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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枝FM創始人賴奕龍: 不要忘記你本來要做的事情

來源: http://www.infzm.com/content/115149

荔枝FM創始人在荔枝FM辦公室接受南方周末記者專訪。 (南方周末記者 翁洹/圖)

多年前偃旗息鼓的播客,如今已借移動互聯網浪潮卷土重來。根據易觀智庫的數據,僅僅在過去兩年中,就有8.6億人在用手機收聽各類移動電臺應用。

今年41歲的賴奕龍曾經是熱愛搖滾的輟學青年,後來成為互聯網領域的一個連續創業者,所從事的都是與移動互聯網相關的業務。他在2013年創建了荔枝電臺,與其他移動電臺不同的是,荔枝主打草根播客自制內容。

2015年,荔枝FM獲得了小米科技、順為資本、經緯創投、晨興資本四家聯手投資的C輪2000萬美元。荔枝FM目前估值3億美元。移動電臺應用是一個人人知道有前途但從來沒火起來的領域。對於荔枝和它的競爭對手來說,爆發式的增長期還沒到來,商業價值也才剛剛顯現。

判斷一個人是不是熱愛一個東西,在我看來有兩個標準,一是不給錢你去不去幹,二是做得很辛苦即使失敗了是否還覺得欣慰。

我們內部對做什麽不要做什麽也有很多困擾,大家會想這個很火,我們為什麽不做?但我覺得圍繞概念、熱點做事都不靠譜,還是那句話,不要忘記你本來要做的事情。

1.學會順勢而為

1997年,我從深圳大學辦公自動化專業輟學。因為喜歡音樂,我來到了珠海,在當地一家電臺做了一年多情感和音樂節目的編導,其實就是打雜。

後來我覺得電臺對於我這種想法比較奇怪的人很難有大的發展,因為我喜歡搖滾還有歐美的一些東西,那時候還是禁忌。正式告別電臺之前,我做了一場搖滾演出,請來的都是地下樂隊。這是我第一次為自己真正熱愛的東西做一件看上去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它做成了。

1999年互聯網剛起來的時候,我選擇到廣州做硬件電子商務,與朋友一起做了一個叫做IT30的網站,類似於太平洋電腦網,也拿到一些融資,但項目沒做好,因為做電商太早了。

隨後我就轉投了移動互聯網,覺得未來它有很大的潛力。當時短信還沒出來,WAP(一個開放式標準協議,利用它可以把網絡上的信息傳送到移動電話或其他無線通訊終端上)則是類似於今天人工智能的東西。

2002年,我做了一個企業的短信平臺,叫企信通。里面包含很多企業的服務,最初我們做的只是企業的短信應用,像項目、銷售的通知。一開始很難做,因為大家對短信沒有概念。而像那些做得比較領先的企業,我就幫他們做了一些解決方案,像銀信通、政信通,還有漁信通,幫助漁民接收信息等等。

中國移動對這件事很敏銳,他們覺得這個市場的潛力很大,就跟我們合作。為了企信通的推廣,我帶著一個助理跑遍了廣東21個地級以上市,通過移動把它推廣到了很多行業。

這應該是至今我做過的最多人使用的產品,大概有幾億人。後來中國移動把整個品牌都買了過去,現在已經是一個龐大的產業了。正是通過企信通,我賺到了人生第一桶金,一年兩個億的銷售,賺了六百萬,這也是我第一次體會到商業化的感覺。

到了2004年,我開始做SP(為終端用戶提供多種信息和娛樂服務)。那時候是SP大潮,我就迅速地做,迅速地賣。但我很快就意識到SP沒有什麽價值,用戶、品牌、收費渠道全歸運營商。移動互聯網真正有希望的是獨立WAP門戶網站,廣州有兩個,一個是張向東的3G門戶網,一個是我2005年初做的摩網。

可是中國缺失了3G一代。因為中國要推自己的3G技術,所有基於3G的應用就一直在等,等了五年,結果整個行業幾乎顆粒無收,只有一個UC。中國互聯網在這一階段挺悲情的,大家都很看好,但市場沒有起來,最後4G直接出來了。

其實中國的移動互聯網真的應該感謝iPhone,中國移動互聯網是被它打開的。本來,中國移動互聯網操控在運營商手里,運營商想學日本那種封閉的模式,你上網得去運營商的門戶,比如說夢網,去到門戶才能瀏覽別的內容。但iPhone來了就把它全部打破。所以中國對於互聯網的認識基本是基於iPhone和安卓的終端,而對上一波基於WAP的,大家是沒有多少認識的。

那時我還做了一個跟大趨勢不一致的東西,就是人們都在用智能手機、智能軟件的時候,我去做了一個農民工實名社交的183社區,因為它的群體性特別清晰。那是2010年年底,深圳富士康發生了連續跳樓事件。

當時跟雷軍聊的時候,他給了我兩點建議,我記得很清楚:第一,不要看現在量大不大,要看它是不是符合未來的趨勢、大的趨勢;第二,這個東西能不能自我生長。如果兩個前提都符合,那麽它就會成為很棒的產品。

之前的創業經歷讓我了解到,一個事情如果逆趨勢而動的話,個人再折騰也是沒用的。像智能手表和谷歌眼鏡,智能手表沒起來,在上面做再多也沒用。而大趨勢一來,資本、用戶都會推著你走,這才是創業的基礎。

2.降低播客的門檻

2012年12月21日是瑪雅人預測的世界末日,那天我自己在家喝茶,就在想我這一生都在創業,我最初的出發點是什麽?我發現自己過去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我總是想捕捉一個很大的商業機會,而沒有考慮到自己適不適合,自己做得開不開心。

馬化騰最早是做call機的,他對即時通訊的理解很透徹,所以QQ、微信能出來在意料之中;雷軍也是真的喜歡手機,智能機出現之前,他就隨身帶著好幾部手機。當時我還覺得很奇怪,不能上網的手機有什麽好玩的。

判斷一個人是不是熱愛一個東西,在我看來有兩個標準,一是不給錢你去不去幹,二是做得很辛苦即使失敗了是否還覺得欣慰。按照這樣的標準我選出了自己真正喜歡的兩件事:一是做美食,我喜歡研究吃的,自己做法式甜點什麽的;另一個就是跟聲音、音樂有關的東西。

有段時間我去美國自駕遊,一路在聽美國成熟的電臺,我發現sound cloud這個瑞典聲音社區,允許用戶錄制任何聲音與好友分享,做了三年也沒有什麽起色,但在推出移動版後,一炮而紅,我意識到在中國也有這樣的機會。

聲音是人的第二感知通道,但以前受終端的限制,聲音的潛力遠遠沒有被挖掘出來。沒有收音機的話,只能在車上聽,現在智能手機解決了這個問題,這方面肯定會有爆炸性的增長。

荔枝FM跟其他聲音平臺不一樣的地方在於,起初我並不把它當作一門生意,我想先解決平臺自身的問題。我之前在電臺工作時發現,有些人雖然聲音不好聽,普通話也不標準,但是內容不差,很有才華,就是沒有一個平臺給他們展示。

而且做播客的門檻非常高,家里要有很多設備,像調音臺還有麥克風,錄完之後還要用Audition之類的軟件進行聲音編輯、降噪等等,很繁瑣,我就想解決這個痛點。

2013年創建荔枝電臺,其實是靠錄音起家的,但很少人知道。在荔枝的平臺上,錄音的同時就能對周圍的環境音進行降噪,對聲音有一定的美化,也可以隨時添加音樂,背景音樂在沒人講話的時候會變大,人一講話就會主動變小。操作非常簡單,跟在錄音棚里錄制的效果不會相差很大。

我是想通過技術來降低播客的門檻,讓這個領域有一些變化。我們當時做了一個調查,中國所有網絡播客只有兩千多檔,因為太難做了,很難堅持下來,但現在我們平臺上已經有超過一百五十萬個播客和八千萬用戶了。

我們與國內人頭錄音開發團隊進行合作,人頭錄音是模擬人接受聲音的軌道,讓聽眾感覺主播好像就在你的對面。原來人頭錄音的門檻很高,只有交響樂那樣對音響要求很高的需要用到,一臺設備好幾百萬,現在成本降下來了,我們希望繼續通過技術來釋放創造力。

第二我們想做的是最能識別聲音的一個平臺。像語音識別、語義識別,百度、谷歌都在做,但是基於我們對聲音的理解,我們要走出一條自己的路,比如用技術去檢測情緒的溫度,像“你好壞”這三個字,不同的語調可以表達出很多種情緒,怎麽用技術去識別,仍是一條漫長的路。

3.長出來的東西

當你把一個工具屬性做好後,很多東西是之前完全沒想到的,是用戶帶著我們走的。比如說我們主要的用戶是90後,他們家里根本沒有收音機,自然沒有聽過電臺。

年輕人對聲音的理解也很不相同,就會玩出很多新意。像廣播劇,我們那一代接觸的是央廣範的,年輕人做的大量廣播劇則是同人的東西,他們喜歡同人漫畫、小說、動漫,用聲音進行角色扮演。

TFboys在荔枝上的粉絲最多,比貼吧還要多,很多粉絲會去做相關的節目來分享,跟偶像表忠心,還有胡歌、EXO、鹿晗,粉絲也大量集中在我們的平臺上,聲音變成了一種分享交流的方式。

荔枝上第一個訂閱過百萬的播客是“背著吉他的蝙蝠女俠”,她是一個空姐,講述情感故事,現在整體的播放量有兩個億了。我們見到她本人的時候都覺得,明明可以靠顏值,卻偏偏要拼才華。

蝙蝠女俠的播客片頭,是由粉絲們一起完成的。粉絲們將“我在+地名”錄給主播,主播剪輯制作後錄成完整的片頭。這背後有幾層含義,第一完成了主播跟粉絲之間的互動,此外,粉絲如果是跟主播一起成長,熟悉節目的定位、調性的話,是可以給節目提供內容的。這個社群就可以良性運轉了,可以生產,也可以消費。

年輕人是“戴著耳機的一代”。經歷過電臺的那一代人,好多人對聲音有著強烈的記憶感,這也說明聲音是感情的通道,耳機出現後,拉近了人們跟聲音的距離,我覺得這在三五年以後也會發生很大的變化。

就像大家在用相機的時候,沒人會相信手機能代替相機,但手機真正取代相機拍照,在不到五年的時間里就實現了。我覺得聲音就處於用數碼相機拍照的階段,還沒有真正成為一種生活方式。

現在也沒有人相信聲音是可以超越音樂用途的,實際上,聽音樂的年齡層很清晰,就是年輕人,但聽聲音的人群可以很寬泛,只不過技術和內容沒有跟上。

4.走完商業閉環

我打造荔枝的願景就是希望很多人能按照他們自己想的那樣去生活,做他們自己喜歡做的事。很早我就寫過一篇文章,認為自媒體可以讓很多媒體人獲得新的機會,如果你有才華,不需要在某個固定的地方永遠去做一種工作,你可以走得更遠,去做更多的東西。

收入是不可回避的問題。荔枝成立三年時間,第一年是解決有沒有的問題,讓大家能做節目;第二年是想解決主播的需求,比如說提高他們的專業性,所以我們有了播客學院,在這麽多聲音平臺里,我們一直在堅持;2016年是我們真正想把商業閉環走完整的一年。

2015年年底我們才開始有了營收,增長很快,今年應該有一兩億元。前期漲得最快的還是廣告收入,是通過播客的方式。比如我們有一個很火的節目,叫同里時光,同里把他們的故事、風景還有人情做成一個播客,然後付費給我們。荔枝上的廣告不像新聞客戶端上的那種硬廣,是通過內容去推動的。

但從長遠看,還是要還聲音以尊重,這個尊重就是讓主播們有價值的內容產生商業價值。現在中國的聲音平臺最缺的是好內容,而內容的來源就是靠我們去發掘獨特的、有做聲音天賦的人。

我們目前的構想主要是通過粉絲經濟來盈利,比如粉絲送給主播的虛擬禮物和主播衍生品,不同的主播會有不同特質的衍生品,不能一概而論。

sound cloud這個瑞典聲音社區主要靠流媒體廣告,還有會員增值服務(如付費後獲得更大存儲空間等)。荔枝FM除了廣告外,將來的商業模式還包括與主播分成。

目前,荔枝平臺上能賺到錢的主播只是金字塔的頂端,很小一部分。最受歡迎的主播就是之前提到的“背著吉他的蝙蝠女俠”,她現在不做空姐了,全心全意地做我們節目,人也離開了北京,在廈門生活。她現在還是靠廣告收入,一年幾十萬是沒問題的,但我們在探索要怎麽讓她有幾百萬的收入,因為我們是以她為典型嘗試各種可能性,我們今年的目標是想辦法為一位優秀的主播創造一百萬的收入。

我們平臺上有一個播客叫李星宇,他是中國傳媒大學錄音專業的高材生,國家一些大的場館錄音音響的回聲設計他都有參與。他認為聲音不僅可以做音樂,也可以提升人們的感知能力。他曾經錄過巴黎地下隧道的聲音,我個人是非常喜歡的,雖然他還沒有大火大熱。

馬上是巴西奧運會了,他計劃去巴西各大承辦奧運賽事的城市記錄當地的聲音,同時也趁著這個機會,去亞馬遜森林探索一些大自然不為人知的、正在消失的聲音,還打算重走切·格瓦拉之路,記錄南美城市變遷的文化。荔枝甚至可以支持他在南美盡情免費玩一年,只要他能收集到好的內容。

我也相信他一定能為我們創造很大的收益,比如說可以把他收集的聲音制成一張唱片,也可以舉行不同尋常的演唱會,就像周雲蓬2015年在深圳成功地舉行了一場沒有燈光的演唱會,大家進去漆黑一片,就在那里靜靜地聽。

外界評價我們是聲音平臺中唯一一個堅持UCG(用戶生產內容)戰略的,成了徹頭徹尾的少數派。可我從來不去探究是UGC還是PUGC這些概念,我只想自己的初心是什麽,自己該做什麽,按照自己想的路子來走,再慢慢去做調整。

正因為我們有自己的想法,才不會被外面的聽書熱、輿論節目熱等等牽著鼻子走。我們也不會去特意關註外面說聲音平臺要怎麽發展,原來說門戶就是一切,但是BAT里面沒有門戶,原來說要做搜索,搜索又不行了。

我們就是想讓有才華的人得到應有的尊重和價值,這個是我們一直在做也一直堅持做的東西。在發展的過程中,每個企業可能都有迷茫的時候,我們內部對做什麽不要做什麽也有很多困擾,大家會想這個很火,我們為什麽不做?但我覺得圍繞概念、熱點做事都不靠譜,還是那句話,不要忘記你本來要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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