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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研中心趙昌文:國企要在有進有退的布局調整中實現去杠桿

中國人民銀行公布的一季度金融統計數據顯示,3月末廣義貨幣(M2)余額159.96萬億元,同比增長10.6%,增速創下去年7月以來新低,狹義貨幣(M1)同比增長18.8%,兩者增速“剪刀差”再度收窄。

央行調查統計司司長阮健弘在發布會上解釋說,目前M2增速與經濟增長總體上是相適應的。

在2017年貨幣政策“穩健中性“的主基調下,今年M2增速目標和社會融資規模余額增長目標,從去年的13%下調至12%。

M2增速的回落,是去杠桿的一個重要舉措。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提出,我國非金融企業杠桿率較高,這與儲蓄率高、以信貸為主的融資結構有關。要在控制總杠桿率的前提下,把降低企業杠桿率作為重中之重。

14日,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產業經濟部部長趙昌文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M2增速回落首先是在穩杠桿,而穩杠桿是去杠桿的前提。

對於杠桿率較高的一些國企,趙昌文表示,需要和國資國企大的布局結構調整結合起來,需要收縮戰線的部分行業要有一部分企業退出,需要重點發展的戰略性和基礎性行業的企業還可以增加資本金註入。

先穩杠桿再去杠桿

第一財經:去杠桿非常困難,你認為有效的路徑方法是什麽?

趙昌文:現在之所以強調去杠桿,是因為我們過去這麽多年以來,特別是金融危機以來,杠桿率在快速升高,不能忽視其中蘊含的金融風險。但是,去杠桿要有有效的辦法和合適的路徑。

中國杠桿率(債務余額/GDP)的主要風險在於增速快。比如,2016年前5個月,非金融部門信貸增量達到11.35萬億元,為歷年同期最高,是2015年同期的1.51倍。

所以,去杠桿包括兩個層面,先要通過控制貨幣和信貸增速目標,嚴格金融監管等方式抑制增量,抑制杠桿率過快上漲的勢頭,實現穩杠桿,避免金融體系脆弱性的持續增加。一季度M2增速的回落,一定程度上就是增量上在收縮,是穩杠桿的一個表現。

但更重要的是調整存量,通過債務重組、市場化債轉股甚至核銷等方式降低存量;通過優化存量信貸的配置結構,提高配置效率,助力經濟增長,最終實現去杠桿。

同時,去杠桿不僅要著眼於全社會杠桿率以及各部門杠桿率水平,將其控制在安全區間,還要註意期限、成本、內嵌杠桿等杠桿的結構性特征,防止金融風險在薄弱環節發生。

杠桿對企業來說是負債,對銀行來說是貸款,對社會來說是資產,或者是生產力,所以,去杠桿如果是做數字遊戲的話,是可以做到的,比如大規模的債轉股,杠桿率立刻就下來了。但是,我們需要切實地降杠桿。

國企布局有進有退實現去杠桿

第一財經:除了杠桿本身的結構外,在非金融企業中,我們是不是可以找到一些抓手,迅速見成效?

趙昌文:當前確實有幾個重點抓手:

一是處置僵屍企業。這些僵屍企業占用了大量的信貸資源,但不產出或者產出率很低,這是需要花大力氣去解決的。我們現在強調的宏觀上去產能,在微觀上主要就是去僵屍企業,這樣同步推進,產能也去了,杠桿率也降下來了。

二是規範地方投融資平臺。房地產降溫後,地方投融資能力一定會受影響,但是地方又有投資和支出的強約束,所以,地方投融資平臺的事情一定要盯緊,它的監管、治理和進一步改革,都要提到很重要的位置。改革的方向是,要使得地方投融資平臺變成一個真正獨立的企業,要有自身的風險收益模式,與地方政府應該是甲方與乙方或者委托人與代理人的關系,而不能變成地方政府的附屬,不能使政企不分的情況比以前的老國企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三是深化國資國企改革。在深化國資國企改革中,可以通過國有資產布局結構的調整,有進有退,特別是準備退出的行業,可以出售資產和股權,國企杠桿率也會降下來。當然,國企去杠桿,不能只簡單地強調去。比如,我們準備要重點發展的戰略性產業,還可以通過增加資本金的方式降低杠桿率。

第一財經:一些國企也確實在呼籲增加資本金,您如何看待這個觀點?

趙昌文:全國每年大約2萬多億元的國企利潤,最後交給中央財政進入國有資本經營預算的也就2000億元左右,這些錢又往往通過各種形式回到國企體系,所以,一般認為,再要求中央財政給企業增加資本金,說不過去。

但是,註入資本金的事情,還是要和國資國企大的布局調整結合起來,既然有進有退,也就是重點發展的行業還是要增加,也有些行業要退,退出來的錢就可以註入到要進的行業里。否則,只是強調讓財政拿錢,財政壓力也很大。另外,要“橋歸橋”、“路歸路”,該收的收,該給的給。

隨著國資國企改革的深化,(註入資本金)下一步肯定要啟動,應該讓國有資本投資運營公司來發揮作用。

家庭部門快速加杠桿並不合適

第一財經:去年中國家庭部門的杠桿提升的這個風險如何評估?

趙昌文:現在去杠桿過程中有兩個誤區。第一就是不能把企業部門減杠桿變成家庭部門加杠桿,這是不合適的。

家庭部門加杠桿時候,往往是泡沫化風險較高的時候。2014年四季度到2015年上半年,居民部門在股市進行了顯著的加杠桿行為,導致股市異常波動,對金融體系產生了不可忽視的沖擊。2015年下半年到2016年,居民住房按揭貸款快速增加,導致一線城市的房價快速上漲,加劇了房地產與實體經濟失衡。所以,要對短期內居民部門快速加杠桿特別慎重。

去杠桿的目的原本是要降低金融風險,千萬不能把家庭部門加杠桿當做企業部門去杠桿的有效辦法。

另外一個誤區是,很多人認為去杠桿需要更多依靠資本市場,這也是一個誤區。

千萬不能把直接融資比重提高和去杠桿等同起來,這是兩個概念。我們資本市場的確發展水平不高,直接融資比例在全部金融資源配置中比例低,但不等於去杠桿要主要靠資本市場。

從全球和中國杠桿率的變動情況看,我們發現,資本市場的發育水平與杠桿率之間並不是直接關聯的正相關。德國是典型銀行主導型國家,但在主要經濟體中其企業杠桿率最低。近年來,當股市繁榮或者股市融資占社會融資規模比重提高時,其實杠桿率的上升速度並沒有顯著下降。

事實上,去杠桿不是一個簡單的金融思維,而是一個系統工程,不能只抓住一個點來解決問題。

形成一個有利於實體經濟發展的生態環境至關重要,企業不發展、不賺錢就沒有辦法還貸,也難以進行股權融資,杠桿率就越來越高。

中國經濟調整要打持久戰

第一財經:在這樣的思路下推進去杠桿,你如何判斷這幾年中國經濟的走向?目前我們看到的是一季度中國經濟實現了良好開局。

趙昌文: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已經明確指出,我國經濟運行面臨的突出矛盾和問題,雖然有周期性、總量性因素,但根源是重大結構性失衡,導致經濟循環不暢,必須從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上想辦法,努力實現供求關系新的動態均衡。

在我看來,中國經濟未來能不能好,關鍵要看這些重大結構性問題和矛盾是否真正得到解決,比如產能過剩問題、高杠桿問題、高負債問題。這些問題如果在一步步地得到解決,包袱和風險就會越來越小,我們就可以有更樂觀的預期。

相反,如果這些問題本身沒有得到很好的解決,對於短期經濟指標的變好,要有一個正常的心態。

我不認同反轉論,也不認同崩潰論。中國經濟仍然擁有比較強的後發優勢與體制可改革性,我把它叫做一個革新型發展中大國。一個革新型發展中大國沒有理由在未來比較長的一段時間不保持更高或更好的增長與發展,關鍵是要通過深化各領域的改革,讓這種後發優勢能夠得以充分釋放。所以,中國經濟前途是光明的。

但是,我們當前的確存在比較嚴重的結構性失衡,比如杠桿率持續攀升、房地產價格快速上漲、產能過剩嚴重以及大量僵屍企業存在等。這些都制約了中國經濟的持續健康發展。我們一定要有耐心,下決心去解決這些問題。

所以,在實踐層面,我們應該堅持持久戰,持久戰邏輯就是穩中求進的邏輯,要有一整套克服當前困難,爭取經濟長期向好的戰略戰術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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