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企造假，風聲鶴唳，投資者已「自動波」敬而遠之。但防來防去，始終防不到有「基金愛股」稱號、創辦人為出身紡織界，身家清白、兼且上市九年，予人穩陣感覺的寶姿時裝（589），於上週突然「急性」爆煲。
上週寶姿自爆漏報關連貸款七點八億元，復牌後股價狂跌四成，單日市值蒸發逾二十億元，主席陳漢傑已宣布辭職，並清還所有貸款作結。不過，陳漢傑原
來同是春天百貨（331）的大股東，記者發現過去兩年，春天多次購入陳氏的私人資產，讓他及家人前後套現近十億港元。這批資產包括北京遠郊Outlet、
三個位於貧窮地區貴州的商場，以及廈門物業管理公司。
本刊到三地直擊，發現這些資產「豬頭骨」味道極濃，埋下另一個隨時爆煲的炸彈。
本來須於今年三月公布業績
的寶姿，一再延期，並停牌兩個月，市場大惑不解。直至上週一，寶姿終於自爆，由一○年開始，主席陳漢傑以及一名子公司董事劉欽華曾先後向公司借錢，卻沒有
披露，涉及金額達七億多港元，部分借款更是免息！對於主席借錢的原因，寶姿竟然指乃是陳漢傑要於國內做慈善基金及搞購物網站，但究竟做什麼偉大慈善及購物
網站，要令他急急向公司「伸手」撲水，卻沒有交代。寶姿指所有款項於本月十五日已經還清，劉欽華及主席陳漢傑引咎辭職，就當為「醜聞」蓋棺論定。
號稱思捷第二
設
計及生產時裝品牌PORTS的寶姿，六一年於加拿大成立，陳漢傑及弟弟陳啟泰於八九年收購過來，把品牌打入中國及香港，至今於全國已有近四百家分店。而寶
姿的股價猶如坐火箭般，由○三年上市時的兩元多，至○八年攀升至逾三十多元，多年來獲不少基金，如新加坡主權基金新加坡投資（GIC）及歐洲股神波頓旗下
富達基金等擁戴，坊間一直指寶姿猶如小型思捷。是次神秘貸款事件，令公司瀕臨爆煲，市場一地眼鏡碎。
翻查往績，陳氏兄弟原來還「複製」了另一家基金愛股春天百貨。春天百貨在廈門及北京經營，由母親柯秀德創立，並於○九年上市。兩兄弟近年似乎十分「莫
財」，除了向寶姿「伸手」，春天百貨上市集資約三十億港元時，配售了五億股舊股，其中二億股為陳氏兄弟持有，兩人套現約四億。而過去兩年間，陳氏兄弟先後
把私人持有的資產，包括貴陽的三個商場、北京遠郊的一個Outlet及廈門的管理公司轉售予春天百貨，再套現約十億。記者走訪這些地方，發現這批交易十分
「撲朔迷離」。
迷離事件一 Outlet一租三十年
去年十一月，春天百貨向陳氏兄弟，以代價四億元人民幣買入北京賽
特奧萊（Outlet）。這個Outlet設計恍如歐洲小鎮，有不少國際知名牌子如Armani和dunhill等，看似十分有規模。不過地點就十分偏
遠，位於北京五環以外的馬泉營村，如在北京市中心乘的士，走高速公路前往需一小時。場內人流不多，最多客人的要數Nike及Adidas這兩個運動品
牌，Outlet二樓商鋪更加「拍烏蠅」。記者向Outlet職員查詢，該職員指這裡有大量空位可短期出租，最短三個月。
事實上，春天百貨於○九年上市時，曾指出經營Outlet涉及新業務，風險較高，又歷史有限，故暫不納入上市業務內。只是一年多的時間，春天百貨就改變初
衷指值得買入，年報指該Outlet銷售額達九點五億！但毛利率只有一成多，經營成本特高。持有這Outlet經營權的公司Even
Time，便連年虧損，直至去年上半年才轉虧為盈，賺到一百五十萬大元﹗至去年六月，公司仍有負債一千四百多萬元。
這單交易最離奇的，是四億元代價中，其中餘三億是付予陳啟泰有份的北京春天房地產。財務文件中顯示，這間房地產公司向Outlet地皮的業主，即馬泉營村
的委員租下地皮發展，竟簽了一份三十年租約，這一百三十三畝地每月平均租金二十多萬元。對於一租三十年，香港製衣同業協進會會長鍾國斌說：「呢個做法喺大
陸好唔常見，我唔敢講有無蠱惑。不過大陸嘅變化太大喇，尤其係零售業，無人會簽一個咁長嘅租約，咁對買賣雙方都無保障。」
迷離事件二 五億買窮鄉商場
另
一單「刁」，是於一○年尾，春天百貨以逾五億元人民幣（下同）買入位於貴州的三個商場股權、一間廣告設計公司及一間地產公司。這些資產於一○年頭四個月，
綜合共有一千六百萬元盈利。記者踏足貴州的省會貴陽市，這裡「天無三日晴，地無三里平，人無三兩銀」，以貧窮見稱，近年人均收入每月一千三百元。聲稱經營
高檔商場、內裡是Chanel、Dior等名店的春天百貨，顯然與這裡人的「特性」格格不入，記者見到很多疑似民工及大嬸坐在旗下的國貿廣場外休息，以為
他們剛逛完商場，一問之下才發現全都只是「貪商場舒服」，其中一人笑說：「我們有逛，其實是一班人在裡面走來走去而已，幾乎不消費的！」另外亦有大量苦力
攤在商場外瞓覺，又有乞丐四圍乞食。
三個貴州商場當中，最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要數位於六盤水的國貿商場。六盤水位置偏遠，從貴陽坐火車到當地也要四個小時，記者在上週日的中午時分來到，商場
人流稀少，店員也站出來聊天，商戶大多是本土的品牌，如利郎、來自深圳的時裝品牌BBLLUUEE，以及跟周大福與周生生的混合體「周大生」。單看持有該
商場的六盤水國貿公司的財務報告，○九年度虧蝕三百多萬元，其後收窄，但一○年首四個月亦蝕二十五萬元，公司還附有三百七十萬元負債，而交易包括一間為旗
下商場做廣告設計的公司，一樣無錢賺，一○年頭四個月還倒蝕二十七萬元，春天百貨有替陳氏兄弟硬食豬頭骨之嫌。
迷離事件三 買入公司 業務難明
去
年十二月，春天百貨再以四千一百萬元，買入陳氏兄弟持有、位於廈門的巴黎春天物產經營公司的五成股權。交易寫明在股權轉讓協議的十日內，要全以現金支付，
似乎十分趕急。春天公布，這間公司的業務為「從事和關聯企業房產的物業管理」，而收購的目的，就是「向集團內的百貨公司網絡安排提供管理諮詢服務時有更大
組織上之靈活性」。講完都無人明，這間○七年成立的巴黎春天物產公司，截至一○年虧損五百大元。
今年二月，春天百貨聲稱向政府購入貴陽大西門區瑞金中路一幅地皮，作價六億元，但記者在整條路也找不到這一個地盤，就算走勻整個大西門區及不斷向當地人查
詢，仍找不到該地，相當離奇。至此，春天百貨的每單交易，都讓人如步入「迷離境界」，但陳氏就藉此套現了十億有多。本刊向陳氏查詢，但截至本週二仍未獲回
覆。
加港兩地 重蹈覆轍
陳氏兄弟在香港時裝界甚為低調，行內人對他們的背景及近況都所知不多。翻查土地註冊處記錄，
陳漢傑資產不多，但他九九年買入的兩個物業，包括西摩道高雲臺及碧瑤灣單位，曾於○九年都按予UBS
AG（瑞士銀行），於一年後才贖回。這情況與當年陳振聰因輸股票，將寶雲道大宅抵押予瑞銀，十分相似，多多少少解釋到陳氏要急急撲水的原因。
陳漢傑及陳啟泰兩兄弟於廈門出生，早在六、七十年代已移居加拿大，在當地創辦貿易公司ETAC，於中國及香港採購產品到加拿大售賣。這間公司於八六年在多
倫多上市，八七年錄得五百七十萬加元利潤，期後不斷擴充，並收購PORTS及Tabi等時裝品牌，公司全盛時期有逾百間分店及二千名員工。不過擴張過度下
業績走下坡，公司於九一年全年虧損二百萬加元，至九四年破產。有指當年他們同樣進行關連交易，包括以ETAC名義貸款予二人母親的保險公司。
敗走加拿大後，兩人於ETAC清盤時向接管人購回PORTS品牌及內地的廠房，在香港東山再起。不過，歷史似乎又重演。近日寶姿再被踢爆指其存貨周轉天數
達六百多天，曾任Mirabell董事副總經理的吳民傑說：「時裝講冬、夏兩季，存貨日最多係百幾日，六百幾日真係好誇張！寶姿一件Tee最平都要千幾兩
千蚊，十幾年前呢間品牌响內地係好勁，不過呢幾年中國開放，LV、Gucci等名牌進入大陸市場，實力同名聲勁過寶姿。二線品牌又有Zara同
H&M，寶姿兩頭唔到岸，面對嘅壓力好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