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1月11日,上海,百世物流倉庫爆滿。 (CFP/圖)
自2010年中國電子商務交易額突破4萬億以來,每年以2萬億元人民幣左右的速度在增長。
房地產業差點成為2014年度最吸金行業,阿里巴巴改寫了這一結局。即使萬達商業地產在香港敲響了本年度港市第一大單IPO(募資約40億美元)的鐘聲,也沒能扭轉局勢。
根據清科研究中心的數據,2014年前11個月,房地產業獲得私募投資94.56億美元,並購資本129.30億美元,海外IPO融資12.11億美元,共計235.97億美元。
2014年前11個月,中國互聯網行業共獲得私募股權投資36.33億美元、創投投資34.60億美元、海內外並購交易74.67億美元、海外IPO融資250.13億美元、國內IPO融資0.68億美元,總計約396.41億美元,成為2014年度當之無愧的吸金之王。
如果再細分到下一級分類,2014年吸金之王是互聯網行業的電子商務。
電子商務今年能夠坐上第一的位置,主要得益於2014年9月阿里巴巴集團在美國上市,融資217.67億美元,創下全球最大規模IPO紀錄。
緊跟阿里巴巴上市的步伐,在胡潤研究院發布的“2014胡潤百富榜”中,馬雲家族以1500億元財富排名第一,王健林家族以1450億元財富排名第二。
在《福布斯》2013中國富豪榜上,王健林以860億元人民幣的個人財富,首次成為中國首富。好事者們開始計算,萬達商業地產上市,能否追上這50億元的數字差。王健林和馬雲到底誰才是今年的中國首富?
不管首富花落誰家,他們兩個都是今年中國電子商務領域的熱門人物。馬雲自不必多說,以商業地產發家、代表傳統商業形態的王健林,今年也為電子商務投資加了一把火。
2014年8月29日,萬達、騰訊及百度在深圳聯合召開發布會,正式宣布在香港註冊成立電子商務公司。其中,一期總投資額50億元人民幣,萬達持股70%,騰訊和百度各自持股15%,5年內計劃一共投資200億元。盡管“騰百萬”交出作業還需時日,但三大巨頭跨界聯手做電子商務,仍給了無限想象空間。
兩年前的2012年12月,中國經濟年度人物頒獎現場,王健林與馬雲立下的1億元賭約:“2020年,如果電商在中國零售市場占50%,我給他(馬雲)1個億,如果沒到他還我1個億。”
2013年,馬雲談到這個賭約時表示,“大家記住,2020年王健林如果贏的話,是我們這個社會就輸了,是我們這代年輕人輸了。”
這場賭約現在論輸贏尚早。這個賭打了不到兩年,王健林主動擁抱電子商務,是一個有意思的信號。
根據中國商務部數據,2014年上半年,中國電子商務交易額約為5.66萬億元,同比增長30.1%。網絡零售市場交易規模約1.1萬億元,同比增長33.4%,相當於上半年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的8.4%。
自2010年中國電子商務交易額突破4萬億以來,每年以2萬億元人民幣左右的速度在增長,網絡零售市場交易規模在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的比重也在逐年以2個百分點的數字在增長。
商人們的嗅覺比大多數人敏銳。王健林也看到了電子商務對線下零售業態造成沖擊已成事實,萬達商業地產正在“萬達廣場”基礎上再布局“萬達城”,將重心從傳統百貨業轉向旅遊、餐飲、文化等,“騰百萬”電商項目,也是在探索如何打通線上和線下,形成一個O2O閉環。
2014年“雙十一”,阿里巴巴平臺上的銷售額創下571億元(約合93億美元)的紀錄,不僅超過了去年的362億元,還遠遠超過了美國“網購星期一”(Cyber Monday,感恩節後的第一個星期一)的20.4億美元,超過了美國“黑色星期五”的23億美元,創下有史以來最大的網站單日成交額紀錄。五年前由阿里巴巴發起的第一屆“雙十一”購物節,當天的銷售額不過1億元人民幣。
2014年11月6日,投資銀行摩根士丹利發布了一份關於中國電子商務的報告,指出2013年在全球8900億美元的電子商務銷售額中,中國占到了35%。中國電子商務的規模相當於GDP的3.3%,為全球最高比例。他們預計,在2013年至2018年間,中國電子商務銷售額將保持28%的年複合增長率,到2018年將達到1萬億美元,占全球總規模的50%。
2014年中國電子商務市場,出現了多家海外電商的身影。一方面是消費者購買進口商品更方便,同時帶動了電商物流配送環節的投資,一起做大了中國電子商務市場規模。
美國第一大電商亞馬遜在2014年8月宣布攜手上海自貿區開通海外直郵中國業務,2個月後,美國第二大零售商Costco以在阿里巴巴旗下天貓國際開店的形式進入中國,緊跟著的是泰國最大財閥正大集團(CP)和日本綜合商社伊藤忠也計劃聯手進駐上海自貿區做電商、賣日貨。
過去中國消費者通過互聯網在海外購物,是在消費者下單之後商品才出口、通關,配送時間至少半個月以上;現在商家們先是通過集裝箱船以較低的成本將商品集中運往中國,先進入保稅區倉庫,待買家下單後才繳稅發貨,配送時間可縮短至2-3天。
據美國調查公司尼爾森統計,2013年在中國有1800萬人通過互聯網購買海外商品,金額總計達到了2160億元。據尼爾森預測,到2018年,中國購買海外商品的消費者將增至3560萬人,消費額將超過1萬億元。
中國的電商們,2014年的重頭戲是下鄉。受益於中國實體零售店基礎設施薄弱發展起來的中國電子商務,正在繼續以自己的方式滲入三四五線市場,農村被看作是藍海。2014年10月底,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在國務院常務會議上,要求重點推進6大領域消費,提到第一條就是擴大移動互聯網、物聯網等信息消費,提升寬帶速度,支持網購發展和農村電商配送。
2014年12月18日,在阿里巴巴公司農村網點“清遠試點”正式掛牌儀式上,馬雲親自到場站臺。“我們公司內部說知識青年上山下鄉,今天通過電子商務、通過互聯網,可以真正讓知識再度上山下鄉,能夠通過這個改變農村的知識結構,讓農民回到土地上,讓年輕人回到農村,把自己的農副產品運到全國各地,真正消費起來。”
如果說2014年上半年電商們忙著在農村刷墻做廣告,到了下半年,則是發布農村電商的具體規劃。2014年10月,阿里巴巴集團宣布將啟動“千縣萬村”計劃,在三至五年內投資100億元,建立1000個縣級運營中心和10萬個村級服務站。蘇寧雲商則表示將在5年內,建設1萬家蘇寧易購服務站,覆蓋全國1/4的鄉鎮;京東宣布下鄉進村的“星火試點”、“千縣燎原計劃”,在全國的55個試點縣進行探索,尋求適合中國縣域電商化發展。
前述摩根士丹利報告還指出,“電子商務是中國主要經濟推動力之一”,預計到2018年,電子商務將會占據中國人消費支出的五分之一。
(李伯根/圖)
2014年是在牛與熊的爭辯中開始的,延續著2013年股市的頹勢,2014年上半年行情震蕩,方向不明,但年中淩厲的升勢開啟了牛熊的思辨,年末大盤的快速拉升,擾動了股市一池春水。
但大盤上漲的動力主要來自金融板塊,尤其是券商、保險,許多股民滿倉踏空,賺了指數,沒賺錢,為何會這樣?
這是由於中國股市上市公司的二元特性而導致的股市冰火兩重天。
一方面是實體經濟的疲軟現實說明股民的選擇是有道理的。根據愛股說網站所提供的財經數據,截至2014年三季度,所有非金融上市公司整體資產負債率已經高達61%,基本獲利能力持續下跌,企業造血功能急需改善,實體經濟以那麽蒼白的面孔昭示著它們嚴重缺血的病態。而采油、挖礦這些曾經輝煌的周期性行業,也伴隨著大宗商品價格走勢疲軟一路下滑。
但另一邊,金融業卻無疑是中國最賺錢的領域,工商銀行依然是賺錢最多的上市企業,年化利潤總額達到3621億元,比非金融領域的掙錢老大中石油,整整多出一倍。
而最能賺錢的金融企業安信信托,年化資產息稅前收益率(年化資產息稅前經常性收益率=年化息稅前經常性利潤/資產)為56%,雖然比非金融領域最能掙錢的盛達礦業58%的年化資產息稅前收益率略低,但賺錢的速度遠快過挖礦掙錢的盛達礦業。
截至2014年三季報,安信信托的年化息稅前利潤同比增長了7倍,而同期盛達礦業利潤卻出現下跌。臨近年終,當券商靚麗的盈利預喜不斷沖擊著股民的眼球,各種金融利好的預期不斷地充斥媒體版頭,投資者能按捺住焦灼的心情嗎?畢竟錢賺錢比人掙錢容易呀!
實際上,中國非金融上市公司金融化的腳步一直沒有停歇。明的,通過積極參與投資、資產管理或金融參股而實現金融化,實現驚人的投資收益;暗的,則多是借用行業中議價能力優勢,通過延遲支付供應商,將免息貨款投入到各種理財之中賺取投資收益,這種現象在上市公司中普遍存在,已漸成了中國實體經濟健康發展的毒瘤。它們不斷延長配套企業整體經營的營業周期,致使相關企業由於流動性不足而不得不籌措資金,這導致了盈利能力以及償債能力的迅速下降。
當這種行為成為行業潛規則,傳導到宏觀層面,必然導致國家層面的貨幣供應量持續放大,這一方面加大了通貨膨脹的壓力,同時也滋生了某些行業恐龍企業的產生,加重了全產業鏈的風險。因此,試想當所有非金融企業都金融化了,行業的的系統性風險自然會越來越大,而企業的融資需求會越來越多,因為金融行業的典型特征就是:資本消耗。
因此,盡快改善實體經濟的發展生態才是中國中國證券市場健康成長的當務之急,唯有企業資產證券化、經營去杠桿、盈利能力真正提升,中國的上市公司才能健康發展,畢竟金融業是為實體經濟服務的,本末倒置,走得太快太遠,危機通常會不期而至。
羅振宇 (CFP/圖)
兩年前我們不敢想象移動互聯網會如此劇烈地改變我們的活法。
2014年對我來說最難的是兩點。一是堅持,二是保持高勢能。
傳統媒體是一個大組織來進行內容生產,而我們主要就是三個人做內容,一個制片人,一個導演,還有主講人我自己。所以每天壓力都很大,幾百萬的用戶每天都要聽要看,每周還要做一個脫口秀視頻。
這種事做一段時間不難。難的是每天都要承當這種連貫性的壓力。
2014年,我學會了一種辦法,就是進入一種修行者的狀態,讓自己一口真氣不散,咬牙往前走。
修行的搏鬥對象是自己。我經常跟同事們說,當外在環境過於複雜的時候,戰略著眼點就要回到我們自己。我們的戰略就是“鼠目寸光”,腳踩西瓜皮,滑到哪里算哪里,不去考慮太遠的事,把當下和當天的事做好就行。
今年我們的另一個大焦慮就是如何保持高勢能。我的訣竅就是我們公司墻上一句話。這是我們安徽老家的俗語:“劫就劫皇綱”。在這個時代,搶個老百姓,去趟東莞,能有多大出息?換句正經話說,幹事就要幹一件獨創的大事。
這個時代變化太快。兩個月之前,有一個大平臺想用幾千萬元和海量用戶來跟我們合作。一開始我們覺得很好。僅僅過了一個月,我就覺得沒意思了,不想要別人的錢和用戶,把自己綁上一條並不熟悉的道路。僅僅一個月,對一個機會的價值判斷就會出現大幅度的波動。因為我們在成長,環境也在變化。都快得驚人。
似乎所有的東西都在變。連學習方式也在變。我們的CEO李天田,一年前我剛認識她時,覺得她對互聯網還不太了解。但是僅僅合作半年多,她就用那種超級強悍的學習能力讓我刮目相看,在很多領域已經成了我的老師。她的訣竅就是,什麽事不懂,她就去找這個領域最牛的人聊天。向人學習的速度,遠超於向書本學習的速度。
這個時代的偉大之處在於——從遠古就開始的那個“人的延伸”的過程躍遷到了一個新的境界。每個人都可以借重科技的力量完成自我的擴張。你可以脫離組織,用手藝、用堅持、用稟賦獲得有尊嚴的生活。
這一切的發生只有兩年的時間,兩年前我們不敢想象移動互聯網會如此劇烈地改變我們的活法。
現在很多媒體人創業,那些有好奇心的人開始嘗試新的活法。過去創業是另建一個組織,現在更多的是用個人的方式面向社會。過去是大家在紅海里廝殺,現在創業者遇到的都是藍海。因為現在是生態時代,最大的特征就是越豐富和多樣。生態越好,每個物種都會得利。
(羅振宇為自媒體視頻脫口秀《羅輯思維》主講人)
在中國GDP這塊蛋糕中,長期以來是投資增速和政府收入增速高於居民收入增速,也高於GDP增速。 (CFP/圖)
在增速放緩與結構調整共存的經濟新形勢下,中國應該如何調整財富蛋糕在政府、企業、居民之間的分配,以實現經濟的長期增長。2014年大熱的皮凱蒂理論,提供了觀察的新視角。
2014年最火的財經著作無疑是法國經濟學家托馬斯·皮凱蒂的《21世紀資本論》,這本書通過大量的數據證明西方國家的財富與收入分配不均,即資本回報率(r)持續地高於GDP增長率(g),以至於100年來財富越來越集中,“10%的人掌握的財富從1/3已經上升到1/2”。
皮凱蒂本人2014年11月也來到中國,在京滬等地發表了多場演講,談了一堆我們聽不大懂也不大感興趣的問題,其間提到了中國。中國令“數據控”皮凱蒂感到無語,他曾試圖把中國納入自己的研究,但苦於“非常非常難拿到數據”而作罷。
這使得他對全球第二大經濟體的了解止於皮毛,他所知道的事大概都是我們眼中的常識:中國最近的財富收入比相對前幾年有所上升,這和房價的走高息息相關;中國與其他國家比較大的區別是公共資本在國民總財富占的比率大約是30%-40%之間;中國最近15年收入和財富不平等的現象開始上升,“但這個印象不能拿數據來肯定”。他甚至警告主張將國企私有化的學者,公共資本占國民財富的比率接近0會很危險,比如意大利已經是負的了,美國、德國、法國、英國等接近0,都遇到了麻煩。這說明他是多麽不了解中國,顯然中國還遠沒有到該為這個問題擔憂的地步。
當然這也不怪他,皮凱蒂中國之行的主要目的還是賣書。學術男神匆匆來一趟就飛走了,留下一群中國學者繼續爭論中國財富分配問題,吵的還是那些已經吵了若幹年的問題:貧富差距大了還是小了;稅負重了還是輕了;國企做大做強還是民營化等等。
到了2014年,人們更清楚地看到,這些老問題在新形勢下的確有了重新討論的必要。所謂新形勢是指目前中國經濟增速的放緩與經濟結構調整之間的複雜矛盾。而皮凱蒂的理論也為我們提供了新的視角。
2014年前三季度中國GDP約為42萬億元,同比增長7.4%。按這一增速,2014年中國GDP將超過63萬億元。中國政府的中期目標實際是雙重的:既要把GDP的蛋糕繼續做大,還要調整優化蛋糕的分法。因此十八大報告提出,到2020年實現國內生產總值和城鄉居民人均收入比2010年翻一番的目標。
以皮凱蒂的理論來看中國經濟,會得出有意思的結論。在中國GDP這塊蛋糕中,長期以來是投資增速和政府收入增速高於居民收入增速,也高於GDP增速。皮凱蒂說,若資本回報率(r)持續地高於GDP增長率(g),收入和財富就會越來越集中到資本擁有者手中。
中國經濟中最大的資本控制者是誰呢?毫無疑問是政府,政府控制著金融資本、土地、自然資源、龐大的國有資產和財政收入。
若從皮凱蒂的理論倒推,是否可以從近些年國有資產越來越膨大,政府財政收入增速超過GDP增速,得出資本回報率(r)超過GDP增速(g)呢?學者給出的答案是否定的。
清華大學經管學院副院長白重恩從2006年開始一直跟蹤測算資本帶來的回報,他發現中國平均資本回報率在剔除了價格因素和折舊後,大概在5%左右;而銀行貸款的平均利率大概在7%左右,從企業角度,生產者價格指數在下降,因此實際利率可能比7%還高。換句話說,企業從投資中得到的回報低於其為獲得資金所付出的成本,當然也低於同期高達兩位數的GDP增速。
為什麽在r低於g的前提下,卻發生了皮凱蒂所言的資本擁有者之間“國進民退”的財富分化呢,可能唯一的解釋是:皮凱蒂研究的是市場經濟條件下的財富分配規律。而在政府之手介入市場後,市場是扭曲的。
事實也是如此。中國經濟過去30年走的是一條“雙軌制”之路。一方面產品市場幾乎全部放開,另一方面生產要素市場嚴重扭曲,如金融抑制、利率匯率管制,能源壟斷,土地供給壟斷,其結果是生產要素成本被人為壓低。
這種價格機制成就了以投資和出口拉動,消費相對疲軟的中國經濟增長模式。而從財富分配角度看,它相當於30年來我們一直在變相補貼企業尤其是大型壟斷國企,同時向居民、中小企業征稅。在數據上,就體現為若幹年來投資、企業和政府部門收入在GDP中占比過大且增速快,消費和居民收入占比偏小且增速慢。
皮凱蒂沒有看到這種體制性的財富分配的複雜性,反而認為中國的財富和收入的分配不公狀況要好於美國。但他也看到,雖然中國的稅收占GDP僅約20%,低於發達國家的30%-40%,但中國的國有資產占比更高,實際上兩者區別不大。
但到了2014年這個時點上,中國經濟結構在悄然發生變化。2014年前三季度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增長受制造業和房地產市場下滑的影響,進一步下滑到16.1%,這使得2014年上半年最終消費對GDP增長貢獻率達到54.4%,超過了投資的貢獻率48.5%。
實際上,即使政府還想繼續靠投資推動經濟,投資也已經難以當此重任了。
據白重恩等人測算,從1978年至今,中國各省的投資率與全要素生產率的增長之間呈負相關關系,即投資率越高的時候全要素生產率的增長越慢。其可能原因是投資太多導致的邊際效益遞減,還可能是投資結構失衡。白重恩發現,這一過程中投資在機器與設備上的投資比重在下降,而投資在房子、公路上的比重在上升。但導致生產率提高的技術存在於機器與設備而非房子和基礎設施中。
經濟長期增長的唯一源泉是全要素生產率的提高。不難得出的結論是,投資結構失衡源於投資動因是政府的經濟刺激行為,這種短期行為會傷及經濟的長期增長,以及阻礙居民收入和消費的增長。
在投資式微之後,中國經濟如何實現長期增長,皮凱蒂開出的藥方是,用龐大的公共資產去提供公共服務,解決好教育與養老金等問題。這一思路與北大國發院教授姚洋和博源基金會理事長秦曉一致,他們都認為中國的國有資產應該進入二次分配,去投資人力資本,解決居民的社保、醫療、教育等需求。據秦曉提供的數據,目前同等人均收入國家在這方面的財政支出占GDP的45%,而中國僅占到35%。
這一思路如果落地,將會產生此消彼長的蹺蹺板作用。一方面,通過劃撥社保等方式,國有資產比重會下降;另一方面,居民資產會相應上升。長期來看,由於私人部門投資比重的上升、私人部門投資效率更高,財富蛋糕也能進一步向居民傾斜。
劉強東 (CFP/圖)
我是農民的兒子,現在農民也是京東的戰略關鍵詞之一。
2013年是京東第十個年頭,連續狂奔了九年,不能再把重點放在增速上,而是要做內部運營質量的提升。2014年京東的活法是揚帆起航。我們圍繞五大戰略布局:技術、金融、O2O、渠道下沈和國際化。
至於個人,我覺得就是自己的身體也要安全。控制體重跟控制公司的航向其實是一樣的。
我去年在美國上學的時候,一個校友跟我說藍莓是富含維生素最多的一種水果,所以我在美國時早上永遠不變的是牛奶、麥片加藍莓,偶爾會加一點堅果進去。中午會在哥大食堂或者對面西餐廳點一份小牛排,晚上就光吃藍莓。
上市完回國後,我在吃上面的開銷更少了。現在每天早上就是一杯牛奶、一個雞蛋或者一碗粥。中午一小碗有一點肉的飯,晚上吃藍莓。以前是大魚大肉,現在不敢吃了,一吃就變胖。
去年之所以去美國讀書,是希望能找一個地方連續思考,把一些事情徹底想明白。在美國的八個月,是我創業以來思考得最酣暢淋漓的一次。另外就是我也想借去美國的機會,測試一下公司是否離得開我劉強東。
在哥大的時候,我純粹就是學生,沒人知道我是誰,自我介紹的時候,我說我是一個大廚,喜歡做菜。
今年我還回了趟宿遷老家,發現村里九成的家庭有過借高利貸的經歷。大部分農民借錢都是買種子、化肥和農藥。之後京東決定通過電商平臺來解決民間高利貸的問題。我們的金融業務部門把種子等賒銷給農民,收取利息,但比市場的利息低一半多。
我是農民的兒子,現在農民也是京東的戰略關鍵詞之一。我們正在做的一件事情是,在每個村尋找一兩名村民,讓他們做京東的代理人,負責給我們送貨和收錢。我們希望2015年能發展數萬個村民代理,覆蓋中國數萬個村莊,以此解決農村市場配送難的問題。
未來京東的活法是整合全球來自不同文化、宗教、知識背景的一流的人才,為全球的消費者服務。這是我最大的夢想。
它在下沈,向著傳媒影視、智能電視、大數據這些深不可測的領域。
2014年,我陪伴著湘鄂情走上轉型之路,可怎麽也沒想到,竟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唱衰高端餐飲的聲音,從2012年底“八項規定”公布之後,就從未間斷過。我曾走遍北京所有的高端餐飲場所,冷冷清清,毫無生氣。這個將死的行業似乎僅有一條可能的生路,便是走下“高端”的神壇。
而彼時的孟凱(編者註:湘鄂情董事長)對我說,他要轉型,真正的轉型。
孟凱不願走下神壇,他是個要面子的人。所有人都希望他把殼兒給賣了,賺一大筆錢,從頭開始。可他怎麽也不肯,怎麽也要保住這個上市公司。
最初,我和業內所有人一樣,對轉型環保抱有深深的疑慮,可孟凱用兩個月的時間,通過大量的實地考察和分析,說服了我和他身邊的大部分人。這與當時媒體的報道有一定差異。直到如今我也認為,餐飲向環保轉型是確實可行的,餐飲的店面,環保的工程,相比於後來的大數據而言,都是實實在在的產業,看得見摸得著。
只不過,孟凱半途而廢了。他並沒有紮實地在環保這條路上走下去,反而在今年3月轉身擬收購中視精彩和笛女影視兩家影視公司。當時,我身為財務顧問,向這位高傲的老板諫言,希望他能將全部精力專註於環保,即便無法即刻產生現金流,但只要撐到工程完成,利潤回收便指日可待。屆時,湘鄂情便將成為第一個依靠自身努力成功轉型的上市公司。
你不懂,孟凱說。
孟凱始終是一名成功的企業家,對此,他擁有絕對的、高度的自信。湘鄂情的每一道菜,孟凱都親自嘗過,包括轉型環保後,他也在每一個項目和細節上親力親為。他也相當聰明,比如,他以對賭協議的方式進入影視行業,並未實質上收購兩家影視公司;2013年7月收購江蘇中昱和合肥天炎兩家環保公司時,他也僅收購了其旗下的優質項目公司,並未全盤拿下。
但這種行事風格對於一個企業主來說並不健全,對於湘鄂情來說,也是利弊互見。環保是政府支持的產業,他便做了。大數據是大勢所趨,他就跟隨。無論是當局者還是看客,都對他毫無辦法。
無奈之下,今年5月,我便離開了湘鄂情。
它向一個我越來越看不懂的方向走去。它在下沈,向著傳媒影視、智能電視、大數據這些一個比一個深不可測的領域。如今,它面臨被證監會調查以及無法挽救的虧損。
(應被訪者要求,上市公司湘鄂情財務顧問李當勞為化名)
俞永福 (CFP/圖)
UC加入阿里之後會發生化學反應,是一種“合聚變”。
前段時間我跟馬總(阿里巴巴馬雲)交流時,他一直強調的一句話是“永福你做什麽我都支持”,當時UC優視剛跟阿里巴巴集團整合成立阿里巴巴集團UC移動事業群。
整個2014年,很多像UC這樣體量和影響力的公司,都面臨一個問題,那就是如何應對BAT(百度、騰訊和阿里)。最後UC之所以選擇跟阿里整合,是因為我覺得UC加入阿里之後會發生化學反應,是一種“合聚變”。跟阿里合並的決定,我認為這是對大家負責任的決定,讓大家更穩定獲得創業回報的基礎上,能夠更專註於思考如何將產品做好。
真正重要的是,做出了選擇之後,該怎麽繼續活著。馬總確實做到了他對我承諾的,我做什麽他都支持。而我的活法是什麽?
今年8月,我開始分管高德的互聯網業務。所以我所思考的,不僅僅是UC的活法,也包括了高德的活法是什麽。
剛開始,我跟高德的同事們聊天,第一次註意到了高德地圖英文名就是AMAP,對應的是高德公司創立之初的使命:做好一張地圖。這句話打動了我。
因此,我當時給高德同事們提的一個目標就是,高德要專註於出行和位置信息服務,三年內不談商業化目標。之前高德還是一家上市公司,要考慮財報別太難看。但現在與阿里巴巴集團整合的新高德沒有了財務壓力,可以放開手腳做用戶需求。
前不久在烏鎮峰會上,馬總說他以後會把大量精力放在投資那些能給人帶來“快樂”的項目上。這讓我過去一年多的思考終於找到了解決方案。
(俞永福為阿里巴巴集團UC移動事業群總裁)
甘肅天水,果農正在翻檢裝箱“ 花牛蘋果”。 (CFP/圖)
我手里似乎抓了一張不錯的牌。
2014年年底,我在甘肅天水,一個個翻檢著花牛蘋果,看夠不夠格打上“潘蘋果2.0”的標簽。
說實話,我手里似乎抓了一張不錯的牌——“潘蘋果2.0”。自從潘石屹公益代言家鄉天水的蘋果,倡議家鄉扶蘋運動以來,“潘蘋果”的叫法便不脛而走。
為什麽想到叫2.0?在互聯網時代,水果也要叠代,叠代意味著品質和品牌的提升。選品的時候,有“蘋果聖人”之稱的中國農科院果樹研究所栽培室主任汪景彥老先生,陪著我們跑了天水大大小小三十多個蘋果基地,最終選定了兩家。
這樣產品品質總能有基本保障了吧。現實呢?當然不是。今年我們遇到的第一難題就是果面軟傷。天水的花牛蘋果經過采摘、入庫、出庫、分揀等多道工序後,難免會與機器產生碰撞,留下果面傷。同樣的問題,美國蛇果也無法避免。
“我們種蘋果這麽多年了,都這樣。”基地的負責人覺得不值得大驚小怪,但我們覺得應該一個個按照品控標準來衡量,大家爭得火花四濺。一次,為了挑選在“聚劃算”的亮相果,品控與基地又產生了嚴重分歧,品控試圖用合同條款說服基地負責人,負責人大吼:“什麽合同?我就是合同!”
最終按照公司品控要求,500斤果子里,有100斤不符合要求。公司為了能讓基地配合,不得不承擔將近20%的損耗。
中國農業產業鏈的落後,就像一個個暗雷,一個環節出問題很可能就讓努力功虧一簣。比如,果品分級制度沒有建立,當地果農在采摘入庫時,很少有人會按照同時間、同部位、同大小等統一標準入庫。造成同批次果品質量不統一。
除了各種測試儀器,一個笨辦法就是吃。一個品控人員告訴我,一個月時間內,他已經試吃了近一噸果子,吃到吐。我自己也是,從小到大恐怕都沒有今年吃的蘋果多。
這個過程中,我離中國農業根目錄上的問題越來越近。現在,每天工作都如履薄冰。唯一能做的,只有帶著敬畏之心走下去。
(陳寧一為天水天造水土農業有限公司總經理)
(CFP/圖)
我這一年都沒敢用過電話,怕黑社會定位找到我。
這一年,我就像個活死人,要不是上有80歲的老母親,我寧願死了。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沒想到會是這麽慘的結局,到頭來分文皆無,下半輩子還要在躲債中度過。
三十年前,我跟著幾個福建周寧的老鄉來上海做鋼材生意,那會兒天不亮就起來拉鋼材,晚上就睡在橋底下。
後來,我們一批來上海的都當上了老板,有的還開起了鋼材市場。上海已經不能滿足我們的野心,就去無錫、杭州、安徽開鋼材市場。這也就是後人常說的“周寧模式”。
我呢,也在上海買了幾十套房子,它們就像積木擺在眼前。
2013年,我用光了所有的運氣。借錢開鋼材市場的老鄉跑路了,他的聯保貸款就壓在我的身上,代償、還貸、高利貸就像一個死循環。
如果說2013年,我是急救室里的病人,那麽2014年,我變成了植物人。房子都被法院拍賣處理,用來還銀行的貸款和利息,基本上都是打六折給賣了。
2013年,為了還銀行的貸款,借了高利貸。銀行的錢有去無回,高利貸也還不上。福建周寧的鋼貿商都是被這麽逼死的。
我這一年都沒敢用過電話,怕黑社會定位找到我。原來在大上海風風光光的周寧商人早已不複存在,稱兄道弟的老板們在一個接一個消失。
(應被訪者要求,葉傳國為化名,他是一名來自福建周寧的鋼貿商人。)
只能經常到山上廟里去打坐冥想,否則會瘋掉的。
我這一年多,每天都在想會是怎麽個死法。肯定不去坐牢,我寧肯轟轟烈烈地死,給溫州企業家們一個警示。我很能理解那麽多企業家跑路、自殺,每天都有人逼債,甚至打電話說要把你孩子怎樣,那種壓力之大,一般人扛不住。
我也不會跑路,跑了就永遠是罪人、縮頭烏龜,公司股東遭殃,欠供應商的錢沒人還。也不能連累給精益擔保的企業,自己吃過這個苦頭的,知道個中滋味生不如死。
我是2011年5月響應政府“樂商回歸”口號,回到樂清接手的精益電器。三十多年的老牌子,礦燈產品銷量全國排第三,智利礦難中困在井下的礦工就是靠精益礦燈長時間照明的。結果萬沒想到當年9月26日,互保企業僑光的老板跑路了,噩夢開始了。
樂清柳市是“低壓電器之鄉”,有八千多家制造企業,除極少數上市公司,大多依賴銀行間接融資,而且基本按銀行要求結成互保關系。
最開始,我力排眾議還了一筆給僑光擔保的銀行貸款490萬元,那家銀行說好的還了就馬上放貸,結果還完就抽資壓貸,其它銀行也忙不叠地跟進,連鎖反應下兩年里被抽走了7000萬元貸款。
後來又有兩家互保企業新華、宏達也出事了,三家企業總共給我們攤了1個億的貸款,誰受得了?什麽好企業也被拖垮。我們一年也就幾個億的銷售額,凈利潤只有5%左右,一家互保企業跑路,我十年都還不上。精益現在欠銀行總共1.71億,每年逾期利息兩千多萬。
互保鏈危機有著巨大的多米諾骨牌效應,整個樂清從2013年下半年到現在,每周都有企業受牽連,政府部門也很苦、很無奈,經常晚上、周末加班召開協調會。
我想了兩個自救方案,一是把我們七里港工業區46畝工業用地建成小微創業園轉讓給外協供應商,盤活那塊地;二是把集團大樓分割轉讓給銀行抵債,銀行也有意向,不過方案政府還沒有批下來。
因為我2014年被限制出國,緬甸十幾個億的電網改造訂單也黃了,本來跟緬甸方面都達成初步意向了。
現在精益的出路是重組,但沒有政府的牽線支持,也挺難。銀行的訴訟執行在逼近,一旦精益的銀行賬戶被凍結查封,銷售回款就會斷流,企業就失血而死。隨著重組的時間越來越有限,重組方的條件也愈加苛刻。我覺得政府應該協調各方,創造重組的時間和空間。
這幾年,每天周旋於銀行、政府、債權人之間,到處借錢,還要保證工廠正常生產,穩住銷售渠道。只睡三四個小時,真不是人過的日子,只能經常到山上廟里去打坐冥想,否則會瘋掉的。
出事之後銀行貸款要追加個人資產擔保,我現在個人也背了1億多債務。看著周圍的破產企業主不是自殺、跑路,就是坐牢,我心都寒了,畢竟他們昔日都輝煌過,對地方貢獻也很大,一些企業本可以咬咬牙挺過來的。
(陳冬青為中國精益電器集團董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