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膠的混沌時段
橡谷智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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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原油暴跌,倫銅狂瀉,橡膠這幾天卻波瀾不興,堅挺的很,業內並不會過於奇怪。
周一我去了泰國,到南部田間地頭和當地膠農攀談了許久。
我一般依賴邏輯較多,除非有我迷惑的地方,我不會去現場調研,離開市場越近,則越受到迷惑。而我的調研方法與一般分析師不同,我對膠廠並不感興趣,而是直接找到了當地膠林深處的采膠點,與二盤商、膠農、膠工攀談。幸運的是,三者都遇到了。
因為大宗商品的邏輯很簡單,以至於很多時候我不願意講課,包括在路透幾次做嘉賓演講,我沒有高大上的圖表,只有簡單邏輯,這缺乏神秘感,顯示不出金融業的奧妙無窮來。
我想知道的是,上遊的生活在什麽價格底線之下會崩潰。
皇帝不拆餓兵,如果你讓一個行業的供應者虧損到生活受到嚴重影響,其他行業又能替代生存的話,空頭有多大的力量砸得下去呢?
後來我去甲米海邊住了兩天,某天話多,對大群的一堆人講了一番話,大意是:我承認自由市場的力量,但是當膠農、膠工等等都活得不好的時候,當利益集團和執政黨壓力重重的時候,我們作為空頭不管不顧的做下去,難道真的空的下去嗎?
因為無論是膠農、膠工、利益集團、執政黨,都是市場的一個組成部分,當他們過得不好的時候,被逼到墻角,難道這個空頭市能夠真的順暢下去嗎?你把他們的飯碗都砸漏了,能消停度日嗎?
朋友問:總有人要犧牲的。
我說是的,但我自認為我們這樣的投機分子,在執政黨的眼里屬於搗亂分子,無根無落,在天平上是起不到多少分量的。
這里說一句,別看金融業人摸狗樣的,對我這個從爛泥地里爬起來的草根分析師一直不忿,定義為上海灘的忽悠大王,你們在體制的天平上算個鳥?
好好做交易,多懂點人事。人情世故我不懂,人事我了解。
今年二季度我在版納調研,也在膠廠熟人的陪同下去了采膠點和傣族膠農聊了很久,因而知道了他們的成本底線。雲南地區在跌破13500之後,雇工作業的小農場就處於盈虧平衡點,海南地區也好不到哪里去。
泰南地區自割農勿論,雇工割膠的,在目前的價格下都受到極大壓力,生活水準下降。雇傭外勞的好很多,因為外勞只吃一團飯和幾根生的空心菜度日,這玩意當地水里到處都是,可以長七八米長。
泰北生活水準低,因而價格一直比泰南低二三泰銖。
印尼二盤商強悍,控制當地不交貨。實際上,我測算印尼的最低人工和膠林產量,未來也存在生活底線問題。
曼谷大佬,他搖頭說,海濱,這些利益集團做的不對,應該要價格繼續暴跌,暴跌後,任何事情都明朗了。
是的,我的確認為市場的歸市場,市長的歸市長。
我也認為,放縱市場去產能,是一個慘烈但徹底的過程,讓膠價去30泰銖,維持一年,一部分膠林就會被砍了,另一部分就沒人割了。然後供應平衡,大家從頭再玩。
其實不然,市場上有諸色人等,你我是市場,膠農膠工二盤商膠廠輪胎廠貿易商政府利益集團都是市場。所以,你把經濟人的範疇一統計,這些人對市場都有影響。
所謂市場即是人心,只要人心紛雜,市場就不像你我認為的那麽清晰。否則你怎麽解釋這半年來,市場一邊倒的看空,主力合約就是維持震蕩不下去。
棉花上很多人恨我,真的蠢到家。你恨我幹嘛?
那天我在多空都在的小微信群一說,洪波立即點破:一月合約,倉單是致命傷。
沒幾天,我問杜,倉單何解?老杜說,無論價格還是時間,空頭都已經失去機會。
記住,我和杜都是做空的人,我們說的話都是理性的。
你們這麽情緒化幹嘛?到我微博來挑釁,四處造謠說:老王是上海灘最出名的忽悠大王。
蠢到死,你們這幫人還能做好交易?過十年,我站在這個市場上喝茶的時候,你們看看自己還在不?
我曾經在上一次棉花反彈前寫過一篇微博,那次反彈七百點,我在微博里大概意思,沒有這麽露骨,但意思很明,官方準備了跌倒一萬四的錢,你一定要打到11000,你讓他再掏幾百億,他是體制的一部分,要申請的。上峰說:你他媽怎麽幹事的?
山東河南的棉農崩潰了,因為沒有直補,壓力傳到父母官那里,父母官怎麽辦?你認為父母官都只會貪汙不幹事的?記住:每個地方的官僚,都對自己轄區的民生有責任,現有體制是要求他們絕對負責的。
你空頭把它打到這麽低,農民怎麽活?國家哪里來的錢去補貼?你還怪它幹涉嗎?
事太盡,則緣分早盡。
但多頭那一次做錯了,應該在反彈七百點後撤退,因為收割和直補馬上就會結束,大趨勢還是會泰山壓頂。然而多頭有多頭的理由,就是空頭過於順利,麻痹大意,壓根沒去琢磨交割的問題。
華爾街的老問題:不要賣出你沒有的貨。
期貨很難嗎?
是,人總無法控制自己的貪婪和恐懼。
期貨簡單嗎?
是,期貨就是現貨,就是買賣。做空頭,不要賣出你沒有的;做多頭,不要買進你賣不掉的。
簡單不?
什麽導致貨會沒有?
當價格跌倒人家供應方都沒辦法活下去的時候,你還空個屁!
貨,遲早會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