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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盡快提高生育率 韓國人將在2750年滅絕

來源: http://wallstreetcn.com/node/106601

韓國國民大會研究服務(NARS)的模擬分析,若按去年韓國女性人均生育1.19個孩子計算,到2056年,韓國5000萬人口將減少1000萬,到2100年將減少3000萬。到2750年,世界上就沒有韓國了。(更多精彩財經資訊,點擊這里下載華爾街見聞App)

據美國中情局世界概覽2014年的統計數據,韓國是全球生育率最低的幾個國家或地區之一,女性人均生育孩子1.25個,若要維持人口穩定,女性人均生育數要增至2.1個。

一國生育率下降的原因主要是社會和經濟的變化:從發展中國家成為發達國家。許多有工作的女性希望延後結婚年齡。當夫妻雙方都有工作時,養育子女變得頗為艱難,而韓國是OECD國家中工作時間最長的國家。此外,還因為撫養和教育兒童的費用增長:韓國保健福祉部2013年的數據顯示,韓國一個孩子從出生到大學畢業的養育費用超過3億韓元(約合26.3萬美元),而北京的成本為42.9萬元人民幣(約合6.97萬美元)。

韓國當局正尋求在2017年前,為韓國30%的兒童提供公共醫療服務,這樣更多女性能平衡工作與養育孩子的需求。韓國政府也鼓勵給予帶薪父母產假,希望能通過父親在養育孩子過程中扮演更大作用來鼓勵女性生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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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救生育率 關鍵不在對抗獨身趨勢 不婚危國安?柯P應取經法國

2015-03-02  TWM
 

台灣生育率低落,恐將面臨青壯人口不足、消費人口低落,未來可能「又老又窮」,確實可說是國安危機;生育率偏低是國安問題,但生育率偏低的原因,卻非單純的「不婚」。

撰文‧何欣潔

常有驚人之語的台北市長柯文哲,在年前又提出新論點,表示「三十歲以上女性不生不婚是國安危機」,受到各界撻伐後,又改口說「三十歲以上男、女不婚」都是國安危機。

不過,一向自詡聰明的柯文哲,這次批判恐怕搞錯方向。

去年十一月時,中研院經濟研究所副研究員董安琪公開跨國研究,指出台灣生育率低落,恐將面臨青壯人口不足、消費人口低落,台灣未來可能「又老又窮」,確實可說是國安危機;但在報告發布同時,董安琪也強調,解方在於提出有效人口政策,「而非歸罪於不婚、不生的青年男女。」簡單地說,生育率偏低是國安問題,但生育率偏低原因,卻非單純的「不婚」。

顯而易見的例子是法國,在各先進國家中,法國面對少子化的經驗,的確值得台灣參考。據法國國家統計局統計,二○一三年全國新增二十三萬餘對新婚夫妻,不僅比一二年減少六%,也創下法國自二戰以來最低紀錄。此外,一三年女性結婚的平均年齡為三十.五歲,明顯晚於一九八○年的二十三歲,由此也能看出法國人不婚、晚婚的趨勢。

但相較於近年來歐洲各國生育率均下滑,法國總生育率卻始終穩定維持在二左右,在世界各先進國家中成了罕見的異數。原因在於,法國將生育政策視為家庭政策的一環,為保障所有新生兒都受到完善照顧,即使「非婚生子女」(一三年占全體新生兒五七%)、「非法國籍新生兒」,都不會在政策上或補助上受到歧視,讓父母生得越多、領得越多。

除此之外,法國政府也提供幾近免費的托育服務,即使是單親媽媽生子,也能繼續在職場上工作。

而台灣生養子女的「四面楚歌」困境,早已是監察院認證的事實。根據監察院一三年十二月調查,全台所有新生兒中,僅十三萬四千餘名幼兒能進入收費較親民的公立幼兒園,占全體幼兒的二八%;而少數取得公立幼兒園門票的父母,又必須面對六成公幼平日僅收托至下午四時、七成寒暑假未收托的窘境,完全不符雙薪家庭之托育需求。

婚生子女都已如此,現行法令全無納入補助規範的非婚生子女,處境只會更加艱困,形成年輕人不敢生育的環境。

柯文哲口中的國安問題,指的應該是台灣人口危機,而低生育率、結婚率,只是結果,不是原因,真正的問題,是政府能否營造一個不分身分、有利每個孩子成長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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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視東北人口”系列報道之二 :四大根源致東北生育率低下

東北三省總和生育率排名全國倒數,僅僅比北京和上海略高;生育意願調查中,東北人生育意願全國最低,而且是最不願意生二胎的。這樣的生育現實,直接導致了東北人口結構更加突出的高齡少子化,並進而影響到經濟的發展。

先來看兩組數據:根據 2010 年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的結果,將全國各省級行政區按總和生育率從低到高排序,遼寧、黑龍江、吉林三省僅次於北京市、上海市,列三到五名,總和生育率分別僅為0.74、0.75、0.76。而根據《社會藍皮書:2016年中國社會形勢分析與預測》,華中南地區育齡人群的平均理想子女數為2.08個,西南區、華東區和華北區都在1.94-1.95個,而東北地區的生育意願僅為1.76個,顯著低於其他地區。

那麽,到底是哪些原因讓東北人如此不樂意生娃呢?

生育政策的壓力

在北京大學人口研究所教授穆光宗看來,東北人生育意願低下的重要原因之一是東北工業化早、計劃經濟比重大、計劃生育推行力度大,從而導致微觀生育行為國家化、一致化和管制化。

東北作為“共和國的長子”,工業化比全國其他地方早,程度高。遍布東北三省的大型國企給東北人提供了令人羨慕的鐵飯碗,也帶來更加嚴格的生育管制。58歲的哈爾濱出租車司機老朱告訴第一財經,當年在國有企業工作收入相對高,福利相對好,很有面子,找對象都比大集體的更有底氣。大家都很看重在國企的工作,極少有人會願意為超生而丟了“鐵飯碗”。

“這麽多年,我的同事、親戚、朋友里面,沒有一個超生的。超生了就得失業,誰敢?”老朱說。

除了生育政策外,城鎮化水平較高是壓低生育率的另一個重要因素。根據研究,生育率往往與城鎮率水平呈反比,城鎮率越高,生育率就越低。

東北的城鎮化率比全國要早幾十年。根據統計,1975年全國的城鎮化率只有17%,而東北已經達到35%;1990年全國城鎮化率只有26%,東北為48%;2010年全國城鎮化為50%,而東北已經達到58%。

人口學者郭誌剛、王豐、蔡泳等在《中國的低生育率與人口可持續發展》一書中提出,在現行戶籍制度及管理體制下,不同的人口在城鎮化進程中表現出很強的選擇性。當前人口城鎮化速度最快的是農村青壯年人口。而農業戶籍的流動婦女不僅生育第一個孩子的年齡大大推遲,其生育率也明顯低於非流動婦女。

這可以部分解釋為什麽東北人口的生育率隨著城鎮率的提高而明顯下降,也跟第一財經所做的實地調研相符合。

在黑龍江、遼寧等不少鄉村,空心化程度已經非常嚴重。留在農村靠務農為生的青壯年人口已經非常稀少,出沒在村頭的更多是留守老人和兒童。

問題:生不起和不想生

壓低東北人生意意願的第三個因素是相對收入水平來說較高的養育成本。有媒體在今年初所做的《二孩生育意願調查報告》,不願意生二孩的理由中,高達44%是時間精力不足、經濟狀況不允許。

“養不起”的問題在全國普遍存在,但就東北來說,還存在一些特別因素。東北盡管城鎮化水平較高,但是經濟並不算發達,尤其是近年來,東北經濟整體疲軟,經濟增速下行明顯,在全國各省市居於後列。

東北整體的工資水平不高。根據智聯招聘的在線監測數據,2016年春季全國32個城市的崗位招聘平均薪酬中,長春位列倒數第一,其次是沈陽、哈爾濱。

哈爾濱市80後獨生子小陳告訴第一財經,全面二孩政策放開後,他心里明白自己應該再要一個孩子,但是實在不敢要,因為養不起。

“過去養四五個,也就這樣了,用老人的話說不就是添張嘴添雙筷子嗎?現在怎麽就兩個都養不了了呢?我覺得啊,時代變了,現在養孩子太貴了,尿不濕、奶粉不說,一上學,又是補課費又是課外班,錢嘩嘩地流走!”小陳說。

東北人生意意願不高的第四個原因是傳統生育文化傳承較差。“闖關東”使得東北成為“移民社會”,東北人整體宗族意識非常淡薄。相比較南方和中西部地區,東北地區人們重男輕女、養兒防老的觀念不強烈。尤其是80、90後人群,不僅普遍結婚更晚,而且生育意願更低。

《2013-2014年中國男女婚戀觀調查報告》顯示,東北人最不想要二胎。2014年底,吉林省87000余對符合單獨二孩政策的夫婦中,僅有6225對提出再生育申請,僅有7%左右。

針對東北地區離婚狀況的社會學研究則表明,城鎮化、飲酒和低生育率三者共同推高了東北地區的離婚率,反之又進一步壓低生育意願和生育率。

穆光宗認為,要振興東北經濟,最關鍵地是要重建已經被破壞的人口生態。而重建東北人口生態任重道遠,要重建人口和生育的價值,跳出超低生育率陷阱;要重建生育的文化和環境,倡導2-3個孩子的合適之家;要調整生育政策,鼓勵和獎勵生育。同時,要打造聚集人才、人盡其才的包容性經濟環境,為東北經濟振興提供持續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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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視東北人口”之二 :四大根源致東北生育率低下

東北三省總和生育率排名全國倒數,僅僅比北京和上海略高;生育意願調查中,東北人生育意願全國最低,而且是最不願意生二胎的。這樣的生育現實,直接導致了東北人口結構更加突出的高齡少子化,並進而影響到經濟的發展。

先來看兩組數據:根據 2010 年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的結果,將全國各省級行政區按總和生育率從低到高排序,遼寧、黑龍江、吉林三省僅次於北京市、上海市,列三到五名,總和生育率分別僅為0.74、0.75、0.76。而根據《社會藍皮書:2016年中國社會形勢分析與預測》,華中南地區育齡人群的平均理想子女數為2.08個,西南區、華東區和華北區都在1.94-1.95個,而東北地區的生育意願僅為1.76個,顯著低於其他地區。

那麽,到底是哪些原因讓東北人如此不樂意生娃呢?

生育政策的壓力

在北京大學人口研究所教授穆光宗看來,東北人生育意願低下的重要原因之一是東北工業化早、計劃經濟比重大、計劃生育推行力度大,從而導致微觀生育行為國家化、一致化和管制化。

東北作為“共和國的長子”,工業化比全國其他地方早,程度高。遍布東北三省的大型國企給東北人提供了令人羨慕的鐵飯碗,也帶來更加嚴格的生育管制。58歲的哈爾濱出租車司機老朱告訴第一財經,當年在國有企業工作收入相對高,福利相對好,很有面子,找對象都比大集體的更有底氣。大家都很看重在國企的工作,極少有人會願意為超生而丟了“鐵飯碗”。

“這麽多年,我的同事、親戚、朋友里面,沒有一個超生的。超生了就得失業,誰敢?”老朱說。

除了生育政策外,城鎮化水平較高是壓低生育率的另一個重要因素。根據研究,生育率往往與城鎮率水平呈反比,城鎮率越高,生育率就越低。

東北的城鎮化率比全國要早幾十年。根據統計,1975年全國的城鎮化率只有17%,而東北已經達到35%;1990年全國城鎮化率只有26%,東北為48%;2010年全國城鎮化為50%,而東北已經達到58%。

人口學者郭誌剛、王豐、蔡泳等在《中國的低生育率與人口可持續發展》一書中提出,在現行戶籍制度及管理體制下,不同的人口在城鎮化進程中表現出很強的選擇性。當前人口城鎮化速度最快的是農村青壯年人口。而農業戶籍的流動婦女不僅生育第一個孩子的年齡大大推遲,其生育率也明顯低於非流動婦女。

這可以部分解釋為什麽東北人口的生育率隨著城鎮率的提高而明顯下降,也跟第一財經所做的實地調研相符合。

在黑龍江、遼寧等不少鄉村,空心化程度已經非常嚴重。留在農村靠務農為生的青壯年人口已經非常稀少,出沒在村頭的更多是留守老人和兒童。

問題:生不起和不想生

壓低東北人生意意願的第三個因素是相對收入水平來說較高的養育成本。有媒體在今年初所做的《二孩生育意願調查報告》,不願意生二孩的理由中,高達44%是時間精力不足、經濟狀況不允許。

“養不起”的問題在全國普遍存在,但就東北來說,還存在一些特別因素。東北盡管城鎮化水平較高,但是經濟並不算發達,尤其是近年來,東北經濟整體疲軟,經濟增速下行明顯,在全國各省市居於後列。

東北整體的工資水平不高。根據智聯招聘的在線監測數據,2016年春季全國32個城市的崗位招聘平均薪酬中,長春位列倒數第一,其次是沈陽、哈爾濱。

哈爾濱市80後獨生子小陳告訴第一財經,全面二孩政策放開後,他心里明白自己應該再要一個孩子,但是實在不敢要,因為養不起。

“過去養四五個,也就這樣了,用老人的話說不就是添張嘴添雙筷子嗎?現在怎麽就兩個都養不了了呢?我覺得啊,時代變了,現在養孩子太貴了,尿不濕、奶粉不說,一上學,又是補課費又是課外班,錢嘩嘩地流走!”小陳說。

東北人生意意願不高的第四個原因是傳統生育文化傳承較差。“闖關東”使得東北成為“移民社會”,東北人整體宗族意識非常淡薄。相比較南方和中西部地區,東北地區人們重男輕女、養兒防老的觀念不強烈。尤其是80、90後人群,不僅普遍結婚更晚,而且生育意願更低。

《2013-2014年中國男女婚戀觀調查報告》顯示,東北人最不想要二胎。2014年底,吉林省87000余對符合單獨二孩政策的夫婦中,僅有6225對提出再生育申請,僅有7%左右。

針對東北地區離婚狀況的社會學研究則表明,城鎮化、飲酒和低生育率三者共同推高了東北地區的離婚率,反之又進一步壓低生育意願和生育率。

穆光宗認為,要振興東北經濟,最關鍵地是要重建已經被破壞的人口生態。而重建東北人口生態任重道遠,要重建人口和生育的價值,跳出超低生育率陷阱;要重建生育的文化和環境,倡導2-3個孩子的合適之家;要調整生育政策,鼓勵和獎勵生育。同時,要打造聚集人才、人盡其才的包容性經濟環境,為東北經濟振興提供持續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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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中國總和生育率為1.047 專家稱低得出乎意料

10月出版的《中國統計年鑒2016》公布了2015年全國百分之一人口普查結果:2015年,中國育齡婦女的總和生育率僅為1.047。多位人口學者在接受第一財經記者采訪時表示,即使考慮到漏報等諸多因素,這一數據仍然低得出乎意料。並且,這一數據不及人口世代更替水平2.1的一半。

根據《全國人口普查條例》,人口普查每十年一次,在兩次人口普查之間開展一次1%人口抽樣調查,業內俗稱“小普查”。

2015年,約567萬名15歲到49歲的育齡婦女接受了抽查,占育齡婦女總量的1.55%。這些育齡女性去年共生產了175309個孩子,其中9.3萬個一孩,6.97萬個二孩,三孩以上為1.25萬人。

按照不同年齡育齡婦女的生育水平,最終計算出2015年育齡婦女的總和生育率為1.047。 這個數據顯著低於此前官方聲稱的1.6左右,令不少人口學者表示意外。

一位不便透露姓名的人口學者對此表示震驚。他認為,在2014年單獨二孩陸續放開之後,不少機構預估總和生育率會有提升,但是沒想到會持續走低。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顯示,當時中國的總和生育率為1.18。

人口學者黃文政表示,2015年1.047的總和生育率統計結果比他想象得還要低。上個月,湖北宜昌衛計委提倡生育二孩的公開信發出後,黃文政曾經關註過宜昌當地的生育數據。根據2015年8月針對宜昌市生育水平和生育意願的調查,2015年宜昌市的總和生育率僅有0.81。黃文政告訴第一財經記者,考慮到宜昌作為一個地區的超低生育水平,那麽全國1.047的總和生育率也不是特別令人驚訝。

此次抽查結果中,一孩生育率的低下特別引起人口學者的關註。根據抽查結果,2015年一孩生育率僅為0.556。

上述未透露姓名人口學者介紹,日本東京的總和生育率多年徘徊在1.06左右,一孩生育率徘徊在0.61左右。從小普查結果看,中國目前的一孩生育率已經低於日本東京,這應該引起政府部門的高度警惕。

他分析,第一個孩子都是符合生育政策的,因此這批孩子應該不存在漏報現象。一孩生育率這麽低,不僅僅是不孕率升高的原因,主要還是因為長期生育限制、生育成本高、生育觀改變導致的民眾整體生育意願走低,這種低生育意願和低生育率的現實很難得到逆轉。

中國社會科學院人口與勞動經濟研究所人口學者王廣州認為,一孩生育率低跟晚婚、初育時間推遲、不孕不育比例提高有關系。他同時表示,小普查的數據還需要根據原始數據做認真分析和專業校驗,以檢驗其真實度,可惜的是,由於手里沒有原始數據,這樣的校驗工作目前沒有辦法展開。

北京大學社會學系人口學者陸傑華則認為,小普查是抽查1%的人口,可能會存在一定誤差。實際的生育率水平應該不會像抽查結果這麽低,但是也不會有1.6那麽高,估計會在1.5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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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口圓桌:總和生育率之辯

中國人口總和生育率到底多少?從1991年開始,各界為此便爭論不休,今年10月國家統計局公布2015年1%人口抽查結果時,這一持續了20多年的爭論達到高潮。1.047的超低生育率,如巨石入水,激起大浪。

總和生育率(Total Fertility Rate,TFR),是指一個國家或地區平均每位育齡婦女(15到49歲)的生育子女數。人口學一般將總和生育率2.1界定為世代更替水平,也就是保持人口總量不增不減的水平。2010年世界平均總和生育率為2.5。同年中國第六次人口普查(通稱“六普”)顯示,總和生育率為1.18。圍繞這個數據,也跟今天的1.047一樣,存在“到底有多準”的質疑。

第一財經記者為此專訪了三位知名人口學者,中國社科院人口與勞動經濟研究所人口統計室主任王廣州認為,1.047的總和生育率確實偏低,但反映了中國人口生育水平持續走低的真實趨勢。他呼籲國家統計局開放更多人口普查和抽查的原始數據,使總和生育率的測算更加準確。

在中國人口學會會長翟振武看來,1.047的總和生育率是抽查數據直接匯總的結果,跟實際相比嚴重偏低,他認為實際的總和生育率在1.5到1.6之間。

統計學博士、人口與未來網站聯合創始人黃文政認為,1.047的總和生育率確實偏低,去年實際總和生育率不超過1.4。這已經屬於超低生育水平,值得警醒。

三位學者一致認可的是,中國確實已經處於低生育階段(具體多低觀點各異),全面二孩政策的實施不會改變中國人口老齡化的趨勢。

 

王廣州:生育政策調整無法改變人口減少大勢

推遲生育可能導致總和生育率測量失真

第一財經:國家統計局去年1%人口抽樣調查結果顯示,2015年總和生育率僅有1.047。你怎麽看這個結果?

王廣州:因為國家統計局目前沒有提供更多原始數據,所以也不太好判斷。從現有數據來看,去年1%抽查的整個人口分布跟六普是差不多的,只是峰值低得多。

去年總和生育率的抽樣調查結果偏低,其中一個因素可能是推遲生育的影響。過去二十年,中國女性的初育年齡不斷推遲,已經從22歲推遲到26歲,這就會導致調查出來的總和生育率出現失真。

第一財經:1.047的總和生育率報出來之後,有不少人質疑,認為去年的1%抽樣不準,出生人口存在大量漏報。你怎麽看這種說法?

王廣州:在判斷抽樣準確率時,有兩個問題值得我們關註。首先樣本量是不是足夠大,2015年是1%抽樣調查,這個樣本量足夠大,就不太可能是抽樣誤差造成的。那就可能是第二個問題——非抽樣誤差。非抽樣誤差一般來說有兩種,一種是無回應,你問了,他沒有回答,你沒得到他的數據。另一種是瞞報漏報。這兩種應該都在一定程度上存在,但是具體有多少,還很難說。

原始數據需要進一步開放

第一財經:你認為去年實際的總和生育率到底是多少呢?

王廣州:首先我覺得對於2015年1.047的總和生育率,現在不太容易判斷它的準確度有多高。因為統計局目前所給出的匯總數據還不足以做一個科學的、準確的判斷。但是有一點很清楚,無論它的漏報率有多少,至少它反映出的趨勢是真實的,生育率持續走低的趨勢,出生人數並沒有出現大幅度的反彈。

就我個人的研究和觀察,去年的總和生育率,既不會有1.047這麽低,也不會有1.6那麽高,在兩者之間,具體是多少,需要把所有的原始數據掰開揉碎,仔細分析它的年齡隊列、孩次結構等,才能最後做出判斷。

第一財經:過去很多年,圍繞著總和生育率爭論非常多,一直持續到今天。什麽原因會出現這樣一個反常情況?

王廣州:其實,從技術上來說,要得到相對準確的總和生育率並不困難。只要知道各個年齡組育齡婦女的數量,以及她們在某一個年度生育孩子的數量,就可以計算出這一年總和生育率。因為人口數據有非常嚴格的對應關系,不是你想說多少就有多少。

中國有一個情況,歷次人口普查和抽查的原始數據開放不夠,這就導致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們希望統計局能夠將原始數據更多開放給人口學者,通過對原始數據的深入研究,可以得到相對符合實際的總和生育率。

不要迷信總和生育率

第一財經:對去年的總和生育率,有學者認為是1.4,也有學者認為是1.5或者1.6,這會影響對人口大勢的判斷嗎?

王廣州:不管是1.4還是1.6,都是比較低的生育率了。尤其是去年在單獨二孩放開之後,生育率還是這樣的形勢,而且一孩生育率顯著降低,這都表明,中國的低生育現實毋庸置疑,低生育率趨勢難以改變。對這個人口大勢的判斷應該沒有什麽爭議。

總和生育率確實是人口統計學一個重要的概念,但是它是個比較粗糙的測量,有可能會失真。

我們不要過於迷信某一個指標,相信它是萬能的,這是非常危險的。其實我個人認為,強調總和生育率高或者低沒有什麽意義。在政策調整期間,更應該關心出生人數的實際變化。

第一財經:現在每年的出生人數似乎也很難確定,比如去年,按照1%抽樣調查計算出來的出生人數是1100多萬,衛計委的住院分娩數據是1454萬,但是統計局公布的是1655萬。數字之間差距很大,為什麽?

王廣州:你提的這個問題很關鍵,如果說抽樣調查結果不準確,那麽怎麽調整才是準確的?調整到多少?調整的理由是什麽?這個都需要做慎重科學的研究,要進行大量的數據分析。

我們剛剛啟動一個研究課題——《人口統計調查國際前沿理論及在中國應用》,希望通過深入研究能夠有助於提升中國的人口統計質量。

第一財經:全面二孩政策實施之後,到底會對中國人口有什麽樣的影響?

王廣州:因為還沒有最新的數據,我基本還維持此前的測算。全面二孩後每年新增出生人口最高不超過500萬,出生人口總數在2100萬左右,最高年份應該是在2017年。此後,年出生人口就開始逐步下降。總的來說,全面二孩對於緩解老齡化作用十分有限,未來少子化和快速老齡化並存的人口結構繼續存在。

綜合考慮生育推遲、生育意願低迷、育齡婦女數量減少等多種因素,從大的趨勢來說,未來確實面臨人口可能迅速減少的風險,生育政策的調整已經改變不了這個大的趨勢。

 

翟振武:2018年會是出生人口最高峰

1.047的總和生育率未經任何修正

第一財經:根據國家統計局1%人口抽查結果,2015年中國總和生育率1.047,你怎麽看這個數據呢?

翟振武:對這個數據我並不感到很驚訝,因為過去多年來,從統計局各年調查的原始數據看,中國的總和生育率一直都比較低,從1.1到1.25左右,六普是1.18。但這些數據是調查數據直接匯總的結果,沒有經過任何修正和調整,漏報什麽都沒有考慮,它跟中國實際的總和生育率有很大差距。

第一財經:那你認為實際上中國的總和生育率到底是多少?

翟振武:大家都知道,人口抽樣調查的原始數據漏了大量的出生人數,只不過漏的程度是多還是少,大家仍在討論,但這個數一定是漏了。為什麽這麽說呢?我有幾個證據。

按照六普結果,2010年當年出生人數1379萬,根據統計局千分之一調查結果,2011年1歲的人口是1441萬,2012年2歲的是1555萬,2013年3歲的是1684萬,2014年4歲的是1721萬。這個數據一直在穩定地增加,這就說明,出生人口當年漏報嚴重。

從戶籍數據和分娩數據也能證明,過去幾年,中國每年出生人口數量至少都超過1600萬,這基本沒有什麽可以質疑的。

所以,我們判斷和估計中國的總和生育率在1.5~1.6,這是有很好的數據和證據支撐的。

第一財經:從統計局原始數據顯示的1.047到你認為的1.5~1.6,這個差距如此巨大,到底是什麽原因?

翟振武:零歲組人數調查不準確,這是人口調查的一個通病,各國都有漏報,只是漏的程度大小不同。

零歲組不容易調查,小孩子在家里養著,漏報是很正常的。另外,中國的流動人口規模太大,也容易造成漏報。還有就是中國有計劃生育政策,多生孩子要罰款,所以就更傾向於瞞報。這三個原因就使得中國的人口調查中零歲組的漏報率特別高。

全面兩孩後總和生育率最高可達2.1左右

第一財經:全面二孩放開,你覺得到底能增加多少出生人口?

翟振武:根據我們的測算,全面二孩放開之後,出生人口每年可以增加三四百萬,加上原來的大約1600萬,每年出生人口最多兩千萬。這樣算來,全面二孩政策之後,2018年是年出生人口的最高峰,總和生育率會上升到2.1左右,此後四五年會逐步下降,到1.8、1.7左右。

第一財經:你曾經發表論文說,全面放開二孩之後年出生人口可能最高到4995萬,跟現在每年出生人口最高2000萬差距好大。怎麽會有這樣大的差距呢?

翟振武:那個研究假設是2012年放開全面二孩,而且是沒有單獨二孩的過渡,一步放開。沒有過渡與人口年齡結構這兩個條件的變化對於出生人口數量的影響是巨大的。

從50年代到70年代前半期出生的人口是中國人口的大頭,政策每推遲一年,這個大頭就往上移,36歲的變成37歲,49歲的變成50歲,年齡越大再生育的可能性就越低。所以2016年全面放開二孩政策跟2012年放開的假設相比,目標人群的變化非常大。同時,生育意願也在隨年代不斷發生變化。

全面放開對生育率影響非常小

第一財經:根據你的研究,什麽時候全面放開生育比較合適?

翟振武:現在全面二孩剛實施不到一年,我覺得還應該穩定一段時間。至於將來,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生育率從累計釋放的高峰上回落後,可能還會繼續降低,會逐步走向歐洲的水平。那時候,全面放開生育,包括鼓勵生育的政策可能都會實施。

事實上,我認為政策繼續放開,對生育率的影響非常小了。因為現在放開全面二孩,基本可以滿足絕大部分人的生育意願,即使再放開,很多人也不可能生三個四個,畢竟影響生育率的不光是政策,還有很多其他因素,比如子女照料、女性就業、城鎮化等。

第一財經:未來會不會出現生育率持續走低,鼓勵無效的結果,比如說像韓國那樣?

翟振武:也有可能出現那種情況,像韓國,怎麽鼓勵生育率也上不來。但也可能出現生育率重新走高的情況。

我相信人類發展自我繁衍的能力,不像馬爾薩斯那麽憂慮地球上站滿了人,也不擔心人類會因為低生育率而走向滅亡。

 

黃文政:1.047敲響低生育危機警鐘

三因素導致總和生育率偏低

第一財經:根據國家統計局公布的1%人口抽樣調查,2015年總和生育率為1.047,這個數據可信嗎?

黃文政:2015年1.047的總和生育率比料想的還要低,可能有三個原因。

一是進度效應。 2015年女性平均生育年齡比2014年高了近1歲。這可能是因為大學擴招、城市化和單獨二孩推遲平均生育年齡。

二是抽樣誤差。從2000年到2014年,國家統計局各年抽樣的生育率上下波動在0.1左右。這種波動很大一部分來自於抽樣誤差。

三是漏報。這個現象在普查年份甚至更嚴重一些。但無論是從小樣本的核查還是人口普查數據回測來看,漏報率有限。

上述問題在其他國家也存在,只是漏報率可能要低些。因為其他國家很少大幅調整生育率,中國1.047的數據與其他國家的生育率基本可比。由於中國出生男女性別高出正常水平約10%,就繁衍來說,中國的1.047只相當於其他國家的1.0。

但即使不下調5%,中國1.047的生育率也低於世界銀行最新2014年所有其他199個國家和地區。中國臺灣、中國香港、新加坡、韓國是世界上生育率最低的地區,這些地方大多在鼓勵生育,更沒有把一孩當成默認生育狀態。而根據各種生育意願調查,中國農村家庭的生育意願都要低於韓國。

第一財經:你認為中國2015年實際的總和生育率會是多少?

黃文政:根據2010年人口普查數據回測得到的2000年~2010年的生育率,只比對應的抽樣調查生育率平均高出3%,最高不超過10%,說明在2000年到2010年的抽樣調查中,漏報率應該低於10%。

但即使把2015年漏報率放寬到15%,再假設2015年的抽樣恰好往低偏差了0.1,那麽2015年的生育率也不到1.3。另外,很難想象女性推遲生育降低生育率的幅度會達到0.1。因此,即使去除推遲生育因素影響,生育率也難以超過1.4。

年出生人口數據上調過高

第一財經:2015年國家統計局公布的當年出生人口為1655萬,去年抽查的結果推算出年出生人口只有1100多萬,為什麽會出現這麽大的差距?

黃文政:我認為一個重要原因是國家統計局將年出生人口向上調整得過高了。

人口普查和抽樣調查的目的就是了解人口和生育狀態。之所以花費大量人力財力這麽做,就是因為其他數據源本身不系統、不準確。如果因為調查數據不符合某種需要,就用其他數據來大幅調整,就相當於否定人口普查及其調查的意義。在這方面有非常深刻的教訓。比如,2000年人口普查的生育率為1.22,但最後卻借用教育數據調整到1.8。從2000到2010年,這個被調整到1.8的生育率數據一直被當成官方數據,嚴重誤導了人口政策。根據2010年人口普查回測得到2000年的生育率僅為1.34,雖然高於1.22,但遠低於調查後的1.8。

從歷史數據來看,每年公布的出生人口數據存在高估傾向;2000到2010年每年公布的出生人口都要比2010年人口普查中對應的出生人口高出幾十萬到幾百萬不等,這個幅度遠遠超過了夭折帶來的差距。比如,2002年公布的出生人口為1647萬人,但2010年人口普查數據中的8歲人口(生於2002年)僅1367萬,相差280萬。

由於各種數據源都有偏差,合理的做法是只比較同類的數據。按此原則,無論是抽樣調查生育率、出生人口變化還是衛生統計的戶籍活產數,都顯示,生育率在不斷走低,現在更是處於極低水平。

在社會科學中,人口統計和預測相對簡單,只要沒有外部幹擾,可以做得很準確。但在中國,最基本的總和生育率都撲朔迷離,這個值得反思。

2018年後出生人口開始快速下降

第一財經:全面兩孩政策實施之後,對中國人口會有什麽樣的影響?

黃文政:退一萬步來說,即使未來把生育水平一直維持在1.6,那麽經過兩代人(大約55年),總人口就減少了48%,這根本不是一個可持續的生育水平。這種人口趨勢對中國的發展將是釜底抽薪。

全面兩孩政策後,2017年將是出生高峰,但出生數很難超過2000萬。從2018年開始,出生人口將明顯下降。一是因為堆積生育效應弱化;二是未來十年育齡高峰期的婦女數量會銳減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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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咖談:聚焦人口總和生育率真相 1.047到底離實際有多遠

中國人口總和生育率到底多少?從1991年開始,各界為此便爭論不休,今年10月國家統計局公布2015年1%人口抽查結果時,這一持續了20多年的爭論達到高潮。1.047的超低生育率,如巨石入水,激起大浪。

總和生育率(Total Fertility Rate,TFR),是指一個國家或地區平均每位育齡婦女(15到49歲)的生育子女數。人口學一般將總和生育率2.1界定為世代更替水平,也就是保持人口總量不增不減的水平。2010年世界平均總和生育率為2.5。同年中國第六次人口普查(通稱“六普”)顯示,總和生育率為1.18。圍繞這個數據,也跟今天的1.047一樣,存在“到底有多準”的質疑。

第一財經記者為此專訪了三位知名人口學者,中國社科院人口與勞動經濟研究所人口統計室主任王廣州認為,1.047的總和生育率確實偏低,但反映了中國人口生育水平持續走低的真實趨勢。他呼籲國家統計局開放更多人口普查和抽查的原始數據,使總和生育率的測算更加準確。

在中國人口學會會長翟振武看來,1.047的總和生育率是抽查數據直接匯總的結果,跟實際相比嚴重偏低,他認為實際的總和生育率在1.5到1.6之間。

統計學博士、人口與未來網站聯合創始人黃文政認為,1.047的總和生育率確實偏低,去年實際總和生育率不超過1.4。這已經屬於超低生育水平,值得警醒。

三位學者一致認可的是,中國確實已經處於低生育階段(具體多低觀點各異),全面二孩政策的實施不會改變中國人口老齡化的趨勢。

王廣州:生育政策調整無法改變人口減少大勢

推遲生育可能導致總和生育率測量失真

第一財經:國家統計局去年1%人口抽樣調查結果顯示,2015年總和生育率僅有1.047。你怎麽看這個結果?

王廣州:因為國家統計局目前沒有提供更多原始數據,所以也不太好判斷。從現有數據來看,去年1%抽查的整個人口分布跟六普是差不多的,只是峰值低得多。

1%人口抽樣調查過去都是用的紙質問卷,這次用了PDA(Personal Digital Assistant個人數字助手,即掌上電腦),這是人口調查方式的一個變化,是不是會影響到調查質量,值得考慮和進一步核查。

從抽樣調查結果當中的一孩生育率,我估計去年總和生育率1.047這個數據有些偏低,主要是一孩生育率低造成的。在去年抽樣調查數據沒有出來的時候,我就預計到一孩生育率會比較低,但是沒有想到會如此低,竟然不到0.6,這從經驗邏輯上判斷令人懷疑並需要高度重視。當然因為我沒有拿到原始數據,也只能是猜測。

去年總和生育率的抽樣調查結果偏低,其中一個因素可能是推遲生育的影響。過去二十年,中國女性的初育年齡不斷推遲,已經從22歲推遲到26歲,這就會導致調查出來的總和生育率會出現失真。因為那些推遲了生育的女性也許以後還會再生育,但反映在這次抽樣調查中有可能會被誤以為她們的一孩終身生育率下降如此之快。根據我們的研究,初育年齡每推遲一個月,大概會影響總和生育率下降8%左右。

第一財經:1.047的總和生育率報出來之後,有不少人質疑,認為去年的1%抽樣不準,出生人口存在大量漏報。你怎麽看這種說法?

王廣州:在判斷抽樣準確率時,有兩個問題值得我們關註。首先樣本量是不是足夠大,2015年是1%抽樣調查,這個樣本量足夠大,就不太可能是抽樣誤差造成的。那就可能是第二個問題——非抽樣誤差。非抽樣誤差一般來說有兩種,一種是無回應,你問了,他沒有回答,你沒得到他的數據。另一種是瞞報漏報。這兩種應該都在一定程度上存在,但是具體有多少,還很難說。

我們把這個數據跟每年的住院分娩數量相比,去年的住院分娩數是1400多萬,可以發現,漏的確是會漏一些的,但並不像有些人認為的漏那麽多。目前住院分娩數據也不是直報系統,是一級級報上去的。有些地方可能因為要領住院補貼會有多報,但這個水分不會很大。

原始數據需要進一步開放

第一財經:你認為去年實際的總和生育率到底是多少呢?

王廣州:首先我覺得對於2015年1.047的總和生育率,現在不太容易判斷它的準確度有多高。因為統計局目前所給出的匯總數據還不足以做一個科學的、準確的判斷。但是有一點很清楚,無論它的漏報率有多少,至少它反映出的趨勢是真實的,生育率持續走低的趨勢,出生人數並沒有出現大幅度的反彈。

這個判斷比較容易做出,你可以把去年的抽樣調查數據跟前幾年的數據做比較,無論去年漏報是什麽情況,它跟前幾年的漏報情況應該基本一致的。沒有理由說去年一定比前幾年漏報的更多。

就我個人的研究和觀察,去年的總和生育率,既不會有1.047這麽低,也不會有1.6那麽高,在兩者之間,具體是多少,需要把所有的原始數據掰開揉碎,仔細分析它的年齡隊列、孩次結構等等,才能最後做出判斷。

第一財經:過去很多年,圍繞著總和生育率可以說爭論非常多,一直持續到今天。到底是什麽原因會出現這樣一個狀況,是得出準確的總和生育率太困難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王廣州:其實,從技術上來說,要得到相對準確的總和生育率並不困難。只要知道各個年齡組育齡婦女的數量,以及她們在某一個年度生育孩子的數量,就可以計算出這一年總和生育率。因為人口數據有非常嚴格的對應關系,不是你想說多少就有多少。比如你要確定全面兩孩後有多少目標人群,其實很容易確定,獨生子女數量,母親的數量,生過孩子的育齡婦女數量等等,都有很強的內部邏輯關系,雖然會有一個區間,但是不會有非常大的偏差。

同時人口數據又確實是比較複雜的,因為考慮到不同年齡、不同的生育狀況,所以特別需要詳盡的原始數據,做細致的核查、比對、計算和推算。但是中國有一個情況,歷次人口普查和抽查的原始數據開放不夠,這就導致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們希望統計局能夠將原始數據更多開放給人口學者,通過對原始數據的深入研究,可以得到相對符合實際的總和生育率。

不要迷信總和生育率

第一財經:對去年的總和生育率,有學者認為是1.4,也有學者認為是1.5或者1.6,這會影響對人口大勢的判斷嗎?

王廣州:不管是1.4還是1.6,都是比較低的生育率了。尤其是去年在單獨二孩放開之後,生育率還是這樣的形勢,而且一孩生育率顯著降低,這都表明,中國的低生育現實毋庸置疑,低生育率趨勢難以改變。對這個人口大勢的判斷應該沒有什麽爭議。

根據我們的研究,每0.1的總和生育率,對應90到100萬的出生人口。總和生育率確實是人口統計學一個重要的概念,但是它是個比較粗糙的測量,有可能會失真,比如生育推遲和生育間隔拉大都可能導致總和生育率降低。反之,生育的集中或提前會導致總和生育率上升。

相比較而言,遞進生育率是一個更加複雜更加精細的概念。我們不要過於迷信某一個指標,相信它是萬能的,這是非常危險的。其實我個人認為,強調總和生育率高或者低沒有什麽意義。在政策調整期間,我認為更應該關心出生人數的實際變化。

第一財經:現在每年的出生人數似乎也很難確定了。比如去年,按照1%抽樣調查計算出來的出生人數是1100多萬,衛計委的住院分娩數據是1454萬,但是統計局公布的是1655萬。這個差距也是很大的。

王廣州:你提的這個問題很關鍵,如果說抽樣調查結果不準確,那麽怎麽調整才是準確的?調整到多少?調整的理由是什麽?這個都需要做慎重科學的研究,大量的數據分析。

我們剛剛啟動一個研究課題——《人口統計調查國際前沿理論及在中國應用》,希望通過深入研究能夠有助於提升中國的人口統計質量。就目前而言,我認為要提高統計數據的質量,一方面可以通過提高人口統計的技術裝備,另一方面可以考慮多部門聯動,把登記系統、調查系統、報告系統的數據整合起來,包括身份證信息、手機信息、公安戶籍信息、住院分娩信息等等。我們專門研究過,對於一個具體的人,兩到三個系統都不出現的可能性極小。通過這些工作,人口統計數據的質量是可以得到明顯提升的。

另外我想強調一點,過去對人口問題的判斷,有些是錯誤的,偏離實際的。部分是因為,我們研究的其實是過去的數據,你用過去的數據去推斷未來,錯誤的可能性很大。但現在我們已經進入大數據信息化時代,有很多實時監控的大數據可用,對現在的把握有可能更加準確,在此基礎上,才能對未來做出更準確的判斷。

第一財經:全面兩孩政策實施之後,到底會對中國人口有什麽樣的影響?

王廣州:因為還沒有最新的數據,我基本還維持此前的測算。全面兩孩後每年新增加出生人口最高不超過500萬,出生人口總數在2100萬左右,最高年份應該是在2017年。此後,年出生人口就開始逐步下降。總的來說,全面兩孩對於緩解老齡化作用十分有限,未來少子化和快速老齡化並存的人口結構繼續存在。

綜合考慮生育推遲、生育意願低迷、育齡婦女數量減少等多種因素,從大的趨勢來說,未來確實面臨人口可能迅速減少的風險,生育政策的調整已經改變不了這個大的趨勢。

翟振武:2018年會是出生人口最高峰

1.047的總和生育率未經任何修正

第一財經:根據國家統計局1%人口抽查結果,2015年中國的總和生育率在1.047,你怎麽看這個數據?

翟振武:對這個數據我並不感到很驚訝,因為過去多年來,從統計局各年調查的原始數據看,中國的總和生育率一直都比較低,從1.1到1.25左右,六普是1.18。但這些數據是調查數據直接匯總的結果,沒有經過任何修正和調整,漏報什麽都沒有考慮,它跟中國實際的總和生育率有很大差距。

第一財經:你認為實際上中國的總和生育率到底是多少?

翟振武:總和生育率跟出生的人數有密切的關系。在育齡婦女年齡結構和生育模式確定的情況下,出生人數與總和生育率有著一一對應的關系。出生人數多,總和生育率就高,出生人數少,總和生育率就低。

根據統計局公布的1%抽樣調查結果,推算全國2015年出生人口總數是1100多萬。但統計局正式公布的2015年出生人數是1655萬人。這兩個有很大的差距。這是因為,考慮到漏報重報,對原始數據進行了事後數據質量檢查、檢驗和校對,最後統計局將2015年出生人口修正為1655萬。

大家都知道,人口抽樣調查的原始數據漏了大量的出生人數,只不過漏的程度是多還是少,大家仍在討論,但這個數一定是漏了。為什麽這麽說呢?我有幾個證據。

首先,2010年,按照六普結果總和生育率是1.18,當年出生人數1379萬。根據統計局千分之一調查結果,2011年1歲的人口1441萬,2012年2歲的是1555萬,2013年3歲的是1684萬,2014年4歲的是1721萬。那麽你看,2011年1歲的人其實就是2010年零歲的人,2012年2歲的也是2010年零歲的。這個數據一直在穩定的增加,原因很簡單,零歲的人口當年去調查沒有調查到,第二年和以後的年份去的時候可能就調查到了,年齡越大,調查到的越多,越完整。。

第二,我們來看戶籍數據。根據戶籍數據,2015年5歲的孩子有1700萬。這些孩子其實就是2010年出生的,這個數據是比較真實的。產生的孩子在戶口本上登記時需要有名有姓,有父母的完整信息,有醫院開具的出生醫學證明。基本上戶口系統登記上來的人都是真實存在的。現實當中還有一部分人是存在,但因為各種原因沒有登上戶口,即所謂的“黑戶”。因此,戶口系統中已經登記的低年齡人口數量應該只比現實中的人口少,而不會多。2015年戶口登記系統中5歲、6歲和7歲的人口都超過1700萬,這個事實事實說明,2008年~2010年中國至少每年出生了1700 萬人。

還有一組數據也可以佐證,從2010年以後,全國每年住院分娩的嬰兒數量都大於1600萬,現在住院分娩率能達到99%。這個數據應該是比較準確的,因為住院分娩的記錄和信息更完整。所以,過去幾年,中國每年出生人口數量至少都超過1600萬基本沒有什麽可以質疑的。

按小學生入學數量,我們也反推過入學7年前的生育率。我們利用2007年的小學生人數,反推過2000年的生育率,結果表明2000年總和生育率大概在1.7左右。

每年出生人數高於1600萬的事實完全可以證明,最近幾年總和生育率基本在1.5~1.6左右。我們判斷和估計中國的總和生育率在1.5-1.6是有很好的數據和證據支撐的。

低年齡組人口漏報現象比較嚴重

第一財經:從統計局原始數據顯示的1.047到你認為的1.5到1.6,這個差距如此巨大,到底是什麽原因?

翟振武: 零歲組人數調查不準確,這是人口調查的一個通病,各國都有漏報,只是漏的程度大小不同。所以在人口學上,國際上有很多方法,關於零歲組人數怎麽調整、嬰兒死亡率怎麽調整有好多種方法。

零歲組不容易調查,小孩子不會說話,在家里邊養著,漏報是很正常的。另外,中國的流動人口規模太大了,也容易造成漏報。還有就是中國有計劃生育政策,你多生了孩子要罰款,所以就更傾向於瞞報。這三個原因就使得中國的人口調查中零歲組的漏報率特別高。

在單獨兩孩政策實施之前,中國的政策生育率是1.46,也就是說全國老百姓都按政策生育,沒有一個超生的,我們的總和生育率應該在1.47。但是你到農村會發現有不少超生的,上海、北京等大城市也有不想生的。但總體超生的還是比不想生的要多,中國的全國生育率恐怕不會低於1. 46。

全面兩孩後總和生育率最高可達2.1左右

第一財經:全面兩孩放開,你認為到底能增加多少出生人口?

翟振武:根據我們的測算,全面兩孩放開之後,出生人口每年可以增加三四百萬,加上原來的大約1600萬,每年出生人口最多兩千萬。這樣算來,全面兩孩政策之後,2018年是年出生人口的最高峰,總和生育率會上升到2.1左右,此後四五年會逐步下降,到1.8、1.7左右。

第一財經:你曾經發表過論文說全面放開二孩之後年出生人口可能最高到4995萬,跟現在每年出生人口最高2000萬差距好大。怎麽會有這樣大的差距呢?

翟振武:那個研究假設是2012年放開全面兩孩,而且是沒有單獨兩孩的過渡,一步放開。沒有過渡與人口年齡結構這兩個條件的變化對於出生人口數量的影響是巨大的。單獨和雙獨夫婦有近三千萬對,有了單雙獨二孩的實施和過渡,會使2016年全面二孩目標人群大幅下降。

另外,中國的人口從50年代到70年代前半期是一個出生高峰,是中國人口的大頭,政策每推遲一年,這個大頭就往上移,36歲的變成37歲,49歲的變成50歲,尤其是對35歲以上的女性,年齡越大再生育的可能性就越低。所以2016年放開二孩政策跟2012年放開的假設相比,目標人群的變化是非常大的。同時,生育意願也在隨年代不斷發生變化。

全面放開生育對生育率影響非常小

第一財經:根據你的研究,什麽時候全面放開生育比較合適?

翟振武:現在全面兩孩剛實施不到一年,我覺得還應該穩定一段時間。至於將來,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生育率從累計釋放的高峰上回落後,可能還會繼續降低,會逐步走向歐洲的水平。那時候,全面放開生育,包括鼓勵生育的政策可能都會實施。

事實上,我認為政策繼續放開,對生育率的影響非常小了。因為現在放開全面兩孩,基本可以滿足絕大部分人的生育意願,即使再放開,很多人也不可能生三個四個,畢竟影響生育率的不光是政策,還有很多其他因素,比如子女照料、女性就業、城鎮化等等。

第一財經:既然放開不會對生育率有很大影響,那為何不現在就放開呢?

翟振武:現在不放開是因為中國各地情況還不一樣,有的地方生育意願還是比較高的。而且,從總體上看,中國的人口規模最高會達到14.5億,這是個很大的數字,要充分考慮到人口跟資源環境各方面的緊張關系,穩妥推進生育政策的調整完善。

第一財經:未來會不會出現生育率持續走低,鼓勵無效的結果?比如說像韓國那樣?

翟振武:有可能出現那種情況,像韓國,怎麽鼓勵生育率也上不來。但也可能出現生育率重新走高的情況,現在國際上這種例子很多。日本的總和生育率現在恢複到1.4,俄羅斯恢複到1.7,法國恢複到1.8,北歐大概是2.0。

我相信人類發展自我繁衍的能力,不像馬爾薩斯那麽憂慮地球上站滿了人,也不擔心人類會因為低生育率而走向滅亡。至於所謂的低生育率陷阱,是不是真的有這樣一個陷阱,是不是真的進去就爬不出來,還在討論當中,並不是像有些學者說的那麽悲觀和可怕。

黃文政:1.047敲響低生育危機警鐘

三因素導致總和生育率偏低

第一財經:根據國家統計局公布的1%人口抽樣調查,2015年總和生育率為1.047,你認為這個數據可信嗎?

黃文政:中國陷入極低生育率無法否認,而1.047的數據比料想的還要低,這可能有三個原因。

一是進度效應。 2015年女性平均生育年齡比2014年高了近1歲。這可能部分是因為大學擴招、城市化和單獨二孩政策推遲平均生育年齡。如果只是推遲而非放棄生育,那生育率的降幅在未來會得到補償。舉一個極端的例子,假設所有的女性推遲生育一年,那今年的生育率為0,下一年的生育率則會翻倍。

二是抽樣誤差。從2000到2014年,國家統計局抽樣的生育率分別為1.18、1.04、1.26、1.24、1.28;上下波動0.1左右。這種波動很大一部分來自於抽樣誤差。另外,屬相對生育率的影響也有一點,但不大。

三是漏報。這個現象在普查年份甚至更嚴重一些。但無論是從小樣本的核查還是人口普查數據回測來看,漏報率有限。

上述問題在其他國家生育率調查中也存在,最多只是漏報率可能要低些。 因為其他國家很少像中國這樣大幅調整生育率,中國1.047的原始數據與其他國家的生育率基本可比。 而且,由於中國出生男女性別比高出正常水平約10%,就維持繁衍來說,中國的1.047只相當於其他國家的1.0。

但即使不下調5%,中國的1.047的生育率也低於於世界銀行最新2014年的所有其他199個國家和地區。這個現象與其他證據是相符的。實際上,臺灣、香港、新加坡、韓國是世界上生育率最低的地區,這些地方大都在鼓勵生育,更沒有像中國大陸這樣一孩當成默認生育狀態。根據各種生育意願調查,中國農村家庭的生育意願都要低於韓國。

第一財經:你認為中國2015年實際生育率會是多少?

黃文政:根據2010年人口普查數據回測得到的2000年到2010年的生育率,只比對應的抽樣調查生育率平均高出3%,最高也不超過10%。這說明在2000年到2010年各年的抽樣調查中,漏報率應該低於10%。由於計劃生育在不斷放松,很難相信現在的漏報率會比之前還高。

但即使把2015年漏報率放寬到15%,再假設2015年的抽樣恰好往低偏差了0.1,那麽2015年的生育率也不到1.3。如果確實存在生育年齡普遍延遲的現象,這個進度效應也會壓低當年的生育率,但很難想象進度效應所降低的幅度會達到0.1。因此,即使去除進度效應,生育率也難以超過1.4。

盡管我認為實際生育率大大低於1.4,我在所有預測和論述中都會將生育率數據至少上調15%,以確保結論更加可靠,但不表示上調15%會跟接近事實。

年出生人口數據上調過高

第一財經:2015年國家統計局公布的當年出生人口為1655萬,去年抽查的結果推算出年出生人口只有1100多萬,為什麽會出現這麽大的差距?

黃文政:我認為一個重要原因是國家統計局將年出生人口向上調整得過高了。

人口普查和抽樣調查的目的就是了解人口和生育狀態。之所以花費大量人力財力這樣做,就是因為其他數據源本身不系統、不準確。如果因為調查數據不符合某種需要,就用其他數據來大幅調整,那就相當於否定人口普查及其調查的意義。在這方面有非常深刻的教訓。

比如,2000年人口普查的生育率為1.22,但最後卻借用教育數據調整到1.8, 上調了整整47%。從2000到2010年,這個被調整到1.8的生育率數據一直被當成官方數據,嚴重誤導了我國人口政策。實際上,根據2010年人口普查回測得到2000年的生育率僅為1.34,雖然高於1.22,但遠低於調整後的1.8。這種大錯不應該一而再再而三得重複。

而且,從歷史數據來看,每年公布的出生人口數據存在高估傾向;2000到2010年每年公布的出生人口都要比2010年人口普查中對應的人口高出幾十萬到幾百萬不等,這個幅度遠遠超過了夭折帶來的影響。比如,2002年公布的出生人口為1647萬人,但2010年人口普查數據中的8歲人口(生於2002年)僅1367萬,相差280萬。

由於不同數據源都有系統性偏差,可靠的做法是比較同類的數據:抽樣數據應與抽樣數據對比,出生數據與出生數據對比,戶籍數據應該與戶籍數據相比。只要按這一原則來分析,就可以看到,2015年之前各種證據都在顯示生育率在不斷走低,現在更是處於極低水平。

比如,根據國家統計局抽樣調查數據,2010到2014年的平均生育率為1.20,比2005到2009年平均生育率的1.38、下降超過10%。又如,從2010年到2014年,處於24-28歲生育旺盛期的女性女性數量增長了18%左右,而出生人口僅增長了6%,這反過來說明生育率(大致為平均每個女性生育數量)下降了約10%。而根據衛生統計年鑒,2012到2014年各年戶籍活產數分別為1544、1511、1518、1454萬,也印證了生育率的走低。再根據2010年人口普查,從00後比80後少了33%。假設25歲為一代人,由此可大致估算2000年代的生育率為1.33左右(2.2*(1-0.33)^(25/20))。這種估算非常粗糙,但反映了常識,誤差一般不會超過0.1。

由於各種數據源都存在一定偏差,而調整方法又需要各種假設,如果挑選那些符合自己需要的數據,又在每一步都做出最有利的假設, 那幾乎可以把生育率調整到任何需要的水平。這種做法是在制造而非消除偏差,更是誤導決策。

在社會科學中,人口統計和預測都相對簡單。所謂人口統計就是數人頭,收集年齡、性別、生育等基本信息;而預測方法也非常清晰:只要確定未來年齡別生育率和出生性別比,以及年齡別死亡率就可以確定未來任何一年的人口及其結構。因此,只要沒有外部幹擾,人口統計和預測可以做得很準確。但遺憾的是,在中國就連最基本的總和生育率都一直撲朔迷離,這個現象值得反思。

2018年後出生人口開始快速下降

第一財經:你認為當前中國的總和生育率不到1.4,有學者認為是1.6,這種判斷上的不同會在多大程度上影響對未來人口趨勢的判斷?

黃文政:退一萬步說,即使1.6的生育率也是很低水平。如果生育水平一直維持在1.6,那麽未來經過兩代人(大約55年),總人口就將減少了48%,這根本不是一個可持續的生育水平。現在人口還沒有萎縮,只是因為過去的生育率高於更替水平。但長期的低生育率已經決定了未來幾十乃至上百年人口會急劇衰減。這種人口趨勢對中國的發展將是釜底抽薪。實際上,過去幾十年來,生育率較低地區的人均GDP增長也更慢。

第一財經:按照目前的總和生育率水平,全面兩孩政策之後,出生人口會有什麽變化呢?

黃文政:2017年將是生育高峰,但出生人口很難超過2000萬。從2018年開始,出生人口將快速減少。一是因為堆積生育效應逐步弱化,二是育齡高峰期的婦女數量在未來十年會銳減40%以上。要維持我國人口和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現在就應該全面放開並鼓勵生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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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學者:80後90後婚育新模式壓低生育率水平

國家統計局上個月公布了2015年1%人口抽查結果。根據未經修正的抽查數據,2015年中國人口的總和生育率僅為1.047。這一生育率水平不到世界平均水平的一半。人口學界由此掀起了又一輪關於中國總和生育率到底是多少的爭論。第一財經昨日刊發專題《人口圓桌:總和生育率之辯》,受到各界讀者的關註和評論。

北京大學社會學系人口學者李建新認為,盡管對總和生育率水平和人口統計數據質量的學術爭論重要且必要,但就目前而言,低生育率水平已經延續多年,並且日漸嚴峻,這一事實和趨勢已無可辯駁。在這樣的背景下,總和生育率高一點低一點並無本質區別,關鍵是要迅速采取應對行動,迅速放開生育限制,不要因為爭論而貽誤了戰機。

 

第一財經:對於最近關於總和生育率的爭論,你怎樣看?

李建新:2015年1%抽樣調查數據顯示我國總和生育率為1.047,已降到了非常低的水平。另一方面我也註意到,對於國家統計局公布的這個數據,也有學者表示質疑,最高估計到1.5-1.6左右的總和生育率水平。

其實,關於我國生育水平到底是多少的爭論已經不是今天才提出的問題,而是進入新世紀以來一直就存在著的,這當然首先與我們的調查數據質量問題有關。

從這次爭論中,我們看到,無論是認為生育水平相對偏低的還是相對偏高的,都對中國人口已進入低生育水平這樣一個事實有共識,並認為二孩政策實施不能改變我國人口老齡化的趨勢。

各位學者對於調查數據質量可能存在的問題做出了全面的分析,我認為這樣的學術爭論是重要的而且也是必要的。但在當下中國,生育率水平高低、數據質量好壞的爭論,並不僅僅是學術問題,因為實際生育水平的高低直接影響到了我們對二孩政策實施效果評估以及對人口形勢的判斷,進而直接影響到了我國人口生育政策下一步的決策。

所以我主張對爭論求同存異,不妨換種角度來考察我國人口的嚴峻形勢。

第一財經:如何換種角度?你對中國人口的嚴峻形勢怎麽看?

李建新:我的意思是不要糾結於總和生育率到底是一點幾,而是聚焦在中國人口目前面臨的嚴峻形勢。2009年,我曾經寫了一篇博客文章,《開放生育政策,天塌不下來》,主張應該全面放開生育政策。

我當時強調,不用擔心放開政策後的生育率反彈,雖然我沒具體去預測推算,但我強調我是“心中有數(數據)”。

我當時的基本依據是這樣的,80後們是正在進入婚育期的主體,而這個主體的基本特征,從生物年齡上看他們正陸續進入生殖力旺盛期(20-29歲);從社會年齡看,他(她)們正進入高等教育、戀愛結婚、就業期;從歷史年齡看,他們是改革開放和獨生子女政策下的一代人,是新思想、新觀念下成長的一代人。

他(她)們不再遵循傳宗接代的價值觀,不再持有重男輕女的性別觀,加之婚育機會成本和生育養育成本的節節攀升,80後以後的婚育時代與60、70後的時代已經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現在的普查和抽樣調查數據結果也再次證實了我當初的基本判斷。我們不妨借用歷次人口普查數據來對比一下60後、70後、80後的婚姻狀況,看看他們之間的代際差異。

在過去和當下中國社會,人們的生育一般是在婚姻的前提下發生的,所以生育的邏輯是這樣的:建立婚姻家庭,才可能生育孩子;生育了一孩才有可能生育二孩;生育了二孩才有可能生育三孩,依此類推。

從1990、2000、2010年三次人口普查數據中我們可以看到,婚育年齡推遲的趨勢非常明顯。

大致1961年至1965年出生的60後在1990年普查時是25-29歲,這是一個成熟的婚育年齡,在年齡組中,女性未婚比例僅為4.43%;2000年普查時,70後的女性未婚比例為8.67%;2010年普查時,80後的女性未婚比例急劇躍升到了21.62%。

對比中我們看到了代際婚姻狀況發生了質的變化,因為這種變化,生育模式和生育水平也就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比如說,60後一代有100對男女,他們都結婚並且生孩子了,最後的生育比例是,一孩60%,二孩30%,三孩10%,最終這100對60後夫婦平均生育1.6孩;80後一代也是100對男女,但時代變了婚育觀念也變了,有20%的男女可能不結婚或結婚後選擇做丁克不生孩,剩下的80對男女都結婚並生子,最後的生育比例是一孩40%,二孩40%,三孩20%(考慮到政策放開後二孩、三孩比例上升的因素),最終80對夫婦平均生育回升至1.8個孩子,但對於100對80後來說,則是平均只有1.44個孩子。從人口再生產的角度來講,80後生育水平無疑是低於60後生育水平的。

事實上,2015年1.047的低生育水平也許有質量問題,但從孩次生育率結構變化上看,一孩生育率下降本身也與80後推遲婚育有關。如此以來就不難理解我們所強調的低生育率和低生育率危機了。

而且從變化趨勢上看,這種形勢只會更加嚴峻,因為女性人口數量以代際迅速下降方式在變化,如2010年普查數據顯示,20-29歲的80後女性人口為11358萬,10-19歲的90後女性人口降至8263萬,而0-9歲的00後女性人口更降至6689萬。

雖然低齡歲組人口特別是女性人口存在著瞞報漏報的問題,但代際人群越來越少是一個清晰的事實,這意味著未來進入婚育期的人群會越來越少,加之性別結構失衡和觀念變化等因素,低生育水平形勢只會越來越嚴峻。

第一財經:對下一步的政策走向,你的建議是什麽?

李建新:由於我國人口低生育率形勢不容樂觀,容不得我們爭論清楚之後再下結論,時不我待。所以我主張,不要再糾結於這種沒有結論的生育率水平爭論,下一步不僅生育政策要全面放開,而且還要從廣義人口政策下手鼓勵生育,唯有這樣,才能首先實現人口自身的長期均衡發展,進而實現人口與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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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孩生育率銳降 為什麽連第一個孩子都不願意生?

在“要不要生二孩”成為熱點話題的同時,中國一孩生育率銳降引起人口學者的關註。多位學者向第一財經記者表示,第一個孩子基本不存在漏報問題,一孩生育率的銳降表明,民眾整體生育意願比較冷淡,全面兩孩政策能在多大程度上提升總和生育率,難言樂觀。

根據國家統計局的1%人口抽樣調查,一孩次生育率只有0.562,與2000年第五次人口普查的0.859、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的0.725相比,降幅明顯。一位不便透露姓名的人口學者告訴第一財經記者,盡管已經預料到一孩生育率會走低,但剛看到2015年的一孩次生育率數據時,也有些意外。

“關於總和生育率的爭論已經持續了幾十年。有些人總是認為存在大量漏報,所以堅持實際的總和生育率要比國家統計局的統計結果高。但是第一個孩子漏報的可能性很小,它跟實際總和生育率有很高的相關性。這是個非常值得警醒的信號。”這位學者稱。

從人口學上看,一孩生育率反映了沒有政策限制下的生育現實,與總和生育率平行變化,二者直線正相關。根據美國威斯康星大學人口學者的研究,美國1970年到2014年間一孩生育率與總和生育率的相關系數高達0.95。新加坡1974年到2015年的一孩生育率與總和生育率的相關系數高達0.96。

即使是在實行了四十多年獨生子女政策的中國,第一個孩子的生育率相對獨立,不受生育政策的影響,而是與社會、經濟、文化發展水平相關。

另一位長期研究中國人口的學者認為,一孩生育率偏低,根源是在於,長達三十多年的獨生子女政策,改變了人們的生育觀念,少生的文化已經成為大眾心理。同時,中國的經濟模式、社會制度、城市規劃都是圍繞著獨生子女政策進行的,不但形成了文化慣性,而且形成了經濟慣性,很難改變。

從目前中國已經進行的多項生育意願調查看,中國人整體生育意願的確很低。2010年、2011年《中國綜合社會調查》顯示20~44歲婦女平均理想子女數只有1.78個、1.88個。2013年國家衛計委在29個省的調查顯示,20~44歲婦女的平均理想子女數只有1.93個 。

從生育意願到生育行為還有巨大的落差。根據人口學研究,實際生育率通常只是理想子女數的50-70%,比如日本1992-2010年平均理想子女數是2.53個,但是平均實際生育率只有1.37;臺灣地區2015年理想子女數在2個以上,實際生育率只有1.18。

根據騰訊2016年3月做的十萬人生育意願調查,影響人們生育選擇前兩位的因素是經濟壓力大和照看精力不足。

中國社會科學院人口與勞動經濟研究所人口統計室主任王廣州認為,除了生育意願的走低之外,一孩生育率低跟晚婚、初育時間推遲、不孕不育比例提高有關系。

根據調查,過去二十年,中國的女性的初婚年齡不斷推遲,北京、上海等大城市已經推遲到30歲以上。同時,初育年齡也從22歲推遲到26歲。由於生育年齡推遲、工作壓力、環境汙染和生活方式等原因,在北京等大城市,不孕率高達18%。除此之外,大城市中的剩女現象、不婚族和丁克族(主動選擇不育)的增加也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一孩生育率。

“一孩生育率銳降值得有關部門關註。否則必然會影響到中國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未來應對老齡化的形勢會更嚴峻。”上述人口學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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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家:2050年中國65歲以上人口將達3.29億 提高生育率需組合拳

全球老齡化程度正在不斷加深,聖路易斯華盛頓大學(簡稱華盛頓大學)發布的數據顯示,世界人口中60歲及以上人口,將從2015年的12.3%,增長到2050年的21.5%。

1月21日,華盛頓大學在上海召開的“中國人口老齡化帶來的全球性挑戰”論壇上,華盛頓大學弗里德曼老齡化研究中心的主任Nancy Morrow-Howell表示,老齡化有三大驅動力,最重要的一個因素就是出生率降低。

(2050世界各地老齡化程度及分布 來源:華盛頓大學)

而在過去50年時間里面,世界的出生率急劇下降。65%國家的人口出生率低於替代率,導致人口不斷縮減,老齡化不斷增加。

此外,盡管有不同的地區差異,但是從1770年以來世界上每個地區的人口平均壽命都在不斷增加。比如美國的預期壽命從1975年的72.6歲,增加到了2015年的79.2歲;而中國則從1975年的63.6歲,增加到了2015年的76歲.

第三個驅動力量則是移民。移民是解決人口老齡化的一個方式,可以通過人為的政策進行幹預,各國不同的移民政策也對世界老齡化人口的分布產生一定的影響。

“我們正生活在這樣一個社會,人口金字塔上端的老齡化人口數字逐漸變大,年輕人變得越來越少。整個金字塔出現長方形化的趨勢。”Nancy Morrow-Howell說。

根據各年齡組2015年到2030年的人口變化預測顯示,人口增長最快的是高齡老人。其中0-64歲的人口會增加11%,65-79歲人口增加64%,而95歲以上人口增加140%。

而在老齡化的過程中,亞洲的速度顯得更快一些。

Nancy Morrow-Howell說,如果以65歲及以上老年人口占總人口比例這一指標來測算的話,讓這一比例從7%增加到14%,新加坡需要19年,中國需要26年,而美國需要69年,法國需要115年。

華盛頓大學提供的數據稱,到2050年,中國65歲以上人口數量將從2005年的1億增至3.29億,80歲以上人口將達到大約1.2億。

老齡化對社會提出全方位的挑戰,比如老人的經濟保障,多重慢性疾病的治理,長期看護和照料服務的提供與支持,包括家庭照顧和雇傭護理以及社會的情緒和心理健康等。

(2050世界各地老齡化程度及分布 來源:華盛頓大學)

解決人口老齡化的方法之一就是提高生育率。

2016年1月起我國開始實施全面兩孩政策,國家統計局根據1‰抽樣調查,推算2016年全國出生人口為1786萬,比上年多增131萬人。這也是2000年以來最高的出生人口年份。

但這個數字與此前預期的還有差距。

1月22日國家衛計委召開的新聞發布會上,衛計委計劃生育指導司楊文莊司長稱,隨著我國經濟社會發展,人民生活水平提高,養育子女的成本確實也在不斷增加,壓力很大。實施全面兩孩政策以後,衛計委通過多次調查,這個問題進一步凸顯。

根據衛計委2015年生育意願調查的結果,因為經濟負擔、太費精力和無人看護而不願生育第二個子女的分別占到74.5%、61.1%、60.5%。照料壓力、養育成本、女性的職業發展,以及追求生活質量等因素,增強了對生育意願和生育行為的約束。

楊文莊表示,從發達國家的經驗看,各國在鼓勵生育上,主要采取經濟支持、提供托幼服務,還在女性就業方面提供一些便利和促進政策。但政策實施的效果一般有5~10年的滯後,這也提示我們需要在政策制定落實方面,加緊做、加快做。

複旦大學人口與發展政策研究中心主任彭希哲則表示,目前對政策響應度不高,就需要一方面有更多的政策放松、改革的空間,一方面需要更強大的政策支持體系來應對。比如更多的幼兒園、托兒所,比如稅收制度改革。“我們需要一整套的措施,綜合施策,打‘組合拳’才能實現這個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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