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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 詹培忠

2005-2-3  NM




立法會「流會事件」的始作俑者, 是詹培忠。他說他要用對付狗的方式,對付民主派。「在鄉下,如果那些狗看到你怕,會吠得更大聲;如果你站定瞪住牠們,牠們就吠小聲一點;但若你拿石頭打牠 們,牠們就會逃走……面對民主派,是要強硬些。」詹培忠就是這樣的絕。「出位,牙擦,係乞人憎啲,但平平凡凡,又有誰記得你。」凡事去得太盡,也沒好下 場。詹培忠說,他不在乎。「任何人到最後,又不是一死。分別只是風光大殮,或草草埋葬。「我老媽子今年八十幾歲,我跟她說:第日你死,唔使旨意我拜你。 「人都死了,搞來沒意思。」他在意的,是生前風光。「我戴過(金)勞,坐過牢,那裡跌倒,那裡站起來……」非常風光,何妨一絕?詹培忠的時間,才最寶貴。 他要記者早上十一時到達他的辦公室,但他本人,卻去了商業電台接受訪問。他的辦公室在金鐘,人卻在九龍塘。「你到了嗎?等吓吧。」他說。他甫抵步,電話便 一個接一個,內容都關於股票,接完電話,訪問時間已差不多,他又要趕下場——去灣仔佳寧娜跟朋友午膳。「不用擔心,我給你一篇訪問稿,你照抄就可以了。」 這篇稿,節錄自二○○五年一月號的《中國評論》。「金融是香港經濟的重要支柱……但是自亞洲金融風暴之後,香港金融市場的總市值大幅下降……如何維繫香港 證券市場在國際上的地位?本刊記者日前專訪了在香港證券界享有「金手指」之稱的立法會議員詹培忠先生……」這稿,他要助手影印兩份,一份給記者,一份他拿 在手中朗讀。五千字的內文,盡是他的豐功偉績,他洋洋自得地朗誦。「我很滿意這專訪,你加少少,就變成你的作品,就可以交差了。」那怎行?「行,你不說, 我不說,誰知?」

開快車他說,時間不夠,又要快達到目的,就唯有「切線」、「爬頭」。「就如開車,人家快你一個燈位,你要趕上,唯有加速,搶燈位。」像他,是潮安縣人,那是潮州較窮的一個縣。「潮州幫分兩大派,潮陽和潮安,香港的潮州幫實際是潮陽勢力,廖創興、 林百欣、馬錦燦……潮安比潮陽窮,自從李嘉誠崛起,潮安才有一些影響力。」詹培忠生於一九四七年,爺爺是地主,他被評為「成分不好」。「嗰時有『三反五 反』,我無得戴紅領巾,學校好少人沒紅領巾,我是其一,受盡歧視。」他長得矮小,連玩遊戲,都是笨笨的。「騎在單車上,腳永遠碰不到地。「有次騎單車,看 見前面兩屋之間只有一條小縫,以為自己可以從容穿過,誰知竟碰了壁,還把人家的尿桶撞個稀巴爛。」他要賠一塊錢——五毛錢償還木桶,五毛錢則抵銷尿價!詹 培忠五六年來港,轉了三次校。「第一間是嶺光學校,現在執笠了,我在那兒讀了一年小學五年班。但我想跳班,於是便轉培英中學讀中一。但培英是中文中學,在 香港必須懂英文,故此一個學期後,我轉去港島的新法書院,由小學六年級讀起。」讀書沒捷徑,兜兜轉轉,他年紀比同學大,但基礎又最不好,等不到中五畢業, 他去越南找父親。詹培忠父親於四九年赴柬埔寨,經營布疋、日用品及土產貿易生意。六四年,詹培忠去那兒跟父親從商,時值越南戰火滔天。六八年,他遇上寮國 華僑女子——李錦珠,同年成婚,婚後回港。七一年,詹父也由柬埔寨回港,並申請內地妻女到港團聚(詹培忠尚有一妹)。七二年,詹父和朋友搞永利證券行,詹 培忠在那裡當出市員。永利先後替莊士、寶光及金山地產等上市公司做「莊家」,很快便為詹培忠帶來第一個一百萬。「別人說我懂得利用灰色地帶。」

詹 培忠的字典,沒有「怕」字。他說他朋友多,因為他有義氣。他的朋友——「益大投資」鍾正文、前佳寧集團首腦陳松青、前交易所主席李福兆、黃玉郎、楊受成, 一個個惹上官非,他無懼世俗眼光,繼續跟他們做朋友。「黃玉郎曾想買我的上市公司,而他當年上市的時候,都有問我意見,是一個相當聰明的人,但他做事太性 急,過橋抽板。所謂過橋抽板,是自己行得太快,禮節也好,道德也好,做得不圓滿。「我常常勸他:好朋友吵架,不可吵上兩次,吵上兩次,你就要檢討自己,你 一定有些瑕疵,或者那兩步便撇開了朋友。「大眾傳媒,都簡單地覺得這班人奸,我的宗旨是:應該加以了解。」詹培忠出獄後,再選立法會,仍信心十足,因為他 朋友多。「整個界別有五百多個選民,經我再動員登記,可能有六百票,打個八折都有四百幾票,我算過,任何人只要有二百票就能勝出(他以二百七十五票勝 出)。」他有一套識朋友哲學。「我和朋友食飯,十次九次我埋單。「千萬別欠人,有錢人尤其是。」他說,有錢人常常以為別人只看中他們的錢,事實他們身邊又 有很多「傍友」,只旨在「滾」他們的錢。唯有真心交往,他們才樂意扶你一把。一九七三年,他遇上泰國華僑富商黃子明家族的黃創保,黃打本給他,透過李福兆 介紹,以五十四萬元買了一個經紀牌,以「盈忠證券」名義開業,專替黃創保旗下的寶光及美漢做莊。股市狂瀉後,黃又找詹培忠加入黃創山、黃創保兩兄弟的精工 和寶路華足球管理層,讓詹培忠有了名氣和事業。詹培忠貧苦出身,卻最反對扶貧。「這只會形成依賴、仇視。窮人依賴救濟,中產仇視拿綜援的人,因為政府為了 扶貧,逼中產多交稅。」他說他年代一樣貧富懸殊,但大家和平相處,有錢人又靜靜幫窮人。「現在?憎人富貴厭人貧,社會很多怨氣。」他說,今日低下層,生活 其實很好,有屋有冷氣。他當年,住在親戚的鋪頭,沒枱沒床,一家幾口,吃、住、屙,都在那三、四百呎空間,還要去戰火滔天的越南謀生。詹培忠做人,寧願做 被依賴那個,也不要依賴別人。他有兩子,從不期望老來靠他們養。「我當年由零去到風光高位,到九八年,嘭一聲由議員跌入監躉的深淵,今日站起來,還不是靠 自己?」

未驚過他有五個孫兒,他們可知你坐過監?「我無所謂喎。「如果我犯的是殺人放火,強姦販毒,當然無面目見人,但我不是,政府告我串 謀不知名人士偽造文件,那不知名人士至今未顯現,多少有點屈得就屈。」他九六年被拘捕,控罪指他在九四年串謀偽造股票轉讓書,利用一百九十九名不知情人士 的名單,虛假顯示一千二百萬股大富地產股票轉讓至詹培忠名下的Power Master Development,誤導稅局及證券註冊公司人員罪成。詹培忠說這是他屬下兩名文員的「商業錯誤」,他本人全不知情。當時,代表他的資深大律師祈理 士,曾任港英政府的律政司,返英國後專程由倫敦來港,但詹培忠在九八年八月,還是被收監一年。「你看現今世界性大人物,像曼德拉,坐了二十七年監才競選南 非總統;以前南韓金大中,又是坐過監;甚至陳水扁、呂秀蓮都坐過,中國的鄧小平,三起三落,坐監軟禁,街知巷聞。」他們為國、為理念犧牲,你?「我為做榜 樣犧牲。「而家人哋可以坃我做教材,坐監唔怕㗎,仲可以做得番議員。「以前人說:好馬不吃回頭草,我為大家示範了:好草不怕回頭吃。」他說,生命於此,已 經無憾。「我是立法會讀書最少的議員,但我無悔,英國首相馬卓安也只中學程度。「香港十個男人十隻鴨……董先生係跛腳鴨,負資產的係剝皮鴨,搵到錢嘅係北 京填鴨,Donald曾係當勞鴨,我?是油鴨,鹹,但至少你回味。「我一生,大起大落,總好過很多人,平平淡淡,沒人知他存在過。」

搏到盡 他說,有錢人資源多,慢慢行也可出頭。他初來香港住文咸西街,家中沒水廁,也沒有床,跟親戚擠在三、四百呎單位,資源匱乏如他,要贏人,唯有跑暗巷。「香 港是商業社會,人很現實,成皇敗寇,你要趕上,只能『攝』位。」他要搏,嗜賭,賭徒最怕用Motorola(諧音:無得撈啦),但他今日用的手提電話,正 是Motorola。他說,沒什麼號碼靚得過「16813」(諧音:一路發一生),但那是九八年,他在荔枝角覊留所的號碼。靚號碼,只為他帶來厄運,他更 加不信邪,只信富向險中求。「灰色地帶,是我剩餘的權利。在法律上,法律規定我的,我遵守;法律沒規定我的,就是我的。」詹培忠先後買入過八、九家問題公 司,新時代、偉益、伊人置業(亞洲證券前身)、威華航運(百樂門印刷前身)……這些公司基本上處於虧損狀態或業務停頓,他購入這些公司後,利用當時證券條 例並不嚴謹,以資產轉移,增發股本等手法,一方面製造公司賬面利潤,另方面形成股票盡歸自己控制後,在股票復牌後逐級炒上。最為業內人士津津樂道的,是八 七年復牌的港澳發展,經拆細後再送短年期窩輪(認股證),短年期窩輪再送長年期窩輪(這種送輪中輪的手法後來被取締)。這化腐朽為神奇手法,令不少問題公 司逃脫清盤命運,股份也常炒高幾倍以至幾十倍,公司原有的小股東固然可逃出生天,也吸引了不少愛投機的散戶。詹培忠因此有「公司醫生」美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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