借貸成本。
就來對標下阿里吧。2014年11月阿里曾發行80億美元債——現在指責京東上市兩年就發債的人可以稍息了,畢竟那時阿里剛剛完成全年全球最大宗IPO,共融資250億美元,而80億美元債在當年亦屬翹楚。
還有兩則更有趣的信息:1998年5月,上市甫一年的亞馬遜也曾以“垃圾債”評級首發公司債,而18年後其評價為(Baa1/AA-),與思科(CA1/AA)和甲骨文(A1/A+)同列全球最高等級科技企業評級。而4年前同樣長期虧損的亞馬遜發行30億美元債,亦是滿足“一般企業需求”。說白了,就是傑夫·貝索斯想用11.6億美元購置西雅圖未來總部大樓。
言歸正傳,一年半前馬雲那次發債不只規模龐大,類品同樣豐富多彩,其中幾項如下:10億美元三年期固定債券,票面利率1.625%;22.5億美元五年期固定債,票面利率2.5%;15億美元七年債,票面利率3.125%;22.5億美元10年期債,票面利率3.6%……
不比不知道,相對於當時因IPO風光一時、躋身全球大佬發債級別的阿里,京東此次代價不小。
但兩者發債相隔五百余天中還有兩項變量必須加以推敲。首先是人民幣與美元之間走勢已出現明顯反轉;其次,國內債市正發生“革命性變化”。
請註意,至4月27日,僅4月里中國企業至少有103只債券合計1009億元推遲或取消發行,金額達去年同期3.4倍,今年以來只銀行間市場取消或推遲發行的債券,至少已有57只,規模達513億。連續實質性違約,特別是原先擁有“免死金牌”的央企和地方重點國企企業債不斷爆倉,讓中國國內人民幣計價企業債深陷冰窖。
境內發債此路不通,那麽ABS(資產證券化)又當如何?就像京東白條以資產打包方式極低利率融資百億元人民幣,不也是筆好買賣嗎?
好吧,兩個前提切勿忘記,ABS須以項目所擁有資產為基礎,以可帶來預期收益為保證,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融資的騰挪空間;另外,一年內須分五期完成,對於現金需求較大的企業,無異於給一個口幹舌燥之徒每次一口水,活活急煞人。
美元債,是京東商城目前融資唯一可行且迅捷的路徑。既然如此迫不及待,那麽請開出好價來,除非你是百威英博。兩個月前為了1055億美元收購南非米勒構建全球最大啤酒商地位,百威英博發行132.5億史上最大歐元企業債,同樣是超過3倍的搶購,票面利率平均只1.55%,這才是真正的搶手貨。為何不是原先預定發行的460億美元債而改由歐元計?沒看到負利率陰雲下歐洲投資者迫不及待嗎?漫天要價就地還錢誠不欺也。
京東沒有這樣的號召力,3.7倍認購固然不假,但十期債利率一度高至4%和4.6%也是事實,願打願挨方是市場經濟。
既然發債事件只印證了京東需要更多流動資金用於基建、並購或“一般企業需求”,那麽它只能是投資者間接研判京東股票價值的線索之一,真正導致公司股價下跌的深層動因還得另覓。
不必再費周折胡思亂想了,華爾街的邏輯線非常清楚。
對於5月9日出臺的季報普遍看空,認為低於分析師預測數字是大概率事件。而下一季度又是京東商城傳統促銷季,犧牲利潤擴張份額已是見慣的手筋。若真如是,意味著跨年度連續四個財季中有三個季度未能讓華爾街“滿意”,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更何況老虎基金作為京東上市時的第二大股東,一直是公司業績與實力的潛在背書,以至去年6月羅伯遜寧可將聲名遠播的阿里減倉至710萬美元也堅持增持京東至24億美元。但在2016年一季度末,老虎基金已大幅減倉京東而轉投10億美元予亞馬遜公司。
正是亞馬遜對長期堅守的所謂“不賺錢”形象的背叛,使得京東商城更為尷尬。2015年第二財季,亞馬遜公司宣布當季凈利9200萬美元,這亦是該公司成立20年來首次取得盈利。之後連續三個季度該公司一發不可收,營收分別錄得254億美元、357億美元和291億美元,同比增長23%、22%好28.2%,凈利則為7900萬美元、4.82億美元和5.13億美元,尤其是華爾街方面頗為看重的Amazon Web Services業務——運營收入和利潤更連續突破同比50%以上成長。那個傳言中專門聘請人員保證“凈利為零”的亞馬遜已在風中逝去。
亞馬遜洗心革面只苦了京東。不只劉強東視貝索斯為榜樣,京東業務也一直對標亞馬遜而與阿里區隔。很長時間,兩家公司乃全球十大電商企業中僅有虧損者。鑒於亞馬遜的江湖地位,京東樂得蕭規曹隨。卻不料現在亞馬遜業績揚長而去,更重要的,當京東尚定位於電商與阿里、蘇寧赤膊相抗時,亞馬遜已以高科技雲企業華麗轉身,淒雨冷風中徒留下劉強東接受華爾街的各類拷問。
替京東遮擋一陣的蘋果公司,其實也是推落京東股價的又一位“兇手”。二季報中蘋果公司曝出13年以來最差的業績,尤其大中華區銷售由上季的168.23億美元大幅拉低至124.86億美元,整整滑落26%。這顯然不僅緣於華為、小米的崛起,3C產品在全球最重要的中國本土市場摸到天花板才是華爾街的直接反應。
小家夥褪去光鮮外衣,大家夥又豈能獨善其身?同時期出爐的中國空調之王格力2015年報進一步加深了這種憂慮:營收同比下滑29.4%從而退出千億俱樂部,125.32億元人民幣的凈利也同步不見了11.46%。一貫強勢如董明珠,亦不得不放低身段聲稱過去幾年“透支了業績”。金字塔尖的制造商不分中外悉數沈淪,作為平臺銷售商的京東,伴隨中國宏觀經濟增速放緩,回避該類公司拋售某些股票只能說是“本能”。
問題是,為了鞏固既有地位,為了進一步在互聯網金融、眾包物流等領域完成戰略性布局,劉強東還必須不斷大撒銀紙。
“鼓脹的錢包就像鼓脹的膀胱,你總是會有想盡快清空的沖動。”86歲的沃倫·巴菲特留在奧馬哈的金句完全符合劉強東創業18年來的作風。
借錢需要代價,股價需要證明。喜添千金的劉強東任重道遠。
對阿里健康來說,藥品在線零售權具有相當想象空間不假。而電子監管碼所帶來的偌大中國藥品類產品全流程第三只眼的存在,才是千金難買。
陳文欣顯然做了筆好買賣。300萬元人民幣,他將位於石家莊市中心和平東路177號、其自然人獨資擁有的公司賣給了馬雲。還只是正餐前的開胃沙拉,如果一切順利,依據合同他很有可能在兩年內變現英屬維爾京群島阿里某離岸公司9.56%的股權。那,意味著一張18.64億元的支票。
2014年1月23日,一個周四,距這間名叫“河北慧眼醫藥科技”的公司開張,不過281天。一夜醒來,陳已成為了“億萬富翁”。
按照流行說法,他“跨界”的步伐著實大了些。此前,陳文欣稍為人熟悉的頭銜,是深圳一家高爾夫球練習場的運營主管。這樁交易是如何促成的,貌似蔫人出豹子的陳怎會突然出現在千里之外且成功捕獲傑克·馬的歡心,在當時是一個謎。
一個盛產“奇跡”的時代,邏輯有時會變得多余。何況,以先知先覺著稱的馬雲,素來是沃倫·巴菲特理論的優秀執行者——如果等到知更鳥叫了再出門,那麽春天也就過完了。主打互聯網藥品線上交易的“慧眼醫藥科技”,多少讓關註阿里巴巴集團一舉一動的市場人士嗅出部分端倪。
事實上,有助於體現、提升估值水平的多領域重量級投資、參股、控股行動,阿里一直樂此不疲。300萬?誰會在這小case上駐留太久。更重要的是,那筆或許改變交易分量和性質的出價,那個期權性質十個零的延後支付,就像封上黃油裹上保險紙直接鎖入保險箱的神秘禮物,只有極少數當事利益者及經手法律顧問才知曉它的存在。
直至2016年5月19日,28個月後,又一個周四到來。
這個5月,馬雲其實已遭遇了不少的麻煩。
一個多月前,總部位於美國華盛頓的國際反假貨聯盟(IACC)宣布接納阿里巴巴進入該組織。對於曾因山寨與假貨備受指責,以致需要在IPO招股說明書中專項解釋的阿里,這無異於一個重大勝利。或許考慮到可能出現的反彈,IACC量身定做設計了一個“普通會員”類別。可惜,從Gucci、Tiffany到即將卸任的美國第一夫人米歇爾·奧巴馬鐘愛的Michael Kors,從老牌奢侈品到輕奢新貴,二十余家公司紛紛退出表示不滿。
只將此看作迅速崛起的電商與傳統依賴營銷體系控制定價權企業的對抗,或者是新舊勢力間的博弈,倒也無可厚非。糟糕的是,一封匿名信扭轉了外界此前的簡單判斷。
該封信中,IACC主席與阿里巴巴頻繁互動遭到曝光,尤其前者自2014年9月19日阿里在美掛牌後一直持有其股票的事實,難免令人產生聯想。而2016年初加盟阿里巴巴出任集團副主席並專責全球知識產權事務管理的Matthew Bassiur先生,被指在一系列遊說中充分動用了人脈關系。有評論譏諷,美劇《紙牌屋》中的情節正在上演現實版。
結局,可想而知。阿里巴巴在成為IACC會員一個月後被迫退出,馬雲本人原本受邀在該組織大會上的主題演講,也被臨時取消。頗堪玩味的是,素來反應敏捷、應對聰明且強硬的阿里公關團隊,在這看來有些丟臉的事情上,保持了相當克制。
幸好有些利好消息,能夠對沖不快。比如剛剛融資45億美元並以625億美元估值晉升全球最大未上市獨角獸企業的螞蟻金服,迅速公布了其2015年財報,營業收入同比上升84.46%至249.9元億人民幣,凈利潤同比上升44.78%至48.75億元人民幣。
還嫌不夠?再接再厲!阿里影業旗下票務平臺更名同時,宣布成功融資17億元人民幣,整體估值水平達到137億元人民幣。
不是說全球商業領袖、達官貴人誰沒去過阿里杭州西溪園區拜會一下馬雲,就可能怠慢了這個時代嗎?所以,當IACC無奈放棄阿里巴巴之際,在白宮艾森豪威爾行政大廳,奧巴馬與馬雲私密會晤並進午餐。而後,旋風般,傑克·馬又出現在歐盟總部布魯塞爾,在1873年興建的拉肯皇室花園與一幹歐洲創業家見面。
沾連粘隨,引進落空,太極八法,即化即打。長期熱衷於此的馬雲應對得行雲流水。然而,畢竟還有一句俗話,叫“防不勝防”。這斜刺里的猛然一擊,正來自香港。
5月19日,各主流財經媒體不約而同發布了前一天來自香港證監會的一則公告。該份公告稱,香港證監會收購委員會裁定阿里巴巴旗下阿里健康違反收購守則,阿里巴巴集團所獲清洗豁免無效。
何謂清洗豁免?根據香港證監會頒布的《收購守則》第26條,但凡在港買殼上市者,當收購上市公司控股權時極易觸及全面要約收購條則,如果想避免這一局面,就要提出申請即清洗豁免,當然還需得到獨立股東大會的通過。而作為通過的前提條件,仍然是對所有原大小股東開出“平等條件”。
那麽當阿里系以64%折扣購入54.3%中信21世紀股權時——其中阿里巴巴集團持股38.1%,雲峰基金持股16.2%,由於與陳文欣的那份秘密協定存在,事實上侵犯了小股東的實際利益,所以“豁免”無效。
但是就像阿里巴巴集團之後回函所稱的,“阿里健康5月18日的收市價5.25港元,較集團擬投資阿里健康前的股價上升533%,我們相信這一股價升幅已經讓阿里健康股東獲益”。錯誤不置可否,結果皆大歡喜,馬照跑舞照跳,還當如何?這便是阿里的潛臺詞。事實上,就在香港證監會裁定書流出市面的這個周四,阿里健康股價進一步上升1.71%至5.34港元每股。
香港證監會對此心知肚明。其實來自阿里公關部的回應過謙了。
2014年阿里系分別有三家公司先後登陸資本市場。包括1月借殼中信21世紀,3月借殼文化中國進軍港股——後者的借殼成本逾60億港元,隨後更名阿里影業(01060 HK)。而至9月19日更是以250億美元融資額成就當年美股最大一宗IPO。這其中,1月的行動具備相當特殊性:市場一度風傳尚在港美兩地上市地選擇中左右逢源的阿里,不排除借殼中信21世紀完成整體資產註入的可能。
投行人士自然對此種風議嗤之以鼻。一個30億港幣市值體量的公司,如何能承載阿里巴巴集團這般哥斯拉級的怪獸?但這並不妨礙炒家們上下其手。“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馬雲金句正好派上用場,以致連高盛、瑞信一幹美歐大佬級資本也不甘落伍,分別在數天內增持中信21世紀股權0.14%和0.04%。收益當然不俗,各自落袋1748萬和266萬港元。而就在交易雙方完成交割後,一天內股價曾勁升4倍,更一度出現每股100元的競價盤,而公司市值則擡轎至300億港元,對阿里而言,這意味著亮出名頭就白賺160億港幣。另據美國著名的第三方金融數據調查公司Factset給出的分析,作為全球市值在50億美元以上的上市公司,阿里健康在同一時間內股價上揚9倍稱冠全球。
顯然,阿里確有足夠資本為自己的“疏忽”辯解。
既然香港證監會板子高高舉起又輕輕落下,阿里集團也好,阿里健康也罷,不傷半根汗毛,大小股東亦是雨露均沾,那麽這份裁定書為何仍然激發市場的關切呢?
還得把視線挪回那位陳文欣先生。首先,公開信息顯示,陳氏的姐姐乃阿里健康借殼的中信21世紀執行董事兼副主席陳曉穎女士。同時,以此次披露的相關信息,細心者不難發現一個疑點,作為捆綁交易對象的石家莊慧眼醫藥科技,從法律角度與中信21世紀並無絲毫幹系。那麽,素來精明的阿里巴巴集團為何大意到錯把馮京當馬涼,更在明知兩者並非一家後,仍慷慨地給出“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
不如再來一次按圖索驥。看看河北慧眼醫藥科技怎樣從花果山上那塊三丈六尺五寸高、二丈四尺圓圍的石中蹦出,並最終得到那根上抵三十三層天下至十八層地獄重達一萬三千五百斤,連馬雲都願重金贖得的金箍棒的。
註意幾個時間節點,2013年4月26日,慧眼醫藥科技公司註冊成立;同年8月28日,該公司運作的95095平臺獲得互聯網藥品交易B2C A證。而按規定只有獲得互聯網藥品交易資格A證的企業才能自建網站在線零售。至當年11月12日,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總局在官網上刊登公告,批準該公司95095醫藥平臺開展互聯網第三方平臺上的藥品零售試點。至此,這家在網端顯示僅有8種藥品、8種醫療器械、8種隱形眼鏡和營養保健品出售的民營企業,成為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總局唯一指定的“改革特區”。
時間銜接針腳細密又環環相扣,的確是見證奇跡的時刻。很長一段時間內,唯有國家級授權的互聯網藥品交易A證,是包括天貓醫藥館、京東醫藥城等背靠資本巨人的機構渴求卻難得的金字招牌。有關資料顯示,直至2014年7月18日,總局才批準廣州八百方信息技術公司成為第二家第三方試點平臺。任誰都明白“頭湯”的價值。此時,收購慧眼醫藥科技的阿里健康早已風生水起,當然,為此它亦支付可觀代價。
另外,慧眼95095平臺所借助的增值電信經營許可證雖為河北牌照,但技術支持上卻得到中移動、中國聯通、中國電信三大機構共同支持。
滿天神佛幫襯自然有一個重要理由:在該平臺上總局將努力推廣全國藥品電子監管碼。
這個名詞眼熟嗎?沒錯,它將引出一段舊案和另一位神仙人士。2008年8月1日中國《反壟斷法》正式實施當天,包括北京兆信信息、東方惠科防偽在內四家公司聯合向北京第一中級人民法院起訴國家質量檢驗檢疫監督總局,而訴訟的理由是請求確認其推廣的產品電子監管碼,強制要求企業對產品賦碼交費並加入電子監管平臺是“行政行為違法”。
自2005年內部下發183號文開始,國家質檢總局一直致力於為所有其監管範疇內的品類賦加這一可以溯源的標簽。當年4月4日,該局更是明確了將由中信集團、中國電信等企業幫助建立一個全國性的電子網絡產品監管系統。而至2007年12月,國家質檢總局再次下文,宣布自2008年7月1日起對包括食品、家電、人造板、電線電纜、農資產品、燃氣用器、勞保防護用品、電熱毯及化妝品等九大類69種產品強制加貼電子監管標簽。
盡管官方宣布一次賦碼成本僅為300元,但作為本已建有完整產品質量追溯體系的部分知名企業,諸如可口可樂、瑪氏德芙、燕京啤酒等自然表達了“反對”意見。身為具體操辦電子監管平臺的中信國檢公司,更令原本的市場競爭者領略到“降維式攻擊”的不寒而栗。打量一下這家6000萬元註冊資本公司的股東方吧:中信21世紀占50%股權,中國電信旗下華信郵電占20%股權,國家質檢總局信息中心占30%股權。還有兩點殊為關鍵:國家質檢總局信息中心與所持股權相匹配的1800萬元出資,由中信21世紀公司以不計利息方式墊付;中信國檢9名董事中,中信21世紀一方獨占五個席位。
而中信國檢董事長,恰恰正是中信21世紀執董、副主席陳曉穎,陳文欣的大姐。
陳曉穎出生於1963年,1989年在開曼群島成立私人公司,1990年代先後改制控股遼寧省兩家原國有大型電力企業發跡。2000年2月,陳曉穎宣布以每股0.051港元價格共計1.17億港幣控制香港上市的永富建設國際78%股權。之後4年,該公司多次與中信集團產生資產交易,特別是在3年後獲得後者註入中國唯一電子報關公司東方口岸及擁有電信增值服務牌照和優質特服號碼資源的北京鴻聯九五公司。2004年,公司名字正式更改為中信21世紀,而陳本人在獲益頗豐後得以留任主管實際工作。又過了10年,阿里巴巴集團接棒,阿里健康橫空出世。再一次,公司6位董事中5人離職,而陳,仍是不動如山的那位。
個中原因大可以從阿里健康財報中得到答案。2015年7月阿里健康發布上一財年報告,營業收入3718萬港元,其中主要來自電子監管業務。至當年的9月30日阿里健康又頒布了2015上半年的財報,半年營業收入2137萬港元,同比上升14.6%;報告期內公司毛利率從6.3%大幅升至22.4%。請註意報告中指出,半年內公司“其他收入”一項僅991.4萬港元,且大多來自利息收入。毫無疑問,來自電子監管平臺及賦碼收入構成這家上市公司的絕對權重。
一切回歸到本源。藥品在線零售權具有相當想象空間不假。而電子監管碼所帶來的偌大中國藥品類產品全流程第三只眼的存在,千金難買。
很可惜,2008年那一幕在2015年1月25日重現。針對慧眼醫藥科技獨家控制藥品電子監管碼的事實,湖南養天和大藥房一紙訴狀將中國食品藥品監督總局訴至北京一中院。只不過相較八年前,這一次在業已改變的氣候下企業家們理直氣壯許多。“官商勾結,出賣國家公信力,為利益集團謀取不法收益”。措辭之激猛鏗鏘大不同於以往。
北京一中院的駁回在預期之中,但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總局的反饋則令不少人大跌眼鏡。2月20日,該局正式公告暫時叫停藥品電子監管,並就未來藥品電子監管內容修訂公開征求意見。23日阿里健康宣布啟動向官方移交電子監管網系統事宜,而至4月,阿里健康再度告知外界,將獨立興建第三方醫藥電子監管貼碼平臺,同時向食品領域滲透。這大概是另外一出大戲的開幕。
至少那份18.64億的特殊協議,2016年3月30日已是最終變現日期,現在看來再多的0也會變成零。讓馬雲掏支票終究還是有先決條件的。在公平的高爾夫球賽事中,一桿進洞是小概率事件,陳文欣應該懂的。
2014年9月2日,康師傅方便面在北京國際方便面展覽會上展出。(視覺中國/圖)
三年來,出身於臺灣鄉間的魏氏四兄弟已經聽慣了壞消息。再多一個似乎也無關緊要。
2016年5月26日晚,康師傅控股(00322.HK)公布第一季度業績,銷售額21億美元,同比下降9.5%;歸屬股東凈利潤5800萬美元,同比下降45.8%。其中銷售額占比最大的容器面、高價袋面分別較去年同期下降15.98%和36.91%。康師傅控股的大股東即為魏氏兄弟控制的頂新集團。
似乎很久沒聽到“康師傅,就是這個味”的叫賣聲了。康師傅仍占有大陸最大的方便面市場份額,但這個市場就像一根正在融化的冰棍——整個方便面市場銷量已經連續多年下滑。就連統一集團去年也不得不取消隨同方便面贈送的火腿腸,以圖扭虧。
更糟糕的是,多年前提到魏氏兄弟,人們多半會想到一個勵誌故事。但從2014年開始,他們卻有了無良商人的惡名。
從“賣油郎”到臺灣首富,魏氏四兄弟得益於最早走進大陸快消市場。1988年來大陸前,魏氏兄弟只有父親留下的一間鼎新油廠。他們最初到大陸賣的還是油——“頂好清香油”。三年花掉了四千萬投資,油生意宣告失敗。
幸運的是,他們接下來發現了讓大陸人當時倍感新奇的方便面生意。1990年代初,正值中國上億農村勞動力向城市遷徙大潮湧動之初,康師傅方便面這種便於攜帶的廉價食品立刻風靡一時。
旺旺的蔡衍明家族、統一的高清願家族也隨之而來,在剛剛走過短缺經濟的中國大陸市場,他們同樣賺得很開心。與那些給深圳河對岸帶去資本和管理經驗的香港企業家不同,臺灣商人深受日本影響,把商品行銷、設計的經驗帶來大陸。這時,距離第二代電子業臺商大舉進軍大陸還有七八年時間。
細數魏氏兄弟的成功秘訣,有一處值得一提——全產業鏈布局。其身後緊追不舍的統一采取的是抓住主業,配套外包的方式,而康師傅則自建配套、自建渠道,進入飲料業時,康師傅連包裝瓶、瓶標、瓶蓋都自己生產。這是它發現當時中國廉價勞動力所在多有的緣故。
可以類比的是,1995年創建於深圳的比亞迪公司,同樣采用了全產業鏈的方式,利用中國的廉價勞動力優勢,先後在電池、IT、汽車等領域崛起。魏氏也是通過改進包裝技術,省出了巨額利潤。
魏氏控制的頂新集團還和大陸公司一樣熱愛多元化,樂購、味全、全家、德克士、康師傅面館、百事可樂,其觸角遍及快消、餐飲、零售業等諸多領域。在臺灣,頂新還進入電信、地產、公益等行業。
吊詭的是,魏氏兄弟的多元化原本是為企業尋找多個支點,但這樣做的壞處在於,只要一項業務出現醜聞,其對品牌的傷害也會嚴重波及其他業務。而這樣的事情真的就發生了。
從2013年底到2014年,頂新集團竟然三次卷入采購劣質油品事件。
臺灣辦案人員透露的案情更是火上澆油,魏家老二魏應交說過“我做的產品可以雙手奉給我父母吃”,但魏家廚房用的卻是進口橄欖油。
一步行差踏錯,幾乎萬劫不複。雖然針對這幾起事件,法院還未審結,但憤怒的臺灣人已經發起“滅頂行動”,試圖用腳投票,對魏氏旗下頂新集團趕盡殺絕。臺灣各界皆掀起抵制行動,甚至連富士康母公司鴻海集團也發布公告,將頂新集團旗下相關產品全面預防性下架,全面抵制頂新集團旗下的康師傅以及德克士炸雞等產品。
輿論高壓下,頂新宣布全面退出臺灣油品市場,其各項子業務均受沖擊——投資的4G運營商電信之星遭民眾抵制、其擁有的臺北101大樓37.17%股權也被迫轉讓給外資。
康師傅控股旗下的大陸業務倒並未受到“滅頂行動”多大影響,其困窘多半是由中國大陸消費升級帶來的。方便面已經成為人們為了重拾記憶而偶然為之的選擇,互聯網公司投資帶動的外賣行業的興盛及多樣化的速凍食品,已經替代了方便面的位置。
魏家老四魏應行應該還記得,他1991年坐在中國大陸一列火車上,打開一盒來自臺灣的方便面吃,引來一車驚奇的目光。他在無意中啟動的泡面傳奇,二十多年後卻已蒙塵,時也運也?
資料圖:馬雲(左)與孫正義(右)(新華社記者 王小川/圖)
起立,兩千多人熱烈鼓掌歡呼。只因臺上那個身高不足一米六零、大半禿頂的東方小個子,平生罕見一次失信於人。
場外,甚至連資本市場也給出正面回應。雖然受累於英國脫歐,日元匯率和日本公司的股票走勢正處於前所未有的曖昧中,但這一天,該家公司股價卻提振2.6%,以5994日元每股收盤。
圍繞著6月22日軟銀集團年度股東大會所發生的種種事件,很不尋常。
孫正義站在裝蘋果的箱子上對著Unison World(軟銀前身)僅有兩位員工發表演講:5年內公司營業額達到100億日元,10年內達到500億日元,結果次日兩個員工就跑了,孫成了光桿司令。35年前的這一幕早已成為孫正義無數被津津樂道傳奇中最經典的片段。
事實上,不到20年時間,這個自詡兵聖孫武後人、依靠多國語言電子翻譯機專利起家的創業者,就將這家企業打造成市值約合990億美元的日本最大公司。這一方面要感謝日元兌美元長時間升值,同時也多虧了他賭徒式的投資眼光——比如對雅虎的投資。
只要說到,必定做到,這近乎孫的標簽,SoftBank和優衣庫已構成上世紀八十年代之後新崛起唯二具有世界影響力的日本品牌。有意味的是,孫正義和柳井正不只在誰是日本首富問題上反複糾纏交替領先,在打入美國主流市場從而證明自己的“世界性”上,二人也不約而同。
六十歲,退休!孫氏版願望清單的最後一條廣為人知,外界亦深信不疑。但這一次,他食言了。
“再幹上幾年。”6月22日這天,他許諾。孫還將是軟銀集團的首席執行官。與此同時,之前被其欽定最重要或者說是第一接班人的軟銀集團總裁尼克什·阿羅拉,則掛冠而去,只留下一個“顧問”的廉價安慰。接替後者的是孫正義的30年搭檔,一直負責公司在日本本土電信業務,也就是那頭用來看家的“現金牛”的宮內謙。
阿羅拉與微軟CEO薩蒂亞·納德拉,並稱印度裔在全球著名企業集團最有權勢人物。他在2014年才被孫正義攬入麾下,並在2015年7月正式出任軟銀集團總裁一職。主要工作方向是主導軟銀針對初創互聯網及電商企業戰略投資,而這正是老板孫正義最為世人稱道的領域。
無論是10億美元投資韓國在線零售商Cuupang 20%股權,或者6.27億美元註資印度當前市值第二高科技企業電子商務公司Snapdeal,外界並不認為是小孫十歲的阿羅拉獨立做出的決策。
倒是有三點,讓軟銀的小股東、合作盟友和對手記憶深刻。工資:入司首年便是1.35億美元年薪,即便利潤下降30%的2015年仍有7300萬美元入賬,從而成了世界上第三高收入的職業經理人。信任:在多個場合孫都表示對於這個前谷歌高管(其實當時他的年薪已有5300萬美元)“1000%信任”,並且親口承諾將是自己60歲退休後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入股:就在擔綱軟銀集團總裁僅僅一個月後,阿羅拉即宣布將以600億日元約合4.83億美元個人資金購買軟銀股票。
消息傳出後立刻引來兩種判斷:首先當然認為是在為其接班鋪路,一個在所服務企業缺乏足夠持股數的職業經理人,很難取信普通股民和市場分析師。第二種解釋則有點意思了:這或許也是入幕恩客與帳中人私下交易的結果。
好處當然多多。證明軟銀惜才如命千金買馬骨,廣告效應頗大;左手倒右手支撐股價同時給出“不缺錢”的心理暗示,似乎依然符合邏輯。
在2015年福布斯日本富豪榜上,縮水58億美元錄得139億美元身價的孫正義,輸給了是年增長33億美元至211億美元身家的優衣庫柳井正。但別忘了,在很多人看來,握有34.2%阿里巴巴股權的軟銀,無疑是除馬雲團隊外的最大受益者,2000億美元市值的三分之一權益,當然夜夜做夢都會笑。這樣的標桿人物,這樣的風流公司,還會使出如此伎倆?
好吧。太順理成章的事多半蘊藏著風險,沒有例外。
最近一年半,軟銀集團采取的幾次行動值得推敲。先是發行了80億美元企業債。要知道軟銀目前的發債評級是——垃圾級。沒錯,假如你現在公司市值是5.28萬億日元,約合465億美元,較高峰期削減一半而負債達到12.3萬億日元,約合1084億美元(只最近3個月就增長了3萬億日元負債),那麽所承擔的利息成本可想而知。
同時,不足半年時間就分別以10.9億美元和44億美元進行了股票回購,尤其第二次共回購1.67億股約合公司總股本14.2%的行動,還贏得了7年內最高約15%的股價漲幅。說明什麽?至少證明股價表現很不理想。
這一切發生在阿羅拉任職期間,卻著實不能讓他背負太多責任。事實上,幾乎所有人都清楚地認識到,2013年7月11日花費216億美元收購美國第三大電信商斯普林特,又在此後追加160億美元的巨額投資,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負笈美國,投資雅虎,孫正義在這片上帝應許之地很有名氣不假,但是,通過控制日本雅虎36.4%股權從而發展出東瀛第一門戶網站,也只是太平洋西岸取得巨大成功,投資阿里16年取得千倍收益更令人稱道,但這似乎也與美國本土無關。
“此前主要市場是在日本國內,海外是輔助的,今後將成為全球性企業”。孫正義的斬釘截鐵代表幾代日本企業家的共同心聲。
很可惜,在無數次豪賭中從未失手的軟銀終於有了第一次馬失前蹄。這宗當年在日資企業年度499宗海外並購案中涉及金額最高的一起,一起步便迎來投資者用腳選擇合計80億美元的市值蒸發,而相關當局對於斯普林特與T-Mobile合並建議的否決,更直接令孫氏預設中的價格大戰仿若鐵拳擊中了棉花堆。
無論眼光獨到的孫正義在互聯網投資領域如何風生水起,但美國電信業的泥潭終究讓其付出了巨大代價。
100億美元割讓阿里巴巴4%股權,86億美元轉讓芬蘭著名手遊公司supercell控制權予騰訊,幸虧寶箱中確有不少寶貝。阿羅拉黯然離去,負責日本本土業務的宮內謙扶上正席,只是一連串止血手筋後某種重心轉移的風向。
歡迎孫正義回來,雖然他從未離去。
“如果我回頭,一切就都完了。”來自著名美劇《權力的遊戲》中的臺詞,深刻揭示了2016年中國資本市場圍繞上市公司控制權一系列殘酷鬥爭中,為何沒有人願意選擇妥協的根本原因。盡管所有人都明白,“需要握手言和的是敵人,而不是朋友”。
你以為我在說萬科?錯,關於王石、姚振華、傅育寧,或者剛剛被刷屏的田樸珺小姐,已然將一樁純粹的並購商業行為拖入更複雜、更黑暗的邊界,複牌後的萬科A股價不斷跌停並不出人意料,可怕的是,最終可能沒有一個贏家!
放過多少已令外界厭倦的000002吧,把深圳證券交易所的上市代碼後移46位,看看000048——康達爾,一家同樣歷史悠久的上市公司,一家同樣遭遇過門口野蠻人兩次狙擊的企業。這一次,沒有創始人心結,沒有所謂的人文情懷,有的只是禿鷲盤旋。
康達爾雖然去年凈利勁升79.26%至2.04億元人民幣,但畢竟只及同期萬科A財報1.1%的水平線,註定無法吸引全民關註。
但從關聯方攜手到罷免董事會全體成員,從廢黜投票資格到股東大會延遲,直至近日攻方二度上訴法院索賠4900萬元人民幣,這場攻防戰同樣精彩——戰術上涉及毒丸設計,戰略層面相關公司治理及一系列法律條文有效性及調整可能,樁樁件件戲肉十足。
康達爾曾經就是一家有故事的公司,它脫胎於1979年成立的深圳市養雞公司,早已在中國資本史上留下負面典型的烙印。
“就這樣被你征服,喝下你藏好的毒。”1998年,加盟百代唱片的那英出版了她的專輯《征服》。這一年,呂新建也光臨了康達爾。他還有一個更廣為人知的代號:K先生。當然,你也可以叫他“呂梁”。
這是呂氏踏上人生巔峰的一次體驗。從康達爾開始,中西藥業、魯銀投資、勝利股份、歲寶熱電、萊鋼股份,呼啦啦中科創業系平地而起。這也是一次讓呂從此渺然江湖的介入。2000年12月25日開始,連續10天跌停崩盤,讓一年前更名為“中科創業”的康達爾市值瞬間蒸發了54億元人民幣,同時,幾乎所有關聯上市公司亦出現股價滑坡。
2001年2月8日淩晨,已被警方監視居住的呂梁身披軍大衣潛離其位於北京北辰花園數千平米的別墅,從此成為一個傳說。而就在三天前,經其本人口述寫就的“莊家呂梁”一文發表於《財經》雜誌,一時洛陽紙貴。
那兩年半時間內究竟發生了什麽?有幾個關鍵點必須指出,是時,尚未實現全流通的康達爾的流通股本僅占總股本29%,而現在已占到97.7%。同時,已購入康達爾近九成流通股的朱煥良邀請呂梁來接盤時,康達爾第一大股東仍是國有資本。而呂氏答應接盤的前提,便是由朱打通關節購入部分國有股本,以保證其安全的控股地位——事實上,最終呂做到了,代價是7億元人民幣。其三,呂一直堅稱自己為善莊,目標是通過公司主業轉型實現價值提升,而由深圳龍崗區國資系統下派的時任康達爾董事長亦認同其身份。只不過,呂後來表示:“仿佛落入一幫犯罪分子中間,要迅速淪為這些混蛋的同夥”。
有意味的是,當2002年6月北京第二中級人民法院審理這宗操縱股價大案時,除了七個馬仔級人物,兩位核心當事人呂梁和朱煥良均告失蹤——有“朱大戶”綽號的後者竟然是以董事身份參加完萬科公司相關會議後,與其從市場中賺得的11億元一起從人間蒸發。而參與呂氏操縱康達爾股價的四百余家金融分支機構(他們中的一些人是提供個人賬戶購買股票從而規避相關法律,另一些則跟莊炒作)近乎毫發無損。
倒是受呂指派接任上市公司董事長的陳楓著實受了些驚嚇。他被不明身份人士持刀在公司總部附近伏擊,進而住院。同月,重新換回舊名且背上“ST”的康達爾閃電般二次易手,國有資本退出,羅愛華女士正式入主。
好吧,一個神奇的年代總能批發神奇的人物。比如,當下正與羅女士角逐康達爾第一大股東地位的京基集團老板陳華。
有關他利用賒賬方式營建深圳金梅花園並掘得首桶金的故事,旁人除了艷羨多半只能當個童話。一個成功的大佬,總歸有他的護體寶典。何況,深圳曾經的第一高樓京基100的存在,本身就象征著一種難以言說的奧妙。能在深圳市中心蔡屋圍城中村的開發權上,擊敗萬科、金地、招商地產這些同城對手,自然有威風的本錢。據說,四年前在市場風傳“輸掉京基100”後不久,當地地產界民營老板但凡有頭有臉者皆出席了陳華召開的澄清會。
那麽,羅愛華就是弱女子嗎?
羅生於1960年,曾經的深圳口岸管理服務中心基建部長和中外建南方工程建設公司副總經理,後下海成立深圳華超投資發展有限公司。2002年,華超集團從深圳龍崗區投資管理有限公司手中接過康達爾26.36%股份,作價1338.9萬元。與華超同時浮出水面的還有一家眾泉公司,以497.8萬元接手9.8%的股權。兩家公司就此成為康達爾第一和第三大股東。與此同時,兩公司表示相互之間“不存在關系”。
然而,2010年8月,原ST康達爾董秘郝耀聰在接受當地媒體采訪時曝光,這次轉變公司性質的接盤充滿玄機。不僅羅愛華和眾泉公司陸偉民存在直接關系,或者說是夫妻關系,同時,兩家公司共1800萬元購股款項悉數來自康達爾下屬自來水公司的貸款,而這筆總額7000萬元的貸款有3000萬落袋華超公司,4000萬入賬康達爾母集團。
這是相當嚴厲的指控。結果?平安無事。
數年後,羅與上市公司其他幾位高管成員因涉嫌職務侵占被深圳羅湖區檢察院起訴,結果仍是“財務處理欠當,責令改正”。
不是冤家不聚頭。這一次不用邀請,京基集團目的明確:取而代之。甚至不必再尋找美麗的包裝,那些通過雞場置換而來的住宅用地,商業價值千億起算,康達爾已成為當之無愧的“熟肉鋪子”。而當你將那許多顏色暖熱的肉公開陳列,食客們光顧便是順理成章。一來康達爾公司原有公司治理一直受到詬病,二則陳華需要為自己的資產謀得一個上市平臺,從而在降低負債率同時,打開更方便的融資大門。再說,那12位數的營收太過誘人。
之後便是持續兩年之久的吸籌以及2016年6月的密集攻防。羅愛華在感受到野蠻人氣息後,不惜以高出市場均價四倍的價格與央字頭原老東家簽訂商業合作協議,令公司可能價值大幅折損。而陳華們也通過“牛散”標誌控制的分散個人賬戶不經公告悄無聲息間摸進中軍大帳。直至雙方股權比例縮小至0.5%區間後,索性視深交所質詢為無物,視法院判決若空氣。
只因為,“你犯規在先,處理了先”。
000048,莫非18年里真的將兩次面臨詛咒?沒有答案。或許,只有當真正出現沒有一個贏家的局面,當每一個違規者都付出足夠的代價時,呂梁和朱煥良們才不會感嘆:黑暗之中沒有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