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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董秘到投資人/十二年商海蛻變實錄(3) 坐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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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常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我寫了兒時的成長,但恐怕沒有多少人能耐心看下去,何況我實在不會講故事。那些文字以後可能會放到書裡,這裡就從大學說起……

 

【腦子讀出問題】

我是一個有「強迫症」的人,症狀如下:停好車,按下鎖車的遙控器後,還要拉幾下門把手;每晚睡覺前要檢查一下房門是否鎖好;出門後常常擔心門沒鎖好,又返回查看……這是我大學時苦讀書留下的後遺症。

1983年,我考上了人民大學。那一幕畫面非常清楚:父親收起我帶給他的驕傲,臉上寫滿認真跟嚴肅,他對我說,大學老師可能會根據我出色的檔案讓我當班幹部,那麼,我可以當,但不要去做班長。兒行千里啊,他是擔心我年紀太小,扛不起那份重任。殊不知,我學的專業是「國民經濟計劃與管理」(俗稱計劃專業),在那個計劃經濟年代,這個專業很熱門,考分要求高,同學的檔案都很漂亮。

青春寫進課本的大學時光,長頭髮,牛仔褲,騎著自行車叮鈴鈴地穿梭在北京的大街小巷……北京是座很有吸引力的城市,在這兒上過大學的人,都會喜歡這裡。從出租車司機,到街邊練攤的,甚至掃大街的,都很「有文化」,一個比一個能「侃」,一個比一個「憂國憂民」。

八十年代尤其是我上大學的四年間,是中國的火紅年代。三十五週年國慶可謂火紅的最高潮,那一天我就在鄧小平檢閱的學生方隊裡,我還參加了當晚天安門廣場上的中日青年聯歡會。

那時候的大學生可謂「時代驕子」。別的學校我不知道,至少人民大學是這樣的,戴著校徽走出去,能感受到羨慕的目光。我們專業所學課程大多是「萬金油」,教材內容類似中央文件。對於我們這些曾經的市縣「狀元」來說,功課沒有任何壓力。按說這樣的大學生活應該是人生最快樂的時光,可我的感覺卻是「苦樂兩重天」,「苦」還更多一些。

大學期間我立志成為思想家,不分晝夜地閱讀哲學和經濟學名著。去圖書館專借晦澀難懂的書來看,合上書頁時,整個人像充足了電,腦子裡源源不斷的靈想就如思想的火花。我試過把這些想法寫下來,同學們看過把我捧成「馬克思」,我更來勁了,不停地閱讀,想寫的時候反而提醒自己功底不夠,等多讀些東西再寫。這樣折騰了一兩年,把腦子讀出問題了:每天嚴重失眠,腦子裡總「轉」著高深的哲學問題,諸如「人是怎麼來的?」「為什麼活著?」不想都不行。

我知道自己出問題了,可還是停不下來,每天逼著自己讀書。其實,那時候要是停下來多休息一下,或者乾脆停止閱讀,用更多的時間寫作,馬上就可以調整好。可我很害怕停下來,一停下來就感覺十分緊張。

只要讀書,腦子就像要炸了似的。現在才知道,這是一種閱讀障礙、「強迫症」,可當時不知道啊,總是逼著自己讀,越讀症狀越嚴重。去看校醫,說自己睡不著,控制不住地想問題,校醫說:「不去想就好了嘛」,然後開幾片安定,跟我說實在睡不著,就吃點藥。哪有那麼簡單?!我也想不去想,可控制不住。每天靠吃安定睡覺,但安定這玩意兒吃久了會有依賴性。吃過兩片安定後,仍然還是不眠之夜,這種時候,腦子裡會冒出那句話:「失眠比死更難受」。聽說吃蜂王漿可以安眠,每天喝一小瓶蜂王漿,蜂王漿成了我大學時代最奢侈的開支。

從大三開始,我一直在暗暗地和病痛做鬥爭,但收效甚微。同宿舍的同學都知道我睡眠不好,卻不知道我內心深處的掙扎,那才是刻骨銘心的痛苦。很諷刺的是,大四全班去獻血,先要體格檢查,我完全合格。就在我擼起袖子忐忑地走到獻血窗口時,班主任實在看不下去,攔住了我。可想而知,我當時是個什麼樣子:長長的「自來卷」把大半個精瘦的臉都遮住了,露出來的是明顯睡眠不足的黃皮刮臉,就如現今那些吸毒上癮的人。

除了不停的想些高深問題,腦子裡還會冒出一些奇怪的想法。幾個同學到野外遊玩,路過一條鐵路線,大家站在鐵道旁說話,火車飛馳而過,我腦子裡的念頭竟然是撲倒在鐵軌上---這種感覺讓我非常恐懼。

1986年暑假前,我們班到蘇南實習,調研蘇南的鄉鎮企業。實習結束,想著「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就結伴到杭州遊玩。住在十多人一間的招待所裡,我每天出門都是腳踏一雙爛拖鞋,天氣熱,就把牛仔褲捲到膝蓋上。到杭州第二天慕名來到靈隱寺,看到有人抽籤算命,好奇之下抽了一個簽。籤文是:「束兵秣馬去匆匆,心念天言衣帶中;撞破鐵籠逃虎豹,頓開金鎖走蛟龍。」解籤的僧人告訴我,這是一支上上籤。可我隱約有種不好的感覺,卻說不上來。

 1986年北京出現過一次「學潮」,人民大學沒怎麼鬧,北大鬧得比較厲害,我們常去北大看大字報。作為旁觀者,我根本沒想到這些事情會直接影響到自己的命運。這次「學潮」的直接結果就是,1987年畢業分配,中央要求大學生到基層鍛鍊。其中,四川省最較真兒,省一級機關一律不接收應屆大學生,江州市趁此機會向我們專業要人。我們班就兩個四川人,我和女朋友大蝦。我們只好來到江州,成了恢復高考以來人民大學計劃專業分配最差的兩個學生。

當初很天真,心想當思想家也得接地氣,去江州接接地氣,過兩年再考研回京。可世事變幻無常,由不得自己。

 

PS

聽一個做心理醫生的朋友說,真正優秀的心理醫生應該是得過心理疾病的人,我非常認同。在人生最珍貴的黃金年華,我用了很多精力和自己的心理疾病做鬥爭,因此在事業上走了不少彎路。要是那個時候,有個導師指導我,或者能碰到一個好的心理醫生,我的事業肯定會順很多。這,就是命啊!當時我總用「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來自我安慰,才沒有最後崩潰。

幸運的是,我終於走了出來,三十歲之後,我再也沒有吃過哪怕一片安定。我越來越相信,很多疾病都是由心而生。正因為如此,我不願意在心理上太扭曲自己,一直在找尋自己真正想要的,找尋那條從「必然王國」通向「自由王國」的路。嗯,後來辭職離開體制內,也許跟這段心路歷程有關係。

回過頭看,心理瀕臨崩潰的這段經歷,給了我洞察力,我能體會一般人體會不到的很多偏執狂的心思,而當今世道,事業成功者大多是偏執狂。呵呵,洞察力是做投資的必要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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