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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任期中美經貿面臨重要調整

上周,特朗普通過一段視音頻公布了他執政前100天的工作計劃,其中涉及美國要退出“跨太平洋夥伴關系協定”(TPP)、加強國內基礎設施建設、重新談判貿易條約、打擊非法移民等重點內容。
這些所謂的政策重點有多少能落實?又將如何影響未來的中美關系?

美國優先、經濟優先
由於特朗普的很多政策目前尚未出臺,難以確定他會施行何種政策,更無法分析這些政策可能產生的影響,但是可以根據他當選後的言論及行動,捕捉到其執政理念的蛛絲馬跡。
第一,註重國內經濟建設,關註國內事務優先於國際事務。特朗普可以說是二戰以後美國坐上西方世界的霸主以來,最沒有充當霸主意願的美國總統。他的背景只有經商經歷,幾乎沒有任何從政經驗。從整個競選期間的言論來看,特朗普對美國在世界發揮領導作用、鞏固和打造單極地位沒有一點興趣。
原因在於他持有的是商人思維,商人往往只考慮利益。為此,他提出“美國第一”的口號。這就要求首先關註美國,做世界領袖是其次的,明確回應了美國國內長期以來“是美國第一,還是世界第一”的辯論。這可能是特朗普跟其他總統最大的不同之處。
第二,相對關註經商領域,對全球化和高新科技發展不感興趣。雖然特朗普關註經濟,但是他不是“新興生產力”的代表者,而是“傳統生產力”的代表者。對特朗普來說,無論是全球化,還是高新科學技術的發展,他都一概不論。其關註的主要是傳統的制造業以及相關產業。
第三,政策會以鞏固自身權力基礎為目標。這次支持特朗普上臺的主要是美國的白人藍領階層。這些人把解決就業問題的希望寄托在特朗普身上。如此一來,特朗普壓力很大。他執政以後,要盡快解決美國的就業問題。
特朗普雖然意外贏得大選,但是他今後的執政很不容易。特別是在制造業方面,如何在短時間內能夠複興美國的制造業,如何讓美國的企業把國外生產基地搬回國內以創造更多的就業機會,這些問題都給他帶來極大壓力。

對華貿易政策可能喜憂參半
結合特朗普的執政理念來談今後中美貿易政策的可能走向,可以得出以下幾點預測。
第一,特朗普會重視中美傳統的商品貿易。他現在強調得最多的一點就是中美的貿易不平衡,這個貿易不平衡是指傳統的商品貿易不平衡,也就是制造業貿易的不平衡。
第二,藍領就業會對中國施加額外壓力,還連帶出匯率問題、知識產權問題等。所以他首先要考慮怎麽樣增加美國對中國的出口,或減少中國對美國的出口。他提出要對中國向美國出口的商品征收45%的關稅,盡管這點是否能夠實施尚存質疑,但是肯定的一點是,將來可能會看到更多的“反傾銷”、“反補貼”措施。
第三,人民幣匯率問題。特朗普提出要把中國列為貨幣操縱國。如果認定了,美國就可以對中國對美出口產品加征一定關稅,因此這是一個可能的選項。但我認為他更可能會以此作為跟中國談判的籌碼,比如協商人民幣的匯率要在目前這個基礎上降低多少。
第四,中國的市場準入問題。特朗普競選時提出中國的政府采購把國外的企業排除在外,他要扭轉這一局面。他上任以後中美之間的紛爭可能就會圍繞傳統的商品貿易展開。
那麽,在這個過程中,是不是都是壞消息呢?我覺得也不一定。
第一,美國或開放對華出口限制。美國出於國家安全的顧慮,在對華貿易上有很多限制。如今,美國要擴大對中國出口,放寬出口限制就是選擇之一。比如核電站,美國的核電站在技術上肯定是最好的,且價值不菲,但是美國過去不賣給中國。特朗普要解決貿易不平衡,多向中國出售幾個核電站,就是上百億的貿易額。
再比如化石燃料。特朗普曾明確表示,他上臺以後要重振美國傳統能源——石油。現在若能向中國大量出口,這也同時滿足了中國對化石能源的迫切需求。因此,討論的空間還有很多。
第二,在投資方面,中國資本可能有優勢。特朗普在競選中點到了中國資本在美國的強大活力。他現在關心的是“重振美國制造業”,只可能是中企到美國,把那些已經倒閉的或者即將倒閉的制造業企業買下。
此外,他還提出要投資基礎設施建設,可錢從哪兒來?他上臺以後,一面宣稱要減稅,另一面又宣稱要擴大軍費開支。基礎設施建設作為投資周期長、回報慢的項目並不利於財政收支平衡。以前,美國聯邦政府提高汽油稅,用汽油稅去修高速公路、鐵路、港口。現在,他要減稅,那麽也只能訴諸國外的資本尋求基建資金支持。最合適的對象可能莫過於中國。
從投資來看,重振美國的制造業、加大對美國基礎設施投資力度,這兩點可能成為中美合作的亮點,但也離不開雙邊投資協定的談判。特朗普對制造業投資有興趣,因為這些投資為美國帶來了就業,創造了稅收,改善了基礎設施。所以特朗普有動力在第一任期內完成中美雙邊投資保護協定的談判。

TPP還有兩年窗口期
從多邊關系看,特朗普提出退出TPP,這有利於中國推動“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系”(RCEP)的談判。RCEP的談判至今沒有結束,但現在有一個兩年的窗口期,因為特朗普是永久性地放棄TPP,還是從策略與政治上考慮暫時放下TPP,要看兩年。兩年後就是美國的中期選舉。如果中期選舉後他還能掌控國會,特朗普可能就會比較自信,就有可能繼續實行TPP。共和黨傳統上還是主張自由貿易,而且TPP對美國整體上還是有利的。但是現在從他個人鞏固執政基礎的角度來講,他必須先把TPP擱置在一邊。所以RCEP有兩年的窗口期,兩年之內必須完成談判。
關於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AIIB),奧巴馬政府已經犯了錯誤,特朗普的顧問也意識到這個問題,所以美國有可能會改變態度。盡管不一定加入,特朗普可以表示一個姿態,希望推進美國主導的世界銀行,以及美國和日本共同主導的亞洲開發銀行,與AIIB在亞洲諸多項目中開展合作。這種合作已經開始,比如幾家發展銀行在亞洲一些港口項目上的投資合作。
特朗普是傳統生產力的代表者,也是全球化的反對者。在全球層面,如果沒有一個有效的主導者,國際金融體系能否穩定,將面臨現實的問題。國際金融體系的穩定是經濟增長和穩定的一個關鍵。其次涉及到相關國家會不會在貿易上變得越來越保守,搞貿易保護主義。我們很擔心很多國家一下子都轉向傳統的貿易保護主義,甚至轉向投資保護。這幾年氣候變化、國際金融穩定以及世界經濟增長,都是中美關系新的增長點。到了特朗普執政時期,這些領域內中美之間合作的機會將越來越少。
特朗普今後跟中國的交往基本上以雙邊為主,嚴格地以美國國家利益為中心來看待這個世界,看待中美關系。地區與全球層面對特朗普政府來講將不再那麽重要。特朗普第一個任期內,中美關系,特別是中美經貿關系,肯定有一些重要的調整。


(本文由“複旦大學發展研究院中美友好互信合作計劃”供稿,作者為複旦發展研究院副院長、複旦大學美國研究中心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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