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歸來。
4月22日,萬科創始人、萬科董事會名譽主席王石現身深圳城市共創大會活動現場作演講致辭,回顧深圳經濟特區和萬科的發展。
一些歷史已是耳熟能詳,新穎的是王石首次對外詳細介紹萬科的“萬村計劃”。
王石表示,對於“萬村計劃”,“我理解的是萬科啟動的、與政府和村委會村民一起參與的城中村改造計劃”。
2017年7月5日,深圳萬科出資1000萬成立專門的運營公司深圳市萬村發展有限公司,隨後,與深圳玉田村、新圍仔等城中村簽約,介入深圳城中村的改造運營。
據萬科《2017年企業社會責任報告》數據,截止至2017年底,萬科已在深圳市龍崗、寶安、福田、龍華、坪山、南山、鹽田等7個片區拓展33個城中村,並與南山區簽訂戰略合作框架協議,其中10個村已開啟整租及改造運營工作。
如何讓人才在城市中落腳,是每個大型城市逃不過的命題,尤其是城市面積僅約為北京的1/8、上海和廣州的1/3的深圳市。
王石表示,經過40年的開發,深圳可用的土地只剩下20平方公里左右,每年新增用地不足2平方公里,城市進一步發展的空間嚴重受損。
因而,利用好城中村何其重要。王石說,“深圳1044個城中村里居住了60%的城市人口,這些村落在全市轄區範圍內均勻分布,為四面八方來到深圳追求夢想的人提供了第一落腳點,他們是特區活力與競爭力的基石。”
王石認為,城中村曾長期遭到人們的誤解,甚至被誤認為是城市發展的毒瘤。“出於城市更新成本以及市民居住成本的考慮,對於城中村不能采取大拆大建的方式,必須找到綜合整治提效的新模式。在此背景下,萬科開創了一項城中村改造計劃,叫’萬村計劃’。”
“萬村計劃”以城中村綜合整治+引進物資營管+城市化商業運營的模式開展工作。
用萬科自身的說法,萬科是以集約化整體租賃的形式,將村民自建物業進行專業化改造,並通過商業團隊進行商業配套、生活內容、產業配套的植入,為城中村帶來都市霓虹和綠色配套,推動城市另一極的教育文化與產業創新發展。
“萬村計劃”也是萬科的住房租賃業務即長租公寓擴張的主要途徑之一。萬科進村,升級城 中村公共設施配套,在城中村嘗試將部分舊樓改造為長租公寓,提供租賃服務。
2017年,萬科長租公寓業務平臺泊寓已覆蓋北京、上海、深圳、廣州、杭州、廈門、西安、重慶、蘇州等29個城市,保有量超過10萬間,已開業3萬間。
按照萬科的計劃,2018年計劃新獲取10萬間以上租賃住宅,新開業5萬間以上,在租賃住房需求巨大的城市加大投資力度。而萬村業務也將覆蓋深圳各個行政區域,進入更多城中村。
目前市場主要關註長租公寓的經濟賬如何算、如何盈利。對於“萬村計劃”,盈利問題也是討論焦點。
由於萬科並無公布進入城中村項目的租賃價格,只有改造後長租公寓產品的市場租金,因而成本與盈利不可考。
對此,第一財經采訪過深圳萬科執行合夥人、萬科泊寓租賃服務有限公司總經理袁軍,他表示“萬科不是做單棟的業務,我們的目標是做綜合整治。在項目收樓到一定規模後,會引入商業、教育等配套。光看租金大家看來可能算不過賬,覺得企業不好盈利,但現在未引進配套之前,我們的成本也能打平。”
城市共創大會的一位嘉賓,深圳市規劃學會常務理事、住建部城市設計專家委員會委員張宇星提出了“空間免費”的觀點,恰好解釋了“萬村計劃”的邏輯。
張宇星表示,“我們一旦在空間里創造了更多的社會服務價值,這些價值超越於空間的租金、空間交易的成本之後,可以免費使用。比如互聯網,它是免費的。面向未來的空間經濟價值,必然是走向空間的免費。這種免費是我們每個人都期待的,我們現在的空間被收費束縛了。面向未來空間的社會價值就是空間自由。”
因為萬科進入富士康在深圳龍華工廠北門的清湖新村改造,富士康的員工表示“萬科來襲,人心惶惶”,他們擔心經萬科改造後,房價飛漲。
富士康的員工在廠區張貼《致富士康員工的公開信》,指出,目前的單間租金達到了700-800元/月,已占據工資的三分之一,而被萬科改造後租金要翻兩三倍。富士康員工要求漲工資,跟上房租的漲幅。
擔心房租上漲比擔心房價上漲更直白,如果連房租都上漲到難以承擔的水平,城市生活將沒有退路。是以,這封公開信引起較多關註。
實際上,深圳城中村正經歷綜合整治、改造替代大拆大建,推倒重來的舊改過程。來自城中村的房源將成為深圳市籌備、供應租賃住房的主要渠道之一,舊的城中村租賃關系正被打破。
去年8月,深圳發布《深圳市關於加快培育和發展住房租賃市場的實施意見》(征求意見稿)、《深圳市住房租賃試點工作方案》(征求意見稿)推進住房租賃市場工作,響應國家探索建立“租售並舉”機制,引導“城中村”通過綜合整治開展規模化租賃。
今年6月5日,深圳市發布《關於深化住房制度改革加快建立多主體供給多渠道保障租購並舉的住房供應與保障體系的意見(征求意見稿)》,再提城中村和原村民通過綜合整治提供租賃房。
萬科在2017年正式開展城中村改造業務,由深圳萬科出資1000萬成立專門的運營公司深圳市萬村發展有限公司。
今年4月,萬科創始人、萬科董事會名譽主席王石在出席萬科舉辦的城市共創大會上,他表示,“出於城市更新成本以及市民居住成本的考慮,對於城中村不能采取大拆大建的方式,必須找到綜合整治提效的新模式。”
王石對萬科的“萬村計劃”進行解釋:“我理解的是萬科啟動的、與政府和村委會村民一起參與的城中村改造計劃”。
據萬科《2017年企業社會責任報告》數據,截止至2017年底,萬科已在深圳市龍崗、寶安、福田、龍華、坪山、南山、鹽田等7個片區拓展33個城中村,並與南山區簽訂戰略合作框架協議,其中10個村已開啟整租及改造運營工作。
開發商進場了,被視為城市發展的負面、都市的邊緣和底層聚居地的城中村變幹凈了、變美了當然是好事。但問題在於改造後城中村的租金會否大幅上漲。這正是富士康員工擔憂的核心。
事實上,這並非第一次萬科因為改造城中村引發爭議,此前萬科改造深圳玉田村、新圍仔等城中村,同樣引發輿論關註。
6月11日晚,萬村發展公司公開回應,“有租戶擔心全面改造後的城中村公寓價格會大幅上漲帶來經濟壓力。事實上,改造前後的租金價格是處於同等區間。”
萬村發展公司試舉例說明,例如在阪田新圍仔項目中,新圍仔城中村未改造的單房均價在800元/間/月,一房一衛價格區間在1100-1200元/間/月,兩房一衛均價在1250元/間/月,改造後泊寓的價格區間為798-1398元 (含家私家電)。
相比之下,萬科改造城中村後,有輕微漲幅,但漲幅不大。
萬科公寓業務相關負責人此前接受第一財經采訪時曾解釋過一套邏輯。即“萬村計劃”以城中村綜合整治+引進物資營管+城市化商業運營的模式開展工作。
這套邏輯下,城中村租金不會是萬科唯一的收入來源,萬科還將引入物業、商業、教育等多元化業務進入城中村,而城中村的租客將成為萬科的客戶,這些消費也將成為萬科的收入來源。
萬村發展公司在回應中稱,“萬科在房屋的消防、管線、室內裝修、運營維護等方面的投入力度很大,付出的改造成本較高,但萬科將利用三十多年房地產開發經驗,在更集約的戶型面積內集合完整的功能空間並努力維持單間公寓的月租金穩定。”
深圳白石洲片區內的風和公寓拆遷在即,租客們被要求在6月5日前搬離,一個階段的生活將作鳥獸散。
這具備蝴蝶效應,白石洲舊改規劃(草案)在2017年中得到公示,目前正處於確權階段,此後談判補償方案、拆遷,這條深圳最知名的、握手樓密集的城中村將消逝在城市發展的浩瀚煙海中。
作為國內最年輕的一線城市,深圳多元、開放,有著深刻的移民城市烙印,依然是“闖蕩”的最佳代名詞。一句口號在深圳廣泛流傳:來了就是深圳人。
高房價使新深圳人的生存空間受到擠迫,還好有城中村。雖難免臟亂,但生活成本低廉,能提供庇護直到深漂有能力搬出。如果說深圳是一座圓夢之城,城中村就是一個巨大的夢想孵化器。
而現實是深圳無地可用,城市化浪潮席卷城中村。如今白石洲舊改正按流程推進,拆遷不在眼前,但已不遙遠。
美國城市規劃大師凱文·林奇在《城市意象》一書中指出,人們生活在城市中,對城市的理解不是固定不變的,而是與其它相關事物混雜在一起形成的,部分的、片斷的意象,綜合之後就成為對城市的意象。生活在城市中的人們,對城市來說,不僅僅是簡單的觀察者,而且還是參與者,是城市場景的組成部分。
大型城中村拆遷後,深圳包容的城市意象該如何安放?
6月5日,深圳市發布《關於深化住房制度改革加快建立多主體供給多渠道保障租購並舉的住房供應與保障體系的意見(征求意見稿)》,明確商品房和保障性住房的比例為4:6。
但在城市保障房系統暫未能有效覆蓋流動人口的情況下,因白石洲拆遷而失去廉價住所的15萬租戶仍面臨將往何處去的問題。幸好城中村開始被鼓勵綜合整治改造,來提供租賃住房,不再是簡單的推倒重來。
做好離開白石洲的準備
6月初,白石洲內第一波被清退的租客逐漸離去,事發地點風和公寓並不好找。
白石洲地鐵站A口出來,是中海地產開發的小區物業,然而天天把守小區入口,望穿白石洲人來人往的年輕保安不識此公寓,直搖頭,說沒聽過。
跟著手機導航深入沙河街旁的巷子中,巷子蜿蜿蜒蜒,水泥地坑坑窪窪,行人很快就到了盡頭。盡頭處一棟出租屋樓下,老婆婆搖一搖手邊的蒲葵扇,說她也不清楚。
在白石洲找一座出租屋並不容易,這個深圳最著名的城中村、深漂的聚居地,星羅棋布著近2500棟出租屋。白石洲實際上是深圳沙河五村(新塘村、上白石洲村、下白石村、塘頭村、白石洲村)及沙河工業區一帶的簡稱,是不少外地務工者落腳深圳的第一站,住了近15萬人。
最後是一位特勤大叔向天邊一指,“你繞著這個圍擋建築走,對面粉紅色(的建築)就是風和公寓。”
風和公寓在白石洲新中路21號,工作日的下午6點過十分,租客尚未下班,公寓像陷於睡眠中,樓道暗黑,沒有一戶的大門打開。風和公寓的人氣來自樓道內雜亂的鞋架、廢棄的電風扇和散落在地的外賣宣傳單。但這一切已不可為繼。
4月底5月初,風和公寓的近200名租戶,收到管理處通知:“接上級通知本棟物業已納入城市更新範圍,請各租戶做好準備,於6月5日前搬離。”
通知來得突然,風和公寓多名租客表示,管理處並不願按合同賠償,只退保證金。但按租賃合同,風和公寓除退還租客保證金外,違約提前收房,還需要賠償租客違約金(兩個月租金)。
風和公寓的租戶多數在科技園一帶上班,沈女士也是。她在科技園上班,已在附近找好房源,同樣是一房一廳,月租金2600,與風和公寓的租金相近。5月底,沈女士搬離風和公寓。
沈女士告訴第一財經,租戶們建了一個維權網群,但並無實質性效果,風和公寓最終沒有賠償違約金。
對沈女士來說,風和公寓事件,是次小意外。她是僑洲花園的業主,但因“經濟有點吃力,便搬到風和公寓”。她把僑洲花園的房子租出去,自己在風和公寓租了一套一房一廳,月租金2500元,租金收入和支出的價差用以貼補生活。
風和公寓被僑洲花園、僑城豪苑、祥祺花園三個小區物業所圍合,環境略優於白石洲其他出租屋,在租金上亦略高於平均水平。
契約精神薄弱如斯,逼退並不罕見,但有一定資產的人士,往往能表現出更多從容。
城中村房租跳漲
與沈女士相比,張鑫鑫很焦慮,他是個“無產階級”,大學畢業四年,一直住在白石洲,起初是和同學合租握手樓,兩房一廳,月租金2100元。後來同學結束深漂生涯,回老家發展,他在網上發帖求合租室友未果,一咬牙就獨自租下風和公寓的一房一廳,租金超過此前兩房一廳的整租金。
張鑫鑫的計劃是,去街對面找找房。
街是指沙河街。深南大道橫穿而過,把白石洲片區分為南北兩部分,南區是白石洲村,北區是沙河五村的其他四條村和沙河工業區。約十米寬的沙河街又把白石洲北區一份為二,靠世界之窗、華僑城的一側是密密麻麻的握手樓,靠科技園一側分布著白石洲的數個小區,環境稍好,風和公寓便位於靠科技園的一側。
華僑城一帶是深圳有名的豪宅區,科技園又是深圳互聯網科技企業的聚居地,騰訊便在此誕生。與周邊環境的巨大反差,勾勒了白石洲的輪廓。
因特殊的區位、足夠大的容納量,白石洲作為一個典型的城市意象被識別出來。只要提及“白石洲”三個字,便能銜接上一出出深漂奮鬥的苦情戲。
張鑫鑫發現,“街對面”的房租已經不便宜了。紮根白石洲的城中村中介李姐告訴第一財經,“去年,深圳城中村房租上漲速度驚人,趕追周邊小區租金。二房東在深圳多條城中村高價收房,改造成長租公寓出租,推高城中村租金,新出的房源以幾百元的幅度漲。”
2017年,住房租賃概念火遍江南江北,在國家政策支持下,開發商、中介、金融機構、創業大軍等紛紛進軍長租公寓領域,對長租公寓的房源保有量成為市場主體競賽的籌碼。
以一房一廳為對比對象。李姐說,“現在白石洲的一房一廳多數在1700元以上,但1700元租金的房源位置已不太好了。如果想要離地鐵近一點的,光線好點的,都要2500元以上了,再貴一點的3300元也有。”街對面的僑城豪苑一房一廳月租金是4500元。
白石洲見縫插針地分布著一塊塊居民告示欄,除了少數的招聘保姆、廚師、洗碗工等職業的招工啟事外,全是出租屋招租信息,有紅橙黃綠的手寫小紙片,也有打印出來的白紙黑字。
李姐自豪地笑著說,“你看到的(招租信息)很多都是我和我的同事貼的。”但李姐們貼出的告示,一房一廳價格低至1100元,實際上這個價錢在白石洲連單間都租不到。
應對的說辭李姐早已爛熟,若意向租客來電問,“告示上不是寫著1100元,怎麽貴這麽多?”她一般回答,“1100元的已經租完了。”
2014年,房地產中介業鏈家、樂有家等中介巨頭開始花重金推真房源,以提高行業透明度和客戶信任感。而城中村中介完全是另一個體系,在這個相對封閉的、需要降維的地方,品牌不甚重要。
賺錢回家買房
李姐帶人看房先收10元“辛苦費”,成交後再收400元一套的中介費。她在暗無天日、密密麻麻的握手樓中來回穿梭,記得哪一棟有空房,也知道哪一棟出租屋里有幾個房東。
深圳初夏,偶有陰雨。李姐帶人看了一下午的房,口幹舌燥,看房人主動買了瓶飲料給她。隨後天下雨,她從包里掏出一把傘給對方,一個人淋著雨走在前頭。她說,“下雨不算什麽,有的人急著搬家,刮臺風都來看房。”
石生的房子也是在一個下著雨的傍晚找到。
他2013年來深圳,住過上下沙(深圳另一條城中村),住過白石洲,後來換了一份深圳鹽田區的工作,便搬到遠離市區的沙頭角。2015年,石生到一家開在科技園的公司上班,於是又回到白石洲看房。
“那天我在樓下看招租告示,剛好房東經過,他問我是不是要租房,他手上剛好有一個空房子。”石生租的房子在白石洲的塘頭村,一房帶一個小小的客廳,月租金是1700元。春節回來,不少房東都漲租金了,不過石生的房東並沒有。
石生是湖北人,畢業於一所“211”+“985”高校,現在在做財務工作,上班時間是“996”,只有周日休息。他和第一財經記者約在世界之窗地鐵口見面。
地鐵口前方的小巷子中,走過一輛垃圾車後,有家著名的烤生蠔店,原味蘸芥末,或者加蒜蓉剁椒烤熟,一打生蠔端上來滋滋地響,再叫幾罐生啤,可以告慰一個疲倦的夜晚。白石洲中人,不缺眼前的茍且。
沿深南大道走十分鐘便到白石洲,途中綠樹陰濃夏日長,不似握手樓的一線天,幾縷虛弱的光線從樓與樓的縫隙中穿過,照進逼仄的暗室。握手樓中望不到的風光讓人期待。
2018年1月,華潤置地舉辦新年答謝演唱會,陳楚生作為嘉賓被請到現場獻唱。他是從這座“看不見雪的冬天不夜的城市”走出的歌手,他說自己住過白石洲,送過外賣。
石生沒有這麽遙遠的夢想。“已經放棄在深圳買房的打算了,現在只希望能通過在深圳工作,存夠在武漢買房的首付。”退守家鄉所在的省會城市,已成為不少在一線城市買房無望的務工者的底線。
據深圳市規土委網簽數據,深圳新房住宅均價已連續下跌20個月,每月每平方米降價數十元元,同比降幅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太巧妙的數據反而不具備參考的價值。實質上,有心人長期追蹤個盤,便可發現更真實的二手房市場中,價格依然堅挺。
鋪天蓋地的調控後,深圳購房難度並無下降,武漢等二線城市的房價還在攀升。石生的憂慮綿延了一千公里。
離開白石洲後很想念它
預期內,白石洲的租房生態已不能維持很久。
2005年,深圳市政府確定沙河五村推倒重建,同年,深圳市政府確定華潤集團為大沖村改造合作開發單位。大沖位於白石洲和科技園之間,其曾帶給深漂的庇護不遜於白石洲。華潤用近十年時間把大沖改成華潤城,一個包含高端住宅、寫字樓、酒店、購物中心在內的綜合體項目。
2014年,深圳市政府批準沙河五村城市更新單元計劃,2017年,沙河五村城市更新單元(即白石洲舊改)規劃(草案)公示。
目前,白石洲舊改仍在確權,未到拆遷階段,但另一個華潤城把白石洲摧毀、覆蓋的畫面已可想見。那個有著深刻的移民城市烙印、濃厚市井氣息、接地氣的街頭文化的白石洲將不複存在,它將與大沖、蔡屋圍、崗廈村一樣,被拿作填充地產商的業務版圖。
實質上,白石洲片區的拆遷已在進行。除了沙河五村外,白石洲片區還有深業世紀山谷、深業金三角大廈等舊改項目。
深業世紀山谷項目已開始拆遷,部分土地現已經平整,上文提及的圍擋建築便是項目一期,僅挨著風和公寓。沙河街道辦舊改的相關負責人告訴第一財經,“風和公寓屬於深業世紀山谷舊改部分,與沙河五村舊改無關。”
但白石洲和租戶的命運已被決定,像搬出風和公寓那樣搬出白石洲,以十萬計的人數將引發一場城市性遷徙。
而作為租戶,在拆遷過程中唯一的參與感,可能僅來自於搬家。城市保障房系統偏向戶籍人士,暫未能有效覆蓋流動人口,失去廉價住所後,租戶要麽接受更貴,要麽忍受更遠。
石生對白石洲舊改感觸不深,只是把自己當作城市的過客。拆遷以後,他或會搬到上下沙、離科技園不遠的西麗,或者是寶安區的坪洲西鄉一帶。
已經走出的人反而更傷懷。2016年5月,離開白石洲後,周園很想念它,聽說拆遷的消息後,特意和朋友回來過兩趟。
那年大學剛畢業,23歲,正是一生中的黃金時代,她想用青春、氣力來換取在這個城市的出人頭地。周園在白石洲住了三年。還記得來到的第一晚,從二手家具店買了簡單的家具安頓好後,她和舍友走到白石洲的江南百貨廣場上吃燒烤,半途下起了毛毛雨,她和舍友撐著傘吃完那頓宵夜。昏黃路燈下,未來像傘翼一樣張開。
之後,遇上生活和工作中一些悵惘不甘的時刻,周園就會想起那個夜晚。
(文中張鑫鑫、石生、周園為化名)
深圳缺地是不爭的事實,為了突破腹地限制、盤活土地資源、破解產業空間不足,深圳終於邁出關鍵的一步。
7月27日,深圳市宣布起草了《深圳市人民政府關於農村城市化歷史遺留產業類和公共配套類違法建築的處理辦法(征求意見稿)》(以下簡稱為《征求意見稿》),對2009年6月2日前產生的農村城市化歷史遺留違法建築進行拆除、沒收或處理確認。
這意味著符合條件的部分小產權房有望轉正,而已完成征轉地補償手續的被非法占有的國有土地有望重新流入市場。須知,深圳土地資源嚴重不足,限制著城市布局戰略、企業發展、創新載體的擴大布局,而對產業類和公共配套類違建處理,通過城市更新、土地整備、建設用地清退、棚改等多元手段加快消化各類違建,能為產業用地帶來增量。
深圳於2013年12月30日出臺了《<深圳市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關於農村城市化歷史遺留違法建築的處理決定>試點辦法》,開展了為期15個月的試點工作。本次征求意見稿便是在試點基礎上,聚焦於產業類和公共配套類兩類歷史違建的處理。
同時,這也是落實國家治理違建工作部署的需要。《中共中央國務院關於進一步加強城市規劃建設管理工作的若幹意見》指出,要用5年左右時間,全面清查並處理建成區違法建設。
深圳擬通過處理產業類和公共配套類兩類歷史違建的處理,明晰土地使用權,促進工業區升級改造和產業轉型發展。
產業類歷史違建,包括廠房、倉庫等實際用於工業生產或者貨物儲藏等用途的建築物及生活配套設施,以及實際用於商業批發與零售、商業性辦公、服務(含餐飲、娛樂)、旅館、商業性文教體衛等營利性用途的建築物及生活配套設施。
而公配類歷史違建,是指實際用於非商業性文教體衛、行政辦公及社區服務等非營利性用途的建築物及生活配套設施。
《征求意見稿》傾向由區政府統籌推進歷史違建處理,包括規劃土地審查、安全納管、基本生態控制線歷史違建核查。
根據《征求意見稿》,深圳處理違建將分為兩步走,一方面根據規劃和土地管理的剛性要求,依法拆除沒收一批歷史違建;另一方面,根據歷史違建用途和當事人不同,設定差別化的罰款和地價標準,對符合規劃、滿足房屋結構、消防和地質安全要求的歷史違建,予以處理確認。
其中,對非法占用已完成征轉地補償手續的國有土地、占用基本農田、占用一級水源保護區用地、壓占原水管渠藍線、不符合橙線管理要求、位於土地利用總體規劃規定的禁止建設區以及占用規劃高速路、快速路、主幹路、廣場等用地在內的產業類和公共配套類歷史違建,將被拆除或沒收。
在小產權房轉正的誘惑下,目前市場廣泛關註的是如何轉正的方法,即歷史違建如何合法化,確認為商品性質。
《征求意見稿》指出,將按照分類處理,先易後難原則,將公共配套類、生產經營性和商業辦公類歷史違建作為優先處理類別。
為吸引當事人申請處理,《征求意見稿》對確認給原村集體和市、區政府或者其指定機構的公共配套類歷史違建,允許不扣減相應的非農建設用地指標。不過,為確保相關建築的公益屬性,這些建築僅能確認為非商品性質房地產。
關於產業類歷史違建,為進一步激勵當事人申請辦理,盤活實體產業,《征求意見稿》將生產經營性歷史違建辦理商品性質房地產的補繳地價標準,由市場評估地價調整為市場評估地價的50%。同時,產業類歷史違建既可先確認為非商品性質再轉為商品性質,也可一步到位確認為商品性質房地產,可以入市流通,進行交易。
針對產業類和公共配套類兩類歷史違建的《征求意見稿》,為牽涉甚廣的住宅類小產權房的處理,帶來想象空間,但顯然,政府並不願打開這個口子為住宅類小產權房的持有者和投機者帶來套利空間。
深圳市規土委特別強調,仍將按照國家關於房地產市場調控的要求做好相關工作,本次不處理住宅類歷史違建,嚴厲打擊違法建設和非法銷售行為。也就是,本次小產權房轉正消息與廣大的城中村住宅無關。
美聯物業深圳及惠州區董事總經理江少傑對第一財經表示,“《征求意見稿》可能會引起購房者對住宅類小產權房轉正的投機情緒,但目前政策尚不確定,事實上過去一年也有不少住宅類的違法建築被拆除。”他建議購房者謹慎觀望,產業類、公共配套類和住宅類屬於不同的建築類型,政策條件不能套用。
此《征求意見稿》從2018年7月27日開始向社會各界公開征求意見,8月27日截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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