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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歲內地婦人為了改善生活，下嫁患有智障的港人，一家五口，靠綜援維生。 旁人冷嘲她為錢嫁智障漢，她卻找到平淡中的快樂。 好景不常，她隱瞞與家姑開設的八十多萬元存款的聯名戶口，被控詐騙綜援。 之後，社署暫停發放所有綜援，丈夫患上血癌，她只有靠每月洗碗賺到的一千六百元，養活全家。 丈夫病逝，她隨時坐監。 她剩下的願望，是不想仔女變孤兒仔。 我叫林鳳開，在順德農村長大，窮鄉僻壤，每餐只是鹹菜送飯。五兄弟姊妹中，我排行最小，一歲時，爸爸過了身。小時候已要幫手耕田斬蔗，別人還在上學，我就要出外打工做苦力，凌晨五時開工，抬磚頭上船，半天辛勞賺取五毫，收工後又落田工作。 媽媽說︰「想改善生活，只有嫁俾香港啲伯父。」 冷嘲熱諷 八七年，有人向我家提親，對象是智障漢，小時候燒壞了腦。我躊躇着，與其嫁給伯父，不如嫁給他吧。男家花了二千元擺酒和做嫁妝，把我娶回去。媽媽說這次是 送女，不是嫁女。九六年來香港，翌年拿綜援。來到香港，受盡別人白眼。遠房親戚知我嫁給智障漢，冷嘲熱諷說：「你嫁個傻佬，肯定貪人啲錢。」老公的智商與 八歲小孩無異，只能用簡單的字眼與家人溝通。外人叫他，他根本不懂反應。為免孩子尷尬，一家人在外邊只稱呼他「阿竇」，不會直接叫他老竇。 沒有後悔 家姑後來要我開設聯名戶口，她將八十多萬元存入。她這樣做，是想用錢綁着我，生怕我離開她的智障兒子。我很想告訴他們，其實我沒有後悔，我當是嫁給啞巴。 別誤會，我其實很愛他，至少跟他一起時，他從來不會責備我。何況，他有很多優點。他知我貧血會不時頭暈，又要工作至凌晨三時，總是預先煲好暖暖的紅棗水， 待我晚上放工回家補充體力。我記得，一年情人節，他摺了一朵報紙花給我，物輕情重。這一切一切，都讓我感到窩心。我是鄉下婆，總覺得生兒育女是天經地義的 事。生了頭兩個小孩也很正常，自然追下去，萬料不到三女一出生是智障。今年她十二歲，智商像六歲小孩。 有錢也買不到 不過，她令我感到自豪。上月，她參加特殊奧運會贏了體操項目金銀銅三個獎牌，那時方知，原來女兒這麼叻女。我平日要開工，每次也是由老公送她去訓練，他倆 父女，從來也不懂表達訓練期間的事。我一向覺得天生天養，就算我無辦法照顧她一生一世，畢業後，她大可到麥當勞打工。不過大仔已承諾，就算將來結婚生子， 也會與妹妹同住。大仔今年二十一歲，剛剛副學士畢業，三兄妹非常相親相愛，這絕非金錢可以買到的。生活平淡，但我很開心。直至○七年，社署說我涉嫌呃綜 援，停止向我一家五口發放綜援金。有人說我被捕後主動申請放棄綜援，試問生計成問題的家庭，怎會輕易放棄綜援金？ 雪上加霜 我和家姑的關係一向惡劣，戶口的存款，我從來分毫沒取。○五年，我決定將聯名戶口的錢還給她。我不懂轉賬，要每次提款一萬元，足足分了八十多次才將款項提 走全數交回她。想不到我之後便被警方拘捕了。本來捉襟見肘的生活，雪上加霜。我到餐廳洗碗，起初時間不穩定，每月的人工一千六百元。○九年年尾，老公患血 癌，醫生說他命不久矣。操勞的生活，令我喘不過氣；跟着輪到我子宮生瘤，要排期做手術，最近胃病惡化，醫生說這可能是胃癌先兆，又要排期照胃鏡。我最放不 下的，是三個兒女。他們的爸爸四個月前走了，家姑罵我「劏豬櫈」，說我「一歲剋死自己老竇，而家剋死我個仔。」我不可以有事；由誰照顧我的子女呢？若果法 官判我不用坐監，我會繼續工作，哪怕社署不再發綜援。 二女的話 窮家的小孩，有理想可言嗎？我今年十五歲，讀中五。唐英年問年輕人為何不能當李嘉誠，我只能問媽媽為何我不夠錢到茶餐廳吃午飯。一年前，我的飯錢只有二十 元，沒有零用錢。我很自卑，決定離家出走，成功爭取將零用錢加至三十元。我知道自己有音樂天分，想學低音結他。但學校提供的結他課程，每期學費要三百元， 根本負擔不起；唯有待我日後賺到錢，才完成這個童年心願吧。我明白書中自有黃金屋，但我寧願快些中學畢業，早點賺錢脫貧。畢竟讀書也要花錢，好像今年的書 簿費，要一千六百多元，幸好有慈善團體幫助，才不用擔心開學無書讀。你不要拍我照，否則九月開學我不知如何面對同學。媽媽很愛我們，照顧我們三兄妹的起居 飲食，從來無怨無悔。但沒有綜援，她要再到餐廳洗碗。每日下午四時工作至凌晨三時才回家。我每晚根本睡不着，擔心她回家路上會否遇險。等待判刑的日子，我 們一家人如熱鍋上的螞蟻。我不想媽媽坐監，因為失去媽媽，我們三兄妹便會變成為孤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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