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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秘哥的奇幻歷程》(1) Persuit19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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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承命於「西來問道」君,作《也來談談「董事會秘書」這個倒霉行當!》之貂續

一、中獎

董秘之與企業就如同二師兄之與醬油:當肉的擁有者(股東)想做紅燒肉(上市)了,便會不自然地想起醬油(董秘)來。於是開始糾結於是生抽(低價淺資)還是老抽(高價深資)?內心裡卻巴望著肉本身最好就是紅的(內部產生),可省了買醬油的錢。真到了超市(人才機遇),又會糾結於淘大還是海天(價格)?孰不知即便全自然發酵的好醬油,遇到肉瘕氣也是無濟於事的!

小朽我入行快17個年頭了,之前的10年把授權代表做到了「骨灰級」(當然最先的幾年還沒有資格證一說),眼巴巴地看著一家上市公司從「初升之旭日」到「幾度夕陽紅」,任職期間寫過4次董秘離職公告,5次代理過「空窗期」,最後終於心灰意冷,便發誓「逃離德黑蘭」,永不再碰這一行當,在朋友的推薦下到一家外企做事。

然而,幹過這行的朋友都知道:就像是人有毒癮,沾上了一輩子就毀了。看慣了「大時代」的我,那兩年真是食不知味,於是「我一定會回來的!」這句灰太郎的名言終於如期在我身上應驗了。2008年的汶川地震把我內心中的「惡魔」也震醒了,「老子要帶著一家IPO企業殺回來」的念頭佔據了我那時的整個靈魂。

來到這家公司卻純屬偶然:某日,接一電話,云:我是XX公司的人事經理,以前也是你的兄弟公司跳出去的,所以我們對你的底細很瞭解,現在我們公司正在醞釀上市……

面試很「夢幻」,老闆是個根本不懂IPO的傢伙,且約著打球的夥伴已在樓下苦等了2小時,於是匆匆提了三個問題:學歷、畢業學校、期望薪資,然後便說:全部符合要求,學歷本科以上、畢業於名校,薪資權轉移給企業決定(知道一個「復吸者」對「毒品」的渴望了吧),歡迎隨時來上班。

直到出門,我才記起連公司的營業收入、利潤這些最簡單的情況都沒問,居然就此「拔錨起航」了。唉,不管了,反正要上市的,也差不到哪裡去!

多年後,在送別這位人事經理的飯局間,我試探著問他「我們對你的底細很瞭解」這句話是否屬實,他詭秘地笑著說:當時全公司都不相信會上市,但被老闆逼得走投無路,就隨便在前程無憂上選了一個(老天!我前程無憂上的簡歷還是5年前的),沒想到一擊而中。

蒼天啊!大地啊!緣分啊!冤孽啊!這比「7+1」的中獎概率還要低10的N次方倍,我只能歎服於老闆的好運了。

也正是從那刻起,我決定繼續陪著這位好運的老闆再走上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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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秘哥的奇幻歷程》(2) Persuit19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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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分贓

這是一個有著10年以上經營履歷的企業,老闆白手起家(中國民營企業家的普遍特色之一),打江山的過程其實就是「坐地分贓」的過程,套用老闆們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財聚人散,財散人聚」,你願意分給別人多少,就決定著企業能有多大。但在實際過程中,先到先得是永遠的真理,最初100萬中的1萬,與最終1個億中的20萬天差地別,所以幾乎每個民營企業都困惑於新老股東的利益協調。

10年前為了留住一個懂修理產品的大專學歷工程師,老闆會花上1個點,沒什麼,才1個點而已,才1萬而已,但10年後這1個點卻成了50億估值中的5000萬;第5個年頭時(已經1000萬了!),老闆又看中了一個懂銷售的名校本科市場總監,給多少?50萬,有點疼但還是沒什麼,才千五而已,但得到的人卻在想:TMD,為什麼大專修理員比我還多?但好在5年後這50萬成了50億估值中的2500萬,不平衡中又稍稍有了些籍慰;第9個年頭(已有10億估值了,PE給的價!),老闆終於找到了他生命中的一位「貴人」,一位500強出身的高管,名校、博士、資深職業經理人……在每個老闆的心目中就像劉備遇到了孔明——如魚得水啊。給多少?咬咬牙,200萬,真的很疼,不僅老闆疼,連修理員、市場總監都跟著疼,哥呀,不能再稀釋了,咱們碗裡的都成薄粥了!拿的人卻在想:TNND,才千二,這公司所有的飯桶都比我拿得多!第10年,董秘和財務總監終於到位了,IPO不再是夢想,老闆卻已無股可分,因為真的真的真的很疼,全公司所有的人(包括PE)都真的真的真的很疼!

給不了本票,就給支票唄的!董秘和財務總監如果拿不到股份,一般成功上市後會獲得一份6-7位數的獎勵款,做得規範一點的公司不會從企業帳戶上支出這筆錢,而是股東掏腰包。創立股東大會的會後,可能還會再開一個小會,全體股東簽署一份按上市前股權比例支出未來上市獎金的承諾書,當然也有上路一點的實際控制人自掏全部「旅費」的情況。如果連上市獎勵都沒有,只能說是「遇人不淑」了。

不夠!好,老闆再開一張「期票」:上市後實施股權激勵,你們董秘和財務總監是不二人選。上市後的股權激勵其實充當了利益調節工具,用市場的錢把過往的利益不平衡分次調整到位。還不夠?再給一張「糧票」:上市後干滿X年,作為臨時宿舍的那套房就歸你了。再不夠?滾蛋!

有沒有本票、支票、期票、糧票都拿到的董秘?恭喜你!貴董事長不是實際控制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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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秘哥的奇幻歷程》(4) Persuit19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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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同夢

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夢想。

這是北京奧運會的主題詞。對於IPO來說,只需改上兩個字:「同一個方向,同一個夢想」。

董秘初到公司,首先不是做事,而是要宣傳這個夢想,通過夢想拉起最廣泛的統一戰線。一般來說,企業呈現兩種態勢:管理層的頂端和團隊的基底層都會認為IPO很容易,我們有的是業績,上市就像去吃喜酒,給了紅包就入席;而中間那部分則截然相反,他們入股了那麼多年,聽老大叫囂了那麼多年,聽厭了,聽煩了,聽膩了!要上早上了,還等你小子來折騰?

「一蹴而就」和「不予配合」的心態,是企業IPO過程中董秘容易落單的最大兩個原因。如何調動全體團隊的積極性呢?

其實,信息披露這一著很管用。在企業的OA上發佈動態的工作籌備信息,改制啦,股權確認啦、決議啦、權證轉移啦等等,吸引大夥兒的眼球,乘機為自己拉分。第一,讓老闆知道你小子在幹活;第二,讓眼花繚亂的虛招來通知中間的那部分,你不是吃素的;第三,讓最基層的瞭解上市原來還是個這麼煩的事兒。

信息披露說到底就是做廣告,讓大家聽著煩,但卻一想就到;信息披露說到底就是播連續劇,讓大家進入你設計的故事情節,期待下一個意外;信息披露說到底就是綁架,綁著股東們和你一起思考。

籌備階段應該是公司最上下齊心的一個時期,人之間的固有矛盾,都可以在上百上千萬的身價憧憬下變得不值一提。你每天上廁所時,除了聽到嘩嘩聲外,就是對方「放鬆」之後愜意的問候:「現在上市怎樣了?」

這時,不管順境或是逆境,我的回答總是:「大問題已經沒啥了,就是……」記住了,所謂的小問題,一定要是問者不懂的,否則他會拉住你問長道短,提供所謂的解決方案,講到你前列腺發炎為止。

另一個手段是改造不配合者。不管你願不願意,老闆總會以上市工作小組的名義給你配上1-2個助理,助理可以是你的合作者,也可以是老闆的「間諜」。你的一舉一動都在監視中,但真的沒必要把這種監視當回事,需要做的是:把他(她)們改造成你的真正助手。

作為老闆的親信,天生會有一種優越感。這種優越感如為你所用,在企業中辦事將所向披靡;但如成為不配合的因素,就需要「設局」改造。發揮你的專業優勢吧,做個「陷阱」讓他鑽進去,讓他不經意地犯個他認為是「彌天大禍」而你卻能「妙手回春」的錯誤,然後依靠你的能力把他從「陷阱」救出來。如果他夠聰明,對你的敬仰一定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了!對於老闆給你的助理,一定要用改造,而不是驅除!

還有,董秘和財務總監是開啟上市大門的兩把鑰匙。董秘和財務總監的關係一定要融洽,要相互補台,千萬不要推事,這是非常重要的。董秘和財務總監之間任何一點推諉或扯皮,對上市都將是災難性的。其實,上市過程中,你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不配合者,沒必要鬥,竭盡全力地用你的專業,為他們所犯或曾犯的過失「補台」,收穫的不僅是投桃報李,更將是朋友!

第三著是在培訓中樹威。好多董秘認為輔導期的培訓只是做一下形式,沒必要認真,最終上會的反正只有兩個人。其實,籌備也是一個時間很長的階段,如何保證不出現籌備期過失,就是靠培訓。

高管一般對於培訓是牴觸的,TMD,有這些時間老子業務早可以做成幾單了!現有中介的培訓材料都是教科書式的,你能背得出「配偶的兄弟姐妹」和「兄弟姐妹的配偶」這樣拗口的關聯關係嗎?你能搞懂「實際控制人」與「控股股東」的區別嗎?你能寫出上市的多少實質性條件?這些都不是高管們靠幾堂課可以記熟的,當你面對鼾聲大作的講堂又作何感想?

辦法很簡單:培訓要考試,考試成績在企業的OA上公佈。試想,董事長、總經理的成績被公示成排名倒數是何感想?員工怎麼看?還能激勵團隊上市嗎?面子就是絕對的巧檻。老大、老二自己重視了,其他人敢不拚命嗎?

上市過程中,其實並沒有無數的難題需要你去攻堅,大多就是平時點滴的把握,善用「技」,少用「藝」。藝高容易使人膽大妄為,而技多則不壓身。

如果你帶著董監高們去證監局參加輔導期的「畢業考」,大家「八位一體」地將你圍在中央,而9個董事中總有1個像冥王星般伸長了脖子「遠眺」你的試卷;平時頤指氣使的董事長像小跟班般地「依偎」在你身邊;那位距離最遠、排名最末的職工監事同志急得恨不得將你「複印」到牆壁上,那我要說:貴公司上市有點玄了!

讓團隊中的每個人都知道上市是一次運動,讓團隊中的每個人都知道上市是一次洗禮,讓團隊中的每個人都知道上市是一樁並不神秘、但卻值得去改變一下現狀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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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秘哥的奇幻歷程》(5) Persuit19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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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喝茶

用微軟拼音輸入法鍵入「hecha」後跳出來的,第一是核查,第二是喝茶。這兩個渾身不搭界的詞,居然在我的IPO歷程中搞到了一起。

故事的發生還是要回到「銷贓」這個主題。轉制是導致公司股權變更的一個重要因素。但如果這種轉制發生在上世紀90年代初,那麼許多做過IPO的朋友就會頭痛不已了。最要命的是,如果還不是轉制,只是承包經營又當如何呢?

居然這種事就真的讓我在IPO中碰到了。

我的那位老闆是技術出身,大凡搞技術的,都有一種「耿勁兒」。上世紀90年代初,他看到一種新型的電子工業品即將成為流行,於是打報告爭取局裡的立項資金,說多不多,200萬。但如果當時那些「智慧超群」的局領導批准了,那麼我們今天的J董(董事長)估計也就是個在XX公園裡抱著外孫囡曬曬太陽的老頭而已;命運與他開了個玩笑,注定了要他後半輩子不得安寧,於是報告被打了個「異想天開」的批語,資金給了滬深首家退市股——水仙股份用作擴大再生產。

心灰意冷之際,小J同志(那時還年輕,姑且稱之為小J)想起了自己連襟所在的XX局正在大興三產之風。

知道上世紀90年代初的上海辦過多少三產嗎?樓下叫公用電話的阿姨都可能是XX局XX工貿公司副總經理。那時的三產其實就是這些國有衙門或企業的「創收渠道」,沒有門面,沒有資金投入,沒有人員配給,只要掛個XX局(廠)XX工貿經營部,到年底,衙門的帳上就會多出幾萬塊錢的承包收入,領導們的桌上也會多出幾張薄薄的「提貨券」。承包的人借的是你這把「傘」,因為當時個人是不能辦有限公司的,出包方則是看中對方的口袋,名利兼收的雙贏美事!

一年3萬元的承包費、場地自籌、人員自籌、資金自籌,小J同志的經營部就此開張!前面說過,小J是個「耿勁兒」十足的人,「耿」到連年底在領導桌上放幾張薄薄的「提貨券」的事都「羞於」做,你說領導有好事能想到你嗎?慘淡經營2年多,靠維修+加工這種活積累一些財物(當然,服務性質的好處就是不用一分本錢),每年交點承包費給上面,原本也就這樣了。誰知,命運還是要繼續開玩笑,大興三產的局領導們去了,專注本行的局領導們來了,小J的經營部「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交完最後一期承包費、被勒令帶走全部「誰都弄不懂」的維修配件、寫下所有已知、未知、將知……欠款均由小J同志承擔的字據後,經營部關門大吉,愛去哪兒去哪兒,我們管不上。當然,那時國家已經允許私人開設有限公司了,小J同志真正的事業就此開啟。

這把具有中國民營企業創業縮影意義的「辛酸淚」中,各位看官看出了什麼門道?對!歷史沿革還是有不清晰之嫌啊!你憑什麼說你就沒有佔用了XX局XX工會(注意,這個經營部是工會下的三產)的資源(我真不知道中國上海的一個局工會有什麼維修資源可以被佔用)?你憑什麼說你就沒有利用了XX局XX工會的名義獲得過利益?你能說清楚你承包的經營部的性質嗎?國有?集體?律師可以拿出當時的法規條文來據理力爭,但管用嗎?法規的解釋權歸律師嗎?當時的那些法規能叫法規嗎?

去市總工會開個證明?去市集管辦做個確認?問題你是承包,不是佔用!況且誰會給你證明?等這些衙門調查清楚了,估計我們小J同志100歲壽宴已經辦過了。

如實披露!恐怕所有的保代面對此種情況都會如是說。對!但你敢寫,我就敢搞。有過IPO經歷的朋友都知道這樣一句話:不怕預審不講理,就怕對手惡搞你。對於理性思考、合理懷疑的審核人員,只要你真的把問題說清楚了,就沒有過不去的檻;而對於對手的惡搞,你只能跟著它的指揮棒瞎轉悠。

我們在會後也碰上了這樣的事,於是會裡要求核查,看當時的承包解除是否真實?搞了一大堆「書證」(幸虧公司的「廢舊物資堆」裡都還能找到),最後還是缺少關鍵性的「人證」。

大夥兒對著這份皺巴巴的承包解除協議端詳了半天,決定必須找到簽字當事人SXX。於是,老J同志(這時的年齡已經不能稱小J了)萬般無奈之下,通過連襟找到已經退休但仍在XX局掛職調研員的SXX,再次「利用」XX局的「資源」去獲取「利益」。

這是一個你絕對想像不到的「宏大」場面:2位保代+項目助理+投行老總+2位簽字律師+律所首席合夥人+2位簽字會計師+董秘+財務總監+上市工作助理+董事長+司機(得留著開車送SXX爺爺)共計14人,在盛夏時節西裝革履、帶著墨鏡(不戴不行,太陽太毒)出現在五角場「一茶一座」(有生以來首次充當了香港警匪片中黑社會老大的「馬仔」),將四個最大的桌子(其實都一樣大)團團包圍。

到「一茶一座」是SXX爺爺的意思,跟一個10多年未曾謀面的人敘舊,還能安排在哪裡?二三十元一杯的合理茶資就是為此量身定製的。但當他踏入茶餐廳時,還是被嚇了一跳。這是小J(對於老同志,小J的稱呼是不能改的)嗎?喝茶還是打架?我沒欠你小J錢啊?

茶點上,當然是15杯,14杯冰的+1杯熱的。敘舊開始了:

當然,老J不能問話,他問了也不算,只是含糊地介紹了一下各位身份,說明自己的公司正在籌劃上市,在座各位有些情況需要核實,還特地聲明:上市八字還沒一撇呢,就是核實一下,做個準備!這是臨行前財務總監特別交代的,知道你連會都過了,那還不敲你個XX萬的!

問話的只能是1個,七嘴八舌的受不了,公推了我們的「狗頭軍師」X律師。

您好!能看一下您的身份證嗎?——沒問題。

複印一下,行嗎?——行。(上市工作助理一溜小跑去了)

199X年,老J承包了……——是的

……——是的

……——是的

……

承包解除協議的字是你簽的?——是的

……

不愧是律師,只需回答「是」或「不是」就把問題核查清楚了。完全一致!最後簽字畫押(筆跡相符),當然調查文件上不能全都「是」或「不是」,但內容就是這些。順利收兵!

涼的已經熱了,熱的已經涼了。

好運的老J又遇到了一個人品高尚的好人,XX萬「預期」中的「竹槓」並沒有來襲。真正的敘舊開始了:

現在還在做?——嗯,掛了個調研員,也沒像以前忙了。今天到女婿家吃飯,他們就住在五角場,所以我就隨口說了「一茶一座」,沒想到你們這麼正式。

給你添麻煩了。——沒什麼,要發股票總是好事。現在公司應該不錯吧?

還行(開始有點緊張了)——廠在哪裡?

XX鎮(真的緊張,要是提出看廠可不是鬧著玩的,幾萬平米的自動化工廠少說也值個億把,那還不敲你個XX萬的!)——有多少職工?

三百多號吧!?(更緊張了,臨行財務總監有特別交代,問到規模都儘量往小了說,知道有五六百,還不敲你個XX萬的!)——不錯啊!為國家解決了這麼多就業,民營企業還是有貢獻的(老同志的境界就是不一樣,社會的和諧安定才是他看重的)!

謝謝你的配合!我們找個館子吃頓飯吧。——不了,女兒女婿還等著呢。小J啊,沒想到你現在搞得這麼大,為國家解決了這麼多勞動力負擔,了不起啊!幫這個忙是應該的。好了,沒什麼事就先走了。

我讓司機送送你吧!——不用,女婿家就在附近,茶費就由你這個大老闆請了!各位再見!

起身、握手、目送。望著SXX爺爺遠去的背影,留下的是一片慨嘆。

在一個物慾社會中,對信念的堅持需要多麼頑強的毅力!他真的不知道簽這個字可以值多少錢嗎?我猜他應該感覺得到。但這個時候,「能解決大量就業」成了一位老黨員判斷是非的唯一標準。

他和我的父親年齡相仿,後來我把這件事告訴了父親,父親說他也會簽,理由也是老J「解決了大量就業」,公司上市會讓更多的人找到工作。

「僅僅就是因為解決了就業嗎?」

「對,我們這代人看到了太多的上山下鄉、頂替、下崗、失業、協保、提前退休……你們不瞭解『上班』在我們心中意味著什麼。看到那些公園裡成天斗地主的人嗎?他們內心其實多麼希望有一份能養家餬口的工作啊!企業養得起人,才能為社會創造出財富啊。」父親堅定地說。

這就是我們令人尊敬的父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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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秘哥的奇幻歷程》(6) Persuit19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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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老二

上海話中有句罵人的話,叫「勿二勿三」。具體含義很多,總之,告訴我們做人2和3最難。小三向來名聲不好,大家都曉得,看看《蝸居》裡那個被「大奶」飛踹的情景,就知道結局如何了;而老二呢?男人下面的那根叫老二,時而崛起,時而枯萎,那是受大腦控制的。

公司中的大腦是誰,大家都知道。要想做「老二」,就得跟著大腦的感覺走,老二是不能有思想的,有思想的那叫「高富帥」,沒思想才能成就為「屌絲」。但屌絲老二在企業中也應該是唯一的(你見過男人有兩個「二」的嗎?),是九千歲,是受萬人敬仰,是替老大背黑鍋,是最遭老大罵(通常不會被看到),是最遭兄弟們不齒,是連打飯阿姨都恨得牙癢癢的那個人。

這就是「老二」!

老二首先是原生的,沒有共同的創業基礎,成不了;老二其次又是熬出來的,創業者中的離去者肯定是當初與老大水平接近者,一山不容二虎嘛,而能留下來的必定是「容常人所不能容」之輩,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必能屈、可以有政治陰謀但絕沒有任何政治野心的「大丈夫」;老二再次還是革命軍中馬前卒,喝酒、打架、背黑鍋、砍人都永遠衝在最前沿,「少長戎馬,所經二百餘陣,屢中重瘡。計吾前後出血亦數斛矣,安得不病乎?」,這就是老二真實的寫照(別忘了秦瓊也叫秦二哥);老二永遠是老大拉開與老三、老四、老五們差距的「擋箭牌」,我們經常看到那些500強、名校、博士、資深職業經理人出身的高管戲弄老二的一幕幕,「二」一點是無所謂的,可能會被老大無數次痛罵,但最後的死亡永遠屬於老三、老四、老五們,因為老二就是那個獨二無一的人。

奉勸小三們,不要徒勞去爭老二,老大心中的「二」已有不二人選;奉勸小四、小五們,不要看著小三的位置眼饞,小三死得最快;也提醒各位董秘朋友,我們連小四、小五都別去爭,我們也不是所謂的「兵頭將尾」,我們就是公司中那位練就了獨孤九劍,可以真正「笑傲江湖」的風清揚。

回過頭來再說老二。

IPO過程中,不少朋友應該覺得,老二的地位置挺怪怪的:上會團隊的「第三門將」,招股書的「添亂人」,路演團隊的「馬語者」,上市酒會中的「迎賓小姐」。但就是這麼個角色,他卻應該是公司IPO的最大受益人(這個大家都懂的)。我們家的「老二」上市酒會那天是真的歡醉了,醉到平生第一次酒後失態,明明去機場接領導的他,最終被領導攙扶著走下轎車,你說他高興到什麼程度!

所以,發揮好這位最大受益人在IPO過程中的作用,調動起他最大的積極性,也是各位董秘朋友應該思考的問題。他可以幫著衝鋒陷陣,去爭取批文;他可以團隊的總後勤,至少讓所有熬夜的人喝上一碗熱粥;他可以是上會演習的製片主任,提出刁鑽的問題讓你招架不住;他還可以是路演的總導演,把財經公關沒有考慮到的細節一一抽絲剝繭……

喝茶事件結束後,會裡又追問了一個反饋:職工是否都已安置妥當?大夥兒對著問題琢摩了半天,覺得可以這樣解決:按解除承包協議前一定時間段內發過工資的員工為基準,看他們的最終去向,看公司成立後這些人在新公司是否領過工資。

找十幾年前的工資表這種事,還得靠財務總監。被小會計淘了無數次漿糊後,老W(財務總監)決定還是自己去「廢舊物資堆」裡翻。上海的八月天,沒有空調的庫房裡找資料是什麼滋味?

四個小時後,老W穿著水汪汪的小褲衩出現在我們面前,一邊痛罵著我們這幫早已被冷氣吹得穿上秋衣的「不勞而獲者」,一邊自豪地宣告:「十三太保」找到了!

這是一個13人的團隊,老大和他的「十二門徒」。其中,我們認得六七個吧,因為都還在公司;有兩三個中途走了,也有憑有據;還有1個是老大家的老鄰居阿姨,臨時雇來給大家燒飯的,也被老大指認了;剩下1個,卻誰也說不上來了。

這個「猶大」是何方神聖?憋了幾天,有次去廁所,碰上老二。老二照例在嘩嘩之後愜意地問了句:「現在上市怎樣了?」

「大問題已經沒啥了,就是……」我冒著前列腺發炎的危險,跟他講述著「猶大」難找。

「這人是我學生!」老二激動地喊道。故事是這樣的:當時老二還在業大當老師,老大這裡只是他的一份私活。那年接了幾台新裝設備的活,來不及交工,所以老二把在業大一位幹過設備裝配的學生拉了過來。活幹完了,人也就走了,結了當月的工錢。

「就你會耍心眼,多留人家幾個月不就沒事了?」老大又一次埋怨了老二。對於一個朝不保夕的維修部,多發一天的工資都是不可想像的,老二心裡還是清楚的,這事要靠自己來解決的。

核查再次開始。

老二依稀記得「猶大」的家是在XX路,先到那裡再說,不行就找警署。一到那邊,才知道傻眼了,哪兒還有以前的私房啊!一排排的新公寓拔地而起,上海的速度、上海的高度……這時已在老二的嘴裡被罵了不止千遍。

在警署碰了一鼻子灰後,又到了居委。這世界真是有很巧的事情,就在這幫人從居委垂頭喪氣地出來時,在路口的人群中,老二竟一眼認出了當年的這位學生!

原來「猶大」的家拆遷後,他選擇了「原拆原還」,在原地搞了一個房,但經濟並不寬裕的他把房租了出去,自己在更遠郊的地方又租了個房住,賺個差價。今天,恰好是他上門收租的日子。

核查的過程不再贅述了,反正又是一個人品高尚的好人。他跟老二說:當年打短工是為了攢點錢結婚,當時你們給的已經蠻多了,用這錢給家裡添的東西,現在還用著呢!就是有點後悔,當時索性辭了那家國營廠的活,來你們公司就好了,說不定還能攤上個三五萬股的。可轉念一想,如果真那樣,老婆可能就沒了,誰願意跟一個在私營老闆手下幹活的,反正這就是命!

從此之後,掛在老二嘴邊的一句話就是:「一個人的一生得失,講得清楚的叫運;講不清楚的叫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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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秘哥的奇幻歷程》(7) Persuit19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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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偽證

其實我真的不該這樣「編排」我們的老二,他實在是個非常非常好的人,絕對不是屌絲,絕對對公司的未來充滿著熱情。我從心眼裡認他是大哥!

還有你,小妹。哥哥我從來沒有設過什麼真的「陷阱」來讓你鑽,因為你已經足夠的聰明,知道什麼是你自己的方向,未來之路其實已經打開,你就大膽地往前走吧!

IPO過程中遇到一個好的助理,會讓你省了無數的心。有位保代曾經自嘲:「做招股書其實就是個民工干的活!」的確,300頁的招股書加上10倍以上的申報材料背後,光印刷就是個強體力活。

知道榮大嗎?那是個「革命」的「聖地」。網上有很多「編排」榮大的段子,這是我們這些經歷過的人才懂的段子。笑中有淚,淚中有情,許多的友情就是在這個「聖地」結下的。

我不愛去北京的榮大,那裡太擠,至少上海的榮大可以保證你有一間自己的「格子間」,讓你覺得至少還有一點尊嚴。IPO中在榮大度過的時光最難熬,沒有技術(如果有,也是個別的,你懂的)、沒有討論(看到過有討論的,那種我認為是腦子進水)、沒有睡眠,永遠只有三種聲音:印刷機和裝訂機的轟鳴、鼠標的啪啪聲、校稿的翻頁聲。人性和動物性在這裡得到了最好的融合——吃飯喝水、校材料、上廁所。第一次進榮大到最後一次從榮大出來,就是個完整的申報、審核、發行過程。

別以為細心的助理、協辦們校完的材料就不會有錯,神經質的保代依然會再看一遍,否則到了上網就一切皆休。SS,我的助理是我們在榮大的主力,保代們一直羨慕我有這樣一個好助理,熱情有時會感染每一人,尤其當你覺得將要「死去」之時。你見過校對了一整夜材料,第二天還有興致在機場逛門店的女孩嗎?SS就是這樣的。有時也許就是這樣一個無意的舉動,讓你感到希望和勇氣。

在榮大花掉的印刷費,可以讓你至少去三次大溪地。那裡幹活的小夥子,絕對可以用專業形容,有時候我們私下裡開玩笑說,要是哪個公司缺證代,就去榮大挖一個來。

在榮大的機械運動中,還是可以找到不少情感故事的。我就喝到過我們一位保代女友的「午夜靚湯」,這位小L哥哥和我一樣,是個十足的煙民,我倆曾在一夜之間抽掉了一條黃鶴樓,他的那位准夫人對其進行核查後,作出了一月一條的控煙令。

於是我從那時起,就成為作「偽證」者,不斷地進行數量調節,把他抽掉的部分全部加到自己頭上,得出一個可能會把嘴巴燒破的驚人數量去哄她高興;不斷地向他的准夫人保證,作為兄長輩,我會嚴格控制小L的煙量,他的煙全部存放在公司的保險箱內定期供應(當然,保險箱內的煙的確按設定的速度遞減著)。

善意的欺騙還是藏不住了身體的日漸消瘦,她真的很心疼,只要她在上海(也是干投行的,滿世界轉悠),就會給他煲上一鍋好湯。如果是在榮大,那麼大家都有福了。說真的,湯實在很好喝!我不知道煲這樣一鍋湯,需要多少時間?

當我將這個故事講給老婆聽時,老婆不無醋意地說道:「居然喝到人家老婆的鍋裡去了。」然後,第二天我發現放在壁櫥裡的煙全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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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秘哥的奇幻歷程》(8) Persuit19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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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榮大奮戰的日日夜夜是IPO生涯中值得永久懷念的一筆,但有時連在榮大皓首窮經的機會都是一種奢望。

你遇到過這樣的情形嗎?在榮大鏖戰到凌晨2點,而機票是清晨8點的。這時,你會慨嘆命運之無常:回家吧,到家就3點了,洗完沒睡2、3小時就得起來奔機場;留在榮大吧,得熬到6點才行。

於是,鐘點房這種讓人充滿想像的工具(嘿嘿,你懂的),我有幸嘗試了,至少它可以讓我們「面目一新」、「容光煥發」地去見證監會的領導。但如果是在世博會期間,那就只有睡澡堂的份了,所有的賓館都客滿,連招待所都沒門啊!介紹你一個好去處,離上海榮大大約3、5公里的東方路上,有家叫「雅典皇宮」的大浴場,78元浴資+20元過夜費,不僅可以舒暢地洗上一把,而且還能酣睡到黎明。把滿箱的材料放在後備箱裡,然後哥兒幾個「坦誠相見」,再一字排開睡在一起,鼾聲此起彼伏,何等壯觀!

從榮大到富凱,這是人生最壯麗的一段歷程。世界上有兩種「美景」值得欣賞,一個是一隊隊花枝招展的空姐提著輕巧的旅行箱,列隊走在候機樓的通道中;另一個是一群群同樣穿得人五人六的老老少少,拖著沉重的56吋行李箱,試圖衝過富凱那道「時開時閉」的玻璃閘門(不好意思,每次一個,含行李,且必須行李先行!)。

但送進富凱的材料,除了封卷的以外,其他都要在過會後由公司自行處理。初審會+發審會,齊刷刷的二三十本,還有北京備戰期間留下的十多本,所以發審會當天,公司通常會再帶上2、3個空箱子,不管過不過,都得把材料馱回來。

盛夏時節,對於住慣了海邊的上海人,北京實在是太乾了。大家在短短慶祝完之後,就都坐飛機回去享受鮮花相迎的接機儀式了。留下的除了依然爛醉如泥的X律師之外,就只有我和老W了,我倆的任務是負責銷毀所有在京遺留物資,就像兩個炸橋掩護的志願軍戰士。

為什麼要選擇銷毀?

知道這幾百公斤的紙張帶回上海需要多少行李費嗎?知道它們是公司的貨運司機開著600的大奔(只有大奔裝得下,貨車進不了北京市區)不遠千里送過來的嗎?知道這許多的稅務資料複印件一旦賣掉,有多大的風險嗎?碎紙機?準備搞壞多少台?

燒!只有就地銷毀!

在五環之內,如果燃起這把衝天大火,你就眨眼從准上市公司的高管變成縱火嫌疑犯了。根據有經驗的人介紹,要跑到六環外的京津冀三不管地帶才能燒。

將近50℃的地面溫度,一望無際的空地上,兩個神秘的人正在焚燒一本本的資料。這回,老W水汪汪的小褲衩不見了,因為他連皮帶都燒斷了,躲進小車匍冷氣、喘大氣去了,留下我繼續,直到全部燒完,直到我把「鞋底燒穿」。

不久,一個驚雷炸響,瓢潑大雨不期而至。這些智慧(對不起,打錯了,是紙灰)隨著雨水融進了親愛首都的沃土、匯入了美麗祖國的大江大河……

老W就是這樣一個實在人,就像幾乎所有我認識的財務總監,讓人感到一種踏實、沉穩和精明。雖然有些董秘並不喜歡財務總監,認為他們不是一類人,但我卻天生對財務人士有著好感,把我領進這道門的師傅就是位資深的財務總監,在我人生迷茫時給予我最大幫助的也是位財務總監,而現在,這位財務總監注定要與我攜手走完蕩氣迴腸的IPO之路。

老W的精明沉穩並不意味著圓滑,他是公司裡僅有兩個敢與老大吵架的人之一。有一次,老大突然CALL我,氣咻咻地告訴我:「這傢伙,他居然敢掛我的電話!」我估計老W又在攔老大花冤枉錢了,心底暗笑我們這位老大實在可愛,嘴裡忙不迭地說:「我幫您聲討他!」

但在某些場合,老W卻又乖得像只小綿羊。老W的口頭禪是「這個這個那個那個」,每說一句都會有,語言表達上實在不敢恭維。上會前集訓時,總算給老大逮到「報復」的機會了,他暗地裡告訴考官(不上會的中介機構人員友情客串):一定要好好整!

一幕幕捧腹的場面呈現了:四人幫進場,其餘人一切順利,但每到老W回答問題,考官就喊CUT,然後是考官罵完,四人幫內部繼續數落。老W則漲紅了臉,繼續虛心接受,屢教不改。

過會那天,我們被安排在11點左右進場。進場前5分鐘,老W卻不見了,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聽說過有在會中暈倒的,難不成還有逃跑的?正在大家到處尋找之際,他連滾帶跑地回來了,此君如廁去矣。一旁的L保代幽幽地嘀咕了句:「這傢伙自打進了富凱,已經上了6趟廁所了!」

其實,IPO就需要這樣一位實實在在、精明沉穩但又不遷就、能看到自身不足並努力改進、又能充分拉高腎上腺激素的財務總監。有一次,我半開玩笑地問老大:「如果再過一次會,沒有財務問題,你願意選我還是老W作搭子?」

「老W!」老大不假思索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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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秘哥的奇幻歷程》(9) Persuit19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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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壽筵

但老W最終還是選擇了離開。

他之前並沒有在上市公司待過。上市後,大家的潛意識裡都覺得首先離開的應該是我,但沒想到他卻走了,小L說:「可能是老W心底的激情被點燃了,他覺得需要再找一家IPO去徹底實現自己的價值。」

老W則說自己沒有拿到股份,覺得這一路並不完滿。

不管怎樣,他是真的走了。

其實,對於他的離開,我是有內疚的。

故事的起因是老大的生日。老大身份證上的生日其實是農曆,西曆生日是聖誕節。上市前的某天,老大私下告訴我,他無意中看到一份舊報紙的影印件,報紙的日期竟正好是他的出生日,上面是西曆日期,下面是農曆日期,兩個數字合起來居然就是公司拿到的證券代碼!這真是天意啊。

對於這種「大楚興、陳勝王」的事,我覺得本來就是虛妄得很,但老大的意思很清楚,希望讓他渡過這個終身難忘的壽誕。更何況,這是老大的60整壽,連公司專家樓的鐵樹都表達了祝賀之意——開花了,我們這些做下屬的總該表示一下了。

於是,我把這個意思告訴了C兄(公司最玉樹臨風的董事,首席智囊)。C兄也是從15年前就跟著老J打江山的「凌煙閣功臣」之一,自然一說就明白,於是好戲就開演了。

然而,最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公司的上市日竟被交易所安排在聖誕節前一天!有史以來最神奇的上市酒會就此誕生了,正常的鶯歌燕舞、觥籌交錯結束後,C兄一個箭步登上表演台,拿起話筒告訴大家,上市的鐘聲就是為董事長60大壽鳴響的禮炮。

全場沸騰了,原本就失控的場面瞬間變成了狂歡,老J被再次請了上來,同時送上來的是個氣球,C兄告訴J董:氣球裡面是公司這一路跟著他走過來的「兄弟們」每人一條的黃絲帶。

老J每讀完一條,C兄就把寫祝辭的人叫上台來,攝像機則追著每個走上台來的人,祝辭很感人,場面更感人,大家哭著抱在一起,舞台上的人數不斷增加著……

但並沒有叫到老W。

我站在攝像師身旁,用噙滿淚水的雙眼偷看著遠處已退到一旁的老W,發現他早已淚流滿面。這就是職業經理人,即便在最喧鬧之處,你仍可以感受到他內心的那份孤獨。

那晚,老W醉了,醉到把香格里拉客房裡所有的白毛巾都吐成了紫紅色。

也許這不是老W選擇離去的最終原因,但「創業」與「職業」的距離抑或永遠就在這台上和台下。

今年公司吃年夜飯時,老W也過來湊熱鬧,老J把他安排到了主桌,還特地敬了他好幾杯。很多新同事不認識他,還有很多舊同事私下裡說:「走都走了,還回來吃這頓飯幹嘛?」

其實,他們都不懂老W,也不懂老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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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秘哥的奇幻歷程》(10) Persuit19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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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自殺

老大確乎是個很難讓人輕易理解的人。

他會經常作出一些在旁人看來近乎於「自殺」的行為了。在IPO的幾年中,我耳邊聽到保代們最多的投訴就是:「能不能讓您們老大別再加薪了!」確實如此,老大的「加薪」是永無止境的,可以活生生地將業績增長給「加」沒了。

2007年,企業的當年業績還不錯,於是2008年初,老大就又加薪了。他偏愛技術,所以3月份的時候,公司的技術研發全部上浮了薪酬;沒想到到了5月份,全社會要求上漲工資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那時的流行語是:「你可以跑不過劉翔,但卻不能跑不過CPI。」萬般無奈,全司又加了一次。可剛調完,次貸危機來了,宏觀調控也來了,業績再也守不住了!

似乎得了「教訓」的老大在2009年的上半年按兵不動,可到了年底,他發覺利潤還行,「老毛病」繼續發作。之後,反正是每年都還不錯,所以又是年年加薪。老大最陶醉的一刻就是在每個歲末的公司年會上,大聲宣佈今年繼續加工資!台下掌聲雷動,千秋萬代之聲不絕於耳。

我曾私下裡問他,一個剛進來的大學生有必要讓他拿將近萬把的工資嗎?他答道:「就算給他一萬塊,他扣了五金和所得稅,付了房租,付了生活費,能買得起房嗎?只有讓他覺得自己的工資能在若干年後為他帶來一套房,他才有留下去努力幹的衝動啊!」看來,老大真是個最懂丈母娘心思的「好女婿」。

對待員工的「厚」,卻絲毫不影響他對一些人的「耿」。

前面大家都知道,他「耿」掉過創業的第一個經營部。在IPO歷程中,他也險些因為自己的「耿」犯下大錯。

做過IPO的朋友都知道,需要讓政府部門為你開出工商、環保、質檢、社保等等各式各樣的證明,證明你的清白歷史。一家家跑絕不是辦法,中介們給老大出了個主意,讓他向區長請示,請主管區長開個「蟠桃會」,把各路「神仙」請過來,現場幹活。但要知道我們IPO那會兒,區裡的大多數領導還不明白有這麼複雜的「工程」,偏巧主管區長臨時有外事活動,就讓區辦的一位副主任主持了這場會戰。

各路「神仙」到畢,三言兩語過後,老大受中介的委託,滿臉堆笑地將一張張早已擬好的「證明」呈到各位領導面前,言下之意就是只要你蓋章就行。豈知管公積金的首先發難:「我們從來沒有為任何企業開過這樣的證明!」

「以前我區也沒有企業申報上市,所以還請方便為盼!」老大依然嬉皮笑臉地望著領導們。

「證明你們最近三年沒被處罰過可以,但要證明你們最近三年都按規全額繳納,我們辦不到,我們不可能知道!」一旁管社保的把話搶了過去。

老大小聲問身旁的中介,是否可以只證明沒有處罰記錄,中介面露難色,因為他之前在浙江辦的案子,這類證明幾乎是政府送上門的,有什麼難的。老大只得硬著頭皮爭辯道:「其他省市都是這樣出具的,再說公司上市,對區經濟的發展也是有幫助的。」

如果區長在,這個調調應該是他老人家定的,憑什麼讓你來定!會議立即陷入僵局。如果是個圓滑一點的老大,一見形勢不對,可能馬上收兵,讓區長再組織一次,但我們的老大卻是個練「九陽真功」的主兒,他的「耿」勁兒上來了,「啪」地一拍桌子,高聲吼道:「你這是要把企業往死裡整啊,我們上市也是區裡希望的,你告訴我公司有什麼問題!我交了每一分國家要我交的稅,交了每一分國家要我交的費,交了每一分國家要我交的金,現在我要上市,你卻連這樣的證明都不給開具!不上市,企業發展的機遇就此錯過……」

會議不歡而散,其實企業發展的機遇與領導又有何干,老大真的是氣糊塗了。

吵歸吵,活還是要干的。區長罵了一通老大,也罵了一通部下後,告知我們證明可以開了。會上沒發表過意見的領導在蓋完章後,笑著對我說:「其實你們老大罵得還蠻有道理,只是方法不足取!」

會上發表過意見的領導在蓋完章後,對著我繼續痛罵老大:「你們的老大就是個沒吃過虧的,我說得有錯嗎?你們交的每一分金我都核查一遍?你們進的每一個人我都訪問一遍?你說是不是……」

點頭、哈腰、再點頭、再哈腰。人家說得的確在理,民政局可以給你出個沒有婚姻記錄的證明,但怎麼也不可能證明你沒有「婚前性行為」啊!

老大的「耿」也是分場合的,遇到高級領導,他就經常自我感覺良好起來了。老W說得好,只要領導一拍小肩膀,什麼公益贊助啦、多交點稅啦,攔都攔不住!見面會那陣子,就因為發行部主任在聽取各家企業匯報後,數次提起他的發言,讓他美上了好幾天,逢人便說:「看來會裡對我們的感覺還是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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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秘哥的奇幻歷程》(11) Persuit19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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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馬騰

老大對IPO的夾雜不清是最讓我們噴血的,他經常會問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譬如「明明應該叫證監委,為什麼要叫證監會?」(他有他的一番道理,建委、計委不都叫委不叫會嗎?)「既然證監會稱會,為什麼發審委要叫委呢?」「證監會的大當家為什麼叫主席,不能叫主任呢?」這些問題在保代考、CPA考、律考、董秘考中都找不到答案,可老大偏偏就要你拿出書證來。

「證監會就叫證監會,發審委就叫發審委,主席就叫主席,沒有什麼是不是的!」女保代XX被迫祭出了「郝劭文」式的法寶來招架。

但就是這樣一個對IPO根本不懂的老大,卻以無比堅定的執著走著他的IPO之路。創業團隊中的大多數都不讚成上市,公司每年賺個幾千萬,何必勞神勞力地去自找煩惱呢?他們舉出某某客戶為了上市補交上千萬稅金,結果卻主動放棄的例子來嚇唬他,老大卻淡淡地回了句:「這是他們自找的,不欠稅是公司最基本的素質!」

所以,你有時不得不歎服他的獨到:他看準的東西肯定是個好東西,因為沒有欠稅,所以上市前的成本就輕鬆得多;因為年年加薪,所以該留的基本都沒走,都還能出點活兒;因為看上了某項業務,現在這項業務在業界大紅……

公司過會後會有幾場路演,通過與機構的面對面交流,來決定發行價格。中介提議增加一個路演的嘉賓,以增強信息灌輸量。我們原以為會在業務高管中遴選(這幫人天天嘴上跑汽車),但老大卻指定了C兄。C兄的形象好,腦子好是公司出了名的,但搞技術且又平時寡言的他是否能勝任呢?

事實還是證明:老大的決策是對的。每場路演如果有10個問題,C兄一般都只回答1-2個,但他看問題准,講得透,思維嚴謹,又能用技術語言忽悠,而且還不張揚,正是機構們所喜歡的。我們後來評價:定價中的20%是C兄爭取來的。

定完價,除了老大要留在北京打幾場球外,我們四人都已是歸心似箭了。可偏巧天公不作美,北京起了沙塵暴,把候機樓的房頂都掀了。

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我們一起慫恿著老二做主,找機場周圍最貴的酒店住一宿,理由是:價定得不錯,兄弟們給你和公司都作了貢獻,你得代表公司犒勞一下大家。

老二滿口答應,可等到面對著2000塊錢一晚的房價時,他又改口了,說也就七八個小時的事,哪兒不能住,省下的錢不如買醉。

旅店選在機場賓館,掛的是三星,破得卻像招待所。八點以後的機場地區,除了酒店的前台還亮著,幾乎就是黑燈瞎火。飢腸轆轆的四人好容易才找到一家小吃店,一進門,老二就高喊:「小妹,上好酒,上好菜!」

好酒可以有,是老W從庫房的角落裡摳出來的,幾瓶積灰足有半寸的1573,據小妹匯報,5年前曾有過茅台,最後1瓶讓老闆送人了;好菜真沒有,C兄找了半裡地,才喘著氣帶回來4包花生米。1573就著花生米,「豪門剩宴」就此開始!

回到客房已過午夜,四個話都說不清的醉客倒在了一張床上。老W激昂地唱著「滾滾長江東逝水」,老二講著10年前他和老大在銅鑼灣為省下50港元的飯錢,大喝廉價咖啡的「童年往事」,C兄則把頭枕在老二寬廣的肚皮上,早已流出了甜美的哈喇子。

不知怎地,我突然問道:「如果你們活在三國,你希望自己是哪位君主?」

「馬騰。」老二懷中的C兄醒了一下,慢慢吐出了這兩個字。

這就是C兄的內心,偏遠一方,無拘無束,老大也看中了他的這點靈氣,讓他操持著一塊離公司較遠的業務,而且做得風生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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