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KIZ Archives


唐巖:遵循內心的沖動,性價比最高

來源: http://newshtml.iheima.com/2014/1108/147564.html

i黑馬:北京時間11月8日淩晨,北京陌陌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陌陌)正式向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遞交招股書,在納斯達克交易所上市,計劃融資3億美元,交易代碼為MOMO。2011年底,陌陌還是初創的小公司,是交友浪潮里的一個弄潮兒,《創業家》是最早專訪其創始人唐巖的媒體之一。兩年多過去了,我們不妨再回到起點,看看唐巖的初心。

\(2011年底,陌陌是一家初創的小公司,唐巖可能並未想到3年後公司將上市。)


創業未滿一年的唐巖帶著20多人的“陌陌科技”團隊搬進了一幢兩層樓的別墅。他們的一份招聘廣告於是寫道:環境待遇一流,氣氛寬松自由。
 
“不光是用戶市場、團隊建設,資金的來源、產品的發展,都好於預期。”2011年12月17日,唐巖對《創業家》說。“不要被那些東西嚇倒,那幫人(大公司創始人)動不動就跟大學生說創業失敗率99%。哪怕你是萬分之一,其他人失敗了跟我有什麽關系啊?我也是第一次創業,之前都被這幫人(嚇唬),也不知道他們確實是這樣子還是喜歡嚇唬人,把過程描述得那樣艱難,一個出租屋,幾箱方便面,打個赤膊,放個風扇,72小時不睡覺。我們都沒體會。”
 
唐出生於1979年,創建陌陌科技前在網易公司服務8年,離職時任網易網站部總編輯。陌生人交友軟件“陌陌”2011年8月通過Apple Store上線後,目前用戶量已經超過50萬。唐的話很容易讓人覺得其輕狂,但卻不一定符合事實,因為他還沒有說完。
 
在網易的8年中,唐巖的幾位前同事如李學淩(多玩網創始人)、方三文(雪球財經創始人)的創業故事可能對他有所激勵,但他的創業念頭若有若無,直到2010年末他坐在正召開亞運會的廣州的某座酒店里。大型活動期間照例“幹嘛都不方便”,唐與幾個同事在酒店大堂聊天,聊到坐在不遠處的姑娘,聊到了LBS。在唐看來,當時應用LBS技術的“街旁”、“簽到”都禁不起追問:“人們為什麽要簽到?他們難道都熱衷於告訴別人自己到了哪里?人們即便要分享地理位置的話,一定會有強烈的動機,否則是不需要的。”唐當時渴望知道:“旁邊那個女孩子,能不能定位她?”
 
唐認為自己的問題代表了一種“剛性需求”,尤其是對於中國人:他們大多比較內向,不會主動與陌生人打招呼,因此需要通過一個平臺先試探一下,“哪怕會因此挨罵。”早年使用網絡聊天室的經歷繼續為他的想法提供論證:“最火爆的是同城聊天室,為什麽?它其實包含了一種線上關系轉為線下的可能性。沒有北京聊天室,只有朝陽1,朝陽2,因為打車能到嘛。”唐激動起來:“如果是LBS,(用戶)密度足夠的話,就太可怕了,這個所謂的網友其實已經就是現實意義的人,5分鐘之後就能看得到。”
 
如果這的確是唐當初的想法,那麽,“陌陌”上線以來的應用證明他對男女關系揣摩得當。唐描述的典型“陌陌”應用者:主要是在晚上,高峰期在11點,臨睡覺前摸手機,夜深人靜,各種Hold不住,開始聊天。都在附近,聊完以後見一見,約喝個咖啡,要麽約在樓下見一下。
 
“你想我們若幹年前上QQ幹嘛,不是找網友嘛?而現在這幫(‘陌生人交友’的非議者)即即歪歪的,難道男的找男網友?不也是找女網友嗎?只不過現在不會再通過QQ找朋友了。”
 
唐在湖南的一座小城中長大,在一所普通大學學習了建築,2000年畢業,在一個類似工程監理的職位上幹了三年。他高中時候偷看過一個同班女生的日記,“現在甚至記得一個字一個字是怎麽寫的”。那位女生在日記中決定如果考不上大學就要去廣東,要“生活在一個有投幣電話的城市”。這種今天讀來讓人傷感的句子準確地描述了小城青年的生活狀態。“那種小地方,剛看了一個港片,你的心思就不在你這個環境里了,你就覺得你其實是屬於那個世界的,但你沒辦法,必須要待在這個世界里。”2003年,唐巖來到北京,進入網易,一步步進入了“那個世界”。後來,他位居上層,生活閑適,又有新的迷茫:“大公司跟國企一樣,你有點兒雄心壯誌想做點兒什麽事,不是你所能決策的”。
 
唐決定辭職創業。他的主意得到了兩個懂些技術的同事的支持。他們考察了當時LBS的應用,發現美國有兩家(其中一家專為GAY用戶提供服務),但並未在習慣“直接打招呼”的美國人中產生影響。中國重慶有一家“麻辣交友”,又生得太早,智能手機用戶數量太少。唐認為,這項應用沒有成功正是自己的機會:“如果有成功的,這些做社交強關系的,不說騰訊,什麽新浪、網易、搜狐,正愁沒有平臺,哪輪得到我?”敏感的小城青年唐巖確信自己找到了LBS未得以成功應用的原因。
 
唐的兩個同事先其辭職,唐被挽留,一直到2011年9月底正式離職,距其升任網易網站部總編輯不到5個月。
 
內心細膩敏感的唐行事並不謹小慎微。他的隊伍起初只有三四個人,負責技術的從未做過APP(第三方應用程序),買書現學。在與投資人談話時,唐知道自己的團隊“沒有賣相”:“(問我)以前做過什麽?管新聞。管新聞能幹什麽?就是管哪條該不該上,標題怎麽做。跟這個(創業)有什麽關系?沒關系。”充足的啟動資金讓唐對普遍的質疑不屑一顧。
 
但唐對自己要做什麽很清楚。“很簡單,我說你們就給我做一個能知道大家都在哪兒的QQ。”這一產品的典型應用就是“泡妞用的”。“我覺得70、80%都是男找女、女找男,但我把這個過程想得比較體面:有一個充分的溝通之後,大家結識了,成為男女朋友,或者當炮友(性夥伴),都是好的。”宗旨既定,接下來就是保證產品制作完全為了這一宗旨的實現。這時候,唐自許的“邏輯感”(它來自當年唐在BBS上的論戰)起了重要作用。
 
平臺選擇Android還是iPhone。Android更為普及,但機型太散,而iPhone有一個天然的高門檻。“我覺得一個社交產品,應該從高端往低端鋪。QQ就是從高端往低端做的,剛開始都是博士生、研究生才用電腦。這個時間太久了,大家都不信,因為它(現在)有那麽多低端用戶。”
 
做不做手機通訊錄。“陌陌”強調的是陌生人關系,手機通訊錄則是熟人關系。2011年初騰訊推出的微信就是基於手機通訊錄的。做熟人關系,QQ無往不勝,先發的米聊因此落後。“陌陌”的陌生人不受QQ制約,即便騰訊要打擊,至少也是“你做你的,我做我的”,大家機會相對均等。
 
要不要用戶驗證。唐最終選擇了不要。“至少現階段我們不搞驗證,直接可以說話。我們不就是想還原一個真實社會嗎?大街上哪有先驗證我一下再搭訕的?”
 
做不做頭像(由系統提供)。通過LBS認識一個人,意味著線下關系馬上會發生,一起吃個飯、看個電影。“你弄個假頭像什麽意思呢?我們樓下見吧!你怎麽辦?對不起,我的頭像是假的,我現在長成這樣。”唐認為,在社交中,不管是男看女還是女看男,總是先看外貌,然後再看社會身份。“我這個產品天然就會讓大家用真頭像,否則的話他上這兒幹嘛來了?”
 
問題的討論很激烈,但唐輕易不會被說服。這時候,唐承認自己“野蠻粗暴”:“那就聽我的,決策就是要簡單,要快。”
 
唐的“邏輯”後來基本得到了證明,但在“陌陌”即將上線時,他的把握不大。他對運營總監說:“你第一個月怎麽著也得給我想辦法裝個2萬(用戶)。”後者對這一數字沒信心,表示5千尚可保證:他可以挨個去拉朋友來裝。在忐忑中,“陌陌”第一個月裝了10萬。
 
始願未及的裝機量表明,至少在iPhone用戶中,存在對陌生人交友的強烈需求。用戶的男女比例由最初的2:1很快上升到現在的1.3:1。唐巖不在意有人把“陌陌”稱為“約炮神器”。“我沒有道德潔癖,”他說,“壓根兒就沒有。有兩類交友造成的非議比較大,一類純粹以肉體關系為目的,單身,這個還比較好一點。一類是有家有室的。總體來看,我覺得它是個好事,特別好的事。我們的父輩選擇面那麽窄,結了婚就是一輩子,多麽不幸。以前受制於平臺的缺乏,一年只能有兩三次機會,現在可能有十次,無非是數量上的變化而已。科技都是便利人類的,不是來束縛人的。”
 
能想象大公司如騰訊者這樣鮮明地表露態度嗎?
 
當然,唐並不容忍肆意的詆毀。“你說用這個(陌陌)‘約炮’特別好用,我說挺好,幫到你了嘛。如果你說上面都是‘雞’,我可能就會罵你。”唐認為一個正常的社會應該有性工作者,但“陌陌”可能對她們的渠道幫助不大。
 
一次,唐巖接受一家投資公司的邀請前往會面。對方準備的是一個項目評審會。“我產品都出來一兩個月了,還跟我搞什麽評審?”唐已有些不悅。當唐談到希望在“陌陌”上引入更多身份信息以求讓用戶更真實可信時,對方的一位合夥人指出“你們這個根本沒戲”,他的理由是:“他們都是‘約炮’的,誰願意把真實身份亮出來?”唐因此發了火。他問對方是否使用“陌陌”,對方稱用過。“是不是成功率不高啊?”對方稱是。“你想你都40多歲了,”唐開始利用得到的“口供”反擊,“你的頭像我剛才也看了,黑咕隆咚的,我也看不清,太清了其實人家也不會願意答理你了。你唯一的機會是,寫上你是某某創投的合夥人,可能還有人答理你。”唐大獲全勝。
 
唐沒有“道德潔癖”,但並不主動鼓勵用戶利用自己的產品發展性關系,也並非對用戶毫無原則。iphone用戶中已婚已戀者的比例很高,他們對隱私保護的要求迫切。“陌陌”的隱身功能推出後,很多用戶反映他們不需要這個,他只需要對好友隱身,“就怕老婆看到”。唐說,點對點的隱身技術開發不成問題,但他不願意產品因此被定性為只能“幹這個”,於是,到目前為止,“陌陌”的隱身功能依然是一隱全隱。
 
唐希望這些手持iphone的“高端用戶”在邀約女伴的時候表現得“體面一些”。“體面的我們是不知道的,每天反饋到我們這兒的都是不體面的,全是很赤裸裸、很直白的‘約炮’,或者不被答理就人身攻擊的。”唐因此對“高端”有了更深入的了解:“我們當時就覺得崩潰了,這個男的怎麽這樣啊?這麽沒素質。”這樣的用戶會被封一段時間,好在比例不是太高,1%左右。唐認為用戶也會修正自己的行為,因為就大家追求的“實用性”而言,下流並不管用。
 
也有被誤殺的。唐說,有時候存在男性和女性對進入性關系的節奏認知不一致。“一個男的和一個女的,聊了一天,那男的覺得時機到了,說要不我們去開個房吧。女的覺得可能要聊三天時機才到,現在只一天,就說你這流氓,然後就舉報了。因為有的女的會把聊天記錄直接發給我們。我們也哭笑不得。”唐希望最終能由明確的制度去解決此類糾紛。
 
“陌陌”的用戶黏性也得到了局部證明。有女用戶在微博上抱怨一天到晚被陌陌騷擾得煩死了。唐經過調查,認為這位女用戶是“炫耀式的抱怨”。而另一位被封的男用戶寫來郵件誠懇道歉,稱不了解規則,能否交200元錢作為保證並解除封鎖。“陌陌”的處罰期只有兩周。
 
與大公司有對抗關系的創業者看上去多少有些輕佻。唐的態度不是這樣。“如果我失敗,不會去找別的原因,我不會說中國的創業環境太糟了,有個馬化騰、有個騰訊在那兒呢。我失敗就失敗了,我認命,就是自己沒做好,或者想法不成熟。你在中國選擇創業這條路,就是這樣的環境,得認。但是我綜合考量下來覺得沒有那麽糟糕。”
 
最後,我們把唐開始沒有說完的話補充完整。“沒有(想象的)那麽多困難,事情往往是雙面的。你要把原來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到,要遵循內心剛開始的那種沖動。那個沖動的寶貴性遠遠大過你原來想做的事兒。遵循內心的沖動,性價比是最高的。”

以下為2012年底《創業家》雜誌與唐巖交流社交產品時他的思考。

做一款與騰訊核心產品高度重合的東西不容易,比如悲情的米聊。2011年那一批社交應用,不少已經消失,陌陌還在默默地活著。雖然陌陌的累計用戶不到2000萬,微信已有2億多用戶,但活著就是勝利。年中,陌陌完成估值達1億美元的B輪融資。10月,陌陌推出2.0版,添加了基於地理位置的群組功能,嘗試向熟人社交轉化。

按計劃我們去年就應該做(社區社交),但陌陌一直疲於應付技術門檻—我們用戶數增長很快,每天有幾百萬用戶登錄、五六千萬條信息在發送。

中國人很早以前是習慣社區社交的,比如原來體制內的大院、事業單位的大院、國企的大院。它們在城市化進程中慢慢破產了,但這個需求是存在的。小區、學校、寫字樓里的人有很多相似的東西,我希望有個網絡平臺來讓大家互相認識,而基於location的社交,陌陌可以說是全世界最大的。我從來沒說陌陌要做個約炮工具,我們想做的就是一個簡單的社交平臺。

社交工具非常不好做。你用上三、五年,就很難丟掉QQ和微博。網絡行為都記錄在這里,人際關系也在上面。陌陌卻不一定能成為一個人一輩子都使用的產品,可能說丟就丟了。人20多歲時認識陌生人的訴求很強烈,到30歲、40歲就沒那麽多精力了。

目前用戶的交流模式是通過IM。IM內容沒法沈澱,我不太想做一個IM產品,但目前還是這個樣子。現在離我滿意的水平還差一些,得不斷完善它。

我沒考慮商業模式,完全沒想。我們的核心工作是做一個OK的社交平臺,必須通過產品形成一個長期穩定的東西,保證用戶粘性、數量、使用頻率,這很重要。這個都沒搞定,就嘗試去收費,沒意義的。我們用錢還是比較省的,短期沒有財務壓力,投資人也不想看。

很多產品很火的時候,還沒有經過什麽檢驗,就去做營收,管理得好的可能沒壞處,但根本問題沒解決的話,說死還是會死,而且進行商業模式探索,對管理會有新的挑戰和壓力。

我對陌陌這一年談不上滿意。從用戶數來看,公司慢慢進化成中型互聯網公司了,但其他方面還屬於山寨公司階段。缺人,現在大概70人,理想狀態在100人左右。我本人也有問題,不願意管大團隊。

目前運營的狀況還是挺好的,但怕自己會犯錯誤;還怕命不好,一犯錯就是重大的決策性錯誤。

不支持我燒錢的理由很充分。加多寶涼茶和王老吉涼茶有什麽區別?一模一樣。去年賣的和今年賣的也沒有區別,傳統行業里推廣對於獲得市場份額很重要。互聯網行業不同,除了電商和遊戲燒錢砸廣告外,其他產品不怎麽燒錢。我們是產品導向的公司,陌陌現在還處於完善產品的階段,公司員工主要是工程師,有了銷售、客服,氛圍會變。

支持我燒錢的理由也很多。社交產品最大的好處是,競爭門檻就是用戶數。跟我們同時做的十幾款產品大部分都死掉了,也有沒死的。我還怕命不好出來新的顛覆性社交產品,比我們更牛,互聯網(當紅產品)更新叠代太快。而現在大家都沒錢,到了該融資的時候,我就談了一下,挑了一下,剛好談成陌陌估值1億美元。這時燒燒錢,把份額做大一點,把品牌做得OK一點,可能也好。

還得看未來形勢的變化。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118229

Next Page

ZKIZ Archives @ 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