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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史150124冬天(五十二)麥克阿瑟聽證會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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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史150124
最寒冷的冬天(五十二)麥克阿瑟聽證會(下)
蕭律師執筆

麥克阿瑟的光輝一天天的黯淡。當 康乃狄克州民主黨參議員 麥克馬洪Brien McMahon提出如何應付蘇聯人時,麥克阿瑟開始退縮,沒有像以前那樣耀武揚威,大談如何消滅亞洲共產勢力來拯救歐洲—- 儘管毫不領情的歐洲國家根本就不贊成為了解救他們必須和中國大戰一場。

在被問及蘇聯在歐洲所作所為時,他廻避說那不是他的職責,因他只是戰區司令。
麥克馬洪立即追問:這正是問題的癥結所在,杜魯門政府必須從全球責任的角度出發來思考問題,必須思考來自韓國以外的潛在挑戰與及比中國更危險的對手。 麥克馬洪指出,麥克阿瑟很清楚地表示,如果政府聽從他的觀點,升級與中國的戰爭,蘇聯人也不會參戰。 麥克阿瑟肯定堅持這觀點,但如果他錯了怎麼辦?麥克阿瑟逃避著說:「我只是懷疑,不是堅持。」他這樣回答令他的聲望大打折扣,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如果美國和中國發生更大規模的戰爭,蘇聯人是否會介入?

麥克馬洪繼續發問:將軍認為美國及其盟友是否有能力抵抗蘇聯對西歐的進攻?麥克阿瑟回答:「參議員,我已經多次請你不要把我牽扯到我轄區以外的地方;我的全球防禦概念並不是我在這裡做證的主題,我現在也不想把自己偽裝成這方面的專家。」這是轉捩點,麥克阿瑟很快就發現自己處於守勢,即使在討論把中國人趕出北韓這個分內問題時也處於守勢。***

當繼續就這個問題進行質詢時,這位將軍已不敢肯定,如果把中國人趕回鴨綠江以北,他們是否會捲土重來?麥克阿瑟回答不會。這顯然是最不能令人滿意的答案。

隨後出席聽證會作證的還有 馬歇爾George Carlett Marshall和艾其遜Dean Acheson。 他們的供詞無一不是對麥克阿瑟的致命打擊。 馬歇爾的態度尤其強硬。他堅決反對麥克阿瑟認為擴大與中國的戰爭不會導致蘇聯幹預的觀點。 他認為,他們可以在多個地方反擊美國,而美國在後勤多有薄弱之處。 再者,麥克阿瑟的主張將會削弱美國和主要盟國的關係,從而拆散美國業已建立並成為國家安全基礎的所有盟友。
馬歇爾強調:將軍與總統的巨大分歧並不是一場意識形態的對峙,是承擔有限責任的戰區司令和承擔更多責任的上司之間的隔閡。

參聯會成員一再表示,他們始終不支持麥克阿瑟的觀點;他們堅持有限戰爭,以日本作為美國在亞洲的避難所,並認為這個限制實際上有利於美國而不利於中國。儘管日本極易受到攻擊,但蘇聯並沒有進攻日本。 布來德雷Omar Bradley的發言把聽證會推向高潮。他說,如果執行麥克阿瑟「擴大戰爭」的計畫,就會讓美國「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和錯誤的敵人打一場錯誤的戰爭」。

儘管共和黨強烈反對聽證會實行審查,他們為保留這項規定而慶幸,因為證詞中被刪掉的部分正好包括對他們最致命的打擊—-蔣介石的軍隊在這場戰爭中的價值。麥克阿瑟在聽證會上聲稱他們是「五十萬名一流戰士」,他們的能力「絕不亞於和我們交手的紅色中國軍隊」,因為五角大廈的專業人士都不同意這個說法,如果他們真的那麼出色,就不可能在大陸輸得那麼慘。五角大廈曾派出使團到臺灣,發現「不能指望國民黨軍隊能守住這孤島」,更不用說反攻大陸了,所以「我們不僅要阻止他們重奪大陸的妄想,還要保護這島不被別人佔領」。這些針對國民黨軍隊的證詞反映了大多數軍界人事的看法,但公開討論盟友的軍隊顯然不當,所以部份內容被刪掉。

聽證會對於美國人認識當世的複雜性來說是無比生動的一課。 很多人一直以為華盛頓沒有因應共產主義的總體政策,今天他們開始意識到,遏制政策早已成形。*** 當然,這堂痛苦的課顯然不是共和黨希望看到的—- 他們渴望更多的血腥味。共和黨希望展現杜魯門與軍隊領袖間巨大反差的設想落空了,而麥克阿瑟在政壇上的偉大形象也隨著一天天畸變。

對於杜魯門政府來說,麥克阿瑟聽證會是一次巨大勝利,一個長期的政治對手終被除掉。 蔣介石失敗、中共軍隊介入韓戰以及解除麥克阿瑟職務帶來了政治損失,長遠而言,杜魯門可能是最後贏家。 但考慮到這件事所引起的民眾不滿,他是失敗者。

即使某些政策經過驗證沒有錯,但政府終究還是因為這些事(尤其是中國參戰)而受到傷害。 聽證會結束後,政府並沒有很多值得慶祝的地方。破壞並非不完全來自戰爭、蔣介石的失敗和麥克阿瑟的抗命,這些都是每個人看到的原因。現在是民主黨退場的時候了。他們當政了二十年,樹敵太多;國家在這段時期不可避免地發生了變化—- 它現在的需要完全不同於艱難而痛苦的一九三二年。

資料來源:
最寒冷的冬天:韓戰真相解密 The Coldest War:America and the Korean War
作者: David Halberstam
譯者: 王祖寧、劉演龍
出版者:八旗文化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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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史150129香港名稱的由來

來源: http://www.tangsbookclub.com/2015/01/29/%e8%aa%aa%e5%8f%b2150129%e9%a6%99%e6%b8%af%e5%90%8d%e7%a8%b1%e7%9a%84%e7%94%b1%e4%be%86/

說史150129
「香港」名稱的由來:艇妹阿群 帶路佔領香港?
Create執筆

舊日香港徽章:上面刻著「阿群 帶路圖」.
150129「香港簡史」一書將有關香港的史實和史識帶給讀者,而 “掌門天地”一系列讀書劄記則將書中精華帶給一眾友好,絕對值得用心拜讀。

可惜該書似乎沒有說及「香港」這一名稱的由來,到底「香港」之名出於何處呢?
根據網路百科全書 “維基百科”, 有關香港一詞的來源有多種說法,包括 阿群帶路、香木、香江、香姑和紅香爐等等。 現存最早記載「香港」一詞的文獻,為明朝萬曆年間 郭裴所著《粵大記》,書中的「香港」並非現稱香港島的島嶼,而是今日的鴨脷洲。清朝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和嘉慶二十四年(1819年)的《新安縣誌》 ,也有「香港村」的名目,指的則是黃竹坑的香港圍。

一眾關於香港名稱由來的說法中, 比較富故事性的是
〈阿群帶路〉說。
英軍登陸,天佑女皇
1841年英軍在香港升起第一面米字旗至今已過了一百七十四年。 關於英軍登島的文獻記載不多, 主要是些野史雜記, 但組織出來的故事卻 頗有意思。

最早一段文獻是英艦「硫磺」號艦長 愛德華‧貝爾徹的記述,當時該艦執行的任務就是率先佔據港島。 艦誌記述:
「一月廿六日 (實為一月廿五日)星期一,八時十五分登上陸地。作為真正的首批佔領者,我們在 “佔領峰”上為女王陛下的健康三次乾杯。廿六日艦隊到達,…..在我們的駐地升起英國國旗。…..正式佔領該島。」
貝爾徹所講的佔領峰, 後稱佔領角,只是中環水坑口上面的一個荒蕪斜坡。水坑即山澗,澗水流入海島。據說嘉慶末年水坑口盛產龍蝦,吸引一些人在該處山坡結茅居住,那是港島中上環最早的居民。

帶領外國勢力入侵本港
話說英軍登陸香港時,因水流問題,登陸失誤,飄至香港仔附近石灘,登岸時無法去到預期的「佔領角」。此時一蜑家婦人叫阿群 (陳群)為英軍帶路,走一條迂迴曲折的山徑令英軍抵達目的地,升起第一枝「米」字旗令佔領香港大功告成…..

1841年 香港首任總督砵甸戶爵士,為感激陳群帶路,就把該條山徑命名「群帶路」,又寫作「裙帶路」,被譽為香港第一條街道,很早見於香港政府的文件裏,有兩種英文寫法,KWAN TAI LOU和PETTICOAT STRING ROAD。

點解叫「香港」?
群帶路的路線約爲現時的深水灣道、香島道、黃竹坑道、香港仔大道、石排灣道及薄扶林道至西營盤一帶。有傳說指當英兵行經香港村(黃竹坑香港圍)時,向陳群詢問該處地名,她以蜑家口音回答「香港Hong Kong」,英兵便以此名作爲全島名稱。這成爲香港名稱來源的傳說之一。

阿群是男是女無從考究,有說他是蜑家人(亦有說法是客家人) ,這又吻合蜑家曾是備受歧視社群的說法,因此最先和歐洲人有所勾結。早期與洋人通婚或姘居的女子多是蜑家婦,按此推斷,阿群很有可能是個蜑家女子。

阿群帶路圖
阿群帶路的故事後來被繪成「阿群帶路圖」 ,成為香港割讓給英國的標誌,在殖民地時期被廣泛使用。構圖的下方是一個海岸(香港島北岸),岸上繪有貨物數箱和一些人物。對上是一片海港(維多利亞港),分別繪有一艘中國帆船和一艘英國商船,而遠處隱約可見一群山巒(理論上的九龍半島)。

1843年香港政府製作徽章作爲印鑒和代表香港,徽章下方就是 阿群帶路圖。1941年前之前的九廣鐵路與及1993年之前的匯豐銀行標誌也使用該徽章作主體,因此阿群帶路圖也出現在這些標誌上面。 1876年,更新版本的香港旗幟上也加入了阿群帶路圖,直至1959年才被香港徽章所取代。皇家香港警察的徽章也使用了阿群帶路圖,直至1997年主權移交爲止。

可是這幅沿用一百多年的圖卻鬧了一個笑話,圖中所繪隔海的背景卻是「扯旗山」,那麼,近景阿群和外國人握手的地方豈不就是九龍了。 可是,在正式公佈這幅圖作為香港殖民地的官方標誌時,九龍還是清帝國的領土,英國鴉片商人不可能站在九龍岸邊和中國人握手親善。而阿群作為香港島上的英國人嚮導,也不該站到了九龍岸邊。

群帶路石碑
「群帶路里程碑」是1846年港英政府根據群帶路的基礎,修建連接維多利亞城至赤柱的道路,沿途豎立的多塊里程碑。這些石後來都已損毀湮沒。
1967年一塊刻有「群帶路」三字的花崗巖里程碑在石排灣道出土,印證了「群帶路」的真實性。 現時該石碑收藏在香港歷史博物館內。其後,亦於大潭道近大潭水塘處發現另一塊里程碑,該碑至今仍留在原位。

群帶路里程碑爲花崗石石碑,約高1米,尖頂,碑上刻有中英文,指示該處距離維多利亞城及赤柱有多少英里。
150129b
參考:
《香江騎呢錄》(2009) 吳昊 及 網路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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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史150218冬天(五十三)艾森豪威爾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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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史150218
最寒冷的冬天(五十三)艾森豪威爾登場
蕭律師執筆

即使是最精明的人,也常常不知自己一生最輝煌的時間何時是終章,甚麼時候應離開舞臺,麥克阿瑟就是典型的例子。如果他在仁川登陸成功的第二天退休,那麼不知多少美國城市的街道與學校會以他的名字命名。可惜的是,他留下的時間愈長、說得愈多,對自己的傷害就愈大。

他終究沒有抓住事情的政治意涵。他從日本回國時享受的那種歡呼是為了什麼呢?他一直以為這些掌聲是獻給他的,卻沒意識到他只是觸發更大事件的導火線而已。即使到此時,他仍在追逐自己的夢想,在所有美國人面前宣揚自己的夢想。人群愈來愈少,而他的聲音也隨之變得刺耳。很多以前他的追隨者悄然離開,尋找新的崇拜偶像。右翼保守派的政治遊戲從來不以他為中心;他只是用來傷害政敵的工具。一旦情況有變,他們就棄他而去,以 鮑伯‧塔夫脫Bob Taft來取代他。

情況到1952年依然沒有變化。此時,比麥克阿瑟更堅持孤立主義路線的 塔夫脫成為共和黨保守派的總統候選人。 那年,麥克阿瑟作為塔夫脫的副總統競選夥伴,又一次出現在集會的演講臺上,而且發表了關鍵性的演說。不過,一年多前那位意氣風發、魅力無窮的老兵不見了。此時他是一個平民、一個政治家;他現在黨派性更強烈、更老態龍鍾,在代表另一個人說話,扮演著他一生中最殊異、最不舒服的角色。 他顯然對自己的每句話都感到不自在,極沒自信。因此與會代表們很快就變得不耐煩,燥動不安,紛紛離開座位。 此時幾百萬美國民眾坐在電視機前看著他讓會場空空如也。 麥克阿瑟知道自己最後一次的努力失敗了。第二天,他連電話都不去接。

如果說麥克阿瑟替他一生的終章嵌入了一個更大的嘲諷, 就是他的行為自己的兩名對手帶來的有利影響。 如果說麥克阿瑟的傲慢—- 在威克島和總統會面時,麥克阿瑟拒絕向三軍總司令的總統敬禮—- 讓總統暫時受到傷害,也讓杜魯門因此贏得一場更大的賭局。 杜魯門相信歷史輪迴反覆,事實證明他是對的。儘管他在卸任時的民意支持率降到最低點,但離任後他的聲望反而一路飊升,被國人認為是最值得尊敬的總統之一,也是在那個時代被嚴重低估的人物,其中大部分源於他與麥克阿瑟對抗的勇氣和策略。 一直視杜魯門為小人物的麥克阿瑟,以一種奇異的方式,強化了杜魯門的勇敢和正直形象,顯得杜魯門更高大偉岸。 杜魯門認為這次對抗,痛苦卻不艱難,因為它的核心是最基本的信仰:維護憲法尊嚴與文人政府對軍隊的控制。

另一個意想不到的受益者是 艾森豪威爾Eisenhower。 如果說1952年人民呼喚一位將軍出任總統的話,那是艾森豪威爾而不是麥克阿瑟。 艾森豪威爾的政治崛起更能說明四十年來的政治與社會變化,已令麥克阿瑟徹底落伍。 與麥克阿瑟相比,艾森豪威爾更像二十世紀的人,而麥克阿瑟還停留在上一個世紀,他的語言還屬於那個精神至上的時代。 艾森豪威爾曾說,麥克阿瑟的文筆和言談散發出「紫色的光輝」。

艾森豪威爾是一個平等主義者,一個更出色的傾聽者,一個更識時務的折衷主義者。*** 雖然同為將軍,但艾森豪威爾不像麥克阿瑟那樣飛揚跋扈,從不在別人面前耀武揚威。他樸實無華,更像是穿著軍服的平民。美國人認為,這個最謙遜的人就是能帶領他們步入昏暗而充滿不確定因素的核武時代的人。他富有思想,意誌堅強,不過分強調軍國主義,公正而務實,是一個能對蘇聯軟硬兼施的理想人選。此外,他本人也擔心政府受到孤立主義者的攻擊。一旦塔夫脫執政,美國可能會放棄其國際責任。隨著這種可能性不斷增加,他頗為勉強地接受提名為共和黨總統候選人。

資料來源:
最寒冷的冬天:韓戰真相解密 The Coldest War:America and the Korean War
作者: David Halberstam
譯者: 王祖寧、劉演龍
出版者:八旗文化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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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史150223馬克沁機槍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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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有一個價錢。」Cecil Rhodes
說史150223
馬克沁機槍的威力
掌門執筆:天花亂說系列18

〈劇場〉馬克沁機槍的威力
1882年大英帝國殖民地南非的商業大亨羅德斯Cecil Rhodes在舉世資本最雄厚的財團「羅富齊銀行Rothschild Bank」資助下, 購併了德比爾De Beers鑽石礦.
這個世上最大的鑽石礦山有四條礦脈,原本分屬上百間小型公司所有. 由於競爭激烈,價格紊亂,很多公司陷於慘淡經營,倒閉時有所聞. 羅德斯用了五年時間將全部公司購併,壟斷了整個礦場. 表面上他是「德比爾鑽石公司」的大老闆,暗地裡Nathaniel de Rothschild勳爵的持股是他的兩倍.

羅德斯經營得法,更擅長操控價格,成為了南非首富. 但他並不以此為滿足,夢想著當上一方之主. 1888年他從南非境北的 馬塔貝萊Matabele族酋長手上騙得一幅土地的使用權, 經過一番查究,相信馬族龐大土地下面暗藏著超大型金礦. 他先取得羅富齊勳爵的支持,然後前往倫敦遊說國會,準許他招募僱傭兵,以經略境北. 承諾如事成,則土地歸為國家殖民地,他只佔取經濟利權; 如事敗,後果由他獨力承擔,於國家無涉.*** 他的理由很簡單:“我們是世上最優秀的民族,佔領的土地愈多,對人類的貢獻也就愈大.” 國會準其所請.

事情之所以如此順利, 事緣1878年「柏林會議」歐洲列強擬訂出「瓜分非洲」藍圖,並以條約加以敲定.*** 英國近年雖有經略南非境北的意圖,但是礙於條約,不好直接出手, 如今由“民間團體”自行“開發”,國家坐享其成,正中下懷.
如是者羅德斯招募得700名傭兵, 取名 “先鋒縱隊pioneer colimn”, 北上馬族地界,借故尋釁.

由此迎來了1893年血腥味十足的「桑格尼河Shangani River戰役」.
此役馬族3,000驍勇戰士向700侵略軍陣地發動亡命衝鋒….. 據現場目擊報道,衝鋒者殺聲震天,排山倒海而至, 卻在100碼火力網前沿被肆意剪除,有如割草!結局是馬族戰士陣亡1,500人,*** 屍橫遍野; 而侵略軍卻只死了4人,近乎毫髮無損. 馬族人認為那是白人以巫術召來死神…..從此失去了抵抗意誌,任人魚肉.

死神的名字是「馬克沁機槍Maxim Gun」,劃時代的重型戰爭機器, 需由四人合力操作,連射能力每分鐘500發,射程100碼. 相比當時最快的來福槍每分鐘10發,足足快上了五十倍!***
馬氏槍發明之後, 英軍與非歐洲敵人作戰的死傷比例拉開至驚人差距,只能稱為屠殺. 1898年蘇丹Omdurman之役, 英軍陣亡47人, 馬赫迪教派戰士至少死了10,000人.

馬氏槍的發明人Hiram Maxim是美國人,但他打從開始即鎖定英國市場. 他在倫敦設立研發工作室,邀請軍政界高層和王室要人觀看試槍. 這槍如此利害,自然深受激賞. 1884年正式投產,羅勳爵當即加入了「馬克沁機槍公司」董事局, 那麼融資財團當然就是羅富齊銀行了. 原來死神的真姓名是Rothschild.

馬氏何以捨美而就英?除了大英帝國是當時最有實力的買家之外, 更重要的是只有在英國才能取得鉅額融資,而專利權又不虞為國家或當權者所侵吞.***
〈sense〉資本的威力
其實“桑格尼河之戰”早有前例可援, 三百年前1575年“長篠之戰”織田信長以三千洋槍破了武田家所向無敵的重騎兵,兩役情狀若合符節. 以往的解釋是武田拘囿於傳統戰術,不思革新. 現今的史識則是織田承諾提供政治利益,成功向堺市商人財團取得鉅額融資才是關鍵所在,***三千洋槍在當時是天文數字的資本投資.織田之所以獨霸,因為他是首位將商業結合戰爭的戰國武將.
幾乎同一時間,英國君主伊利莎白一世也以相同方式,藉由提供“私掠船特許狀”制度利益, 成功向市場籌集資金,發動對西班牙的遠洋刦掠戰爭.***

戰爭從來是極度昂貴的冒險活動, 中世紀的歐洲封建君主並不怎樣富有,發動戰爭一般靠的是向財團借貸, 戰勝則以戰利品償還債務;戰敗則…..賴債不還!就算是富甲天下的西班牙王室,也因為窮兵黷武,幾乎每隔十年便破產一次. “兩虎相鬥,必有一傷”,同理,背後的財團也必有一傷, 為了補償風險,戰爭貸款的利率一般也就極高.****

貧窮而又守法的英國王室行徑卻有所不同, 她發明了以“入股”的方式讓商業資本直接註入戰爭活動,共同分擔風險與回報, 因而戰爭的利息成本也就平宜得多了. 倘使戰事拖延,則對手必先垮掉,*** 十八世紀的英法「七年戰爭」即其顯例.再者,以股份制公司集資進行戰爭的周邊業務, 如造船和武器研發(馬氏槍就是最佳例子.),效率也極佳,且較能持續營運.

再從反面考察之,明清的中國並不缺乏財力,但是完全沒有資本市場, 戰爭經費只能來自臨時性加徵稅項. 如遇大型民變,窒礙稅收, 朝廷財務在數年間即可全面崩潰,***更莫論平時發展軍備了. 儒家的“反商思想”到了全球資本主義來臨的時代,又焉得不敗亡呢?

〈sense?〉羅德斯的邪惡格言
文首的邪惡格言「每個人都有一個價錢。」想必大家早有所聞, 但未必知道是出諸此君之口. 羅德斯除了商業奇才之外,政治敏銳度也極其不凡,但他最利害之處卻是其行動能力和對人性的深刻洞察力.
他十七歲漂洋渡海,隻身前往南非,赤手空拳而成殖民地首富. 但他並不於此止步,而是開疆闢土,有獨霸一方之誌. 他在大本營「金伯利Kimberley俱樂部」留下一張桌面大小的地圖,上面親手用鉛筆劃出一條從開普敦到開羅,貫穿非洲的鐵路幹綫,這就是後來的「帝國鐵路幹綫」.
他經略的地域如諾交給國家, 為了榮耀他,殖民地取名「羅德西亞Rhodesia」.(即今日之辛巴威.) 獨立後的羅德西亞仍然堅決奉行種族隔解政策, 甚至比南非還要持久.

他的野心沒有盡頭,據說晚年曾認真地考量如何策動美國回歸祖國懷抱,因為那是“大英帝國神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雲雲. 羅氏得善終,死後很受英國人景仰, 連王室成員也三番四次到他墳前官式致祭. 沒有羅德斯這類人,大英帝國又怎會行得那麼遠. 他所不知道的是,一百年後,反倒是“小英”成為了“大美帝國”的附庸.

羅德斯的邪惡格言原來尚有下文,其大意為:「每個人都有一個價錢。只要找出那個價錢,願意支付,再加上耐心等候,任何人的行為都可以施加修訂.」**** 實在是太邪惡了!

以上sense出自
《帝國Empire:The Rise and Demise of the British World Order and the Lessons for Global Power》(2003) Niall Ferguson
〈馬克沁機槍的威力〉是該書第五章的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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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史150224神秘的覆面軍團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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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史150224
神秘的「覆面軍團」 (上)
黑白子撰文

1911年十月十日晚上七時許,武昌新軍軍營內打響了辛亥革命的第一槍。 來勢有如星火燎原,迅即席捲神州,不足兩個月,十五省相繼獨立,全國僅餘甘肅、河南、直隸三省仍聽令於清廷。
激昂的時代吶喊召喚了大批清國留學生,放棄在日本未竟的學業,歸國獻身於推翻帝制的革命大業。 十月三十日兼程回到上海的浙江學子 蔣誌清,就是其中的一員。 在廿四歲生日來臨前夕,這名滿腔熱血、相貌堂堂的溪口年青人,毅然決然選擇了一條全新的人生航道。 其代價則是畢生再沒能進入「陸軍士官學校」圓夢,留下了不大不小的遺憾。

入讀位於 市之谷的 “陸士”, 進而在陸軍大學深造,曾幾何時是那個年代日本陸軍將星的必經歷練。 著名的「支那派遣軍」總司令 岡村寧次,正是沿著這條菁英之路,一步步邁向皇軍權力的頂峰。
在中國大陸,即使事隔數十年,岡村的惡名仍因曾在華北一帶濫殺平民百姓而廣為人知。當年這項針對共黨抗日根據地的「燼滅作戰」,八路軍稱之為燒光、殺光、搶光的「三光政策」。 與此形成強烈對比者,今天在海峽彼岸,知道誰是岡村寧次的臺灣人恐怕已是寥寥無幾。

1945年八月十日,日本接受〈波茨坦宣言〉無條件投降。
岡村竟要到了翌日,才收到陸軍大臣 阿南惟幾的通知。 同一天,岡村正向 阿南發出決心戰鬥到底,「即令全軍玉碎亦不足惜」的電報。 岡村所作的最壞打算,是集結陸海兵力於山東省東部,形成半獨立的占領區。
八月十五日早上,陸相 阿南自盡身亡的電報,幾乎與 裕仁天皇宣布投降的「玉音放送」同時傳抵中國。 手握百萬雄師的派遣軍總司令一瞬間淪為命不由己的戰俘。 除了自身難保之外,岡村還要肩負起把滯留中國全境,共計二百三十多萬官兵、家眷及日僑運返故鄉的重責。*** 正當陷入絕望之際,參謀 小笠原清送上了一紙「續命符」。

「……我中國同胞們須知, “不念舊惡”及 “與人為善” 為我民族傳統至高至貴的德性。我們一貫聲言,只認日本黷武的軍閥為敵,不以日本的人民為敵。……要知道如果以暴行答覆敵人從前的暴行,以侮辱答覆他們從前錯誤的優越感,則冤冤相報,永無終止,決不是我們仁義之師的目的……」
玉音放送前一個小時,蔣介石早已透過重慶中央廣播電臺,發表了「抗戰勝利對全國軍民及全世界人士廣播演說」。 岡村看完 小笠原一字一句抄下的演說全文後,喃喃自語地說:「這是對日本的一大開導啊!」那如釋重負的語調,讓 小笠原清楚感受到 岡村對蔣的大度,表現出一股強烈的感動。
接受了投降這一個殘酷事實後,岡村在十六日的日記寫下一段 “奇怪”的感想:「我一直在思考著,關於日華之間的關係,究竟該怎樣發展下去才是最好?……若是要振興東亞,此時此刻除了寄望中國的強大與繁榮之外,別無他法。對沒落的日本而言,大概就只有技術和經驗(的協助)了吧!」

身為戰勝國的元首,蔣介石心底深處還有另一層憂慮。這麼大批分佈全國的優質軍火,只要有部分落入共軍之手,後果將極其嚴重。外患雖除,內憂未平,國共一戰其實已逼在眉睫。 戎馬一生的蔣明白到,要取得這場關乎黨國存亡的最終決戰的勝利,很可能要借助日軍的裝備、彈藥乃至於人才。
蔣介石在日本宣佈投降當天,即向岡村發出了「六點投降原則」的指示,並委任他為 「中國戰區徒手官兵善後聯絡部長官」。*** 用「徒手官兵」這個不尋常的 “體貼”稱呼代替「戰俘」,顯示出背後的深謀遠慮。 「利用日本軍人進行反共作戰」的策略,在受降儀式期間已隱約有跡可循。至於那個時候的 岡村,對於蔣介石的想法,大抵上還是一無所知。他以待罪之身,全力協助國民政府將日本軍民遣送歸國。 這項原以為要花上好幾年時間方可完成的艱鉅任務,結果僅用了十個月就畢竟全功。

該段日子裡,國民政府一方面對外表現出勢要追究岡村戰爭罪行的強硬姿態,另一方面又以「為了日本軍民遣返任務的順利推動」為由,不斷拖延對他的起訴。 並以此牽強的理由,再三推搪駐日盟軍總司令部( General Headquarters,日本人簡稱之為GHQ)申請讓岡村作為證人出席東京國際軍事法庭的要求。
1948年秋天,國民政府在拖無可拖的情況下,把這名支那派遣軍總司令收監。十一月二十五日,東京審判宣佈最終裁決,跟岡村同屬陸軍士官「花之十六期」畢業生的 土肥原賢二和板垣征四郎列為甲級戰犯,判處死刑。據岡村日記的記述,在獄中聽到判決消息後,他與另一位同屆同學 磯谷廉介談論彼此的命運。一年前的七月,磯谷已被南京軍事法庭判處終身監禁,刻下正在服刑,是岡村的獄友。 四名參與侵華戰爭的「花之十六期」畢業生,只有岡村一人尚未受審。事實上,整份侵華戰犯名單,亦僅剩下岡村一人尚未被審判。

據一份標題為〈處理岡村寧次政策之意見〉,並蓋上「極機密」的國民政府國防部檔案披露,東京國際軍事法庭審判結束後三天,陸軍軍官 曹士澂在一次內部召開的會議上,首先提議判處岡村無罪。不過,來自司法部、外交部、行政院軍法局等單位的代表,大多數認為應當判處岡村死刑或無期徒刑。
曹士澂隨即提醒其他與會者,岡村是在1944年十一月才接任總司令, “南京大屠殺” 等重大戰爭罪行與其無關。而且,他「不只不曾下達虐殺的命令,還曾經嚴令禁止濫殺無辜。」
曹士澂接下來的發言不再討論岡村是否應當背負戰爭罪責, 話鋒轉變了方向:「在戰後不將武器轉交給中共」和「一向堅守反共立場」,「政治上,也有應當判處無罪的理由」。 1948年是國共內戰的重要分水嶺,戰局在這一年開始攻守逆位。 當與會者聽到「有可能在將來的反共戰爭中,成為支援中國的一股力量」時,便心領神會地悉數支持岡村無罪。*** 戰犯處理委員會主任委員 何應欽將軍在各代表一致贊同後,即命曹士澂撰寫意見書,呈交總統裁決。

1949年一月二十六日,軍事法庭按既定程序鞫審岡村,只不過結果已然內定。中午休庭,審判長 石美瑜向其他四位法官,展示蓋上了國防部長 徐永昌大印,寫著「無罪」兩字的判決書,並請眾人簽字。 午後開庭,石美瑜照稿宣判,庭內頓時嘩聲四起,群情洶湧。這位曾判 酒井隆、谷壽夫、向井敏明、野田毅等戰犯極刑而舉國聞名的辣手判官,無可奈何地屈處審判長室暫避鋒頭,久久不能步出法院。
岡村寧次無罪獲釋,旋即透過國民政府安排,秘密搭乘美國軍艦離開,二月四日返抵橫濱港。

參考書籍:
《最後的帝國軍人.蔣介石與白團》野島剛著 蘆荻譯
《中國抗日戰爭.血肉長城》作者 光亭、林楊、王沛然、張揚、劉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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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史150304神秘的覆面軍團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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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史150304
神秘的覆面軍團 (下)
黑白子撰文

之前負責撰寫〈處理岡村寧次政策之意見〉的陸軍軍官曹士澂,亦是陸士的畢業生。1931年從日本學成歸國,先在軍校任教,後期親自帶兵上陣。1945年調任為陸軍總司令部 何應欽將軍的高級參謀,不久轉任陸軍總司令部第二處處長,負起日軍投降後解除武裝、遣返事務、戰犯審理等戰後大小事宜的操辨。

岡村返日僅兩個月,曹士澂即以中華民國駐日代表團第一處處長(第一處隸屬駐外武官部門)的新職銜派到東京履新。 曹士澂赴日有兩個主要任務,首先是透過日本軍政各界,設法尋找在中國境內收藏起來的武器。 另外是嘗試集合日本正規軍人,組成「國際反共聯盟軍」,對共軍發動反攻。 不料國軍在大陸全線潰敗的速度遠較預期為快,聯盟軍還未來得及組建,國府就剩下退守臺灣一途。 曹士澂是位具遠見的將才,他立即向蔣介石建議,把第二項任務轉為組織日本軍事顧問團,前往臺灣臂助國軍。

六月二十五日,岡村在醫院寫了一封信給蔣介石:「赤浪南下之勢甚速,情勢亦愈發嚴峻……不才區區願抱病協助貴國駐日代表團諸君,以報閣下之恩義。」信中提到的諸君,主要是指曹士澂。 蔣的許可命令七月三十日才下達,此前曹士澂與岡村及他的戰時參謀 小笠原清,似乎已取得默契。
戰後日本,受到GHQ的規管,按照〈公職追放令〉指示:戰犯、前軍人、戰爭協力者永遠不可出任公職。 雖說接受外國政府雇聘,算不上出任公職,但對中華民國而言,此舉明顯違背了〈波茨坦宣言〉的協約精神。為免引發與盟國的糾紛,以及政治上的尷尬局面,組建顧問團一事只得秘密進行。 此外,當時日本有嚴格的出國限制,所有顧問團團員無法光明正大啟程,有的要乘搭臺灣貨船偷渡出境,有的是先來香港後再潛入臺灣。 這批軍官以極其隱密、迂迴的方式,有如古代忍者般以面巾遮蔽口鼻,開展長達二十年的「覆面軍團」生涯。

蔣介石為了將國軍打造成一支現代化的虎賁之師,從不介意借助外力。1927年第一次國共合作破裂,國民政府隨即驅逐蘇聯軍事顧問離境,轉而向德國尋求軍事援助。1933年希特勒勝出總理大選,中德更簽署「五年軍事工業發展計劃」。這段合作關係,維持到納粹德國在1938年二月承認滿洲國之後,方才結束。 儘管建設六十個師的大計,受到日本侵華而未能全部實現。 但國軍三支「德式師」在淞滬會戰,也曾以德國陸軍著名的閃擊戰法,殺了日軍一個措手不及。 不過話分兩頭,在中日戰爭結束未到五年, 蔣介石竟然會起用日本軍人擔任國軍顧問,這本身就是非常氣魄和大膽的做法。

蔣介石的「寬大政策」令很多日本人銘感五內,當中更不乏軍中高層。 戰爭結束初期,就有日軍接受收編,參與過中國人的內戰。 自國民黨撤離大陸,亦曾有個別心存報恩的前日軍將領私下偷渡到臺灣,主動協助國軍守護最後的壁壘。因此,報答蔣介石大恩大德,很自然就成為覆面軍團成立的大義名分。

1949年八月,美國政府發表厚達千五頁的《中國白皮書》,內容主要是推斷共產黨將會獲得最終勝利,並申明美國應當劃清與蔣介石及國民政府之間的關係。 面對盟友的背棄,戰局的崩壞,「美國已經不可倚靠,剩下的就只有日本了」。 在此大時代背景下,中華民國政府和覆面軍團,九月於東京秘密交換了一封以「赤魔逐日,席捲亞洲」為開場白的盟約書。第一個署名的是 曹士澂,第二個是受聘者代表、覆面軍團團長 富田直亮,第三個是保證人 岡村寧次。

富田生於1899年,陸士三十二期畢業生,留學美國並任駐美武官。富田在軍中雖然不屬於岡村那種通曉中國事務的「支那通」,但有擔任過駐廣東第三十二軍參謀長的經驗,對華南一帶相當熟識,因而贏得團長一職。 應聘後,富田直亮化名「白鴻亮」,並按照曹士澂建言,刮去唇上日本味濃厚的小鬍子。此後二十年間,一個名為「白團」的日本軍事顧問團,便一直隱藏於國軍編制之內,而不為外界所知曉。

報恩、反共,固然是白團成立的初衷。但是要讓數十名敗軍之將離鄉別井,與昔日戰場上的敵手合作,甚至為他們賣命,表面上的大義名分,似乎就不足夠支撐整個行動了。
以富田為例,這位大日本皇軍少將歸國後面對的家園,滿目瘡痍亟待重建。盟軍治下的日本,其實國破家亡。而他個人,則要在春秋正富之年,與自己奮鬥了大半輩子的人生劃下界線。 種種無奈,使到富田可以很爽快就捨棄當時賴以糊口的生計,剃掉面上的尊嚴,在半百之齡以一個全新的中國人身分「借屍還魂」,繼續未竟之誌。當然,對於部分只能回鄉務農的成員而言,優渥的待遇,也是無法抗拒的巨大誘因。

白團成立三星期後,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十一月,白鴻亮與另一名先遣成員 林光(荒武國光)陪同蔣介石,見證了國民黨在大陸的最後抵抗。 十二月七日,重慶棄守,國府遷臺。十二月中下旬,白團的第一批成員陸續踏上寶島。
蔣介石有著一種非比尋常的驚人韌性,那怕是四面楚歌,也不斷思索如何挽狂瀾於既倒,總結敗因,徹底反省。*** 在1949年三月廿八日的日記中,他列舉了多達數十條失敗的原因,「作為今後反省改革之借鏡」。前二條是這樣的:「甲、外交失敗乃是最大的近因。乙、軍事教育及高等教育的失敗,乃是最大的根本敗因。」同年十月,他再次明確地把失敗的主因歸咎於「軍隊的崩壞」,而崩壞主要是「我們軍事制度中,關於教育、人事以及管理等各方面的不健全所致。」蔣介石之所以要建立白團,以及對這批日本教官懷抱的寄託,就再清楚不過了。

白團的出現,國軍將領起初顯得非常抗拒和排斥。 這批戰場上苦戰多年的死敵,一轉過頭來竟然要向他們學習,感情上無法接受,亦屬人情之常情。就連 陳誠等蔣系的重量級大將,也表現出極大的反彈。 最後還得靠蔣介石親自出馬,才把一個個山頭擺平。
對抗情緒,在講課開始後便告煙消雲散。日本教官的能力很快獲得肯定,上課人數不斷增加,教官人數亦相應增至高峰期七十五名之譜。多年來,接受過白團教導的臺灣軍人和政府幹部累計逾二萬人。***

踏入五十年代,韓戰爆發。美國因出兵朝鮮半島的關係,亦轉變對臺灣的國策。由「不介入臺灣海峽」,改為支持「臺灣海峽中立政策」,並派出第七艦隊擔起阻擋解放軍渡海的守護神角色。
再次獲得美國軍援,對蔣介石當然是好消息。只不過美軍顧問風聞有日本教官的存在,便不時向蔣施壓要解散白團,使到他頭痛不已。 蔣介石有言:「要以美式裝備提升國軍的戰力,以日式教育重塑國軍的軍魂。」事實上,蔣對白團的倚望遠不止此。
渡臺之初,國軍除了空軍大抵完好無損外,陸軍的人數、戰鬥力、士氣、裝備,全都處於谷底。恰恰是陸軍淪落至如此難堪的境地,卻為蔣介石提供了一個難得的機會,藉助無黨無派的的日本顧問,把派系林立、地方勢力盤根錯節的國軍自上而下來一次大整肅,冀重新改造出一支忠於國家的部隊。*** 白團無意之中,幫上了一個大忙。

至於蔣介石念茲在茲的反攻大陸,雖則有白團的全力協助,設計了多套方案,最終卻因為美方不想挑起臺海戰爭,全部胎死腹中。這亦是美軍反覆要求解散白團的另一個原因。***
隨著反攻一事遙遙無期,白團在臺灣的工作,只剩下清閒的日常課堂教學。1957年七月,日本成立了自衛隊,過往一度不能任公職的退役軍人,重新活躍於昔日的舞臺之上。這一個轉變,促使了部分白團成員萌生去意,亦令國府難再招募到合適的教官。1968年,白團正式解散,前後總共八十三位成員當中,最後只有團長白鴻亮選擇繼續留在臺灣。

1972年美國總統尼克遜訪問北京,日本與中華民國斷交。面對連串打擊的蔣介石,在十一月收到白團全體成員寄來一封題為「共存共亡」的決意書,激勵困境中的蔣介石要支持下去。三年後,蔣的生命畫上句點。1979年,白鴻亮以八十一歲高齡辭世。 在他亡故前兩個月,這位獲授中華民國上將軍銜的日本人,向臺灣國防部的高層做了最後一場演講,他說:「當中共準備對臺灣掀起戰端的時候,反過來說也正是反攻大陸的良機;攻防是一體兩面的,最重要的是消耗敵人的戰力。」富田直亮的遺骨,有一半至今仍安放在臺灣新北市的海明禪寺內。

蔣誌清當年不惜背負「逃兵」之嫌,在未獲得隸屬的日本野戰砲兵連批準下,擅自歸國投入辛亥革命的歷史洪流之中。 這個改變,雖然教他失去進入陸軍士官學校的機會,但在以後的大半個世紀,他以蔣中正之名保家衛國,指揮了一批陸士的畢業生,在戰場上擊退了另一批陸士的畢業生,使得國脈不至淪喪,其功績實偉甚。

參考書籍:
《最後的帝國軍人.蔣介石與白團》野島剛著 蘆荻譯
《中國抗日戰爭.血肉長城》作者光亭、林楊、王沛然、張揚、劉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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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史150306冬天(五十五) 豬排山:休戰前的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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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史150306
最寒冷的冬天(五十五) 豬排山:休戰前的殺戮
蕭律師執筆

可怕而罪惡的戰爭與和談繼續並行; 作戰變得異常殘忍,雙方乎都要向對方表明,如果談不攏,那就永遠維持可怕的現狀好了。

到了1952年中,戰爭已變得越來越像最糟糕的第一次世界大戰塹壕戰,戰士們日夜生活在持續的彈幕射擊之下,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陷入殺戮和死亡。

這時雙方都己構築起堅不可摧的防禦工事。不過,中國人一改以往勇往直前的風格,在後兩年轉變成一支非常不同的軍隊,十分擅常這種陣地戰。考慮到美國空中攻擊和地面砲火的絕對優勢,中國軍隊逐步調整作戰方式。他們挖掘地道,利用這種原始而有效的地下掩體進行作戰(這種方法被後來的越共所效法,而且運用得更出色)。這些地道從中國軍的陣地一直通到可以發動進攻的地點,甚至通到對方的前沿陣地。 這麼一來,聯合國軍隊的地面火力就無法傷及在地底活動的中國士兵,除非是力足掘地三尺的猛烈砲火。

此外,中國軍隊還把火炮藏起來,以致美軍的偵察機很難發現它們。 火炮陣地設在山後,而且放置在手鑿的山洞中。 他們會定期從山洞裡拉出一門砲,將二十發左右的砲彈非常精確地發射到美軍陣地,然後馬上把砲拉回山洞。 「等到我們的炮兵確定他們的方位時,他們的大砲已進入安全位置。」當時任步兵連連長的莫爾說。 「他們的戰壕就設在地道周圍,他們沿著地道回到戰壕後方十二到十四哩的地下室。 因此我們的大炮、炸彈和低空轟炸和對他們幾乎沒有什麼影響。」他們還善於進行夜間轉移,不露行蹤。

隨著戰事的持續,鬥爭在兩條軌道上通行:一條是緩慢、痛苦、艱難的「板門店談判」;另一條是戰鬥本身。*** 雙方都為此投入了大量人力,目的就是讓對方知道,那一方,不管是東方還是西方,都不想在任一條戰綫上丟臉。

1953年春天的「豬排山戰鬥」最為典型。

豬排山,亦稱255高地,幾乎是戰爭最後階段,無目的戰鬥的象徵。 雙方的投入兵力極大、卻收效甚微。這是一場極為艱苦而血腥的戰鬥,持續了幾個回合。美方最初參戰的是一支防線最外圍的步兵部隊,雙方戰鬥的焦點是爭奪聯合國軍隊外側的幾個據點。 這些據點並無重要的戰略意義,其重要性只是雙方認為它們有價值,一方想占領,另一方就想去攻下它們,就是這樣。

豬排山如此反覆鏖鬥持續了一年多,並於1953年七月演化成韓戰最後階段的幾場作戰。 板門店談判者越接近於達成協議,豬排山的重要性就越大,戰鬥就變得更血腥—- 大抵每方都想表示,我們願意和談,不是因為戰場上經不起失敗。

1953年三月底,中國軍隊開始攻打豬排山,但被美軍擊退,不過他們占領了鄰近一個更高的據點「老禿山」,這就讓豬排山完全暴露在中國軍隊的炮火下。第七師師長 特魯多少將想奪回老禿山,但不為新任第八集團軍司令 泰勒中將所許。他擔心奪取老禿山將付出更大傷亡代價。 泰勒接到的命令是:任何進攻不得動用兩個營以上的兵力。 華盛頓顯然是想縮小而不是擴大戰爭。

1953年四月中旬,就在雙方為「小交換行動」和板門店談判做準備時,中國軍隊再度進攻豬排山,約2300人對小型守軍發動進攻。 隨後,戰鬥演變成雙方之間的一場猛烈砲擊。 在砲擊的第一天,第二師和第七師的九個砲兵營就向敵人發射了37,655顆砲彈,第二天又發射了77,349顆砲彈。 即使是一戰時期最激烈的 凡爾登戰役,也沒有那一天發射過如此多的炮彈。 即使是二戰中火力最猛烈的 誇賈林礁戰役,都遠不及豬排山戰役,這在砲兵戰鬥史上絕對是史無前例。

美軍最後還是守住了陣地。1953年七月,中國軍隊第三次進攻豬排山。戰鬥異常激烈,雙方在山頂僵持不下。克萊門斯中尉指揮的K連遭到沈重打擊,135名守軍只剩下14人。戰鬥從七月六日打到十一日,總共持續了五天,雙方堅持奮戰,不分勝負。 到了七月十一日,泰勒驅車趕到特魯多的司令部,並對他說,豬排山不值得再投入更多人力,於是這場慘烈的戰役終於不了了之。 剩餘的美國部隊趁中國人不註意時悄然撤退。 後來有人問英國師長 韋斯特少將,怎樣才能奪回豬排山?他的回答很簡單:「沒有必要,那只不過是一個崗哨而已。」

十六天後,即七月二十七日,韓戰正式停火了。這場異常艱難、消耗極大、極為殘酷的戰爭,終於以雙方都不甚開心的結果草草收場。***

最寒冷的冬天:韓戰真相解密 The Coldest War:America and the Korean War
作者: David Halberstam
譯者: 王祖寧、劉演龍
出版者:八旗文化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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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史150329冬天(五十六)誤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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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史150329

最寒冷的冬天(五十六)誤判

蕭律師執筆

 

也許大部份戰爭都是某些錯誤判斷的結果。 ***

在韓戰中,各方在重大決策上都無一例外地作出了誤判。首先,美國把朝鮮半島摒出自己的遠東防禦圈,這鼓勵了共產黨勢力對它採取行動。蘇聯又為金日成進軍南犯開了綠燈,錯判美國會袖手旁觀。美國參戰後,嚴重低估北韓軍的作戰實力,又明顯高估自己第一批作戰部隊的實力,以為可以輕而易舉擊敗金日成。最後,美國貿然做出北上越過北緯三十八度線的決定,輕視了中國人的警告。

 

之後,麥克阿瑟又做出這場戰爭中最大的誤判,命令聯合國軍隊一直打到鴨綠江畔,堅信中國人不會進入北韓,使聯合國軍隊陷入了險境。毛澤東以為共產主義信仰和革命精神肯定會戰勝美國的強大武器與腐朽墮落的資本主義思想。在取得第一輪大勝後,毛澤東急不及待命令中國軍隊乘勝追擊,一路南侵。在這過程中,他們損失慘重。

這段時間裡唯一得益者似乎是史達林。他既擔心「狄托主義」影響毛澤東,又擔心中國與美國成為盟友。因此,當毛澤東決心和美國一戰時,他當然心中狂喜不已。史達林即使工於心計,也誤判以為美國不會參戰,但美國還是出兵了。就算中、美鏖兵,而自己則坐山觀虎鬥正中史太林下懷,但韓戰對蘇聯的長期影響們未可知。首先,中國一定會對蘇聯在最初至關鍵幾個月裡的食言背信而懷恨在心,這種怨恨之情導致中、蘇關係在十年後破裂。更重要的是,中國參戰勢必將美國如何看待國家安全事務帶來深遠的影響。

 

韓戰對美國人的影響在於NSC68號檔案」(美國策動全球冷戰、實施「遏制戰略」的綱領性檔案)得到了充分體現。它大幅提高了五角大廈的影響力,促使美國比以往任何時候更重視國家安全事務,進而強化了艾森豪威爾在兩屆總統任職期間始終關註的問題,必須警惕「軍事──工業複合體」的出現。

同時,韓戰讓美國人認識到,共產主義陣營並非鐵板一塊的統一體。於是,像肯楠那樣強調民族主義和老派歷史觀的人的政治影響力逐漸弱化。美國將非常害怕某個國家落入共產陣營之手。這種恐懼是出於國內政治而不是地緣政治的考量。因此美國的亞洲政策被嚴重扭曲,而這種扭曲又反映到美國如何對待一個當時尚未出現的小國──越南。

 

金日成的錯誤更不勝枚舉。他不但沒想到美國會出兵保護南韓,還高估了他的個人感召力及其革命歷程的神秘力量。他天真地以為他的軍隊向南跨越三十八線,二十萬的南韓農民將會揭竿以迎王師。他不但沒有成功統一朝鮮半島,還誘使美國人提高了對南韓的軍事防禦等級。他不但沒有以武力奪回南韓,還刺激了南韓戰後的經濟成長,使它成為北韓難以企及的經濟強國。韓戰結束後五十年,美軍仍駐守南韓。南韓已經成為發展中國家的經濟燈塔。相較之下,北方社會仍停滯不前,政治不開放,經濟上無成就。

 

除了親身經歷這場戰爭者,對許多美國人而言,韓戰始終是歷史的黑洞。停戰的第二年,它變成了一場無人願意回憶和了解的戰爭。

而在中國,情況剛好相反。中國人為這場戰爭而感到自豪。對他們來說,韓戰代表的不僅是一場勝利;它的重要在於這新中國與長期受西方列強壓廹的舊中國徹底決裂。剛誕生的新中國與世界上最強大、剛剛征服日本和德國的美國和整個聯合國軍隊竟打成平手!按中國人的意識形態來說,被他們打敗的是所有帝國主義及其走狗,這場勝利的意義是無法估計的。

在他們心目中,韓戰的勝利全仗自己的力量。蘇聯雖曾應允提供武器支援,但在關鍵時刻食言了,蘇聯人只是口惠而實不至,只躲在一旁看熱鬧。北韓人流於浮誇,過度相信自己的能力,在關鍵時刻便潰不成軍,是中國人拯救了他們。在中國人眼中,無論是在北韓對這場戰爭的歷史紀錄或講述這場戰爭的歷史博物館裡,普遍都不願意稱頌中國軍隊的豐功偉績──北韓不喜歡被人拯救的感覺。

 

中國軍隊戰術的獨創性和戰士的勇敢,在朝鮮半島竟能與美國人平分秋色。戰爭結束後,各人都不得不對這正在東方緩緩冒起的東方大國刮目相看。

 

 

資料來源:

最寒冷的冬天:韓戰真相解密 The Coldest War:America and the Korean War

作者: David Halberstam

譯者:王祖寧、劉演龍

出版者:八旗文化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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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史150329冬天(五十六)誤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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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史150329

最寒冷的冬天(五十六)誤判

蕭律師執筆

 

也許大部份戰爭都是某些錯誤判斷的結果。 ***

在韓戰中,各方在重大決策上都無一例外地作出了誤判。首先,美國把朝鮮半島摒出自己的遠東防禦圈,這鼓勵了共產黨勢力對它採取行動。蘇聯又為金日成進軍南犯開了綠燈,錯判美國會袖手旁觀。美國參戰後,嚴重低估北韓軍的作戰實力,又明顯高估自己第一批作戰部隊的實力,以為可以輕而易舉擊敗金日成。最後,美國貿然做出北上越過北緯三十八度線的決定,輕視了中國人的警告。

 

之後,麥克阿瑟又做出這場戰爭中最大的誤判,命令聯合國軍隊一直打到鴨綠江畔,堅信中國人不會進入北韓,使聯合國軍隊陷入了險境。毛澤東以為共產主義信仰和革命精神肯定會戰勝美國的強大武器與腐朽墮落的資本主義思想。在取得第一輪大勝後,毛澤東急不及待命令中國軍隊乘勝追擊,一路南侵。在這過程中,他們損失慘重。

這段時間裡唯一得益者似乎是史達林。他既擔心「狄托主義」影響毛澤東,又擔心中國與美國成為盟友。因此,當毛澤東決心和美國一戰時,他當然心中狂喜不已。史達林即使工於心計,也誤判以為美國不會參戰,但美國還是出兵了。就算中、美鏖兵,而自己則坐山觀虎鬥正中史太林下懷,但韓戰對蘇聯的長期影響們未可知。首先,中國一定會對蘇聯在最初至關鍵幾個月裡的食言背信而懷恨在心,這種怨恨之情導致中、蘇關係在十年後破裂。更重要的是,中國參戰勢必將美國如何看待國家安全事務帶來深遠的影響。

 

韓戰對美國人的影響在於NSC68號檔案」(美國策動全球冷戰、實施「遏制戰略」的綱領性檔案)得到了充分體現。它大幅提高了五角大廈的影響力,促使美國比以往任何時候更重視國家安全事務,進而強化了艾森豪威爾在兩屆總統任職期間始終關註的問題,必須警惕「軍事──工業複合體」的出現。

同時,韓戰讓美國人認識到,共產主義陣營並非鐵板一塊的統一體。於是,像肯楠那樣強調民族主義和老派歷史觀的人的政治影響力逐漸弱化。美國將非常害怕某個國家落入共產陣營之手。這種恐懼是出於國內政治而不是地緣政治的考量。因此美國的亞洲政策被嚴重扭曲,而這種扭曲又反映到美國如何對待一個當時尚未出現的小國──越南。

 

金日成的錯誤更不勝枚舉。他不但沒想到美國會出兵保護南韓,還高估了他的個人感召力及其革命歷程的神秘力量。他天真地以為他的軍隊向南跨越三十八線,二十萬的南韓農民將會揭竿以迎王師。他不但沒有成功統一朝鮮半島,還誘使美國人提高了對南韓的軍事防禦等級。他不但沒有以武力奪回南韓,還刺激了南韓戰後的經濟成長,使它成為北韓難以企及的經濟強國。韓戰結束後五十年,美軍仍駐守南韓。南韓已經成為發展中國家的經濟燈塔。相較之下,北方社會仍停滯不前,政治不開放,經濟上無成就。

 

除了親身經歷這場戰爭者,對許多美國人而言,韓戰始終是歷史的黑洞。停戰的第二年,它變成了一場無人願意回憶和了解的戰爭。

而在中國,情況剛好相反。中國人為這場戰爭而感到自豪。對他們來說,韓戰代表的不僅是一場勝利;它的重要在於這新中國與長期受西方列強壓廹的舊中國徹底決裂。剛誕生的新中國與世界上最強大、剛剛征服日本和德國的美國和整個聯合國軍隊竟打成平手!按中國人的意識形態來說,被他們打敗的是所有帝國主義及其走狗,這場勝利的意義是無法估計的。

在他們心目中,韓戰的勝利全仗自己的力量。蘇聯雖曾應允提供武器支援,但在關鍵時刻食言了,蘇聯人只是口惠而實不至,只躲在一旁看熱鬧。北韓人流於浮誇,過度相信自己的能力,在關鍵時刻便潰不成軍,是中國人拯救了他們。在中國人眼中,無論是在北韓對這場戰爭的歷史紀錄或講述這場戰爭的歷史博物館裡,普遍都不願意稱頌中國軍隊的豐功偉績──北韓不喜歡被人拯救的感覺。

 

中國軍隊戰術的獨創性和戰士的勇敢,在朝鮮半島竟能與美國人平分秋色。戰爭結束後,各人都不得不對這正在東方緩緩冒起的東方大國刮目相看。

 

 

資料來源:

最寒冷的冬天:韓戰真相解密 The Coldest War:America and the Korean War

作者: David Halberstam

譯者:王祖寧、劉演龍

出版者:八旗文化部落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137521

說史150326宋代盛男盛女

來源: http://www.tangsbookclub.com/2015/03/26/%e8%aa%aa%e5%8f%b2150326%e5%ae%8b%e4%bb%a3%e7%9b%9b%e7%94%b7%e7%9b%9b%e5%a5%b3/

說史150326
宋代盛男盛女
朝日執筆: 歷史小品系列4

我們今天對於已經進入「盛年」,而又未成婚的男女,會 “雅稱”為「盛男盛女」。當然,這「盛」也有調侃其「剩」的意味。在我們一般的想像中,古代人都是十幾歲就結婚的了,而且基本上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加上沒有像近現代中國因「計劃生育」而衍生的嬰兒「非自然性別控制法」,大概到了適婚年齡的未婚男女也不會太多吧!

這種認知不完全正確。 中國最早關於風俗禮制的系統規定,應該是西周的《禮記》。令人意外的是,當時原來並不鼓勵早婚。其關於婚齡的描述是「男子二十而冠,始學禮,三十始有室,始理男事;女子十五而笄,二十三而嫁。」東漢班固《白虎通義》對此還有解釋:「男三十筋骨堅強,任為人父;女子二十三,肌膚豐盈,任為人母。」就是說「成熟」才結婚,有利於「優生優育」。莫非周公早已明白,人口增長過速會對社會造成不穩定因素?當然,到了法定年齡基本上就要「立即」婚配了,因為女子二十五歲就已被說是「摽梅之齡」,是最後機會了。算起來擇偶的機會就只有兩年而已。

不過,隨著西周的「封建秩序」瓦解,連「法定結婚年齡」也隨之改變了。進入春秋時代,各國為了爭霸圖強,開始了「軍備競賽」。「人口」與經濟和軍事力量直接相關,當然也是重點「競賽項目」,各國因此就展開了催谷人口增長的「惡性競爭」。 「春秋首霸」齊桓公時的規定只是:「男子三十成家,女子十五出嫁。」,卻沒有提到具體罰則。到了稍後的「春秋最後一個霸主」越王勾踐,已規定若男子二十不婚,女子十七不嫁,罪及父母!

到了西漢,改以經濟恫嚇:「女子年十五以上至三十不嫁,五算。」也就是要交五倍「人頭稅」。 至於三十歲後還未出嫁,就應該終身都嫁不出了,官府就開個恩,不用再「五算」了。
此後的婚配年齡基本上一直下降,以至社會對女性的「年輕」定義越見苛刻。南朝梁元帝(約五世紀中葉)的正妃 徐昭佩,不過二十五歲就已被諷為「徐娘半老,猶尚多情」。今天二十五歲的仍是「o靚模」呀!唐中葉時法定婚嫁年齡跌至「歷史新低」:男十五、女十三。

宋代之前,整體而言,結婚年齡不斷下降。 不過進入宋代後,情況出現微妙變化。下層社會的婚嫁年齡沒有太大變化,但上層社會官宦富賈的男女,結婚年齡明顯上升。 《宋刑統》也有指明男女的「法定結婚」年齡分別為十六歲和十四歲。然而,明明已達適婚年齡仍未婚配的「盛男盛女」數目,卻遠較前代為多。這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這原來竟然與「科舉」有關!首先,要明白婚姻並非「兩個人的事」,而是「兩個家族的事」,掌握「配偶選舉權」的是兩個家族的家長。 唐以前一直都是「門閥社會」,婚配以「門第」為唯一標準,因此一眾「門當戶對」的門閥子女,其實一早已經訂好婚盟,一俟「法定年齡」即可完婚。故此,「法定結婚年齡」與「實際結婚年齡」基本上是重疊的。***

然而,宋代開始進入官僚社會,「科舉」才是晉身廟堂的康莊大道。於是,「才學」就取代了「門第」成為擇婿的首要條件。另外,正所謂「沒有國,那有家?」宋代開始有不少讀書人都有「先立業,後成家」的信念,這種風氣在社會上也不算罕見。 快快手考得到固然好,但競爭畢竟太大,仍得「皓首窮經」的當然也不在少數。
《鶴林玉露》中有個故事,宋高宗殿試,一個年紀頗大的考生口試時忽然哭了出來。 高宗便關切一下:「『卿年幾何?』對曰:『臣年七十三。』問:『卿有幾子?』對曰:『臣尚未娶。』乃詔出內人(宮女)嫁之,年三十,貲奩甚厚。」這個三十歲的宮女,本來也沒有想過還有出嫁的機會吧!這事在當時成了頭條八卦,以至有人作了首打油詩戲謔:「新人若問郎年幾?五十年前二十三」!

宋代因此還出現了一種前所未見的現象──「榜下捉婿」!
每逢三年一度的科舉開榜之日,開封城就會有大量駕著「賓利」、「RR」,攜著大把現鈔和家丁的達官貴人、富商巨賈,在街上守候。他們等待最新的消息,以便在新科進士中「捕獲」女婿。 擇婿條件非常簡單,時人有所謂 “三不問”── “一不問家世;二不問人品;三不問婚否”,只要是考中的就可以了。 各「準嶽父」在這天都會拼盡全力爭婿,有時甚至還會發生 “肢體衝突”。不過,最有效的方法,始終是「掟錢」。 新科進士從準嶽父收到的「繫捉錢」(訂金),往往超過一千緡(一緡是一千錢),這筆錢足夠在開封城買一座不錯的宅邸了。

不過,就算有錢,想招進士為婿也不是易事。因為其中的「精品」通常會被朝中大官「捷足先登」。 官不夠大的或者根本是三代白丁的「土豪」,自知難敵像王旦、王安石等宰輔大臣(他們二人的女兒都是這樣擇婿的),唯有採用預訂的方法。 他們會為女兒與「有潛質」的年青讀書人訂立婚約,待高中時再行完婚。例如翰林學士 胥偃第一次見到少年 歐陽修,「一見奇之」,認為「子當有名與天下」,立即預訂了他作女婿。 不過像胥偃這麼好眼光,歐陽修這麼好才學(運氣)的畢竟不多,三年一次的科舉競爭也真的太大了。三年之後又三年,李財主和張大人的女兒等著等著都快要「摽梅已過」了。

女子(或其家族)要想提升社會地位,只能透過「嫁個好老公」。不過想嫁得好,體面的嫁妝當然少不了,甚至還發生過女子努力為自己賺嫁妝的勵誌故事。*** 反過來說,也有人家或女子本身因沒錢置嫁妝而嫁不出。
另一方面,宋代由於城市化商品化遠超前代,社會風氣越見奢侈,就算想 “一切從簡”,結婚的「基本花費」也是越來越高。 「儲錢結婚」不是現代才有的事,在當時也並不少見。這也是結婚年齡上升的另一個原因。

結合上述的多個原因,宋代無論男女的結婚年齡都較前代上升,就不足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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