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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爽就抗爭”川渝嘻哈將遭遇的考題:“有錢還能混蛋嗎”?

來源: http://www.iheima.com/zixun/2017/0817/164662.shtml

“不爽就抗爭”川渝嘻哈將遭遇的考題:“有錢還能混蛋嗎”?
三聲 三聲

“不爽就抗爭”川渝嘻哈將遭遇的考題:“有錢還能混蛋嗎”?

要在道德體制和法律體制下做自己允許的事。

來源 | 三聲(ID:tosansheng)
文丨齊朋利

在中國,對大部分有著原始爆發力的音樂人而言,錢是一道考題。一位音樂圈大佬在一次聊天中說過,“沒錢你就不是Rock Star。Rock Star哪個沒錢?有錢還混蛋,有錢還牛x,不成為錢的奴隸,還能創造更牛x的作品。”

在中國西南,麻辣的當地文化成為嘻哈的優良土壤,而川渝也成為中國嘻哈音樂最具個性的生產地之一。從說唱會館到GOSH廠牌,以2003年重慶說唱廠牌KeepReal成立為起點,這種源於美國黑人的街頭文化已經在西南大地上潛行十四年之久。

“老子吃火鍋,你吃火鍋底料。”GAI,這個戴著圓片墨鏡兼具霸氣與痞氣的重慶GOSH廠牌的說唱歌手在《中國有嘻哈》舞臺上的一聲喊收獲了九十五萬粉絲。此外,夢想開法拉利的Bridge、號稱“我的饒舌會武功”的VaVa,以及用重金屬唱嘻哈的鬼卞等一批川渝說唱歌手開始被更多人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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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I

成都說唱會館的Higher Brothers簽約了美國廠牌Control Music Group,《Black Cab》MV在YouTube點擊超過一百萬,同樣來自說唱會館的歌手TY簽約了臺灣混血兒娛樂。曾以《老子明天不上班》火遍全國的謝帝也在今年推出了簽約少城時代後的第一張專輯《這張專輯太Diao了》。

江湖文化的浸潤、性格里的反抗直爽、方言聲調的多樣以及以及年少的反叛追新共同促成了這種外來文化與這片西南大地內在肌理的嫁接,演出文化的發達、對多元文化的包容則促成為這種音樂形式提供了外在的環境優勢。

對於中國嘻哈音樂來說,川渝不僅貢獻了一代又一代優秀的嘻哈音樂人,更為這種舶來品的本土化做出了富有成就的探索。重金屬嗓音唱說唱的鬼卞和朝氣十足的Bridge都在為川渝嘻哈和中國嘻哈音樂帶來不一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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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idge

《中國有嘻哈》為這些嘻哈音樂人帶來了更多機會,最直觀的便是粉絲數和商演費用的飛漲。這一切都讓嘻哈音樂人更加自信,在他們看來只要音樂足夠好,語言根本不是問題。GAI表示,自己會堅持用方言做主打,“我們要把國外的人吸引過來,中國文化是值得他們探究的,我要等外國人來中國找我。”

不過,綜藝節目意義的成功才是真相的核心,而川渝嘻哈人在夏天之後,如何“有錢還混蛋,有錢還牛x,不成為錢的奴隸,還能創造更牛逼的作品”?

不爽我就反,不爽我就抗爭

“人年輕時候必須要有一個地方呆著,那時候如果不在學校可能就進局子了。”

重慶GOSH廠牌的標桿性人物GAI從來不是好學生。十多年前,因為“調皮被家鄉學校拒收”而來到重慶讀專科學校,此後一直生活在這座城市。

2005年,畢業後的GAI找到一份夜店駐唱的工作。在VICE的《川渝陷阱》里,GAI直斥夜店的工作環境“LOW,是真LOW。”但是他也明白自己沒有太多選擇,“沒工作沒錢也沒文化的人來說,能做的就只有混社會。”

在夜店的工作過程中,GAI開始自己創作嘻哈音樂。嘻哈對於他有著本能的吸引力——在夜店,被人輕視是時常發生的事情,GAI也常常直接從臺上跳下去發泄怒火。

嘻哈音樂給街頭少年的這種魅力是生理性的,他們早期對於嘻哈文化的理解充滿了模仿的形式感。“嘻哈穿的可以和別人不一樣,對於年輕人來說能博眼球。做嘻哈可以大膽在街上走,可以蹲在街頭抽煙,嘻哈就意味著自由。”

例如他們的藝名,這和他們口中並不是很恰當的英語詞匯一樣,成為嘻哈歌手的第一層標誌。Bridge名字的得來,是因為B自己家的附近有一座橋,“橋可以連接一切”。GAI的得名則是因為小時候GAI因為頭型被叫做“鍋蓋”,等GAI長大了覺得不好聽,“那就叫GAI哥吧。”

不過,在這種形式感之下,是他們對於嘻哈文化的認識——直接真實。這與當地人性格有著天然契合。被稱作“重特蘭大”的重慶是一個火辣、直接又奔放的城市,Bridge說,“重慶人的性格用一個字形容就是硬,這種硬是骨子里的。不爽我就反,不爽我就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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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卞

在鬼卞看來,山河交匯讓重慶人“有江湖俠義氣概、特別爽快,我們一般有什麽想法就會直接表達出來,所以基本我們的音樂會很直接大氣。”

1994年出生的鬼卞從高中開始聽DMX的說唱,這位生長在美國暴力之都巴爾的摩的說唱歌手音色生猛、曲風硬朗。鬼卞擅長用重金屬唱法唱說唱,“有些情緒到了一個點需要一種特別強烈特殊的方式才能讓整首歌顯得有力量。”

對於嘻哈這種講求韻律的音樂來說,西南官話的陰陽平仄和語調變化讓川渝嘻哈有了更多靈性與變化。GAI更是擅長在創作中使用方言,而成名更早的謝帝則認為,“方言不光是口音的不同,它對事情的觀點和態度都不一樣。你可以聽出來成都話就是很不在意,很隨意。”方言加入也是嘻哈本土化的體現。

2010年,成都說唱廠牌Bigzoo變身為說唱會館,2013年重慶說唱廠牌KeepReal變身GOSH,在廠牌變動的同時更多說唱歌手開始冒頭。2014年前後,Wudu Montana推出歌曲《霧都夜話》,第一次喊出了“嘞是霧都”的口號。Wudu Montana表示,自己最想“把中國發生的一些事跟國外地方有相似的事情唱出來。”同一年,謝帝登上央視舞臺,在《中國好歌曲》上用方言演唱了《老子明天不上班》,一炮走紅。

我們想證明中國有好的Hip-hop

在川渝嘻哈發展過程中,城市文化的包容也為各種新的音樂形式提供了好的基礎。GAI曾談到,在重慶“不管白領還是藍領,不管是外地還是本地的都能玩到一塊,不管你是哪兒的,重慶都會把你當家人。”

明堂唱片創始人李天杲認為,成都人很愛玩,對各種文化都很開放加上經濟壓力相對小,這導致了成都音樂的繁榮。

成都小酒館在2000年前後做原創音樂戶外活動時得到了政府、商家和媒體的積極協助。負責人之一蔡鳴說,“他們不會因為你是原創或搖滾一上來就想存在的風險,大家支持原創這就是一種包容。”

同樣包容的還有成都的觀眾,“很多樂隊來成都演出都覺得觀眾很好,觀眾更多是熱情互動不是挑剔指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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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aVa

自稱“我的饒舌會武功”的VaVa是四川雅安人,由於喜歡嘻哈,VaVa在16歲就到北京後海當駐唱歌手。但這次北京之旅並不美好,除了在酒吧唱說唱被人投訴,簽約公司發的第一張EP也“完全不是自己想做的。”之後VaVa去深圳發展之後又轉到上海,這個過程中VaVa結識了獨立廠牌YES MUSIC並成為其中一員。

這種包容背後,川渝濃厚的演出氛圍是促使各種音樂形式發展的又一因素。成都又被稱作“成姆斯特丹”,小酒館、保利中心是這座城市的兩張音樂名片。在提供場地外,成立於1997年的小酒館帶過多次樂隊巡演,做了超過30張原創音樂唱片。十多年來GAI也見證了重慶演出場地從紅酒長廊到livehouse的轉變。

2014年是川渝嘻哈發展史上重要的時間節點。在Wudu Montana和謝帝相繼在地下和選秀節目打出名聲之後,來自說唱會館的馬思唯憑借《嶗山道士》、《姚明》等作品成為這一年最引人矚目的說唱新人。已經加入GOSH廠牌的GAI寫出了讓他一炮而紅的《超社會》,同期的Bridge推出了具有代表意義的作品《老大》。

在很多人看來,講述街頭混混生活方式的《超社會》可能對青少年造成不好示範,但這首歌無疑是那些“沒錢沒文化沒工作只能混社會”人群生存狀態的真實寫照,曾經的GAI就是這個人群中的一員。《超社會》之後,真正讓GAI建立起個人風格和地位的是與傳統文化的結合,歌曲《空城計》就是一首頗具典型性的作品。

在《空城計》里,GAI唱到,“老子一擡手就摸得到天 看白雲青山跟裊裊的煙 在 苦海尋歡雖回頭無岸 瀟灑坦蕩行走在天地間”,這表明GAI的作品已經能夠將嘻哈這種節奏性很強的音樂與本地內容進行很好的融合。曾有人分析GAI受到了川劇、說書等多種文化的影響,也有人談到GAI的音樂上“本體上是川江號子。”

GAI對這些分析並未否認,用他的話來說,“有江就有碼頭、就有跑船的和販鹽的,還有袍哥人家、馬幫和鏢局,這是一種歷史傳承。我會有意在歌里加入古典文獻和影視劇元素,很多小孩已經不聽那些東西了。我覺得我們有責任把這些東西植入到年輕人喜歡的文化里。”但從更大的範疇來說,GAI的作品仍屬於trap。

事實上,trap是近些年在世界範圍流行的音樂風格,說唱會館和GOSH這兩大廠牌大都以trap音樂為主。在GAI看來,trap的流行跟年輕人喜歡新潮有關系,“trap是一種新的娛樂方式是能夠讓人跳起來的。而且trap能夠把人的荷爾蒙調動到淋漓盡致,年輕人他會更理解的更快一些,在年輕人里傳播速度也更快。”

馬思唯轉向trap有兩個原因,一個是因為覺得帥,另一個是他覺得trap這種形式方便現場演出。鬼卞也談到,“trap可以表達的東西就可以很多,什麽都可以往trap里面放。它是一種音樂風格,但你不能去界定它的音樂內容。”

在2014年寫出《老大》後,Bridge知道這首歌會是一個炸,但沒想到這個炸晚來了三年。“我現在再唱這首歌都傷了,之前演出唱的太多,已經沒有新鮮感了。”但當Bridge頭頂綠色臟辮身穿橙色馬甲在《中國有嘻哈》上唱出那句“我想在跑車里 想要一輛法拉利”時,整個舞臺包括屏幕前的觀眾還是忍不住歡呼起來。

GAI和Bridge當初來參加《中國有嘻哈》是抱著讓別人“看看我們重慶是怎麽玩嘻哈”的心態來的。作為為數不多的女Rapper,VaVa來參加節目是想“證明中國有好的Hip-hop。”她給自己定下的目標是全國十強,這個目標已經接近實現並收獲了100萬微博粉絲,鬼卞和Bridge也分別有了63萬和34萬微博粉絲。

鬼卞前不久的一次演出來了1200人,這個數字是過往的十倍。初次來上海的亞洲最大音樂節Summer Sonic找了GAI和Bridge來參與演出。而一度備受嘻哈圈子質疑的吳亦凡,還聯合PG ONE、VaVa、TT等人為麥當勞拍了廣告。

從Freestyle、Diss、Keep Real成為人們口頭熱詞的狀況來看,《中國有嘻哈》無疑是這個夏天最成功的音樂綜藝。這種成功是初次嘻哈選秀的新鮮感、劇情式真人秀的剪輯手法、高達兩億的制作費用以及豪華的制作團隊共同促成的。但正如所有音樂綜藝面臨的問題一樣,一檔成功的音樂綜藝並不保證推出成功的藝人。

從《超級女聲》、《快樂男聲》到現在,音樂選秀推出的音樂人數量並沒有很可觀。在之前《三聲》(ID:tosansheng)主辦的“他們都說中國有嘻哈”的論壇上,《中國有嘻哈》的總導演車澈談到,《中國有嘻哈》難以承擔中國嘻哈音樂發展的責任。甚至在這個人們極易審美疲勞的時代,《中國有嘻哈》的吸引力都面臨著挑戰。

錢是一道考題

作為目前重慶最受歡迎的說唱廠牌,Bridge認為GOSH是亂世出英雄,“我們堅持做專輯發MV參加iron mic又去巡演,這是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的。”之前Bridge連續贏得了IronMic2012年武漢賽區冠軍和2013年重慶賽區冠軍。加上巡演和專場演出,從2013年開始,GOSH廠牌開始逐漸引領整個重慶的嘻哈節奏。

在GOSH之外,重慶近些年開始湧現新的嘻哈廠牌和團體,鬼卞所在的1937music就是其中之一,1937music團體里有十多個人,每個人都在嘗試不同類型的嘻哈音樂。Bridge希望“兄弟們多加油,大家一起百家爭鳴,把這個事情做大。”

《中國有嘻哈》的熱播讓這些嘻哈音樂人今年的日程安排異常緊密。前不久,有媒體報道沙漠兄弟黃旭和艾福傑尼去烏鎮商演主辦方給了100萬,雖然黃旭和艾福傑尼辟謠沒有接到100萬的單子。但根據行內人士的說法,在《中國有嘻哈》里表現比較好的一線Rapper的演出費已經從一萬漲到了二十萬。

在演出之外,這些嘻哈音樂人也正面臨更多的機會。GAI選擇加入了音樂制作人劉洲的公司,兩人最新合作的作品是《天幹物燥》。在GAI看來,劉洲的編曲水平在國內沒得說,“關鍵是我很喜歡他的性格,我們簽約的時候聊得很簡單,他就問願不願意跟他一起玩,他是很真實的那種人,而且他真的把我當家人。”

GAI接下來想在普通話創作上找亮點,“普通話的歌我也能做,但我現在做出來跟別人沒什麽區別,我希望在普通話上找一個亮點然後繼續走。”GAI還夢想把Hip-Hop帶上春晚。Bridge仍選擇留在GOSH,“我現在想繼續和兄弟們在一起,這和美猴王留在花果山還是跟唐僧去取經一樣的道理,我現在還是要做美猴王。”

VaVa則計劃在今年9月推出新專輯,鬼卞的目標同樣是做一張專輯。鬼卞希望新專輯在“歌詞、內涵、制作上都有較高質量,整張專輯概念不要太零散,是完整的作品能夠向一線看齊。”但鬼卞並不會放棄教師的工作,“我做音樂從來都是在這種狀態下做的,做完音樂換一個腦袋做其他的事,我覺得會有不同的體驗。”

《中國有嘻哈》總制片人陳偉曾談到,“我們不是投入兩個億舉辦了一場三個月的選秀。我們會和行業里最好的合作方一起,建立廠牌,建立潮牌,建立音樂節品牌,建立大型賽事品牌,把人、廠牌、音樂以及選秀整合在一起。”這樣做的最終目的是通過與時尚文化的重度結合,促使嘻哈成為青年人群中重要的潮流。

這種做法參考了日韓嘻哈文化的發展經歷,“靠流行文化和偶像文化帶動起來的嘻哈文化的爆發和增長,在這個過程中接受了商業的認同和助推,包括來自於各種衍生產品、潮牌的帶動,真正讓這個文化迅速爆發出來了。”

對於這些帶有濃烈地域色彩、旺盛創作力同時音樂專業素養不算高的Rapper們來說,與商業金錢的碰撞是否會抹去自身特色是很多人關心的問題。GAI曾評價劉洲編曲的《天幹物燥》,“我原來那個版本野一些,沒什麽不好,但劉洲老師的編曲讓這首歌成為了藝術品。”並不是所有Rapper都有劉洲這樣的合作夥伴。

如今川渝Rapper們正在經歷從沒錢到有錢的階段,那種“兇狠”的氣質似乎正在遭遇某些妥協與改變。在采訪中,GAI不願意多談起《超社會》,他把自己與匪幫說唱分開,“我不想別人拿任何一種風格來把我框著,而且中國不允許有匪幫,中國沒匪幫,我們要在道德體制和法律體制下做自己允許的事。”

中國有嘻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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