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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親密夥伴到反目成仇 中國紅牛陷入豪門爭奪

來源: http://www.iheima.com/zixun/2017/0821/164733.shtml

由親密夥伴到反目成仇 中國紅牛陷入豪門爭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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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親密夥伴到反目成仇 中國紅牛陷入豪門爭奪

許嚴兩大豪門為何反目成仇,紅牛到底屬於誰,它的未來存在哪些變數?

來源 | 財經雜誌(ID:i-caijing)

文 | 馬雪梅 

編輯 | 馬克

紅牛在中國200多億元年銷售額的背後,是許氏家族和嚴彬之間盤根錯節的利益糾葛。在22年的合作中,他們經歷了信任、懷疑、對峙和反目,商界應從中吸取什麽教訓?

“把紅牛拿走,嚴彬的財富基本就是負的了,所以要玩命。”在環球律師事務所北京辦公室,全球紅牛品牌創始者泰國許氏家族的代理律師對《財經》記者說。

泰國許氏家族在《2017年胡潤全球富豪榜》中以93億美元排名第145位,是紅牛商標的持有者和中國紅牛的第一大股東。

律師所說的嚴彬,則是中國紅牛以及華彬中國的董事長。他在《2017年胡潤全球富豪榜》中以110億美元排名第107位,與其並列的是蘇寧控股集團董事長張近東和美的集團創始人何享健。

嚴彬多年來低調行事,是典型的隱形富豪。直到許氏家族發起針對紅牛商標的系列訴訟,他才進入媒體視野。目前來看,嚴彬主要靠紅牛飲料積累的財富問題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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迄今,雙方的訴訟已經超過20個,見諸媒體的就包括:許氏家族起訴紅牛飲料罐供應商奧瑞金包裝股份有限公司(002701.SZ,已因此停牌)、紅牛飲料的三個生產工廠以及部分銷售公司,嚴彬方面起訴許氏家族掌門人、中國紅牛公司董事許馨雄,以及提出商標仲裁等。

許嚴兩大豪門為何反目成仇,紅牛到底屬於誰,它的未來存在哪些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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惺惺相惜

1975年,許馨雄的父親、泰籍華人許書標發明了紅牛飲料。

時年52歲的許書標出身貧苦,讀完小學後就開始四處打工,位居底層的命運直到在一家國際醫藥公司做銷售才開始改變。這份工作不僅加深了他對醫藥行業的理解,也激活了他的商業潛能。

20世紀60年代,許書標辭職創辦了天絲醫藥保健有限公司(下稱“天絲醫藥”),先後經營藥物原材料、原創藥等業務。70年代,許書標發現市場上來自韓國、日本的能量飲料很受歡迎,隱約感覺到這是一個有前景的商業機遇。於是研發出了一款沒有藥味的能量飲料,也就是紅牛(Red Bull)。後來由於法律規定醫藥和飲料業務不能同時經營,他便放棄了前者,僅僅保留了天絲醫藥這個公司名稱。

許書標很早就想把紅牛飲料引入中國市場。1993年,許家在祖籍海南成立了海南紅牛飲料有限公司。但由於當時中國還沒有能量飲料這一分類,再加上許家不了解中國市場,政府審批、市場培育、渠道拓展等方面的一系列問題,讓紅牛在中國的第一步走得並不順利。

1995年,經朋友介紹,72歲的許書標與41歲的嚴彬結識。也許是從底層打拼上來的相似經歷讓兩人產生了共鳴,許書標很快就選擇了嚴彬作為紅牛在中國市場的合作夥伴。

2016年11月2日,許書標之子許馨雄在北京接受《財經》獨家專訪時透露,嚴彬於1970年從大陸逃難到泰國,後來加入了泰國國籍。1984年,他在曼谷成立華彬集團,經營旅遊、商品貿易方面的業務,與許書標結識時,華彬泰國的整體規模還很小。

在對嚴彬為數不多的采訪報道中,大多提及了他初到泰國靠賣血維持生計的經歷。一位采訪過他的全國性周刊記者對《財經》記者說,嚴彬很願意談年輕時的遭遇,只是每次說得都不太一樣。談及對嚴彬的個人印象時,她說:“嚴彬自我表達欲非常強,認為自己的市場敏銳度很厲害,但誰都知道資源人脈才是他的強項。”

出身貧苦的嚴彬為什麽會以人脈見長?也許可以從他自述的一段經歷中窺見一斑。

當年在曼谷唐人街打工時,嚴彬經常用手給老板當煙灰缸。和別人談事時,老板會把沒熄滅的煙直接塞到他手里,可就算是手被燙起了大泡,他也不會吭一聲。

老板住閣樓,嚴彬和其他打工仔睡樓下。每天早上5點,嚴彬都會豎著耳朵聽樓上的動靜,“老板一咳嗽,我就提著痰盂上去了,前後不超過1分鐘”。就這樣,一年後他被老板提升為經理。

雖然16歲就來到了泰國,但是嚴彬始終關註著中國市場。1989年,他曾和中國某部委下屬企業在曼谷合作投資了兩棟樓。此後,嚴彬回到中國,做了很多投資項目。

許書標所看重的,正是嚴彬了解中國市場,並善於疏通關系。

在正式進入中國市場前,雙方先於1995年3月27日成立了紅牛維他命飲料(泰國)有限公司(下稱“泰國紅牛”)。泰國紅牛是一家單純的持股公司,至今沒有其他資產。許氏家族和嚴彬的持股比例分別是68%和32%。

1995年12月25日,紅牛維他命飲料有限公司(下稱“中國紅牛”)在深圳註冊成立,註冊資本為400萬美元,許氏家族和嚴彬的持股比例分別是54.24%和45.76%。值得註意的是,工商信息中所寫的經營範圍是“生產經營各類食品及飲料;產品70%外銷”。這說明,當時紅牛飲料的生產和銷售依然沒有受到中國官方認可。

事情在兩年後出現了轉機。1998年9月30日,中國紅牛在北京重新註冊,這次它由外商獨資企業變身為當時北京最大的中外合資飲料企業之一,註冊資本增加至5602萬美元。作為“特殊用途飲料”,紅牛飲料可以名正言順地生產、銷售了。

許氏家族的代理律師告訴《財經》記者,這一“名正言順”主要與原中國食品工業總公司總經理、黨委書記李若明有關。在中國紅牛的這次變更中,李若明以副董事長的身份加入了董事會,直至2015年10月退出。

此時,合資公司擴展至四個股東,它們的持股比例分別是:泰國紅牛占88%,北京市懷柔區鄉鎮企業總公司(懷柔國資委獨資國有企業)占1%,英特生物制藥控股有限公司(許氏家族獨資公司)占7%,環球市場控股有限公司(嚴彬獨資公司)占4%。折算下來,許氏家族和嚴彬的持股比例分別是66.84%和3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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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對嚴彬迅速撬開中國市場的滿意,以及在股權方面占了絕對優勢,許書標給予嚴彬充分信任。除了在董事會中占有一個席位外,他把中國紅牛的所有事務全權交由嚴彬安排。

2012年,許書標在曼谷病逝。

暗度陳倉

在嚴彬的努力下,中國紅牛快速發展。根據快消行業權威數據調研公司Euromonitor的資料,2014年-2016年,紅牛在中國的銷售額分別為人民幣169.03億元、201.15億元、221.63億元;紅牛在全球的銷售額分別為107.81億美元、120.88億美元、123.72億美元;按當年匯率折算,中國紅牛占紅牛全球的份額分別為25.52%、26.72%、26.97%。

但是,許馨雄告訴《財經》記者,中國紅牛在2015年之前、長達20年時間內從未開過一次董事會,作為第一大股東,許氏家族至今未拿到過一分錢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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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股東懷柔區鄉鎮企業總公司負責人也說,他們僅在2002年-2003年收到過60萬元人民幣的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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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家和懷柔方面都不知道中國紅牛準確的銷售額和利潤率,這些數據只有嚴彬方面掌握,從未對外公布。但中信證券研究部曾發布研報稱,中國紅牛2015年的營業利潤率在27%左右,在能量飲料市場的占有率高達75%。

許家代理律師曾多次與嚴彬開會。他告訴《財經》記者,嚴彬開會時特別強勢,常常說完自己想說的話就走了,扔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覷。偶爾,他會和許馨雄單獨溝通,其他人都不得入內。對自己的下屬,嚴彬是說罵就罵,有一次開會,他甚至把文件摔在了其副手的臉上。

47歲的許馨雄留給《財經》記者的印象則是一個家教良好的富二代——衣著精致、舉止優雅、言辭溫和。在敘述那些聽上去讓他義憤填膺的場景時,也從不使用攻擊性詞匯。

中國紅牛的另一個當事方、懷柔區鄉鎮企業總公司在中國紅牛持股只有1%,但以中國紅牛的銷售額和利潤率,近20年下來,其股東權益也應不菲。然而,和許氏家族不同,懷柔方面從未積極追索過自己的股東權益。

嚴彬看起來與懷柔區關系密切。在公司成立初期,懷柔區為中國紅牛提供了低價土地、1500萬元左右的資金支持。中國紅牛則為懷柔提供了就業機會,也始終是區里的納稅大戶。

這也許可以解釋,為何在整個事件中,懷柔方面始終顯得置身事外。

對第一大股東許氏家族而言,既然合資公司長達20年不開董事會且無分紅,為何直到近兩三年才開始主張權利?

許馨雄給《財經》記者的解釋是,對於包括嚴彬在內的紅牛全球合作夥伴,其父許書標一直非常信任。另外,許家認為在中國紅牛的發展階段,應該給嚴彬更多的時間和資金支持,所以初期他們很少談分紅。後期提起這一話題的時候,嚴彬則一直說企業還沒盈利,需要更多投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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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中國紅牛66.84%的持股比例,始終是許氏家族的定心丸。畢竟,紅牛飲料在中國市場發展壯大,是他們最期待看到的結果。

許氏家族為中國紅牛提供了生產工藝、產品配方、技術專家等方面的支持,嚴彬則負責紅牛的生產和銷售。當時,中國的能量飲料還處於市場空白,嚴彬通過狠砸廣告及廣鋪渠道,讓紅牛飲料作為市場先入者獲得了絕對優勢。“渴了喝紅牛,困了、累了更要喝紅牛”,已經成為一句耳熟能詳的廣告語。

事實說明,嚴彬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價值,也一直在費盡心思讓自己的功勞最大化變現。

紅牛飲料在中國市場的三個工廠——紅牛維他命飲料(湖北)有限公司、廣東紅牛維他命飲料有限公司、紅牛維他命飲料(江蘇)有限公司,分別於2005年、2009年、2012年註冊成立,目前的控股股東均是華彬投資(中國)有限公司(下稱“華彬中國”),這是嚴彬2009年成立的獨資企業。

對於湖北工廠比控股股東還早成立四年的問題,許氏家族代理律師的解釋是,湖北工廠一開始是合資公司作為大股東設立的,之後嚴彬覺得許氏家族不太關心法律文件,對他也很信任,就偷偷地把湖北工廠轉到了自己的體系下。後來再設立廣東和江蘇工廠的時候,嚴彬就直接把它們放在了中國紅牛體系外。

現在,這三個工廠的產量要遠遠大於仍在合資公司體系中的懷柔工廠。

至於中國紅牛的銷售體系,則自始至終掌握在嚴彬手里。許氏家族的代理律師告訴《財經》記者,合資公司初期是有銷售體系的。後來,嚴彬一面在合資公司外設立銷售公司,一面將合資公司的子公司關掉,到最後就把紅牛銷售業務全部轉出了中國紅牛。

紅牛飲料在中國的銷售體系包括20多家分公司、10多家子公司,區域性銷售公司甚至可以延伸到地級市或縣級市。這是嚴彬認為許氏家族離不開他的重要原因之一。

“合資公司已經變成了一個很小的加工基地。”許家代理律師感嘆說。

許氏家族說,當初簽訂的協議明確規定由合資公司負責紅牛飲料的生產、銷售業務。也就是說,生產工廠應該由合資公司設立,銷售網絡應該由合資公司在各地設立分公司。

針對這些情況,《財經》記者曾多次聯系嚴彬本人、中國紅牛以及華彬中國核實,但未得到其中任何一方的回複。

8月4日,《財經》記者曾撥通嚴彬的手機,但他以“我不了解情況”、“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這事我不負責”為由掛斷了電話。

許馨雄說,開始幾年他們還能從嚴彬方面拿到財務報表,但都是本土會計事務所做的,非常粗糙、混亂,很難看懂。後來在他們的一再要求下,嚴彬方面才改用普華永道會計事務所。拿到合格的財務報表後,許家漸漸對嚴彬產生了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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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氏家族和懷柔方面都不知道中國紅牛準確的銷售額和利潤率,這些數據只有嚴彬方面掌握,從未對外公布。圖/視覺中國)

和談失敗

2014年12月,許氏家族委托環球律師事務所對整個事件進行調查,逐步意識到了中國紅牛問題的嚴重性。

“紅牛”系列註冊商標的專用權,本是許氏家族的另一個定心丸。然而調查發現,嚴彬通過合資公司及其個人控制的其他公司比如北京朗臣飲料有限公司,已經搶註了數以百計的紅牛商標和外觀專利。

2014年12月的新加坡會議,是許氏家族和嚴彬的第一次正式交鋒。

在這次會議中,許氏家族提出的要求是,嚴彬要將合資公司及其個人控制公司搶註的紅牛商標和外觀專利全部轉給天絲醫藥。天絲醫藥是許氏家族的獨資企業,也是中國“紅牛”系列註冊商標的註冊人和持有人。

早在1995年,天絲醫藥就在中國註冊了“RedBull紅牛”字樣的商標,國際分類是32,代表著“啤酒、礦泉水、汽水、無酒精飲料、果汁、制劑”,屬於核心商標。

為了保護知識產權,企業通常會在註冊核心商標後,盡量擴大註冊範圍,以對商標形成保護。所謂核心商標,可以理解為在產品真正屬於的類別中註冊的商標。比如,為了保護“RedBull紅牛”商標,除了在國際分類32(代表飲料)中註冊外,還可以在29類(代表食品)中註冊。中國實行國際商標註冊分類方法,一共包括45類。

另外,由於商標中的元素較多,比如紅牛商標就包括“紅牛”、“Red Bull”字樣,以及一頭牛、兩頭牛圖形,而這些元素又可以單獨使用或組合搭配,所以就產生了多種標識圖樣。

中國紅牛1998年成立後不久,嚴彬就開始搶註商標,許氏家族到2014年底方才知曉,除了32類核心商標,嚴彬已註冊了大多數其他類別的紅牛商標和外觀專利。

若是許氏家族尋求法律途徑來索要這些商標和外觀專利,那一定是一場曠日持久的訴訟戰。然而,新加坡會議竟然順利解決了這一棘手問題。

此次會議上,雙方簽署了諒解備忘錄,嚴彬答應將紅牛商標以及外觀專利轉讓給天絲醫藥,並簽署了商標和外觀設計專利轉讓協議。

目前,所有紅牛商標和包裝專利都已經轉讓給了天絲醫藥。許氏家族代理律師告訴《財經》記者,為了確保沒有疏漏,之前他們反複排查了很多遍,現在天絲醫藥擁有的紅牛商標數量超過200種。

嚴彬會如此痛快地將所有商標和外觀專利轉讓給天絲醫藥,應該與2015年9月泰國紅牛的股權變更有關。

在2015年9月的董事會上,泰國紅牛的股權比例進行了變更。許家和嚴彬對泰國紅牛的持股比例由之前的68%和32%更改為51%和49%。由於泰國紅牛持有中國紅牛88%的股權,因此許家和嚴彬在中國紅牛持股比例的差距也明顯縮小了。折算下來,許家和嚴彬對中國紅牛的持股比例變成了51.88%和47.12%。

但雙方的爭議不止於此。除了分紅、商標、將生產和銷售轉移到合資公司體系外的問題,許氏家族還發現嚴彬曾一度利用關聯交易將合資公司的資金轉移到自己的公司。

嚴彬實際控制的企業究竟涉足了多少個領域?華彬中國的官方說法是“嚴彬創辦了一個橫跨健康飲品、商務地產、戶外運動、通用航空、文化藝術、國際貿易、能源化工等諸多領域的跨國集團”。

許氏家族代理律師分析說,嚴彬實際控制的企業之間有著錯綜複雜、相互交織的持股關系。其中的基本邏輯是華彬BVI控股華彬香港,華彬香港控股華彬中國,華彬中國控股大部分國內公司。

他進一步評論說,華彬中國只是表面的業務多元化,旗下的高爾夫球場、五星級酒店業務都是不盈利的,是在用紅牛飲料的收入做支撐,比如中國紅牛2004年的財務報表中有這樣一項支出,合資公司支付1億元給華彬中國的一個高爾夫球場,內容是“租用培訓基地”。

懷柔區鄉鎮企業總公司法定代表人吳玉海曾對許家代理律師說過這樣一個細節,盡管三家生產工廠以及銷售公司處於合資公司體系之外,但是它們的高管始終從合資公司領取工資和獎金。

對於資產轉移問題,嚴彬方面同樣沒有回複《財經》記者的采訪請求。

許馨雄回憶說,在和嚴彬的一次私下交流中,嚴彬曾直率地表示中國紅牛能有今天都是他努力的結果,當初他是以個人名義從銀行貸款經營公司,今天享受這些利益理所應當。

除了支付初始註冊資本外,許氏家族確實沒有再給合資公司提供過資金支持。成立之後,合資公司的註冊資本增加過兩次,當時許氏家族、嚴彬、懷柔方面都是以合資公司儲備金、企業發展基金、公司資本公積按比例轉增繳付了增加的註冊資本。

許氏家族對此的解釋是,在他們所拿到的1998年的財務報表中,中國紅牛就已經開始盈利了,現金流一直都很好,不需要額外的資金投入。

在之後的協商談判中,許馨雄曾要求嚴彬拿出為合資公司貸款的證據,並表示願意補償,嚴彬答應提供,之後卻沒了下文。

嚴彬曾不止一次對許馨雄表示:“紅牛的味道很容易模仿,我完全可以另創一個新品牌。”

這讓許氏家族意識到問題的嚴峻,而商標問題的解決,讓他們有了采取行動的主動權。

對簿公堂

根據2009年雙方簽訂的協議,天絲醫藥授權中國紅牛使用紅牛商標(僅限中國大陸)至2016年10月。也就是說,如果雙方不再續約,那麽在2016年10月以後生產的紅牛飲料都屬於非法生產。

一位接近嚴彬的知情人士告訴《財經》記者,嚴彬之前從來沒有覺得續約是個問題,他始終覺得許氏家族離不開他,不敢跟他較真。

2016年8月,許氏家族針對湖北、廣東、江蘇三家工廠提出了商標侵權訴訟。2016年10月,嚴彬得知了這一起訴,他的反應是通過合資公司向中國國際經濟貿易仲裁委員會提出仲裁申請,要求撤銷2014年12月簽署的商標和外觀專利轉讓協議。

許氏家族的代理律師告訴《財經》記者,目前雙方已經進行了一次庭前會議,交換了證據,一審的最快時間是2018年6月。

事實上,在與嚴彬繼續合作、自己重起爐竈、尋找新的合作夥伴這三種方案中,繼續合作是許氏家族的首選。畢竟,兩敗俱傷是最差的結果。

2015年和2016年,許氏家族提出過很多合作方案,但是雙方始終分歧很大。比如,在2015年四季度,許氏家族曾聘請摩根士丹利做過一個針對三個生產工廠和銷售公司的收購方案,但嚴彬以價格低估拒絕。

直到2016年11月2日接受《財經》記者專訪時,許馨雄還說:“(合作)依然是開放的,只是(合作方式)絕對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了。”

根據Euromonitor的預測,中國能量飲料市場將保持9.8%的年增速,到2021年市場規模將達到110億美元。如果紅牛能保持2016年的市場份額,屆時其年銷售額將達55億美元左右,面對這樣一個大生意,許氏家族和嚴彬勢必全力以赴。

許家代理律師告訴《財經》記者,截至2017年8月3日,雙方之間的訴訟已經超過20個。目前,所有案件都還在程序階段,真正的交鋒還未開始。

許氏家族發起的訴訟主要包括三個方面: 一是針對三個生產工廠和銷售公司提出的商標侵權、不正當競爭訴訟,受益人是天絲醫藥;二是針對嚴彬個人違反董事責任,給合資公司(即中國紅牛)造成巨大損失的派生訴訟,受益人是合資公司;三是針對合資公司要求的分紅訴訟,受益人是英特生物制藥控股有限公司。

此外,2017年6月,天絲醫藥對奧瑞金及其全資子公司北京奧瑞金包裝容器有限公司發起了侵權訴訟。雖然奧瑞金已經於7月11日起停牌,但是目前還在正常生產,並繼續為紅牛飲料供應空罐。

從1997年開始,奧瑞金就是紅牛罐的最大供應商。在2012年奧瑞金上市時,市場上曾一度流傳“投資奧瑞金就是投資紅牛”的說法,而嚴彬實際控制的境外公司——弘灝集團控股有限公司在2016年之前也確實是奧瑞金的股東之一。

至於嚴彬方面發起的訴訟,由於他們始終不接受采訪,詳情不得而知。不過根據公開信息,嚴彬的獨資公司環球市場控股有限公司在2016年11月對許馨雄發起了一項訴訟。訴訟的主要內容是許馨雄同時擔任中國紅牛和海南紅牛飲料有限公司的董事及高管,形成了競爭關系。該案件正在審理過程中。

談及未來,代理律師說許家擁有三個選擇:一是采用飲料行業的慣用模式,找一個公司夥伴,以合資的方式進行經營;二是繼續采用以前的方式,以品牌許可的方式交由合作夥伴打理;三是自己獨立操盤。

2014年-2016年,嚴彬方面先後在市場上推出了唯他可可、果倍爽、芙絲、戰馬等飲品,但這些產品的市場規模都很小,無法和紅牛相提並論。

由親密夥伴到反目成仇的大逆轉,在商業世界中並不罕見,因為利益總是讓人性更赤裸,欲望更膨脹。在合作伊始就將責權利劃分清楚,將合作納入透明的、以規則為基礎的軌道,而非僅僅基於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或許是紅牛之爭留給旁觀者的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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