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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交所模式:催生900%漲幅

http://www.yicai.com/news/2011/03/707486.html

2011年的春初,天津,五大道。

這個成都道以南、馬場道以北、西康路以東、馬場道與南京路交叉口以西的長方形地段入住了一個新客:天津文化藝術品交易所(下稱「天津文交所」)。

賽頓中心第九層所入駐的,並非是這個寫字樓中一家普普通通的企業。事實上,它有點像上海、深圳證券交易所的功能。

一個前台,一個保安,三兩個諮詢顧問以及為數不多的工作人員穿梭於不透明的隔間裡,「再過幾天又一批藝術品上市交易,大夥都忙著草擬文件」,一位工作人員向記者說道。偶爾,幾位踟躕於開戶的市民駐足交易屏幕前,看著如同A股市場般的漲跌,咬唇,沉思。

這是一個怎樣的世界?

那些曾經在藝術苦海中掙扎的藝術家們搖身一變,成為了「上市藝術品」的大股東;那些曾經抱怨藝術品研究無門的機構轉眼間成為發行代理商……每一個活躍在藝術品交易中的人或者機構都能在資本市場中一一對應。

唯一不同的是這裡的藝術品。雖然它不是生產者、不帶來利潤、不創造價值,但在此間,它們卻是交易的標的,儼然是既能帶來利潤、又能創造價值的生產者,成了熱錢的烏托邦。

熱錢在湧入

這樣的情形在A股市場會被拿下:

上市之後連續4日漲停;日漲幅高達15%;從1月26日上市至今,累計最高漲幅為900%……

它不在證監會的監管之內,它說的上市並非在A股市場,甚至和股市毫無瓜葛。

這兩幅名為《黃河西來決崑崙咆哮萬里觸龍門》(下稱「黃河咆哮」)和《燕塞秋》的國畫,2011年1月26日,在天津文交所上市發行。該所市場中心負責人王先生稱「(我們)這裡受天津市政府直接監管,藝術品股票的每日異動也會上報市府備案。」

因為非上市而事實情形卻如上市,媒體稱之為「藝術品股票」。

已故津派畫家白庚延創作的《黃河咆哮》及《燕塞秋》作為該所「上市」的第一批作品。

自上市之日起至3月8日,《黃河咆哮》與《燕塞秋》的累計漲幅已經超過800%,其上市發行時都具有45.524%和47.135%中籤率。

800%的漲幅指引著第二批「藝術品新股」的瘋搶。3月1日,天津文交所公佈的8只「藝術品新股」中籤率分別從2.251%到3.048%不等。按 照發行5300萬份,每份1元,平均中籤率2.5%來計算,約有21個億成為此次申購的資金池,以同樣的邏輯推算,第一波申購資金池僅為2000多萬。

從2000萬到17億的資金集聚,只用了一個月。

看著這個龐大的數字,天津文交所也被雷到了,3月7日,記者造訪該所的同一天,所裡對非上市首日藝術品日價格最高漲幅比例進行了調整:由原來的15%下調為10%,對此,該所做出的解釋是,「為了降低投資風險、保障投資人利益。」

過山車般的漲幅,驟然下降的中籤率,漲跌幅的限制……一幕一幕在上市交易不到2個月的天津文交所上演。

在尚未成形的藝術品證券化市場中,天津文交所基本上是「上證」和「深證」模式的翻版。它迅速穿上了領跑衫,跑在了藝術品交易長跑隊伍的最前方。

天津文交所幾乎啟蒙了所有知道它的人的藝術品投資意識。

一位員工稱,這段時間,每日的開戶數超過300人,客服連一口水都喝不上,一線人員加班到九十點是家常便飯,每天要不斷告訴來訪者什麼是藝術品交易,告訴別人「藝術品股票」和「上市公司股票」的區別……

同一時期,能相提並論的是上海文化產權交易所(上海文交所)和深圳文化產權交易所(深圳文交所)。但是與天津文交所打出的每份1元親民價相比,上海和深圳1000至10000元不等的份額價格確實加大了投資的門檻。

蹣跚的奔跑

金融是個怪東西。

18世紀中葉的歐洲,金融融合了農業,農業機械化出現;

19世紀的歐美,金融融合了工業,工業革命爆發;

20世紀末的世界,金融融合了信息產業,全球充滿了信息……

一個普遍的經濟規律是,任何一個產業如果沒有找到金融作為突破口,發展也會異常艱難。那麼藝術也不例外。

2010年4月9日,中宣部、銀監會等九部委聯合發佈《關於金融支持文化產業振興和發展繁榮的指導意見》(下稱《意見》),明確指出「鼓勵風險投資基金、私募股權基金等風險偏好型投資者積極進入處於初創階段、市場前景廣闊的新興文化業態。」

這份文件直接指出了新興文化的「市場前景廣闊」,成為藝術品金融市場啟幕的指令。

天津以成立文交所的方式進行著回應,更對「風險偏好型投資者進入文化業態」進行了詮釋,並將註冊地設在了天津濱海新區於家堡金融區。在這裡還有中國 商務港、美國博龍基金、天津道合金澤投資管理有限公司等企業,他們像濱海新區的一味作料,渴望在這裡找到上海浦東「陸家嘴」的感覺。

據瞭解,文交所不僅是入住,更與該金融區簽訂了框架合作協議。

有人說,這是文交所大膽;也有人說,這是藝術與資本對接的趨勢使然。

在中國,看到這個趨勢的時間是在2003年。東方國際拍賣有限公司(下稱「東方國際」)董事長吳淳率先提出「收藏金融化」觀點,之後陸續出現銀行、證券公司、投資公司與藝術機構聯姻設立藝術品基金公司,開展藝術品的投資銀行業務。

最典型的民生銀行,2007年8月推出「非凡理財?藝術品投資計劃1號」,拔了中國藝術基金的頭籌,即便是穿越金融危機的海嘯,兩年後的到期收益率仍達到25.5%。

從那時起,藝術家窮困潦倒的年代就已經成為過去時,藝術和資本對接的現實,讓藝術家和投資人的財富如滾雪球般地增長。

吳淳說到當初提出的觀點,對記者表示,「(文化藝術)交易所的出現是藝術金融化發展到一定時期的產物。」這樣的好處就是:藝術家能為自己的作品找到變現的機會,而投資人能在炒房炒股之餘找到資金的另一個出口。

金融增肥術

步伐蹣跚,步調就難免不一致。

在天津,白庚延500萬元的作品被拆分成500萬份,並以每份1元的價格上市發行;在深圳,齊白石3幅美術作品被打包並進行定向募資;在上海,黃鋼藝術品資產包則向投資俱樂部開放。

其本質都是藝術品以更便宜的價格飛入尋常百姓家,不同的是,上海打包籌集資金,預訂、購買藝術家黃鋼的綜合材料繪畫作品及支付市場運營經費與發行人的管理費;深圳將實物作品打包之後進行權益拆分,然後上市交易;而天津則將單個作品分割成等額物權進行上市交易。

上海文交所總裁張天表示「和拍賣行、畫廊只是單純的買賣藝術商品不同,文交所可以把一件藝術品的各種價值全部發掘出來,然後進行充分的市場化運作。」

天津文交所的工作人員將市場化運作的過程做出了詮釋:所謂「藝術品股票」,就是將一件藝術品或者多件藝術品打包之後,拆分成許多份額,然後通過交易所的電子交易平台公開上市交易。

比如白庚延的《滄海浪湧》。經過藝術持有人與發行代理商協商,並綜合考慮藝術品持有人的基本情況,定價為400萬元,其發行總數量為400萬份,其中藝術品持有人保留80萬份,向投資人發行數量為320萬份,每份價格為1元,投資者通過網上申購的方式來購買藝術品份額。

賺錢效應顯而易見,若投資者以每份1元的價格一次性購買1萬份,如果該藝術品每份份額市場價格漲至1.5元,獲利5000元;反之則虧損5000元 (均未考慮佣金)。算法和A股市場雷同,但交易模式卻將A股中的「T+1」換成了「T+0」,也就是當天買入的標的當天就能賣出,無疑增大了投機資金。

如果說,藝術邂逅金融,帶來的是更多的投機資金的加入,那麼則完全和吳淳當初提出的「收藏金融化」初衷相悖,吳說,「收藏金融化是希望借助資本的力量挖掘中國文化、中國藝術品的價值。」

模式的疑慮

「二級市場的電子交易」被業內公認為天津模式,而對於天津文交所的電子交易,網上開戶、最低五萬元(自3月10日起開戶標準提高至50萬元)開戶標 準,成都文交所表示謹慎,其投資運營負責人表示,「雖然此前曾考察天津模式,但成都目前不會採取,而會在政策法規完善的情況下考慮推出。畢竟,發行藝術品 資產包需要對投資者負責,要與其市場價值相符合。」

對於天津模式,質疑不止一個,「其中的公信力,立法規章以及隨著市場進一步開放之後的輿論監督都是未來可能面臨的問題。」吳淳說。

吳的說法已經在1月26日上市的《黃河咆哮》有所反映,在投資者的追捧下,其單份價格已經超過8元,流通市值已經超過5000萬,但這僅僅是一幅估價為600萬元的作品。

流通市值與其評估價相差甚遠,而對於市值能否代表其價值,四川省收藏家協會常務理事李天偉表示不好估計,「比如白庚延是已故畫家,按照藝術品的稀缺性規律來看,未來應該是看漲的。不過當代藝術品的份額並不十分看好,主要有一個量的問題。」

再者,這一波的瘋搶能將其捧上9元,難保下一波的拋售會將其打回發行價的原形,甚至跌破發行價,到那個時候又該如何?面對記者的質疑,天津文交所工作人員的臉上露出一絲憂慮,「這還是得根據市場情況而定,具體是否退市,還得參看交易暫行規定。」

更重要的是,雖然這是一個公眾能參與的市場,但是該所目前卻僅接受自然人開戶,如其所說,「未來會在某個時點引進機構投資人。」那個時候,又如何能保證曾經的「莊家呂梁」事件不會在藝術品交易中重現?

百度空間一位名為「牛博」的網友,觀察天津文交所網上交易後,出具了一份「非典型性」個人診斷:品種多,估值低,讓申購環節囤積大量資金,才能活市。目前的估值和上市申購方式以及對每天單一賬戶成交量的限制,只能以死市告終。

天津模式的行進,前面必定有更多的問題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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