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禍起
2008年9月11日晚間,三鹿集團宣布召回700 噸被三聚氰胺汙染奶粉,引發三鹿奶粉重大安全事故。此後在全國性檢查中,包括伊利、蒙牛在內的22個廠家的69個批次的產品中,均檢查出三聚氰胺,被要求立即下架。
2017年11月22晚,北京管莊紅黃藍幼兒園國際小二班的幼兒家長反映孩子身上出現針孔,並向朝陽區派出所報案,11月23日朝陽區教委成立工作組駐園調查,引發巨大輿論。
2018年7月16日,長春長生發布公告表示其狂犬疫苗因生產記錄存在造假行為,已停止狂犬疫苗的生產;並在7月18日再次公告百白破疫苗也早在2017年10月就被立案調查;在獸爺雄文《疫苗之王》下,長生生物至此卷入輿論的漩渦,政府各有關部門也開始進行徹查。
02
發酵
蒙牛是在港股上市的,如果沒有三聚氰胺,公司就是處於正常的中報期,出出業績,見見投資者。結果蒙牛在9月16日經檢查其嬰幼兒奶粉也含有三聚氰胺,於是9月17日在香港開始停牌,直至9月22日複牌。
盡管半年報中未有看到三聚氰胺的傷害,但在12月23日,三聚氰胺所帶來的巨大provision,令公司發出了盈利警告。
相比而言,紅黃藍的故事更加大起大落。上一秒還在上市的喜悅中,下一秒就要在11月28日緊急召開投資者電話會,並宣布5000萬美元的回購。
然後隨著調查的水落石出,公司再12月1日向市場公布調查結果後。
故事就這樣翻了篇。
而上市地在深圳的長生生物,只能用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來形容了。
從7月16日第一份相關公告發布,到23日正式接受中國證監會調查通知書,只花了7天,其中還有兩個非工作日。
盡管期間回複了證監會的問詢函、並在周一的早上申請停牌,但誰也沒想到迎來的卻是當日下午複盤等待跌停、還可能要退市的下場。
03
誰來安撫市場
市場第二天要照樣開,客戶很關註、可能還要交易,對市場事件的解讀,是賣方猿猴的責任麽?
港股那時候還是外資行的天下,事情當時已經醞釀了很久,要說行業分析員們不知道,是說不過去的。但是,只要沒有證據、沒有官方表態,研究員的觀點和誹謗之間,也只是沙灘上的一條線。
隔夜的報告是一定要給客戶出的,但報告中分析員也只能引用新聞報道,最多趕緊做做channel check,看看過往食品安全的案例,結合蒙牛給公司做一些敏感度分析。
想讓大行出來幫你做澄清站臺,是沒可能的。
而美股剛上市的紅黃藍,我只能說有點同情承銷商MS的教育股猿猴,硬著頭皮幫公司組織了一場投資者電話會,期間經歷了被媒體發現不得不換密碼、又延後電話會時間的各種狗血。
當然,電話會上主要是管理層在講,猿猴在電話會結束後發了封總結郵件。See,外資行的研究員,雖然逼不得已幫你開了投資者電話會,但是會後的郵件里,什麽態度都沒表示,郵件標題是RYB Education Inc: Company Conference Call Highlights Regarding News on Alleged Abuse Case,而內容里也是絕不站隊,看不出來個人觀點,一切聽警察叔叔的。
嘴上雖然說著以後再給投資者發紅黃藍的更新,但實際上再沒發過關於紅黃藍的郵件了。直到2018年3月20日,才順手寫了寫紅黃藍的盈利預測下調。
至於A股,竟然有醫藥分析師用“以正視聽”,想請專家過來講一講國產疫苗產業。需要這麽著急以這樣的姿勢蹭熱點麽。
結果一石激起千層浪,有看不過眼的通信的猿猴,求他在這個時候先閉嘴。
還有野村的經濟學家陸挺,質問這位要開專家會議的分析員,邏輯是什麽。
最後,電話會取消了,呵呵。
04
關鍵是公司啊
蒙牛的危機公關,客觀來說當時做的不夠透明。牛根生不出來,中報業績會上把CFO是忙了個半死。
結果百忙之中必有疏忽,見完投資者見記者的CFO,被香港記者逼出了不該說的話。三年後被網民挖出來,害的公司要再澄清。
當然客觀說蒙牛的公告,還是比較誠懇的承認了錯誤。
也公開了自己的涉事產品。
紅黃藍的公關,真的可以體現管理層對股價的重視。畢竟人家第一時間是接受投資者提問,通報情況,還掏了5000萬美元出來回購。如果你們能用這個態度對待學生。
而長生生物呢,感覺公司是過了一個不眠不休的周末。精神太緊張,導致提交給深交所的公告中,落款時候把自己公司名字都寫錯了。
名字都寫錯了,這位從吉林證監會下海來長生的董秘趙春誌,內心一定是很捉急的。
05
投資人呢
危機中的蒙牛投資人,有兩種。
一種是像眾安歐老板這樣的中國好同學,在得知牛根生和蒙牛的困境後,聯系長江商學院境內的同學,並且真金白銀買蒙牛股票,來支撐和拉升股價。
另外一種,就是在經過研究後,確信中國乳制品行業在三聚氰胺後不會再更差的外資大哥們,果斷抄底。原因也很簡單:三聚氰胺是行業的系統性問題,出事的緣由在上遊;但這麽重大的食品安全,確實是促進了乳品行業的企業治理和行業改進,蒙牛引入了達能,伊利加強了管理,我們也看到之後十年,乳品企業是創新能力改進做多的食品行業。所以三聚氰胺徹徹底底砸出了行業的底部,價值投資者為什麽不買呢?
我們再來說紅黃藍。出事前,那可是各大知名基金的愛股啊,IPO爭破了頭都不一定能分到。結果誰能料到上市不到三個月就出了這樣的事?但比刷自己兩耳光更重要的,肯定是要否認自己在這個時候抄底紅黃藍啊:我沒抄底!
等到IPO解禁的時候,你就看到啊,這些大基金跑起路來又輕又快,揮一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當然,肯定是有人想抄底的,比如外資HF的中國人就喊14塊以下有多少我接多少。但是這些敢在這種情況下抄底的HF也都很會自我保護,完全沒有留下可追蹤的痕跡啊。反正二級市場是個婊子和牌坊共存的地方嘛。
至於長生,內地的基金經理啊,顯然是低估了自媒體的厲害。比如公募基金經理發了個站臺貼,截屏就被寫成了新聞,還順帶把自己的倉位主動暴露了。
雖然說,炒股時候記憶只有七秒。但是截屏,是永恒的啊!
這個倒黴催的基金經理就不多說了。在神A炒股票,有時候你不得不服高手在民間啊。比如北京華籌投資管理中心(有限合夥)的私募,在2017年9月份,就對長生減持至5%以下無需再披露的狀態。
那時候,可正是長生百白破疫苗遭調查處分的日期啊。
踩點這麽精準,但為啥這基金我都沒聽說過呢?更詭異的是,這基金是被中國證券投資基金業協會該站提示異常的機構啊。根據官方資料,基金註冊資本2.11億人民幣。
法定代表人叫毛勇,一個從國開行東北信貸局走出來的普通員工。
但是他並不是股東,根據國家工商登記的信息,這家私募有17個股東,14個都是自然人股東,剩下三個單看名字也不是做專業二級市場投資出身的啊。
而更加詭異的是,跟第17個股東都冠有曲水倆字的,還有一個叫做曲水卓瑞的基金,今年4月到7月,也進行了精準的減倉。
兩個能在長生股價崩塌前,進行精準的減持,這投資公司,真的是令無數二級狗嘆為觀止。
06
明天一定會更好
這句話用在蒙牛和中國乳制品上,是合適的。因為乳制品行業是個競爭性的行業,行業出了這麽大紕漏後,監管加強了,參與者也更加小心謹慎了。舉個不恰當的例子,現在你問問伊利蒙牛康師傅統一,誰敢不好好幹活,市場上可是有那麽多友軍等著你犯錯,拿下你的地盤呢。
正是監管的加強和充分的市場競爭,行業才能越來越好!
至於教育、疫苗這樣的大熱板塊,A股的投資者是什麽邏輯呢?第一這些市場巨大,第二這些行業進入門檻巨高,第三行業成本很低、利潤高。只要你敢拼。不信,我們看看長生這幾年銷售費用的爆發性增長,是不是明白了什麽。
你跟外資大哥講這邏輯,他們會很掃興的跟你講:對,靠監管吃飯的企業是很牛逼,但是萬一監管變了,企業不是也要領盒飯?我還是看看高分紅吧。
神A投資者表示:我給你說五年的故事,你還真那麽實誠拿五年啊。炒半年差不多就撤啦,怎麽來了中國這麽久還不知道什麽叫做看長做短呢?
怎麽看這兩種完全不同的行業競爭格局呢?團長大人給我說:
競爭激烈的行業,就像我們的頭皮細胞,掉得多,長得快,就算發際線開始回撤,成了光頭,人還是可以好好的活著啊。
沒有競爭的行業,可不就是心肌細胞,需要我們好好供著,它要麽健健康康、讓我們也能健康長壽;要麽出個系統性風險,從此生死兩茫茫。
最後,為證監會在這麽短的時間里對長生進行立案調查打call!祖國的花朵不是這麽好被欺負的!
最新消息,長生的董事長已經被警察叔叔帶去調查了,相信真相一定會水落石出,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