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酒樓雜憶
我算是半個老餅,每星期總有三幾天挾份報紙上茶樓嘆. 去飲茶我是名副其實的喝茶,點心的質素都是其次,我最着重的是有個舒適的環境讓我輕輕鬆鬆的刨完這幾個份報紙. 最近看到一份報道,說現在的年青人都不看紙媒的了,以其不夠實時, 亦不及手機和平板電腦上的新聞般互動( 有片可看,亦可鋪上自己的評語). 但個人認為,傳統報紙的深度分析新聞和雋永副刊,是免費報紙和電子新聞所不及,這也是我捨電子新聞而取傳統報紙的原因, 看來我可算是落伍了. 老餅歸老餅,上茶樓一盅兩件,慢慢呷着濃普洱,把幾份報紙從頭到尾看完,嗅着那有點刺鼻的油墨味,是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以今日的潮語來說, 端的是小確幸了.
我們這一輩喜歡上茶樓飲茶,主要是受着父母輩的影響,童年時跟父母上茶樓飲茶,是件讓人很愉悅的事情. 其實小朋友對飲茶興趣不大,既不喜歡那既濃且澀的普洱, 六安,點心不是叉燒包,糯米卷,便是牛肉,鳳爪,既無新意,味道亦千篇一律,那及得去茶餐廳來個紅豆冰加西多士般稱心滿意. 然而我們不是大富人家,加上那年頭一般人都很慳家,平常難得上茶樓喝茶吃點心,有機會出街食飯,已算是很不錯的額外美事了. 隨着時光流逝, 年紀漸長,習慣下來, 開始懂得欣賞茶樓那股熱哄哄,暖洋洋的人情味; 甫坐下還未開口,夥計便會自動泡上一壺你喝慣的茶,然後推點心車的阿姐經過時亦會停下來跟你寒暄幾句, 遇上相熟的茶客搭嗲,那熱鬧的情況便彷如18樓C座;老式茶樓獨有的情味你在別處是可能感受到的. 畢業後到社會工作,有段時間很不喜歡往茶樓飲茶,以其既嘈且亂,假期尋且又要枯等座位,凡此種種使我聞上茶樓而色變. 直至近這十年八年,工作沒那末繁忙,竟然重拾茶樓癮,甚至學父輩般上茶樓嘆報紙,這可能是潛伏在體內某處的DNA適時爆發所致(一笑). 我在想, 我們這一代曾因跟父輩上茶樓上得多,所以種下對舊式茶樓的情意結,當今年輕的一代,他們的父母都不喜歡上茶樓 (加上現今的舊式茶樓買少見少, 已不復當年面貌),何來培養下一代的飲茶DNA? 在內外因素夾攻下,恐怕再過十年八載,香港只剩下連鎖酒樓,或者fusion式的新派中菜,如最近好Hit的 "Yam Cha",而舊式酒樓只能在香港老照片中尋找了. 以下是我對舊式茶樓酒樓的聽聞和記憶, 同輩老友老友仲可有共鳴?
余生也晚, 無緣得見樓座茶價七釐,地廳的茶價是三釐六,二釐館的茶價二釐的茶居. 五十年代, 茶樓的茶價已加至地廳每位一毫, 樓上雅座每位毫半, 一個「 斗零」 便將茶客分出「 樓上」 與「 地下 」 的身份, 當然這個茶價今天來說可謂匪議所思了.
嚴格來説飲茶的地方可細緻分爲有茶樓, 茶室, 茶居, 茶廳以至酒樓及酒家等, 種類驟眼看來甚爲繁複, 其實大畧可歸納爲茶居和茶樓兩類,前者只得一層,而茶樓則大多是樓高幾層的獨立建築物,例如上環高陞茶樓, 西營盤的多男等。 一般來説規模較細的是茶居, 規模較大的是茶樓, 如此類推. 小時候除了酒樓、舊式茶居茶樓外,還有一種露天飲茶的茶居,這種露天茶居多設於徙置區, 比一般茶居更地踎, 其顧客主要是勞動階層. 露天茶居現在當然已經不復存在,其風貌只能從照片中窺見了.
香港最早的茶樓是於1846年開業, 位於威靈頓街與鴨巴甸街交界處的杏花樓, 同街的茶樓還有雲來,萬國以及現今仍在營業的老牌酒樓蓮香樓. 中環可說是酒樓的集中地, 威靈頓街對下的皇后大道中早期酒樓雲集, 較著名的有富香,德雲,高陞,三多等,再往下走的永樂街有添男,平香,清華閣, 德輔道中則有第一樓,珠江,往西一點是金龍, 銀龍以及新光等酒樓.
不喜歡在中環飲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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