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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式合夥:為什麼土鱉笑到最後

http://www.iheima.com/archives/42869.html

【導讀】在電影屏幕前內牛滿面的人們,內心一定是懷揣著一個創業夢想的。我們無法評價中國式合夥是對還是錯,但最重要的,是如何突破重重圍困,實現夢想。

關於這兩天的《羅馬人的故事》、中國合夥人話題,有的刀友留言很給力:

@一闡提人:

漢尼拔被擊敗是羅馬帝國崛起的象徵,但那時候並不是君主制,而是寡頭民主。真正的君主制是凱撒建立的。羅馬的崛起,我覺得更重要的是他們知道如何管理統治下的國家。並不是所有的被侵略國家/部落都是盟國。同盟國早期較多,其國家的人也都享有羅馬公民權,有些無投票權。越到後期權利越少義務越多,屬於被保護區而非同盟區。同時,羅馬從不毀滅他國固有的文化和宗教信仰–迦太基例外。凱撒後來征服埃及,也未要求他們改變已有的信仰習慣。猶太文明羅馬也同樣允許他們存在。這種開放精神才是羅馬帝國繁榮的原因。

羅馬注重的是發展其他國家的文化經濟,也願意吸取他人的精華。他們是最先注重道路建設的。因為交通便利後才有發展可言。斯巴達就是軍事化管理,封閉到死,所以……毀滅了……

@貴足道男女鞋 :

我也有幾次合夥經驗,合夥要找誌衕道合的,可千萬別找什麼親戚朋友,關係越好越不能找,到最後都會因為錢跟你鬧掰,什麼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人家才沒那麼傻要自己為了錢去尋死呢,人家都是對別人下狠手,對自己很溫柔,所以我就每次死很慘,哦,爬不起來……爬不起來……不起來…..起來……來…..來…..來…..來….

@石聰 :

哈哈,《中國合夥人》電影看了,你推薦的訪談也看了,我以前在本科的時候學英語,用的俞敏洪的叫紅寶書的詞彙書,三駕馬車來我們學校演講,然後就是他們上市俞敏洪成為中國最富有老師的新聞,通過俞敏洪寫的書籍、演講、俞敏洪管理日誌、羅永浩、他對《中國合夥人》電影的聲明,他的傳記等等瞭解了一個比較真實的俞敏洪,很欣賞他的人品,才華和人生態度!

@貴:

俞敏洪只是[中國合夥人]這個群體中,經過自己奮鬥成功之一、並且被樹立為典型的人物而已。在中國,個人奮鬥不能取得成功,已經見怪不怪了。背景和關係主導的社會,主流媒體也只能通過宣傳這種正面內容的電影來引導大家。

==========中國合夥的分割線:

最近,《中國合夥人》很受熱捧。有人對結果表示不忿:成東青的保守,王陽的中庸,孟曉駿的激進,最起碼這些形象還算生動有趣。只可惜陳可辛選擇了「土鱉」的保守性獲得了最後的成功,中庸與激進都成了保守的跟班。

土鱉笑到了最後,這不是個案,這是中國式合夥人的一種現象。最近看到柴靜的《看見》也採訪了新東方的這三個合夥人,蠻有意思。答案自己找:

1、俞敏洪的確是土鱉中的屌絲。三年高考最終考上北大,大學得肺結核住了一年多院撿回一條命,在北大給最醜的女生寫情書結果也遭拒。班裡一共50個人,有49個都到了國外,想去美國留學卻被大使館拒簽三次。俞敏洪說:那些同學,他們本質上看不起我的。

2、王強、徐小平是當時北大的高富帥。當時在北大文化部擔任團委文化部長,王強是學生藝術團團長,他們兩人把藝術團搞得風生水起,而俞敏洪只是台下的一個普通觀眾。俞敏洪甚至說:面對王強,我是有壓迫感的。是一個隨時被指導,被教導的人。

3、在大學,俞敏洪給同學們的印象就三個字:人緣好。同寢室的掃地、打水基本上都是俞敏洪包了。

4、在新東方的中期,有過很多奇葩的事。一個國外諮詢公司給新東方做諮詢,進駐新東方了2個多月,後來錢都沒收,悄悄的撤了。一個做記錄的寫了一段文字,說這家公司很奇怪,一開會就吵架,一吵架就哭。

5、新東方遭遇的合夥人危機。被徐小平形容為走三角鐵的關係,所有人叮叮噹噹一直走在這個三角鐵裡面。一邊是兄弟情誼,一邊是利益,一邊代表現代企業制度。在雙方利益互相衝突的叮叮咣咣中,新東方就是沒有走到第三個角落——現代企業制度。

6、解決問題的人。有一段時間,王強和徐小平是充當的就是俞敏洪的挑戰者角色,他們的使命就是改造俞敏洪。王強、徐小平負責製造問題,俞敏洪解決問題。

7、徐小平說,離開俞敏洪後,有兩三年黑暗的日子,曾經做了一個夢,急哭了:因為俞敏洪不帶他玩了。王強也說,離開俞敏洪後,他過了一段難熬的日子。

8、像駱駝一樣的隱忍。俞敏洪有句自述,很代表土鱉精神:我從1992年商業,到現在還被「掐」。我現在已經習慣了被人欺負,被人侮辱,並且享受快感的狀態。如果你沒有這種胸懷,不太容易做成大事。所以,你想把這件事當成一輩子的事業來做的話,控制權是不能失掉的。

9、《中國合夥人》裡有句台詞:最後,給在座的朋友句忠告,千萬別跟最好的朋友開公司。王強則說:恰恰相反,一定要跟你最近的朋友開公司,但是一定要讓友情鎖定在規則和原則的籠子裡。當友情被理性地馴服的話,這個友情才會真正凸顯出友情的價值。

和朋友一塊合夥開公司,你看好不看好?你有什麼解決方案?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59299

中國式創業悲劇:裁判員跟運動員一起跑 邊跑邊改規則

http://www.iheima.com/archives/45586.html

我和另一個VC從業人員一起看了電影《中國合夥人》。走出影院時,只有我倆神色木然。電影是不錯,但現實的中國創業者卻艱難太多,尤其在面對有中國特色的「政策風險」時。

比如去年火起來的叫車軟件。這個行業本身就充滿了中國特色,當然這要歸功於中國有著全球「最拽」的出租車司機和「最剛需」的打車人群。首款叫車軟件在頭一個月就盈利了,半年內就拿到了幾百萬美元的投資,這是一個好的開頭。後來的故事也不算太出乎意料,行業內跟下餃子似的,撲通撲通跳進來各種叫車軟件。這也是一個很具中國特色的現象,在其他國家,即使是相對低門檻、低投入的互聯網產業,同一商業模式也不會有太多的模仿者。舉例來說,團購的鼻祖Groupon在美國火起來之後,中國跳進團購紅海的企業比在美國追隨Groupon的還多。在中國創業,同質化競爭很慘烈。

然而,最困難的卻是應對政策突變。隨便安立一個牌照,就可以給一家企業永遠關上大門。當年視頻網站發展火熱,相關管理部門開始頒發網絡視頻經營許可證,第一批有247個網站拿到了證,偏偏那時風頭正勁的土豆網沒拿到,還被廣電總局警告,勒令停業。可以想像,那時土豆遭遇的困難,可比《中國合夥人》裡在警察局交幾千元罰款要慘痛得多。這就是中國式創業,要跟幾百上千家同質企業競爭,按照市場規則比拚一場連著一場的惡戰,卻還有市場規則之外的政策風險。

再來看看叫車軟件的遭遇。各地政策並不統一,有的勒令司機刪除;有的允許保留,但不許私自加價,直接就把商業模式給改了;有的官方推出叫車平台,民間叫車軟件必須與官方平台打通,由官方平台認證車輛資格,規定價格。

這就是典型的中國式創業。開始是一個人跑,跑著跑著,呼啦啦一群人擠進來,用上各種手段爭先恐後。突然,裁判員也一起跑了,一邊跑還一邊修改規則,一不小心犯規就被取消資格了。所以,又要把其他運動員甩掉,又要緊跟在裁判員後面及時跟上規則變化。優秀的中國創業者,卻也能做到。最好的例子就是在出租車上安裝廣告小屏幕的觸動傳媒,2009年被上海市政府要求拆除,2013年又因離奇車禍,引發政府再次要求拆除,可直到今天,上海的出租車上還是背著廣告屏。他們是如何在政策法規的縫隙中生存,又是怎麼兼顧市場競爭與政府管理,我也不知道,大多數的創業者也不知道,但他們真的做到了。

在VC的項目分析書裡,最後卻又最重要的一項就是「風險分析」,按照VC的職場潛規則,項目失敗了沒什麼責任,但項目可能失敗的風險如果沒有提前預見到,這是嚴重的失職。所以,風險分析實在是最考驗VC職場經驗的部分了。風險寫多了,項目拿不到投資;風險寫少了,將來自己可能擔責任,但萬變不離其宗的第一項就是「政策風險」,不僅因為其帶來的往往是顛覆行業的改變,更因為這是「安全的風險」。

所謂「安全的風險」,是從VC的角度來說的。首先是項目通過的安全,基本上沒有哪個項目真的會因為政策風險而被VC否定。如果是被政府禁止的行業,從一開始就沒有融資的可能,已經到了提交項目分析、等待投資委員會通過的階段,政策風險也就不足以否決一個良好的商業模式。

而對於撰寫項目分析的VC們,在中國不能不首先看看天氣風向,所以下筆第一條當然是分析政策走向,政策風險是一頂大帽子,扣哪兒都行,不痛不癢。如果項目失敗了,怎麼也可以在政策上找原因。

只是大家心知肚明,政策風險看似來勢洶洶,企業仍有轉圜餘地。用我朋友的話說,中國的創業者「苦得像孫子、拼得像瘋子、賊得像蚊子、倔得像驢子、鑽得像錐子、韌得像竹子」,這樣優秀的創業者,哪裡會招架不了政策風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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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計署專項審計政府債務與中國式去槓桿化

http://wallstreetcn.com/node/51227

據華爾街見聞報導,審計署週日發佈消息稱,將組織全國審計機關對政府性債務進行審計

2011年,審計署首次對地方政府性債務進行了全面審計。此次審計結果顯示,截至2010年年底底,全國省、市、縣三級地方政府性債務餘額共計約10.7萬億元。2012年至2013年,審計署又對36個地方政府的政府性債務變化情況進行了審計。審計結果顯示,上述地方政府債務餘額增長了12.94%。審計署審計長劉家義在當時表示:「一些地方政府融資平台的管理不符合監管要求,其利潤和償債能力非常弱。」

瑞銀此前估計中國地方政府債務可能達到GDP的30%,並且可能帶來約2-3萬億元的壞賬。瑞信陶冬曾表示這是中國經濟最大的「定時炸彈」。

彭博在對審計署本次行動的報導中寫道:

今年地方政府融資平台的償債金額將創歷史新高(光大證券預計,今年下半年到期的中國地方政府融資工具(LGFV)約有人民幣1270億元,幾乎等於上半年627億元的兩倍,規模為2000年以來最高),穆迪警告稱李克強將成為第一個允許中國國內債務違約的總理。

前財長項懷誠在4月曾表示,中國地方政府融資平台的債務規模可能超過20萬億元。這幾乎是審計署在2011年給出數字的翻番。在二季度企業債銷售跌至兩年新低以及監管層打擊影子銀行業務後,地方政府的再融資可能面臨挑戰。

Zerohedge對此的解讀是:

中國政府是準備承認地方債務問題的規模是兩年前報導的2倍,這是許多人一直都在懷疑,但很少有人敢於公開說出來的。此外:由於地方融資平台的壞賬水平被懷疑在30%左右,這也是官方數據的2倍,這或許意味著壞賬可能達到6萬億元,大約是中國今年目標GDP的15%。

ZH認為這是中國主動去槓桿化改革路線的一部分,其援引大摩近期的研報《中國去槓桿化:道阻且長(China Deleveraging: A Bumpy Ride Ahead)》:

自全球金融危機爆發後,貨幣政策而非財政政策在中國刺激內需的進程中扮演了起了更大的作用。這可以從銀行信貸佔GDP的比例走高看出。中國的銀行信貸餘額從2008年12月的佔GDP的102%上升至2013年6月的133%,期間絕對值增加了7.2萬億美元。此外,非貸款類信貸的增加(比如理財產品、信託和債券)在同期增加了3萬億美元。儘管決策者的刺激政策旨在同時刺激投資和家庭部門的消費,但這些資金中的大部分進入了投資,同期貸款中的70%投向了企業部門。

信貸驅動的經濟增長已近極限

越來越多的跡象顯示通過信貸刺激經濟增長的額策已近極限。事實上,決策者們正擔憂金融穩定風險和資本錯配。一些關鍵指標是的當前經濟趨勢的可持續性受到質疑。

#1 新增信貸效用的降低

銀行系統資產質量的問題反映的是資本生產效率問題的另一個影響。自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後,中國只有在2011年的四個季度裡名義GDP增速超過信貸增速。然而,在過去六個季度裡,信貸增速再超名義GDP增速。在2013年6月,名義GDP增速為8.0%,而信貸同比增長15.1%。

我們認為這反映出新增信貸生產效率的降低。如果用社會總融資來衡量,其增速與名義GDP增速的背離更加驚人。考慮到當前的趨勢,我們相信進一步推高投資增長只會導致此後更嚴重和持久的衝擊,因為他加劇了過剩產能的問題。持續加槓桿和疲軟的利潤增長進一步施壓企業的資產負債表。

#2 利率超過工業產出名義增長

一年期基準貸款名義利率為6%,而PPI為-2.7%,這顯示出企業部門的真實借貸成本為8.7%。然而,企業的真正貸款成本可能更高,2013年3月銀行系統的加權平均貸款利率為6.7%,而非銀行借款成本可能更高。相比之下,工業產出的真實增長率6月份為7.6%。

儘管通常使用CPI來計算真實利率,我們在中國計算時使用PPI,因為大部分的加槓桿是來自企業部門而非家庭部門。即使我們比較名義利率和名義工業產出時,我們的結論也不會改變。

後者如今是5.1%,低於名義企業貸款利率。高利率、低盈利增速,這意味著債務的積累速度超過與企業盈利增長,而這使得債務趨勢最終變得不可持續。這一難題的出現時由於名義GDP增速在過去幾個季度裡大幅放緩。另一方面,決策者不願降息,擔心向本已過度投資的企業部門發出錯誤信號。當前的真實利率環境可能會加劇銀行系統的資產質量問題。事實上,歷史上看,美國和日本金融體系的風險偏好逆轉都發生在真實利率超過真實GDP增速的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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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鵬:創業十年,談談我的中國式合夥人

http://www.iheima.com/archives/46994.html

記得剛創業的時候,幾乎是白手起家,老大從家拿出台式電腦,並住在公司辦公的小居室,我們則湊錢買了傳真機等設備,投入並不大。當時公司的90%的業務都是集中在我和老大身上,我曾經在三個月的時間發展了上百家代理商,老大也是從早期的積累中拉了不少優秀客戶。當時別人看到我們這三個中國式合夥人都會覺得我們在一起合作不可能超過兩年,還奉勸我早日單干。可是,我身邊的這兩個合夥人,讓他們的觀點得到了有力的抨擊,我們從彼此的網友關係到早期創業夥伴,從華啟數據到炎黃盛世、炎黃網絡,我們見證了IDC行業的興衰成敗,我還有幸參與了國內合租服務器的理念打造,我們的合租服務器產品在市場倍受好評,樹立了行業的標竿。我們成功的把1G的概念從網盤到空間,深入整個行業,提出1G空間500元的口號,打破了行業暴利。截止今天,公司的規模也從幾個人的小團隊發展到今天合肥、常州、鎮江、蕪湖、南昌等全國各地多處分公司,近百人的團隊。現在一晃我們已經度過了10年光陰,從白手起家到現在,雖然沒賺到什麼錢,但是還是為了當初的夢想堅持著,公司業務也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服務了全國十幾萬的用戶。

隨著移動互聯網的衝擊、備案政策的限制,全國的IDC行業都在走下坡路,我們炎黃網絡做為全國排名前列的IDC服務商也受到不小的影響,市場的持續走低,一度讓我們感到恐慌,最終我們還是堅定了信念,在持續維護好新老客戶的同時,還迎合電商渠道推出云主機、智能VPS等產品,取得了目前在淘寶相關產品銷售總量第一的好成績。當年我們是因為共同的對互聯網的愛好進入這個行業,雖然各有取捨,但是還是覺得沒白過這麼十年,目前因為行業問題公司無法取得高速的發展,當年的創業激情已經消退,經過這十年,公司的管理壓力也相對減少,我在年初在保持炎黃網絡副總經理位置不變的情況下,接受皮皮精靈CEO周橋的邀請加入了深圳指掌時代科技有限公司挑戰自己,並出任公司的助理總裁,這是一個全新的團隊,有著拔尖的技術精英,我可以通過市場工作更好的幫助他們把優秀的產品推廣出去,截止今天皮皮精靈微博定時產品已經近400萬用戶。現在又在發力皮皮自媒體運營平台,獲得了眾多自媒體運營者的廣泛認可。

前不久剛剛放映的「中國合夥人」讓我感觸很多,在和另外兩位炎黃網絡創始人的交流中,我們也回憶了一起走過的這十年,我們都感嘆創業的不易,外表看起來風光實際卻付出了太多太多。俗話說夫妻之間有七年之癢,那合作夥伴之間肯定和夫妻的感情都不能比了,畢竟是一起做生意。我們三個人,大哥負責公司的管理、我負責市場、老三負責技術,三個人的性格也不同,老大是比較嚴厲的,適合管理,而且明顯有主見的決斷性。而我則相對比較隨意,和員工容易打成一片,經常出席各種活動,也喜歡處朋友,基本不設防,認識不少知心朋友的同時也容易被人利用,特別不太善於嚴厲的管理模式,平常脾氣好的當面罵我都行,偶爾倔強起來牛都拉不回來。老三則是典型的老好人,平常都不出門,安心研究服務器管理技術,幾乎就沒有多少發脾氣的時候,每次我和老大理論爭吵的時候,他都是和事佬,呵呵,不知道我們這樣的合夥人你們見過沒?

說說公司經歷的事情,談談創業的艱辛吧,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記得當年的讓站長至今還心有餘悸的各地斷網事件,幾乎所有的運營商機房都開始啟動白名單政策,我們作為靠著服務商吃飯的IDC運營商則是最被影響的,所謂的「誰接入誰負責」的說法,直接變成了誰要是服務的網站有相關違規問題,直接要追究接入商的責任,有的客戶連安全都不弄,結果服務器被黑,導致網頁被篡改,這樣的也會遭到處罰。那段時間,真的是特別不容易,每天睡覺都提醒吊膽的,生怕出亂子,公司的員工也非常有凝聚力,經常好多同事為了查網站內容,自覺加班到凌晨,我們幾位合夥人也是一起陪著,老三直接就睡在公司一週,當時覺得真的特別感動,為了這個公司我們合夥人們付出了太多太多。現在我們幾位創始人回憶起來還歷歷在目,那種最困難的事情都一起攜手堅持下去了,未來我們堅定沒什麼能夠打垮我們的了。我也相信未來的十年,我們還會在一起。

經過這十年曆程,我也談談對中國式合夥人的十點看法

1、合夥人之間需要彼此信任,互相尊重,互相理解。

2、親兄弟明算賬,財務一定要做好,否則扯皮事情太多。

3、合夥人中間必須有一個人能夠說話有力度,說服其他人的,否則怎麼討論一個事情最終還是沒結果。

4、合夥人之間要加強溝通,如果都是各自忙各自的,很容易出問題。

5、要學會忍受同伴的指責,沒有不吵架的合夥人,如果僅僅因為吵架就散夥,太可惜了

6、選擇合夥人要找能夠和自己性格互補的,我們三個雖然不算成功的合夥人,但是也相對互補,強勢和弱勢的群體得搭配的來。

7、老大一直和我說,合夥人之間要有唱紅臉和唱白臉的,我總是當不好這個惡人,或許公司管理中真的需要有人做惡人,有的人做善人,呵呵。

8、公司的發展量力而行,不要盲目擴張,不要覺得市場前景不錯,就一味的追加投資,等到市場突然出現問題後後悔都不行。

9、合夥人要給夥伴空間,不要什麼事情都自己說了算,讓夥伴覺得非常強勢,也不要過問夥伴的太多私事,給別人一定的隱私空間

10、合夥人要有前瞻性,對於市場的發展的把握應該一起關注,選擇一個持續長久的行業,比再多的夥伴都更加重要。

最後祝所有中國式合夥人創業成功,取得更大的發展。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72133

中國式繼承:子女如何分家? 張永鵬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2f179b50102edq6.html

40後、50後富人往往擁有多名子女,如何傳承是個難題。有富人將股權集中傳予一個後代,更多人則選擇傳統模式,由子女平分股權。由此帶來的問題是股權分散,可能導致未來的控制權爭奪戰。富人分家,究竟怎麼分?是讓第二代分家單干,還是試行家族信託?

  由於中國實行獨生子女政策,生於上世紀60年代之後的企業家在傳承中一般不需要面對選擇題,但對於年齡更大的富人,如何向多個子女分配家產,是一個不容迴避的問題。

 

  山西首富的傳承隱患 

  在2013「新財富500富人榜」中以82億元家產排名第111位的山西首富姚巨貨家族,第三代已經上位。

  在姚巨貨長子姚俊良的帶領下,其家族企業美錦能源集團已成中國最大的商品焦炭生產企業,並於2004年收購天宇電氣(000723),2007年完成借殼上市。姚俊良之子、1974年出生的姚錦龍,本科畢業於美國紐約州立大學布法羅分校,之後在任斯里爾理工大學獲得金融學碩士,回國後進入家族企業鍛鍊,目前已擔任美錦能源(000723)董事長、總經理,成為家族第三代掌門人。此前,其兄長姚錦城也曾擔任過美錦能源總經理一職。

中国式继承:子女如何分家?

  不過,姚錦龍雖獲得上市公司管理權,但仍未持有上市公司或者控股集團任何股份,只是每年從公司獲得90萬元的報酬。美錦能源集團由姚巨貨及其6名子女姚俊良、姚俊傑、姚俊花、姚三俊、姚四俊、姚俊卿控股。姚俊良為集團董事長,佔股比例最大,但也僅持有美錦能源集團25%的股份,另外6人各自握有集團12.5%的股份(附圖)。雖然姚氏家族的傳承正朝著理想的方向發展,但家族成員所持股權平均且分散仍為一大隱患。

  中國式繼承:子女平分股權

 

  其實,姚氏家族提供了中國式家族企業股權傳承的一個典型模式,即家族成員平均分享公司股權,某一位貢獻較大者或許持股比例更高,但總體特徵是「平均」和「分散」。這與中國歷代傳承中嫡長子繼承世襲爵位、宗室身份,而財產則由諸子均分,乃至私生子也能分得半份財產的傳統一脈相承,因此成為諸多富人的選擇(附表)。森馬集團的邱光和,由於育有一對雙胞胎子女邱堅強和邱豔芳,便是如此。歐洲慣行的長子繼承製,則與此迥然不同。

  當然,富人中也有例外,有人選擇傳長、傳賢,而非均分家業。碧桂園(02007.HK)的楊國強因長女患病,暫時將家族股權集中於二女楊惠妍一身,除此之外,大中華地產控股(00021.HK)的主要持股人既非其創始人黃世再,也非其子黃大衛,而是其女黃文稀,她的持股比例超過40%。

  平均分配家產帶來的問題就是家族企業股權分散,由此會為家族企業的後續治理留下歷史問題。在家長權威猶存、家族成員利益一致感情好的時候,這種分散的股權結構不會顯示出弊端,一旦家族成員經營理念發生分歧,或是感情失和,就很可能出現兄弟姐妹爭奪控制權的情況,嚴重者甚至會阻滯公司發展。發生在香港新鴻基地產郭炳湘兄弟、韓國三星集團李健熙兄弟之間的爭產案,都是隨時間而發酵的產物。

  那麼,富人分家,怎麼分?

 

  分家單干:一山不容數虎的解決方案

  要擺平傳承中家族成員各有其志乃至爭產內鬥的問題,徹底分家是一種慣用的解決方式。在德國,阿迪達斯(Adidas)、彪馬(Puma)以及泳裝品牌阿瑞娜(Arena)即由達斯勒家族在第二代因衝突分家後衍生。在印度,信實工業集團的第二代穆克什·安巴尼、安尼爾·安巴尼兄弟,同樣在分家後各自拓展了自己的商業王國。

  在中國,由於傳承剛剛開始,我們還難以在家族企業第二代中觀察到這樣的故事,不過,許多聯手創業的第一代兄弟富人為我們提供了類似的案例:黃俊欽、黃光裕兄弟分別發展新恆基集團、國美電器(00493.HK);張桂平、張近東兄弟各自組建蘇寧環球(000718)、蘇寧云商(002024);黃世再、黃茂如兄弟分頭執掌大中華國際、茂業百貨(00848.HK)等,都是在挖掘第一桶金後就分了家。

  劉永言、劉永行、陳育新(劉永美)和劉永好四兄弟創建的新希望集團,從單一的飼料產業逐步向上下游延伸,並橫跨重化工、地產和金融等行業,也與兄弟間的兩次分家密不可分。

  新希望發展之初,秉持共同管理的原則,老大劉永言任董事局主席,老二劉永行擔任董事長,老三陳育新任總經理,老四劉永好任總裁,大家都是一把手。1992年,由於在發展方向上誰也說服不了誰,劉家四兄弟決定以行業為界限分開發展:作為「電子迷」的劉永言向高科技領域進軍;認為應該穩固現有飼料業務的陳育新則管理現有資產;持有同樣理念,均認為應該去各地發展分公司的劉永好和劉永行則到各地建飼料廠。希望集團的冠名權和商標作為無形資產,仍為大家共有。創業時期的老家底新津飼料廠和科研所則由陳育新掌管,四兄弟產權均分,各佔25%股份。

  1995年,在全國市場打拚的劉永行認為,自己與四弟劉永好重複操作的工作很多,發展思路也不盡相同,與其浪費頭腦,不如各人一塊地,分頭布點,搶奪發展機會。於是,二人又以地域為維度進行了第二次分家。根據「資產基本平分」的原則,二人將各地的26家分公司以長江為界限一分為二,劉永行得到了東北區域,劉永好則將西南區域收入囊中。

  通過兩次分家,劉氏兄弟解決了家族企業內部權責不清晰的問題,不僅讓各自的才幹和創造力、積極性得以解放,帶領企業進入了快車道,在分家中也實現了「好聚好散」,沒有影響兄弟感情。

 

  家族信託:綁定利益,但內鬥難免

 

  眾多案例顯示,當一山不容二虎乃至數虎時,讓他們各自另立山頭是最好的辦法。不過,分家單干適用於業務多元化的家族企業,尤其子女都是比較能幹的「虎子」時,這種方式可以讓他們劃分勢力範圍各自打拚。而當家族產業比較單一時,分家勢必導致企業實力下滑,很多創始人也不願意看到自己一力打下的江山因被拆分而削弱。此時,為避免單純股權分割可能導致的控制權爭奪,保證家族成員利益均衡,且家族長久持有企業控制權,家族信託被看作一種可行的方式。一方面它可以保障後代的生活,另一方面可以有效集中股權,將家族利益統一起來,避免繼承人因財產分割問題引起紛爭,並維護家族企業的政商關係等特殊資產。

中国式继承:子女如何分家?

  不過,家族信託及類似方式在傳承中並非萬全之策。香港的新鴻基地產(00016.HK)創始人郭得勝生前就選擇了這種方式。他成立了一隻信託基金,持有家族擁有的股份,且規定股份不能拆散分家,各家族成員只能作為信託的受益人。他希望通過這種方式綁定三子利益,確保上市公司的控制權。不過,這未能阻止兄弟爭端。媒體報導指出,由於任公司主席兼行政總裁的郭炳湘扶持紅顏知己唐錦馨擴張勢力,甚至排斥元老,遭到兩個弟弟郭炳聯、郭炳江的詬病,也逐漸失去其母鄺肖卿的支持;同時,郭炳湘提出加強在內地的投資,未能得到兄弟支持。由於信託條款限制,三兄弟難以通過股權轉讓、分家解決紛爭,最終為了爭奪控制權而鬧上法庭,新鴻基股價也大幅下挫,最後郭母出面制止爭端,暫停了郭炳湘在公司的職務,事件才暫告停歇。

  無獨有偶,另一香江巨富霍英東家族也出現了相似的情形。

  在內地,也有不少富豪選擇以家族信託來鎖定家族成員的股權收益。通過家族信託來控股主要集團的有中國動向(03818.HK)陳義紅、金鷹商貿(03308.HK)王恆、正通汽車(01728.HK)王木清、波司登(03998.HK)高德康、雅居樂地產(03383.HK)陳卓林兄弟等。

  雅居樂集團原本由陳氏兄弟分別持股,老三陳卓林和老五陳卓賢為集團主席及副主席;老大陳卓雄、老二陳卓喜和老四陳卓南三人為執行董事和高級副總裁;陳卓林夫人陸倩芳為聯席總裁。為完成2005年12月赴香港上市的目標,陳氏家族將集團業務進行了重組,並將分散的家族股權集中後注入TopCoast InvestmentLimited,以其作為陳氏家族信託的受託人,陳氏兄弟及陸倩芳為其受益人。根據雅居樂地產(03383.HK)2012年年報,TopCoast作為其控股股東,仍擁有63.21%的股權,能直接參與股東大會和董事會的決策。

  2012年,陳卓林因非禮年輕女秘書一案被起訴,雖然其2013年3月被控方撤銷非禮控罪,改為簽保2000元、守行為一年,但雅居樂地產品牌已受影響。未來,在向第二代的傳承中,維繫陳氏家族利益的家族信託機制會否如新鴻基地產一樣失靈?

  受到傳統文化影響的中國富人都希望自己的子女們可以同心協力,共同將家族企業發揚光大,可是,結局往往事與願違。眾多事實證明,兄弟齊心並不是保證家族事業長青的萬靈丹,當子女個個是虎子鳳雛時,分家是更好的解決方式,可以為他們各圈一地,放虎歸山。但當家族產業單一時,分家可能削弱實力,此時,可以引入家族信託,將子女共同列為受益人,分享各自的利益,又維持家族控制權,但必須界定清晰的權責範圍,以減少糾紛,讓兄弟感情和公司利益得以維護。不過,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股權傳承模式,一時的安排並不能確保後世永無內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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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式扭曲下的企業管理

http://www.iheima.com/archives/49191.html

所謂中國式管理一直是一個有爭議的話題。其實,企業要不要進行中國式管理,完全取決於實踐需要。即要看即定的管理模式、管理工具和制度、決策在執行中是否出現了扭曲,而且是受中國文化制約的扭曲,即中國式扭曲。如果答案是肯定的,採取有針對性的措施加以校正,就可以稱之為中國式管理。在這裡,值得關注的是中國式扭曲,而並非是否適用中國式管理。

什麼是中國式扭曲

我們知道,管理科學成果是人類共同的智慧結晶,管理工具應當是沒有國界的。有關專家提出中國式管理這一課題的邏輯基礎是,國外行之有效的管理工具引進到國內後,往往變了味。其實,「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的現象並非中國才有,比如在日本,一度就有「績效主義毀了索尼」一說。

索尼雖然沒有被「毀」,但是績效考核在索尼的確產生過扭曲。索尼公司前常務董事天外伺朗說,索尼實行績效管理後,問題不斷。因為要考核績效,必須把各種工作要素量化,人們在這上面花費了大量的精力和時間,而在真正的工作上往往敷衍了事。幾乎所有人都傾向於提出容易實現的低目標,使得索尼精神的核心即「挑戰精神」消失了。索尼公司內追求眼前利益的風氣蔓延,最大弊端是搞壞了公司內的氣氛。上司不把部下當有感情的人看待,業務部門相互拆台,都想方設法從公司的整體利益中為本部門多撈取好處。於是產品質量出現問題,在消費者使用時著火,索尼陷入「電池門」,僅當時一個季度就出現約1000億日元的虧損。

由此可以看出,執行扭曲與一般的管理工具「水土不服」有所區別。如果說「水土不服」是決策者在引進管理工具時忽視了背景條件,那麼執行扭曲主要是在執行中出了問題。問題的性質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屬於理解錯誤,客觀上出錯;另一種則是故意的扭曲,實質上是一種博弈,深為管理者頭痛的執行中的「變味」正在於此。另外,管理者將引進的管理工具運用到實際工作中去的時候,進行一定的變通是必要的。但執行扭曲與必要的變通有明顯的界限,執行扭曲是不正當的變通,背後有不正當利益的驅使。

「扭曲的玫瑰」並非中國所獨有,但是不能否認的是,發生在中國企業裡的執行扭曲相對較多,較為普遍, 花樣不斷。一般說來,它們有一套似是而非的遁辭。中國式扭曲往往有較好的包裝,比如標榜理論聯繫實際,從實際出發等等。將不正當的變通歸責於環境的不理想、不規範。在似是而非的遁辭掩護下,執行扭曲具有很強的同化功能,被稱之為潛規則,比較有「自組織性」。中國式扭曲的源頭往往是那些實權派人物,或許他們不必親自實施,只要有所暗示就可以了。實權派人物可以根據其權力的直接來源或者基礎,形成一定的「圈子」,協同扭曲。問題發現後處理起來更糾結。中國式扭曲造成損失後,管理者往往會陷入情、理、法的漩渦之中,如果不能深度問責,只能跟著打「太極」。

根據上述特徵,我們可以將中國式扭曲的表現大致劃分為三類:一是執行作弊。這是一類嚴重的執行扭曲,基本上是掛羊頭賣狗肉。比如打著資本運作的旗號,上演著空手套白狼的鬧劇,與欺詐近在咫尺。二是傳遞誤導。這一類中國式扭曲就是我們常常說的歪嘴和尚把經念歪了,只不過那不是口誤,而是故意念歪的。三是激勵博弈。這是經常性的中國式扭曲。當管理工具涉及人的問題時,往往是為了實施正反兩方面的激勵,但是令管理者尷尬的是,管理者所激勵的,並非自己想得到的,總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被扭曲的文化背景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當我們按照中國式管理的模式進行管理時,同樣會產生扭曲,這是不以人們的善良意志為轉移的。比如戰國時著名軍事家吳起,在戰場上親自為負傷的士兵吮膿血療傷,愛兵如子,應當是中國式管理的典型案例。但是以當今經濟和科技的發達,完全可以對員工有更多層次的人性化關愛,如果管理者一定要採取吳起將軍吮膿血那樣的具體形式,極有可能是形式主義。報載:某地的公安局政委到基層看望在酷暑下堅守崗位的一線幹警,出於宣傳的需要,安排了一支幹警隊伍列隊等候這位政委。政委來了以後,接過工作人員遞過來的白毛巾,給公安幹警擦汗。照片見報後,引起人們的普遍質疑,認為「交警烈日下排隊半小時等候被擦汗」純粹是在「做秀」。毫無疑問,這位政委的擦汗「表演」難以真正體現對一線幹警的關愛。

產生中國式扭曲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從文化背景來看,固然與傳統文化有關,但是與上述例子類似的扭曲現象肯定不屬於中國文化的正源,相反是對中國文化的誤讀。我們不能把對中國文化的誤讀算在中國文化正源的賬上,尤其是對誤讀所造成的人格的扭曲,不僅不能作為中國式管理的依據,反而需要我們做一番正源清流的工作。比如有專家認為,中國文化的特徵是中庸之道,因而中國式管理也應當堅持中庸之道。這到底是揚長避短還是以偏概全,就取決於我們對中庸之道的批判性認識。

在儒家經典《中庸》裡有這樣一句話:「不偏之謂中,不易之謂庸」。如果我們從字面上看,很容易理解成在矛盾著的兩方面搞折中,這就成了一種中庸之「術」。如果用來指導實踐,在解決矛盾時就是搞平衡,在人格培養上就是明哲保身。於是,不偏不倚就成了一部分人的處世圭臬。其實,當我們進一步思考時就可以發現,「不偏」的是什麼,「不易」的又是什麼,還有一個縱向的思路。在實踐與道之間,「不偏」、「不易」的應該是道。「中」是射中,即不要偏離道的要求之意,體現著中國文化中的探索精神和執著的意志。如果說中庸之道已經產生了「術」的誤導,使人們得魚忘筌,那麼我們就應該回到它的源頭——道上來。

這並非在刻意美化傳統文化,而是在承認,中華民族在為世界文明做出偉大貢獻的同時,也形成了一種扭曲的文化背景。不同時代的人們都具有人性共同的弱點,只不過人性共同的弱點在扭曲的文化背景中有著特殊的表現。當代,尤其在改革開放之後,由於利益意識的覺醒和利益取向的多元化,更多的個體從依賴組織轉向依靠個人或者小團體,出於生存的本能和團體體系的需要,在責任的承擔方面總是避重就輕,利益分享則相反。碰到可以扭曲的條件就會儘可能地利用,扭曲的文化背景正可以使他們「如魚得水」。我們強調這一點,是想指出:中國式扭曲與扭曲的文化背景雖然有一定的關聯,但是後者不應該成為建立中國式管理的充分理由,管理者大可不必將改善管理的努力建立在迎合扭曲的文化背景上,否則自身的作用也會被扭曲。

校正中國式扭曲

管理中既然出現了執行扭曲,無疑需要校正。在校正中國式扭曲的過程中,我們將一些有針對性的做法和經驗進行必要的歸納,稱之為中國式管理,以區別於其它類型的管理,並無不可。但是由於執行扭曲是不斷出現的,有針對性的校正不可能有固定不變的模式,對於中國式管理不必故作姿態或者削足適履。反過來說,行之有效的管理一定是一個校正中國式扭曲的動態過程。

首先,校正中國式扭曲應當防患於未然,「治未病」。在中國式扭曲尚未出現之前,就要考慮到可能出現的扭曲情況,提供嚴格管理的樣板,並且要讓人們能夠確信。商鞅在秦國推出新法令之前,特地在咸陽城徙木立信。向人們昭示自己執法絕不含糊,不會說一套做一套。儘管此舉有樹立個人威信之嫌,但是從釐清官府以前的失信,避免政出多門的陳陳相因的作用上講,還是很有積極意義的。所謂「欲善其終,必固其始」,就是說要想使得一項管理舉措取得預期的效果,從一開始就要較真。對於有可能出現的扭曲苗頭沒有預防措施,此後就難以控制。

其次,管理者在發現執行扭曲後要從校正自己的行為做起,「反求諸己」。問題雖然出在下級那裡,根子往往在上級身上。曾國藩曾經說過「統將有一分齟齬,則營哨必有三分,兵夫必有六七分」,執行扭曲往往是決策扭曲的層層放大。在管理權威存在的情況下,其身正,其令必行,扭曲的可能性就小得多。「反求諸己」固然是一種個人修煉,需要體現「修、齊、治、平的個人價值」,但是這並非要求管理者為了「安人」、「大同合偕」,處處表現得像一個謙謙君子。管理必須創新,管理者個人可以「偏執」,但是在團隊中不應當追求個人的特殊利益。

再次,校正中國式扭曲要持之以道,避免糾結於「術」的博弈。這裡的「道」指的是商業文明的基本準則和管理本真,是和更大範圍內的共同願景聯繫在一起的。從管理藝術來看,「道」雖然有些「虛」,但是對於管理具有更大的適用性和覆蓋面,具有具體的管理制度不可替代的作用。具體的管理制度無論制定得如何周密,都難以窮盡實踐中各種複雜的情況;況且管理制度在理解上容易產生歧義,需要服從於道的統一。其中難以避免的缺陷只能靠「道」的影響力發揮作用。中國的傳統文化並不缺乏制度意識,儒家的禮制精深博大,但是禮制的奠基人孔子認為,制定製度是一種退而求其次的辦法,可見制度屬於「術」的範疇,最終還是靠「道」發揮作用。

應當指出,當執行扭曲嚴重到一定程度時,已經無所謂中國式還是外國式,往往回天無術,只能接受興亡週期律的現實。在可控的範圍內則需要棄舊圖新,即實行企業變革。在管理層面上講,就是從「初一」重新開始,這在西方叫「重新洗牌」,讓扭曲的慣性終止。這樣一來,我們又回到了「治未病」的開端。由此循環往復,與中國式扭曲較真,才能推動管理事業的不斷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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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式反壟斷5年

http://www.infzm.com/content/94649

在一個市場尚未成熟的地方,如何嫁接一部市場經濟的「最高規矩」?在中國誕生五年的反壟斷法,遭遇的正是這種尷尬現實。

一向在中國不見聲響的反壟斷法最近猛然發威。

從2013年初到現在,國家發改委開出的反壟斷罰單比過去五年加起來都要多,而且罰款金額屢攀新高——1月,液晶面板一共罰了1.44億;2月,茅台五糧液罰了2.47億;到8月的乳粉案,罰款金額已高達6.7億,刷新了中國反壟斷史上的罰款紀錄。

威力依然還在持續。最近,要針對進口和合資汽車的價格壟斷執法,也已經放出風聲。而發改委價格監督檢查與反壟斷局局長許昆林也公開表示,會把下一個目標放在與老百姓密切相關的石油、電信、汽車和銀行等行業領域。

這一年,正好是反壟斷法在中國誕生的第五個年頭。在此番「熱鬧」之前,這部法律其實稱得上是一直冷清。

「媒體、大眾特別是法律界,都覺得這部法有點『窩囊』,實施了好幾年,案例很少。」中國政法大學教授李曙光如此向南方週末記者評價。

在完全市場經濟國家中,反壟斷法向來有「市場憲法」之稱,是確保市場規則的最重要的一部法律。為什麼在中國,這部大法卻遭到五年冷遇?現在突然發威又意味著什麼?在一個正在努力從空白中完善市場的轉型經濟體中,反壟斷法遇到了哪些「中國問題」?

「三龍治水」

三個機構執法,有時會使一些案件陷入尷尬,但有時也會帶來「競爭」壓力,「比著幹活」。

與其他國家由一個機構裁定反壟斷行為的制度設計不同,在中國,有三個部委都能揮舞這根大棒——商務部、國家發改委、工商總局。

商務部反壟斷局主要負責經營者集中的調查,發改委價格監督與反壟斷局主要負責與價格有關的反壟斷執法,剩下的部分則歸工商總局反壟斷與反不正當競爭執法局管。

「三龍治水」局面,與立法時的客觀現實有一定淵源。

中國反壟斷委員會專家組成員、反壟斷學界權威王曉曄介紹,在立法之前,這三家就各自在做一些和反壟斷有關係的工作。比如,1993年頒佈的反不正當競爭法中就有涉及反壟斷的內容,而反不正當競爭法的執法機構就是工商局。此外,外經貿部(後來與其他部委合併成為商務部)曾在2003年、2006年連續發佈關於外資企業併購內資企業的暫行規定,都有對經營者進行反壟斷審查的內容,而負責審查的就是商務部。1997年頒佈的價格法,將價格反壟斷的職責歸屬到發改委的物價部門。

在反壟斷法醞釀之時,多位業界人士建議成立統一的反壟斷機關,但最終不了了之。法律頒佈後,原有的職能,也依然掌握在這三家部委手中。

據王曉曄介紹,這種多個機構聯合執法的做法,在國際上並不多見,之前有一些國家,例如巴西、南非有過類似情況,後來也合併成一家了。

反壟斷的立法,最初主要由商務部推動。「工商總局只是提了個意見,發改委當時也不是特別積極,我還一度聽說發改委打算放棄這個權力。」王曉曄稱。

法律頒佈後,商務部最先積極行動。2010年8月,即反壟斷法頒佈實施兩年後,商務部就在國務院新聞辦公室面向境內外記者公佈,在2010年6月底前一共立案受理了140多起經營者集中反壟斷申報案,90%已經審結。在次年召開的同樣級別的新聞發佈會上,商務部宣佈當年收到申報194件,同比增長43%。其中立案179件,審結160件,均大幅增長。

不過,郭京毅一案很快令商務部的反壟斷執法陷入尷尬。

據《財經》雜誌報導,在國美電器收購永樂電器的併購案中,與會的家電企業均在商務部召開的反壟斷調查聽證會上投了反對票,國美電器控制人黃光裕就此找到商務部官員郭京毅幫忙,郭其時兼任反壟斷調查辦公室副主任。後來的判決書顯示,2006年,在反壟斷審查期間,郭多次直接干涉審查,最終讓商務部出具了同意的意見。

此案之後,商務部反壟斷執法漸漸低調。而最新的發力者,換成了國家發改委——事實上,直到2011年夏天,發改委的反壟斷執法機構才正式掛牌。

到了2013年,發改委更是大顯威力,開出的罰單比前五年的都多,而且一張比一張罰得更重。

三龍治水,有時會使一些案件的執法陷入尷尬。「尤其可笑的是價格和非價格的執法權還分別給了發改委和工商總局,但有時候一個案件既有價格的事情,又有非價格的事情。」王曉曄舉例稱,比如湖南查的新車保險的案子,兩方面都有涉及,最後是發改委處理了,工商局也處理了。

「靠三家機構協商肯定是不成的,哪個執法機關都不會願意放棄自己的權力。這樣的事情只能是國務院拍板決定。」王曉曄稱。

事實上,在三家反壟斷機構之上,國務院設有反壟斷委員會,辦公室設在商務部,主任由主管副總理擔任,第一任主任是時任副總理王岐山,目前是現任副總理汪洋。

有趣的是,三龍治水也會帶來「競爭」壓力。在最近兩年國家發改委將反壟斷執法搞得風風火火時,另外兩家也都感到了壓力,連多年寂寂無聲的工商總局,最近也剛剛在官網上公佈了他們經手的案子。

工商總局反壟斷與反不正當競爭執法局局長任愛榮在2013年7月底召開發布會稱,自工商機關立案調查第一件壟斷案件即江蘇連云港混凝土壟斷協議案到現在,五年來,工商總局已先後授權江蘇等省級工商局立案查處壟斷案件23件,其中結案12件。當時,這些案件卻在反壟斷案件發佈平台公佈。

而商務部也在最近發佈數據稱,截至2013年6月,商務部作為經營者集中反壟斷審查執法機構共受理案件申報754件,立案690件,審結643件,其中絕大多數案件獲得無條件批准,附加限制條件批准18件,禁止1件。

不透明惹的麻煩

反壟斷案件處理的特性,為主管機構留下很大的自由裁量空間。在美國、歐盟等地,執法案例例行公開,而在中國信息並不透明,這些自由裁量權是如何被使用的,外界無從得知。

國家發改委此番頻頻發力,究竟有何背景?巧合的是,發改委發動反壟斷調查的領域,多與本屆政府公開強調的領域不謀而合。

例如,國務院曾在2013年5月底召開常務會議,討論加強嬰幼兒奶粉質量安全問題。8月初,發改委反壟斷局宣佈了對合生元等六家奶粉企業高達6.7億金額的罰單。

「坦率地講,查處和公佈這幾起案件並不存在什麼所謂的特殊背景。」發改委價格監督與反壟斷局局長許昆林在接受南方週末記者採訪時如此說。

許昆林稱,查處和公佈這些領域的壟斷案件是因為這些領域存在價格壟斷行為。他舉例稱,茅台五糧液、乳粉生產企業及上海黃金飾品等三起2013年以來查處的案件,都是源於舉報人的舉報。反壟斷法規定對提供了相關事實和證據的舉報,執法機構應當進行必要的調查。「我們根據舉報開展了反壟斷調查,取得的證據表明有關企業實施了價格壟斷行為,我們依法進行了處理並對外公佈了處理結果。」

業內法律專家王曉曄也覺得不一定有特殊背景。在她看來,中國的反壟斷法實施只有五年,加上一些配套法律和機構工作的準備,以及一些案件查案週期比較長,因此集中在2013年發佈也是完全可能的,「比如像液晶面板和茅台五糧液的案子,其實2012年就開始調查了」。

不過,外界卻並不這麼認為。發改委密集執法的同時,爭議如影隨形。特別在奶粉案爆發後,因調查企業多為外國品牌,發改委被質疑針對外企而保護本土產業。

許昆林對此進行了否認,「我們過去幾年執法查處的對象包括了大型國有企業,也有知名的外資企業。」

梳理髮改委查處後公開的為數不多的案件可以發現,調查對象的確包括中資企業、地方企業、外資企業、中央企業等各種類型。但這些公佈是否全面,外界無從得知。

事實上,對中國反壟斷執法是否針對性執法——針對外資企業或民營企業——的質疑,自從反壟斷法頒佈以來就一直不斷。2010、2011年連續兩年,商務部反壟斷局曾在國務院新聞辦公室舉行反壟斷法執行情況的發布會,每次均會被問到相關問題,而官方的回答也自然是「沒有歧視」。不過,外界的爭議從未平息過。

執法信息不透明,這正是造成各種質疑與猜測的重要原因——中國的反壟斷法並未強制執法機關對社會公開執法信息,而是「可以公開」。

而反壟斷案件處理的特性,則為主管機構留下了很大的自由裁量空間。

反壟斷案件往往是調查一個「參與者之間保守的共同秘密」,因此很難獲得證據。世界上通行的一個獲取證據的重要手法,是破壞企業間的同盟,「各個擊破」。因此,反壟斷法也往往會設置一些給「自首或者舉報者」的「寬恕」機制,這也就要求給予執法機關一定的自由裁量權。

比如,發改委制定的《反價格壟斷行政執法程序規定》就規定經營者主動「舉報」並提供重要證據的,可以酌情減輕甚至免除處罰。第一個「舉報」的可以免除處罰,第二個可以按照不低於50%的幅度減輕處罰,其他的可以按照不高於50%的幅度減輕處罰。

不過,在美國、歐盟等國家和地區,反壟斷執法的案例均例行公開,公眾可以隨時進行詳細查詢。而在中國,因為信息並不透明,這些自由裁量權是如何被使用的,外界無從得知。

反壟斷法執行5年以來,只有商務部自2012年11月份開始,陸續在其網站發佈了458件無條件批准的經營者集中案件的相關信息,並從2013年起每季度發佈「無條件批准經營者集中案件列表」。工商總局反壟斷局則在2013年7月底公佈了12起反壟斷案件的執法情況。國家發改委在其網站公佈了個別案件的查處信息和處罰金額,但信息極為簡單,缺乏細節和證據陳述。

因為信息的不透明,中國的反壟斷執法頻繁受到質疑,尤其是涉及外資企業時更是屢遭外媒質疑。

路透社的一篇報導稱,中國發改委官員在近期一次會議上向通用電氣和西門子等約30家外企施壓,要求他們坦白壟斷行為,並警告不要聘請律師來對抗監管機構的指控。

對於路透社的報導,發改委認為「是個誤會」。

「我們執法機構的人員是提醒企業不要被某些律師誤導,可以與執法機構直接進行溝通。」許昆林告訴南方週末記者,在執法的每一個案件中,發改委都會與被調查的企業進行溝通。在反壟斷執法中,被調查企業是否聘請律師進行法律諮詢,以及對處理結果是否申請行政復議或者提起行政訴訟,都是企業的權利,執法機構無權也不可能去幹涉。「因為曾遇到過有些律師聲稱和執法機構關係很好,能幫忙把事情擺平,並向企業索取高額代理費,所以執法人員才會有這樣的提醒。」

沒有企業敢提出異議

「轉型期的特點就是政府依然很強大,市場依然比較弱。」

值得一提的是,雖然反壟斷法規定了被調查者享有行政復議和行政訴訟等救濟手段,但在主管機構的強大氣場中,幾乎沒有企業敢提出異議。

「奶粉企業都寫了認錯悔過書,都要求減輕處罰。」詹昊說。他是安傑律師事務所律師,代理過多樁反壟斷案件,在本次奶粉案中擔任涉案企業多美滋的代理律師。他告訴南方週末記者,「發改委太強大,大家第一時間都沒有想到過去走救濟程序,我也沒建議客戶去這麼做,就是建議趕快認錯,否則罰得更重。」

據詹昊介紹,發改委查案後,會給出一個預先處罰通知書,企業收到之後,可以向執法機構提出申請聽證,不申請的話就會收到正式的處罰通知書。此外,還可以到執法機構所在的中級人民法院提出行政訴訟,或者申請行政復議。

據詹昊瞭解,在已經查處的眾多反壟斷案件中,申請了司法救濟的只有一家,採用的是行政復議。在他代理的多美滋、奇美、聯通、人保等多家企業中,沒有一家曾經申請聽證會。

而公開報導顯示,在2013年8月份剛剛公佈的針對上海5家黃金飾品企業的反壟斷處罰中,黃金飾品協會及五家涉案企業均提出了具體的整改措施,承諾將通過全體理事大會深刻檢討錯誤。

「轉型期的特點就是政府依然很強大,市場依然比較弱。反壟斷的執法也投射了相似的問題,」中國政法大學教授、反壟斷法研究專家李曙光認為,「現階段,相關部門太強大了,企業和市場還是太弱勢了,在中國,目前還很難出現美國反壟斷中,微軟和反壟斷機構直接對簿公堂的案例。」

「現在大家擔心,沒有人公開質疑,發改委會越來越自信。」詹昊稱。

另一方面,反壟斷部門的人手也非常緊缺。

目前,中國的三家反壟斷行政機構,工作人員加起來不足百人。而據王曉曄介紹,在美國有兩個與反壟斷有關的機構(聯邦貿易委員會反壟斷局和司法部反壟斷部門),加起來大約有兩千多人,財政預算大約有4億美元。

以如此少的人手,處理如此多而且複雜的反壟斷事務,也令外界頗為擔心。

中國式困境

如何面對強勢央企,成為中國反壟斷的真正難題。

發改委的自信,在遇到一些企業時,也會受挫。

在轉型期的中國,有一個龐大的國企群,如何面對他們,尤其是強勢央企,成為中國反壟斷的真正難題。

五年來,被官方公開的唯一一起針對央企的反壟斷案件,是2011年由發改委反壟斷局發起的電信聯通反壟斷案。這樁案子,即便是學者王曉曄,都為發改委的勇氣感到驚訝。

與其他被查處企業多低頭認錯的姿態不同,這起國字頭央企反壟斷案卻遭到被調查者的強勢反擊,其通過下屬《中國郵電報》等媒體連續發起對發改委調查的質疑,也令這個案件至今尚未結案。

王曉曄曾受邀看過這起案件的證據,她認為「辦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但很擔心這起引起巨大反響的案件最後會「不了了之」。

目前,三家反壟斷行政機構均為司局級,而這些強勢央企往往都是部級,勢大力雄。王曉曄稱,「讓一個司局級的單位去調查一個部級單位,能辦到嗎?」

據王曉曄的瞭解,發改委其實在過去兩年中曾調查過國有商業銀行、中石油中石化等案子,但至今仍未見公開消息宣佈。

即便有零星涉及行政壟斷和國企的案例,公開也是遮遮掩掩,「工商局以前只要辦國有企業,就不公開名字」,王曉曄為此提過意見,但對方說「公開會影響國有企業的股價」。

「我們理解他要有一些選擇,但不同意只捏蒼蠅。還是希望能夠公平一些。」李曙光稱。

事實上,反壟斷的行政執法機構們也常常很為難。

對於行政壟斷,反壟斷法的概念是「濫用行政權力干預市場競爭」,但這個行政機構是指哪些級別、哪些機構的哪些行為?法律的規定模糊不清。

「比方說,國家將石油產品的批發授權給中石油中石化壟斷經營。石油產品的零售也必須由他們進行,就是典型的行政壟斷案,但反壟斷機構有沒有權力向上級機關提出建議呢?上級機關是誰呢?」王曉曄問道。

從最初關注反壟斷法開始,王曉曄就意識到這個問題。在中國這樣一個並非完善的市場經濟的土壤裡,要移植一部市場經濟的憲法,會遇到很多嫁接問題。

正因為如此,在中國,反壟斷法還是一部尚未引起關注的法律。一位工商部門的執法人員對南方週末記者稱,在案件查辦之初,一些當事人根本不知道我國有反壟斷法,即便知道也不清楚它到底是管什麼的。

而在一些市場經濟發達國家,反壟斷法則是一部高懸於頭的法律。商務部反壟斷局局長尚明曾在一次公開演講中談到他的感受,在國外反壟斷法是一部深入人心的法律,即便是在飯桌上,凡說到價格聯盟,企業都避之不及。

但新的改變正在出現。李曙光觀察到本屆政府對這個政策工具有了一定認識,或可成為其改變經濟增長方式、調整結構、形成健康公平市場結構的一個工具,「但還不能說是重要工具。反壟斷的執法,還需要更系統、整體性的全覆蓋的戰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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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式競爭 蔡東豪Tony Tsoi

2013-10-31  NM  
 

 

我的工作帶我到世界各地,愈去得多其他地方,愈感到世界大同,很多事情不受國界和地域影響。很多以為只會在自己周圍發生的事情,原來都有世界大同版本,歸根結底,是關於人。不過,凡事有例外,我發現很多事情在中國發生,卻有一個獨有的中國版本,在這事情加上「中國式」三個字。「中國式」這課題可成為一個系列,今日我先說「中國式競爭」。

各行各業都存在不同形式的競爭,唯獨在中國,競爭添上獨特色彩。中國企管人談競爭,最常用上戰爭作比喻,他們的唯一目標彷彿是置對手於死地。在中國企管人眼中,成功的定義是擊倒所有人,壟斷市場。競爭對手是有你冇我的敵人,雙方之間只能存在仇恨。我不是誇張,一個中國企管人談論競爭對手的神情,可以是目露兇光。中國式競爭的主要手段,是價格戰。價格戰在其他地方也會出現,但頻率和慘烈程度,很難跟中國相比。中國企管人談到商管謀略,怎樣一統天下,然後賺到盆滿鉢滿,大都是靠一招價格戰。價格戰傷人傷己,發動價格戰的邏輯,是自己忍痛能力比對手高,對手鬥志不及自己,遲早捱不下去,對手離場後,到時自己便為所欲為。實情是,一統天下多數是空想,殺死甲,還有乙,丙才剛開始進場,還有,價格戰對自己傷害之大,發現時可能已是太遲。在中國,任何時間,都有不同行業在打價格戰。表面看,價格戰得益者是消費者,可以平價購物,但其實消費者也遲早成為受害者。價格戰是中國產品劣質化的其中原因,價格不停下跌,利潤蒸發,企業將貨就價,混入劣質物料,或偷工減料,消費者被迫買劣質貨。消費者本願意以正常價格購物,但因為企業之間打價格戰,失去選擇權。中國式競爭很多時跟地理有關,死對頭就在不遠處,很多行業集合在同一地區,某程度上,這現象可以理解。某地區盛產一些東西,競爭對手自然在附近。不過,更多情況跟天然地理無關,中國式競爭始作俑者是地方政府。地方政府大力推動某行業,提供政策優惠,間接經銀行系統提供廉宜資金,可以在很短時間內,在某地區製造一整個行業。投資者對這現象應該有點認識,某省份特別多體育用品股,某市擁有全國最大兩間重型機械製造商,這現象的源頭很大可能是地方政府。這些「困獸鬥」式競爭,特點是各對手擁有相差不遠的資源和實力,重點是依附同一個地方政府,因此,唯一競爭手段是價格戰。困獸鬥式競爭更醜陋,更不可以正常經濟原則來理解。跟這些企管人交談,超越戰爭比喻,如看杜琪峰江湖片,企管人商戰如江湖廝殺,什麼法則、法律,全部不理。

歸根結底,中國式競爭以價格行先,我認為有兩個原因:一、欠缺耐性。中國企管人的「長期」是以日計算。中國人背負著中國經濟奇蹟的包袱,所有事情都要立即發生,一下子慢了,便錯過這列經濟快車,上不到車的後果是全面失敗。大國已崛起,鄰居已發達,中國人不能接受自己仍未做出輝煌成績。中國企管人耐性薄弱,是我觀察到的一個致命傷。在中國式下,所有市場規模都是乘以十四億人,在中國企管人字典裡,沒有「細水長流」這回事,要發生的事情一定要在這一秒鐘發生。二、欠缺創新。中國企業不重視科研,因為中國人覺得速度比任何事情重要。中國市場加中國速度,成功就在眼前。所有人的技術差不多,唯一分別便是價格。外資企業不大願意參與價格戰,因為它們擁有與別不同的技術,消費者懂得分辨技術的重要性,願意多付予外資。外資並非視競爭為零和遊戲,以不同品牌來分開不同定位,各有各做,可容納共贏的可能性。在中國,很多市場分開外資品牌和中國品牌,價格差一大截,分別是外資擁有獨有技術,而這些技術是經過長時間累積得來。沒耐性、沒創新,中國式競爭長存。

蔡東豪Tony Tsoi

現任上市公司精電國際行政總裁,他曾任職投資銀行,在《信報》以筆名原復生撰寫財經專欄,對投資及求知有無限渴求,習慣早上四時起床寫作找樂趣。http://www.facebook.com/TONYTONGHOOTSO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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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式 “競爭”

2013-11-04  NCW  
 

 

同中聯、三一過去十年快速成長相伴生的,是激烈摩擦和生死冤仇,這是一種在中國特殊土壤上滋生的、與正常競爭並不相同的可怕纏鬥◎ 本刊記者 張伯玲 于寧 文“輿論的壓力我們都預計到了。 ”這是10月22日深夜11點15分, 一 位 中聯重科股份有限公司(下稱中聯重科,000157.SZ/01157.HK)幹部給財新記者發來的短信, “時間會讓所有的真相大白。 ”在滔天的輿論壓力下支撐了整整三天,10月26日晨6時許,剃成光頭的陳永洲出現在央視《朝聞天下》的報道中。

他向警方承認,自己在未經核實的情況下,連續發表針對中聯重科的“失實報道” ,並收受了中間人幾千元到數萬元不等的酬勞。

央視報道還透露,陳永洲因向香港和北京證券監管當局舉報中聯重科,獲得50萬元人民幣的“費用” 。

在央視畫面中,短暫出現了陳永洲簽署筆錄的鏡頭,其中一頁提及與中聯重科同樣起家于湖南省的另一家工程機械巨頭三一重工(600031.SH) 。

盡管陳永洲案還在偵查過程中,外界尚不知陳永洲接受了何人指使,三一重工在其中扮演怎樣的角色,但中聯重科與三一重工延宕多年的恩怨情仇再次走入了聚光燈。

過去十年,中聯重科與三一重工之間發生了諸多事件。這兩家同行公司幾乎同時從湖南創立、發展、壯大並躋身世界工程機械一線陣營,掌舵人詹純新和梁穩根分別于2011年和2012年拿下被稱為“中國經濟奧斯卡”的大獎——中央電視台中國經濟年度人物。

遺憾的是,同成長相伴生的,是兩家公司的激烈摩擦和生死冤仇,這是一種在中國特殊土壤上滋生的、與正常競爭並不相同的可怕纏鬥。

今年6月以來,財新記者對兩家公司進行了多輪採訪,試圖探究這種中國式“競爭”的緣由。

當時,誰都沒有想到,更具爆炸性的陳永洲事件發生了。

陳永洲事件

中聯重科認為還會受到“持續的傷害” 。一記刑事重拳自長沙揮起根據事後獲知的信息,9月9日,中聯重科就《新快報》記者陳永洲涉嫌侵害商譽向長沙警方報案,9月16日正式立案 ;10月15日,陳永洲的名字被長沙警方放上了公安系統的網上追逃名單。10月22 日下午3點,財新網率先報道 :曾發表多篇批評中聯重科報道的廣東《新快報》記者陳永洲,10月18日在廣州被長沙市公安局帶走。

財新記者從知情人士處獲悉,陳永洲是以涉嫌損害企業商譽的罪名被長沙市公安局拘留的。2012年9月26日至2013年6月1日, 陳永洲先後在《新快報》發表10篇有關中聯重科“利潤虛增” “利益輸送” “畸形營銷”及涉嫌造假等一系列批評性報道。

其實,陳永洲所為還不止于此。

2013年7月10日,有媒體發出“中聯重科被實名舉報財務造假”的新聞,稱舉報郵件來自一位“陳姓市場人士” 。

此“陳姓市場人士”於今年6月7日向香港交易所和香港證監會遞交舉報信及中聯重科“業績造假”證據,又在7月9日向中國證監會遞交了舉報材料。

同一天,一個名叫“堂吉訶德陳”的微博賬號在新浪微博註冊,發佈了數條與中聯重科相關的內容,並提供了資料下載地址。在一個名為《中聯重科000157》文件包中,中聯重科方面發現該舉報者為陳永洲。

7月10日當晚和7月11日,中聯重科董事長助理高輝在其實名認證的新浪微博中,連續發佈以“輿霸與打手”等為題的微博內容,文中提及陳永洲在對中聯重科的報道過程中, “從未就報道事宜採訪過中聯重科的任何一個人” 。高輝還將陳永洲的記者證及身份信息在網絡上公開。

陳永洲和新快報社進而訴諸法律。

8月7日,新快報社、陳永洲就中聯重科及高輝公開侵權提起名譽侵權訴訟,並在廣州市天河區人民法院立案。

或許正是這場民事爭訟,讓曾于6月份派遣兩位高管赴《新快報》溝通的中聯重科認為此事難以善了,自己還會受到“持續的傷害” 。一記刑事重拳自長沙揮起。

《新快報》豈可退讓。10月22日晚,《新快報》通過官微聲明,就該報記者陳永洲被長沙警方以“涉嫌損害商業信譽罪”刑拘一事,將採取法律手段全力維護記者的正當採訪權益。該微博還透露,中國記協已介入調查。

10月23日, 《新快報》在頭版頭條發表題為“請放人”的文章稱, “敝報雖小,窮骨頭,還是有那麼兩根的” ,要求釋放陳永洲。

24日, 《新快報》又發表《再請放人》 。對於陳永洲對中聯重科的所有15 篇批評報道, 《新快報》稱進行了認真核查, “僅有的謬誤在於將‘廣告費及招待費5.13億’錯寫成了‘廣告費5.13 億’ ” “總體上是比較客觀的,沒有發現陳永洲有違背職業道德和法律的事情” 。

一家報紙用自身信譽為一名記者背書,迅即獲得海內外響應。包括新華社、《人民日報》及《新快報》的母報《羊城晚報》等體制內媒體,都以各種方式向同行陳永洲的命運表達關注和聲援。

多家海外報紙頭條刊登新快報頭版版樣, 《經濟學人》雜誌的標題是 :中國媒體終於反抗了!

然而,在10月26日中央電視台的報道中,陳永洲面對鏡頭不僅供認了自己收錢的事實,還描述了自己如何受人指使,根據他人提供的現成材料,在未經核實、也未對中聯重科進行調查採訪的情況下,按照自己的分析和主觀臆斷,編造中聯重科存在國有資產流失、畸形營銷、銷售和財務造假等問題。

他還承認,這10多篇報道中,僅有“一篇半”是自己在他人安排採訪下完成的,其餘都是由他人提供現成文稿,自己只在此基礎上進行修改加工,有的甚至看都沒看,就在《新快報》等媒體上刊發。當訊問的警察用設問句式問陳 永洲, “所以說你保證不了這些文章的客觀性” ,這個27歲的年輕人回答道:“肯定沒辦法做到客觀” “肯定保證不了……絕對不是客觀” 。

《獨白》事件

“ 《獨白》事件”只是一場全方位輿

論戰的開端

和一臉稚氣的陳永洲相比,58歲的詹純新成熟而穩重。他總是會穿著中聯重科的工作服——藍色襯衫,藏藍色褲子和皮鞋,據說這是他常年不變的打扮,無論是參加股東大會,還是在北京大酒店會見重要客人。他就像一名共青團培養出來的幹部,說起話來語速緩慢而平穩,幾乎沒有手勢,更沒有誇張的動作。坐在椅子上,上臂夾得很緊。

但詹純新早已是聚光燈下的人物。

2011年當選中央電視台中國經濟年度人物,比同城對手三一集團的董事長梁穩根早一年。他不僅是中聯重科董事長兼CEO、黨委書記,還有著中國企業聯合會副會長、中國企業家協會副會長、中國工程機械協會副會長、中共湖南省委委員——這些不附帶實權的級別性身份,以及“官二代”——一個在當今中國社會被廣泛地與權力腐敗聯繫在一起的汙名化稱謂。

“對手經常用它來指責我,導致輿論每每提到我,也是給我戴這樣一個帽子,上至高層,下至老百姓,連小飯館 里的人都在議論。 ”即使這樣憤懣的指責,詹純新的語速和語氣都聽不到情緒的變化。

在6月18日中聯重科股東大會前後,這樣一個沉默而謹慎的人坐到財新記者面前,決定說點什麼,一定不同尋常。

他說自己是被逼的。2012年11月30日,詹純新去上海寶馬展(bauma China2012,中國國際工程機械、建材機械、工程車輛及設備博覽會)會場的中聯重科展台。這是展覽的第三天,與前兩天不同的是,展會上來往的人看他的目光都有些異樣。

“我有些不知所措。 ”詹純新很快就知道了原因 :下屬用手機給他看了一篇發表于11月29日《環球企業家》雜誌的文章《三一恨別長沙 :梁穩根的內心獨白》 (下稱《獨白》 ) 。文章通過採訪湖南三一集團董事長梁穩根等數位高管,細述了三一重工近年來所遭遇的間諜、綁架、行賄門、上市遭阻擊等事件,並或明或暗地指向中聯重科,包括點明中聯重科“教唆”員工上傳行賄門資料,以及詹純新如何利用“官二代”背景打壓三一重工。

詹純新扭頭就回了酒店,然後飛返長沙,帶著一股腦兒的委屈和氣憤。 “當時我的想法是中聯重科應該有個聲明。 ”當晚,中聯重科發佈了詹純新親自草擬的聲明,但只是簡單的一句“純屬顛倒黑白、無中生有、惡意中傷” 。

成為衆矢之的,那確實是一段難熬的日子。 “連自己最好的朋友都對你持懷疑態度。因為別人講多少遍了,你也沒吭聲,這就意味著你已經默認了。 ”他說, “我拍過桌子,流過眼淚,甚至認為自己價值觀出了問題。 ”但當時正值中共十八大剛閉幕,在詹純新看來,顧全大局的穩定是最重要的,他和中聯重科不得不選擇沉默——這個時候,詹純新的身份不再是一名企業家,他必須服從黨的紀律。

“有人在微博上說,你們顧全大局,你們就裝吧。 ”中聯重科副總裁孫昌軍提起往事仍然憤憤不平, “這是往傷疤上撒鹽嘛。 ”不過, “ 《獨白》事件”只是一場全方位輿論戰的開端。

今年1月8日,香港《明報》以“匿名信指中聯重科誇大盈利”為題,率先報道在香港H股上市的中聯重科財務造假;盡管中聯重科在第二天就發佈了澄清公告,但相關報道接踵而來且更為詳 細 : 2月4日,上海的《每日經濟新聞》報道中聯重科華東地區銷售造假 ; 5月27日,廣東《新快報》又報道中聯重科華中地區銷售造假。

事後據報道,媒體獲得的舉報材料在2012年就曾送至監管部門及深交所,湖南證監局進行過調查,中聯重科的會計師事務所畢馬威亦出具了說明,但今年又被拿了出來,中聯重科在海外的合作伙伴也有收到舉報材料。

5月29日,中聯重科再發澄清公告,表示中聯重科從2012年四季度開始,持續受到競爭對手全方位的惡意攻擊, “本公司不排除近半年來持續不斷的惡意舉報活動為競爭對手所為” 。但已不能阻止事態的蔓延。

“我們華中科技大學西方經濟學博士班的老師把中聯重科造假作為教學案例,同學們都看著我,我不得不站起來澄清。春節去看望大學老師,也被問起這個問題。 ”一位中聯重科的高管說。

而與此同時,五六月間, “三一集團946億高負債運行” “三一重工被指虛增銷售收入4億”的報道也屢屢見諸報 端。三一重工方面同樣懷疑是競爭對手操縱媒體。

事實上,中聯重科方面從來沒有放棄過對“ 《獨白》事件”做出回應的打算。今年4月,中聯重科的四位獨立董事,委托湖南天地人律師事務所及國浩律師(上海)事務所就相關事實展開調 查。在6月17日中聯重科股東大會前一天,中聯重科發佈了這份《獨立董事聲明》 ,稱2009年、2011年和2012年“間諜事件”均已在不同程度上進入司法程序,獨立董事尊重相關公安機關、檢察機關及法院對三起事件已查明的事實 ;綁架事件和海關稽查事件也均與中聯重科無關。不過, “考慮到政府的反應” ,中聯重科將詳細報告遞交了有關部門,對外只是披露了調查結論。

但這份自證清白的聲明,馬上遭到三一重工總裁向文波的還擊。他在微博中稱中聯重科方面的獨董調查是一場“鬧劇”: “調查了那麼久還是沒搞清楚,這些發生在三一重工身上的離奇遭遇到底與誰有關呢?哪些無關說了,哪些有關怎麼不說呢?看了總感覺搞笑,比如綁架嫌犯人都死了,根本就是無頭案,怎麼下的結論與誰有關或無關呢?”7月17日,51歲的向文波在北京金融街一家飯店的會客室接受了財新記者採訪。這個鄉音濃重的湖南人比微博上更顯機敏,語出機鋒:那些所謂三一重工針對中聯重科的間諜案“都是圈套” ,就是正常的搜集市場信息;中聯重科改製與收購國企就是利用了政府關係;三一重工之所以到全國各地去投資,就是不至於在湖南一個地方被黑……也是在這一天,中聯重科官網刊出獨董報告全文。此前一天,報告在香港交易所全文披露。 “當初獨董們在北京開會,說要調查,也請律師做了調查。

但最後事情還是在演變。 ”獨董們認為,中聯重科往後退就是懸崖, “水一直在攪渾,必須擺到台面上” 。

近來,三一重工的聲音似乎比以前少了。梁穩根從來低調,極少見媒體。

作為積極發言人的向文波則說,三一重工不屑于回應: “退貨造假有實名舉報,你可以起訴舉報人,為什麼針對我們三一重工呢?如果你覺得《獨白》文章有問題,可以起訴媒體和我們啊!”

不信任之始

2001年到2006年間,三一和中聯的負責人還能坐在一起吃飯、喝酒、

聊天

在工程機械這個基礎支柱產業里,三一重工和中聯重科是兩家領導者。

三一重工的前身,是由梁穩根、唐修國、毛中吾和袁金華等四人于1989年6月籌資創立的湖南省漣源市焊接材料廠,1994年11月三一重工集團有限公司成立,正式進軍工程機械行業。2003年7月,三一集團旗下三一重工上市,如今已發展成全球最大的混凝土機械製造商,按照三一重工展示的一份國際第三方調查排名,目前已躋身全球工程機械製造商第六位。2012年,三一集團實現營業收入532億元,淨利潤58億元,三一重工是其核心資產及主要利潤來源。

中聯重科創立于1992年,由建設部長沙建設機械研究院改製而成。後者1956年始建于北京,是中國工程機械行業技術的發源地,1969年遷至湖南。

1992年,剛就任副院長的詹純新帶領 七個人,借款50萬元創立中聯建設機械產業公司,2000年 A 股上市,2010年實現 H 股上市,是中國工程機械首家“A+H”股上市公司。20年來,中聯重科年均復合增長率超過65%,自稱是全球增長最為迅速、產品鏈最為齊備的工程機械企業,公司的兩大業務板塊混凝土機械和起重機械均位居全球前兩位。

中聯重科是一家獨立的整體上市公司,2012年收入480億元,淨利潤73億元。

兩家同城同行競爭激烈,難分伯仲。

就細分領域而言,中聯重科的工程起重機市場份額僅次于徐工機械(000425.

SZ) ,三一重工增勢很猛,但還不足以和中聯重科抗衡 ;在挖掘機方面,三一重工排名第一,而中聯重科進入較晚,也不想全面鋪開;在裝載機方面,中聯重科和三一重工都不強。混凝土機械則是兩家企業激鬥之所,兩家目前占市場總和近八成。

梁穩根出生于湖南漣源縣道童村,比詹純新小一歲, 父親是篾匠。1983年,梁穩根畢業于中南冶金學院,曾在兵器工業部洪源機械廠工作,當過計劃處副處長。

1986年,梁穩根借款6萬元創建漣源焊接材料廠,主做電焊條,但後來做得不好。1992年,他帶著合作伙伴唐修國、毛中吾和袁金華來到了長沙。

前往長沙的提議,是梁穩根校友、也是後來他最親密的搭檔向文波提出的。到長沙後,梁穩根有兩個選擇,一是跟隨湖南的民營企業遠大空調做空調; 另一個就是跟隨中聯重科做輸送泵。

向文波提議做輸送泵,他的理由是和國企有競爭優勢 。

當時三一重工並沒有技術,他們就開始尋找能做這一塊的人才。挖掘人才,這也是三一重工以後得以快速發展的一個重要原因。

三一重工看中了湖北建築機械廠的混凝土泵車技術。當時三一重工從湖北建機搞來圖紙,自己鑽研,開始開發輸送泵。由於缺乏技術,三一集團生產出的拖泵一度銷路不好。直至1995年,梁穩根從北京自動化研究所挖來掌握泵類產品核心技術——液壓技術的專家易小剛(現任三一重工執行總裁) ,產品質量問題得到解決。1998年,三一重工又進一步推出泵車。

“我們之間的衝突其實沒斷過,畢竟有成千上萬名業務員在搶單。 ”最早的衝突來自很小的摩擦。曾有報道稱,1999年,200多米高的深圳彭年廣場大廈封頂,使用的是中聯重科的泵車。所謂泵車,就是利用壓力將混泥土沿管道連續輸送的機械。中聯重科請了很多客戶搞現場會,但衆目睽睽之下,中聯重科的泵車鋼管突然打爆了,參觀者在現場看到的是一塌糊塗。事後很長時間才知道,有人買通了機手,往混凝土中加膨脹劑,但是沒法證實。

不過,2001年到2006年間,三一重工和中聯重科的負責人還能坐在一起吃飯、喝酒、聊天。當時的長沙市委領導曾提出,兩家成立一個合資企業,但最後未能實現。向文波回憶說 : “我們原來和政府打招呼,我們什麼條件都能接受。我們出過很多主意,包括組織零部件生產企業,大家有共同利益。

但中聯重科不願意,政府也無可奈何。 ”詹純新則認為:“這不現實,銷售怎麼去算,怎麼去分利?”

那一階段的摩擦仍然是

小範圍和輕微的。因為彼時中聯重科與三一重工還處於第二梯隊。三一重工2003年上市,晚于中聯重科,但增長更快。上市當年,2003年三一重工淨利潤3.22億元,超過中聯重科的2.30億元。

根據工程機械行業上市

公司的財務數據,一直到2005年,中國工程機械的行業巨頭是徐工機械,三一重工和中聯重科只是緊隨其後。2003年徐工機械的收入是三一重工的1.6倍,中聯重科的2.97 倍。此時徐工集團並未整體上市,整個徐工集團規模更大,遠超三一重工和中聯重科之和。

雙雄並起

2006年,三一重工和中聯重科超過內憂外患中的徐工,新科冠亞軍的直面競爭也從這一年開始升級2006年,中國機械工程行業發生了兩件大事。其一是三一重工成功阻擊徐工改製,其二是中聯重科大股東建機院改製完成,管理層成功參股。

2006年6月中旬,三一重工執行總裁向文波在自己博客上連續發表20多篇文章,質疑美國凱雷集團注資3.75 億美元獲得徐工機械85% 股份的收購,是“賤賣國有資產” “外資進入造成壟斷” “危及產業安全” ,並兩次舉牌,願以比凱雷高三分之一的價格收購徐工。

各大媒體迅速跟進, “徐工案”成為被最多人關注的大型國企改製案例,徐工改製被迫停止,公司內人心惶惶,業績一落千丈。

這一年,三一重工和中聯重科的營業收入和淨利潤分別達到52.10億元和5.92億元、46.57億元和4.82億元,都超過了徐工集團旗下的上市公司徐工機械(25.84億元和959萬元) 。

據說彼時風暴眼中的徐工集團董事長王民,曾經抽著詹純新送給他的“芙蓉王”苦笑著說 :“老詹不顯山不露水地就搞完了,他很幸運。 ”或許是當時徐工作為行業老大吸引了注意力,中聯重科的改製雖也歷時多年、幾經波折,最終得以順利完成。方案的操刀者包括當時要入股的弘毅投資。

2006年3月,湖南省國資委下發關於長沙建機院的改製文件,要求確保引進一家或兩家財務投資者,財務投資者所持比例合計不低於8%,管理層和員工可依法受讓省屬國有股權,持股比例不高于30%;同意建機院實施資產 重組、整體上市。

按上述精神,省國資委于當月將手中32.1% 的建機院股份掛牌轉讓,建機院的股權變為省國資 委59.7%, 合 盛 科 技18.04%,一方科技11.96%,弘毅8%,湖南省土地經營公司2.3%。2006年4月30日,弘毅出資4823.32萬元買下這8% 股份,同時又以2.74億元的價格收購了中聯重科第二大股東深圳金信安所持有的公司15.83%股份。

“我們在2005年時市場不行,體制不行,決策過程要上報,即使反應再快也不能快速拍板。經營自主權沒有。 ”詹純新說,如果當時中聯重科要死,就一定死在體制機制上。他解釋說: “我們不是 MBO,MBO 是指管理層收購,以管理層控股為特徵。在建機院的改製方案中,管理層和員工持股為30%,在整體上市和股權分置改革後,管理層和員工直接持股實際只有12.56%,因此,建機院改製不是曲線 MBO,算是管理層參股。 ”中聯重科改製成功,同時重組公司構架,組建工程起重機械、混凝土機械、高等級公路施工與維護機械和城市環衛 機械等七個事業部。這些舉措都大大改善了中聯重科經營機制,大幅提升管理和生產效率,中聯重科成功進入工程機械的第一梯隊。

此時的三一重工也正經歷一個黃金時代,迅速超越徐工,成長為工程機械行業無論是收入上還是利潤上的龍頭老大。根據上市公司財報,2005年 -2007 年,三一重工收入增長率超過250%; 淨 利潤增長率達到780%。中聯重科的收入和淨利潤雖也在快速增長,卻還不及三一重工,這三年中聯重科收入和淨利潤的增長率分別為173%和328%。

2006年之所以成為一個關鍵節點,一是三一重工和中聯重科超過內憂外患中的徐工,成功晉身中國工程機械行業的頭兩位;另一方面,新科冠亞軍的直面競爭,也從這一年開始升級。

據中聯重科官網稱,2006年8月,江蘇的一台44米中聯重科泵車發生泵架斷裂。事後查明,這是一起因操作不當而引發的事故。但僅僅三天時間,中聯重科在全國範圍內20多個省市自治區的上百家客戶均收到了泵架斷裂的短信息,不少客戶或轉投競爭對手,或要求退貨索賠。

此次“短信門”事件被認為是三一重工員工所為。中聯重科曾就此事致函三一重工方面,並訴諸湖南省政府協調,但“三一方面在20多天的時間內未給予任何解釋” 。

此後的2007年4月,在德國寶馬展上,三一重工一輛66米泵車的臂架折斷。

由於此次事故正好發生在德國,德國媒體和《歐洲時報》等華文報紙對事件進行了報道,國內媒體也熱炒了一陣。三一重工將此次事故的曝光歸結為中聯重科泄露給媒體。

像這種事故出現後被曝光的事例,之後這些年,雙方都很有幾起。雙方也都會習慣性地認為,事故曝光是對方所為,不管事故是真的產品質量問題還是操作不當,抑或是外部環境所致。

CIFA並購遭遇戰

成功收購 CIFA,讓中聯重科在與三一重工商戰中的一個關鍵性指標

開始出現變化——毛利率

這種交織著敵意的競爭,在2008年的一場收購之後白熱化。

2008年9月28日,在湖南長沙“世界之窗”主題公園一個臨時搭建的大廳里,中聯重科宣佈完成對全球第三大混凝土機械公司意大利CIFA的收購。

中聯重科收購 CIFA,拿到了高端技術。中聯重科財務負責人洪曉明說 : “中聯重科在47米以上的長臂技術占70% 的市場份額。2012年長臂混凝土機械占板塊收入的30%,占集團收入的15%,毛利率達到48%。我們利用CIFA 的平台採購也降低了成本。攪拌車也是用 CIFA 的技術搞起來的,現在也是國內第一。2011年、2012年混凝土產品收入近400億元,利用 CIFA 技術的近300億元。 ”同時,中聯重科在與三一重工商戰中一個關鍵性指標開始出現變化,那就是毛利率。自2009年起,中聯重科的毛利率穩步提升,2012年小幅超過三一重工,2013年更是超過1個百分點。毛利率的反超,對於兩者競爭格局的影響是極為關鍵的。

事實上,梁穩根也想收購 CIFA,三一重工還去意大利做了推介,第一輪報價比中聯重科高得多。向文波把最後收購落敗的原因歸結為“中聯重科是國企,政府幫他” 。

中聯重科講述的是另一個故事。該公司一位投資顧問稱,中聯的並購律師很厲害,認為應該趕快拿“路條” 。中聯重科和 CIFA 在長沙第三次見面時,已經拿到了路條。所謂路條,即是發改委的批文,有路條才有收購資格。

“三一報價6.5億歐元,他們請的是雷曼,我們4.2億歐元,請的是高盛。但是我們懂海外收購的規則,去發改委把小路條拿下了,按說他們就沒有競購資 格了。 ”這位投資顧問說, “當時湖南省想讓我們兩家一起去收購,這實際是不可能的,但還得談。三一說是把51% 控股權給他們,三一給中聯重科1億元的補償。我說,你們有何籌碼?在國內都沒有成功的收購經驗,怎麼做?我們還 有小路條。這個只能是一家收購,其他跟進,我們70%,你們30%,四六開都沒的談。 ”弘毅投資一位人士也對財新記者透露 : “當時也有擔心,如果三一報高價怎麼辦?但實際上三一盡職調查都沒做。所以我們堅決不報高價,最後把估值定在了4.68億歐元。 ”針對這起收購,2010年11月2日,在2010中國工程機械代理商年會上探討“企業海外並購戰略”話題時,向文波以某企業並購意大利CIFA公司為例,爆料“原本只需要20億元的成本,最後花費了50億元” 。

向文波此話一出,立即引起中聯重科方面的強烈不滿。當日下午的一個分會場上,中聯重科副總裁郭學紅以“我對向文波總裁的說法不認同”直接駁斥了三一重工,他強調中聯重科作為上市公司,所有數字均有據可查。

郭學紅還在會議現場曝出一段並購內幕: “三一曾為了並購資格問題反複與中聯重科溝通,中聯重科不同意,三一明確表示願出1億元向中聯重科購買 並購資格。 ”會議結束後,關於兩大巨頭的論戰 迅速見諸報端。

向文波事後將該事件的報道打印後並寫下道歉信寄給詹純新。向文波在信中稱 : “我在公開場合所講可能不妥,但並無惡意。 ”並表示, “以後若有什麼事情,雙方共同協商,若協商不成,再公開宣戰。 ”向文波的信由三一重工宣傳部部長施奕青到中聯重科當面送交,卻被中聯重科方面公開了出來。這使雙方的和解再蒙陰影。

中聯重科的不安 :第一次

“間諜門”

“間諜門”案發後,有湖南省領導出面調停,請梁穩根、詹純新等人

喝了一頓“苦酒”

早在2010年公開齟齬之前,中聯重科與三一重工的非正常暗鬥已經升級。

2009年,兩家公司發生第一次“間諜門”事件。湖南省長沙市岳麓區人民法院的一份刑事判決書顯示: 2009年1月,三一重工商務部員工文成為搜集中聯重科的營銷資料,化名為慧聰網的“楊濤” ,打電話給中聯重科混凝土機械分公司營銷管理員張俊,自稱為客戶提供商業情報、咨詢和行業研究分析報告。

之後兩人見面時,文成提出要張俊提供中聯重科混凝土分公司的營銷信息,並承諾付給張俊每月5000元的好處費。2009年3月至7月,張俊利用系統管理員的權利,登錄中聯重科台賬系統,獲取混凝土公司的發貨明細表等商業信息,打印成紙質文件帶出公司,再用手機拍照形成圖片文件後上傳至郵箱,文成通過該郵箱獲取張俊提供的營銷信息。期間,張俊通過光大銀行賬號,從2009年3月至7月,收受賄賂2.5萬元。

張俊是中聯重科混凝土機械分公司管理合同的人員,所有的營銷合同都需要經過他。中聯重科發現公司的銷售人員和客戶談合同時,剛開始談得非常好,但只要合同往總部一送,三一重工的銷售人員立刻就低價與客戶達成協議。這種情況持續很長時間,引起了中聯重科注意,最後是抓了個現行,張俊在給三一重工發郵件時被當場取證。中聯重科于2009年7月報案。同年8月文成和張俊先後被刑事拘留。

案發後,湖南省政府分管領導曾出面調停解決問題,將三一重工梁穩根和向文波以及中聯重科的詹純新和孫昌軍招到省委一個會議室開會,晚上又請詹、孫、梁、向四人一起吃飯,就這樣喝了一頓苦酒。

飯後,詹純新開車去了湘江邊上,點上一支雪茄,坐了兩個多小時。他回憶說 : “這兩個多小時,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為什麼做點事這麼難。 ”最後在政府高層的協調下,文成被釋放,只有中聯重科的員工張俊被判處有期徒刑一年,緩期兩年執行。

但在向文波看來,這個“間諜門”就是一個陷阱。 “我們當時在省委辦公室看到一份材料,上面寫著文成就是中聯重科的集體戶口。 ”他還表示,就算文成是三一重工的員工, “這也就是交換市場信息,怎麼說成是間諜行為?”中聯重科的獨董調查報告對“戶口說”不予承認,並稱文成從未與中聯重科建立過勞動關係。

三一重工的不安 : “綁架門”

與“行賄門”

“行賄門”讓三一2011年 H 股上市失敗,中聯則在該年第四季度實現

反超

2009年的“間諜門”雖然調停解決,但隨後發生的“綁架門” ,又讓三一重工開始感覺不安。

這起案件非常蹊蹺。根據財新記者獲得的法庭資料,2010年6月,馮文韜、孫飛通過招聘廣告應聘到一家“調查公司” ,公司負責人為熊糾。此後熊糾率二人曾多次跟蹤一輛路虎越野車。當年7月2日8時許,熊糾與馮文韜、孫飛著警察制服攔截該車,準備強制打開車門。

由於車門均反鎖,三人未能得逞。後路虎車司機加油迅速駛離現場,車中險些遭劫的正是梁穩根的獨子梁在中。三一重工為此報案,直指中聯重科綁架。

此後,熊糾又帶領馮文韜、孫飛,于8月11日綁架了另一輛路虎車的車主。

馮文韜終於意識到事態嚴重、涉嫌犯罪,趁熊糾外出之際報警。熊糾被追捕後,8月13日在長沙縣星沙鎮華天樂活小區跳樓身亡。

從法院判決書看, “綁架門”確實與中聯重科無關,甚至主犯熊糾都不一定知道他要綁架的是誰,兩次綁架對象的共性都是開路虎車。在中聯重科看來,《獨白》中三一重工將綁架梁在中的矛頭指向中聯重科,等於說他們是黑社會;向文波則至今對此事有質疑: “為何主犯會跳樓自殺?綁架罪並不至死。 ”“綁架門”讓梁穩根的家人安全遭到威脅,但對三一重工來說,公司遭受的最凶猛也最傷元氣的一次攻擊,是2011年H股上市失利,其原因即是“因為中聯重科炮製的行賄門” 。

三一重工和中聯重科同于2009年啓動 H 股上市。2010年,中聯重科 A 股增發和香港上市成功,先後募集55億元人民幣和150億港元。三一重工最初 H 股上市未獲批,于2011年再次準備按計劃于當年4月20日在港交所發行約15.4 億股H股,募資300億港元。

但就在上市前一天,網上出現了有關三一重工行賄客戶的文件,題為“重大爆料 :三一重工行賄證據” 。

“這次阻擊讓三一重工 H 股上市融資計劃告吹,並將中字頭企業領導一網打盡。 ”向文波說。

鑒於此事重大,三一重工于4月20 日向長沙縣公安局報案。4月28日,長沙縣公安局出具了一份《關於三一重工股份有限公司是否涉嫌“對公司、企業人員行賄”犯罪的情況說明》 (下稱《說明》 ) 。 《說明》稱,經調查,認為現有證據不能證明三一重工涉嫌“對公司、企業人員行賄”的行為。

但行賄門事件涉及人員之廣、影響之大史無前例,亦引起中央高度重視,溫家寶總理曾親自批示要求徹查。

此次調查以湖南省政府出函而宣告結束。2011年7月15日,湖南省政府向中國證監會、香港證券及期貨事務監察委員會、港交所出具《關於網帖舉報 三一重工股份有限公司行賄調查情況的函》 (湘政函[2011]181號、185號) ,稱“三一重工不存在匿名舉報材料所述的‘對公司、企業人員行賄’的違法事實” 。

“行賄門”在湖南引起滔天波浪,很多人懷疑此事為中聯重科暗中操作。

事發後的5月11日,中聯重科向長沙市公安局呈交報告,要求公佈調查結果。

不久,中共長沙市委主要領導將公安機關調查進展告訴中聯重科董事長詹純新,說此次“行賄門”爆料,可能是中聯重科的三個員工所為。詹純新回憶說,自己聽到消息後非常驚訝,迅速指示公司督察部門進行內部調查,並指出: “公司員工只允許管好自己的事,絕不允許去幹與公司無關的事情,你們認真查!”5月28日,湖南省紀委將受懷疑的中聯重科員工帶走談話,近月余後方通知中聯重科接人。

“那一段時間詹純新情緒低落,我和(弘毅投資總經理)趙令歡經常去長沙陪他。 ”中聯重科的一位投資顧問稱。

雖有業內人士稱,天山水泥、中國建材都有高管因此被免職, “行賄門”最後還是成了一起沒有結果的案子。但湖南省政府出面為三一重工背書,未能改變“行賄門”給三一重工上市籌資帶 來的重挫。2010年 -2012年,三一重工投資流出現金規模高達240億元,加上香港上市失敗,公司現金流壓力巨大。

中聯重科則憑借2009年定向增發和2010年 H 股上市募集的充足資金,資產負債率回到56% 的安全水平,開始在市場上降價銷售,爭取市場份額。

2011年對兩家公司是一個重要的轉折點。以三一重工和中聯重科兩家寡頭壟斷的混凝土機械為例,2001年 -2007 年,三一重工的混凝土機械產品國內市場佔有率接近70%,遠高于緊隨其後的中聯重科的25%;2008年收購 CIFA 之後,中聯重科混凝土機械的市場佔有率上升到35% 左右,三一重工略有下降,仍強于中聯重科。但2011年四季度,競爭格局發生改變,中聯重科的混凝土機械市場佔有率達到48%,三一重工則退至42%。

不僅一個混凝土機械,2011年四季度,中聯重科營收和盈利為131.5億元和21.8億元,反超三一重工的94.73億元和11.2億元。自此,中聯重科在銷售方式上更為激進,利用雄厚的資金砸市場,以融資租賃、分期付款等方式爭奪客戶。

與此同時,市場上則流傳著三一重工資金鏈斷裂的謠言,這令三一管理層非常不滿。

爭購“大象”

又是中聯重科先拿到了發改委的收購路條。湖南省高層協調下,中聯讓出路條,玉成三一收購大象國內戰場摩擦不斷,海外市場上,雙方再一次狹路相逢。

2011年12月,市場上傳出歐洲第一的德國工程機械製造巨頭普茨邁斯特公司(俗稱大象)將要出售的消息,梁穩根“從椅子上跳了下來” 。他的目標就是早日成為世界第一,於是直接奔赴德國展開秘密談判。

2012年1月31日,三一重工發佈公告稱,旗下子公司三一德國有限公司(下稱三一德國)將聯合中信產業投資基金(香港)顧問有限公司 (下稱中信基金) ,共計出資3.6億歐元收購德國普茨邁斯特100% 股權,其中三一德國收購90%,出資3.24億歐元。

但是,這次又是中聯重科先拿到了國家發改委的收購路條。

根據向文波的說法,大象 CEO 先是于2011年12月20日見了三一重工方面代表,次日才會見了中聯重科高管。向文波向財新記者強調這個順序: “大象方面一共見了五家企業,為什麼就只有中聯重科去拿到了路條,我們都沒有?

這是個問題。 ”而據中聯重科官網的聲明,2011年12月21日大象 CEO 與詹純新在香港見面,詹純新當即表達了收購的意向,同時向普茨邁斯特及其顧問機構簡單介紹了中國企業海外並購的法定程序,告知對方收購需要得到發改委批准。12月22 日上午,中聯重科正式行文給湖南省發改委,申報該並購項目。12月30日,中聯重科獲得了國家發改委的“路條” 。

但與大象達成收購協議的是最積極與大象接洽的三一重工。為此,湖南省高層協調中聯重科把路條讓出來。據當時參與的一位中聯重科高管回憶 : “省里有關部門說上次是你們並購意大利CIFA 公司,這次也該輪到三一了。省里的態度,我們不能不聽。 ”成功收購大象後,2012年,三一重工的海外營業收入由2011年34.25億元飆升至87.40億元,同比增長155%,海外業務占營業收入比重超過19%。與一般海外收購後標的遲遲不能盈利相比,大象在並購當年,即取得了較大增速的盈利。

三一重工董秘肖友良介紹,87.40 億元是三一重工對大象首次財務並表後的營收數據。 “2012年,大象營業收入同比增長30%,利潤大幅增長。 ”

憤怒的搬遷

三一不相信中聯對“海關門”事件的解釋,員工被抓更讓他們憤怒2012年,三一重工與中聯重科之間的非正常競爭再掀高潮。三一重工如願以償收購大象,但緊接著發生的“海關門” ,讓三一重工覺得自己遭到了報復 ;而讓中聯重科方面感到憤怒的是,自己“為顧全大局一再忍讓” ,三一重工方面卻“變本加厲” ,繼續使用違法手段刺探中聯重科商業情報, “不惜動用黑客和不諳世事的大學畢業生” 。

《獨白》一文中寫道 : “2012年3月6日,梁穩根之子梁在中的助理曾接到星沙國際郵局的通知,要其前去領取梁在中的國際包裹。其助理在國際郵局領取郵包時被誤認為是梁在中本人,早已布控在場的三名自稱是長沙海關緝私局的工作人員,以包裹有問題為由將其帶回海關,並進行長達六個半小時的審訊,指控其有走私行為。這一執法過程疑點頗多——在海關執法過程中,審訊室旁邊甚至已提前安排大量媒體記者,對逮捕過程全程拍照。 ”向文波對此事提出質疑。當時梁在中和親戚去日本,買了兩塊情侶表,把空表盒郵寄回國。郵局通知梁在中去領包裹,海關以為他的助理是梁在中本人,將其扣押。該助理趁上廁所的時候給梁在中電話,讓他快跑。梁在中和母親開 車直奔武漢,才得以脫身。

“當時海關只是有嫌疑,沒贓物,為何要去抓人呢?”向文波說, “我當時在北京開‘兩會’ ,市委書記說不知道,省長給海關電話才擺平。我無法肯定與中聯重科有關,不過我們在海關從來不偷漏稅。 ”顯然,三一重工還是懷疑中聯重科做了手腳。

中聯重科的獨董報告則稱,他們走訪海關獲知,梁在中因涉嫌走私被調查,“是海關依據其法定職權獨立做出的執法行為,與其他企業、部門、人員無關” 。 詹純新以及中聯重科高管則表示,直到三一重工自己在《環球企業家》上披露,他們才知道有此事。

五個月後,中聯重科再度發現大量商業秘密被竊。

經內查發現,有人登錄中聯重科設在漢壽縣的售後服務管理系統服務器。

入侵者所用的賬號,曾為中聯重科一名離職員工使用。其登錄權限本已停用,但之後該賬號反而獲取了中聯重科售後服務管理系統的最高使用權限,查詢售後服務管理系統中已售設備檔案數萬次。中聯重科于2012年10月13日向案發地漢壽縣公安機關報案。

漢壽縣公安機關偵查得知,自2012 年4月至11月,為掌握中聯重科的客戶信息,三一重工員工黃鏡明找到其在湖南農業大學時的同學、剛從中聯重科離職的甘翰宇,從甘翰宇處得知中聯重科售後服務系統有關信息。黃鏡明隨之潛入郴州、廣州、長沙等地,登錄系統獲取信息。

2012年11月4日,黃鏡明與甘翰宇在一家網吧再次登錄中聯重科安放在漢壽工業園的售後服務系統服務器時,被跟蹤多日的漢壽警方當場抓獲。2012年11月6日,黃鏡明因涉嫌“非法獲取計算機信息系統數據罪”被漢壽縣警方刑事拘留。

據黃鏡明交代,當年7月,三一重工經營計劃總部市場部副部長劉兵要求黃鏡明想辦法提供中聯重科在全國的設備及客戶信息,黃鏡明通過登錄中聯重科的售後服務管理系統,將竊取到的客戶資料和設備信息交給劉兵,獲得18.3 萬元獎勵。2012年11月9日,劉兵因涉嫌“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罪”被漢壽縣公安機關刑事拘留。

但向文波對此次漢壽警方越境抓人極度不滿。 “我們瞭解的情況是,當時 政府高層並不知道漢壽警方要來三一重工抓人,他們是趁省里領導在北京開十八大之際去抓的人。 ”他甚至懷疑是中聯重科員工誘使三一重工員工登錄, “否則為何要給登錄賬號,為何能發現是漢壽服務器?為什麼能抓現行?”三一重工不得不再次找到湖南省政府高層人士要求放人。已經完成偵查階段的漢壽警方,于11月12日晚釋放了黃鏡明與劉兵。

三一重工方面不相信中聯重科對“海關門”事件的解釋,員工被抓更讓他們憤怒。 “在我們看來,在湖南長期無法處於公平競爭的環境下,三一重工只有搬遷。 ”向文波說。

向文波稱,三一重工也曾試圖通過法律來解決爭端,但發現根本行不通。

他介紹說,此前中聯重科曾指責三一重工從湖南農業大學等本地高校的機械工程、企業管理、市場營銷等專業應屆畢業生中物色情報人員,經培訓後,指使他們潛伏到中聯重科內部,要這些涉世不深的大學畢業生竊取中聯重科及同行業的商業秘密。三一重工委托金杜律師事務所就此以中聯重科涉嫌誹謗報案。

“但公安機關不給立案,理由是中聯重科董事長詹純新是省委委員,立案需要省里同意。 ”“在這種司法不公正的情況下,三一重工想到的辦法就是搬遷,遠離是非之地。 ”向文波說。

2012年11月23日,也就是涉嫌竊取中聯重科情報的三一重工員工黃鏡明被釋放後不久,梁穩根在公司早餐會上宣佈將公司職能總部遷離長沙。

“我們的搬遷其實早在兩年前就和省委省政府溝通過,我們已經忍了兩年,等到十八大之後才搬遷。 ”向文波表示。

2012年11月30日,三一重工發佈公告:此次搬遷只涉及總部少數部門和人員,泵送事業部、汽車起重機、路面機械以及在湘所有工廠和項目均不在搬遷之列,公司在湖南的產值、稅收和就業基本不受影響。

向文波也表示,目前只是三一重工總部搬到北京,三一集團仍在長沙, “由於三一重工各個事業部仍在長沙,所以稅收對湖南影響不大。 ”三一重工的產業布局一直是投資地區多元化。除了湖南,三一集團在北京、昆山、上海、沈陽都建有生產基地。近年來,通過持續投資,北京基地的規模已僅次于長沙 :三一集團的新總部回龍觀三一產業園早在十年前即開建 ; 2010 年底,投資12億美元興建的三一北京南口產業園正式投入使用; 2011年下半年,其再投資80億元擴建產業園,總建設規模約63萬平方米。

向文波說: “投資地區多元化也是為了企業的安全,讓全國各地都認識到三一重工是怎樣的企業,不至於在一個地方被黑。 ”

政府的角色

湖南省、市政府對三一和中聯的扶持都不遺餘力,並以息事寧人調停兩者矛盾,結果往往相反三一重工與中聯重科兩家企業同時在長沙起家,使長沙形成以工程機械為核心的產業集群,成為中國製造業重鎮。兩家企業的纏鬥格局中,省市兩級政府的角色也十分特殊。

三一重工對中聯重科的最大不滿,是中聯重科在湖南借助當地的政府關係打壓三一重工。根據《獨白》一文的報道: “私有化之前,兩家的競爭還比較理性,參與改製後,個別主要領導的子女成為中聯重科的利益合伙人之後,競爭關係就變得非常複雜。對三一的打擊都動輒利用公檢法等國家公器來進行。

三一沒法在這裡立足。 ”向文波補充說,中聯重科改製,是當時的省委書記楊正午批准的,而楊正午的女婿孫昌軍恰在改製前去了中聯重科,後來擔任副總裁的要職。

中聯重科一方則辯稱: “當時改製是十幾個部門開會後確定的。建機院確實享受了免稅,但是改製時將稅收減免、甚至銀行存款利息都計入國資了。我們知道這個事情多少年後都會上手術台解剖,所以要合法合規。 ”孫昌軍也針對 向文波的質疑回應說,自己是按正常程序,自己花錢購買的公司股份。

楊正午在湖南官場的時間較長,做省級官員的時間長達20年,1995年2月至1998年10月擔任湖南省省長,之後直至2005年12月,又擔任了七年的湖南省委書記。 “我岳父曾經擔任過省委書記 不假,但是他在位期間也很支持三一。 ”孫昌軍說。對於這一點,向文波亦認可。

應該說,當地政府對三一重工和中聯重科的扶持都可稱不遺餘力。不論是三一重工,還是中聯重科,只要在發展中遇到問題需要政府解決,湖南省政府的高層領導從來都是親自過問、親自督辦,一路綠燈。

這種過問,其一表現在對企業發展的各種融資、土地、政策和政治資源的政策支持。無論是中聯重科改製還是收購,都得到了湖南省政府的支持與力推。

對三一重工的支持也是顯而易見的,比如其上市之前就已經獲得工業用地2萬余畝。1998年7月1日至2000年6月30日,經湖南省、長沙市、長沙縣三級地方稅務局批准,三一重工還享受免征企業所得稅兩年。

在中聯重科看來,國企作為“親兒子” ,反而在湖南的境遇不如三一重工。

“因為政府知道三一重工有可能走,但中聯重科不會走,所以給予三一重工的好處更多。 ”知情人士透露, “三一在湖南獲得的土地是每畝1萬元甚至零地價(政府返還後) ,中聯重科是每畝10 萬元,三一獲得的政府補償比中聯重科多很多,而且中聯重科的土地是1萬畝,三一有三四萬畝。 ”另外,根據三一重工和中聯重科財報,2011年和2012年,三一重工分別獲 得政府補助9.37億元和5.77億元,中聯重科分別是8697萬元和2.12億元。有媒體稱,2011年籌備中共十八大時,梁穩根是候補中央委員的考察目標之一。

當兩家企業之間產生摩擦矛盾,政府亦一直希望從中調停,息事寧人。

2011年令三一重工赴港上市失敗的“行賄門”發生後,湖南省曾于當年的8月30日,特意在接待國家領導人的省委招待所九所中心會議室舉辦“攜手共進,實現湖南工程機械產業新跨越”座談會,中聯重科、三一重工等31家企業共同簽署《湖南省工程機械行業公約》 (下稱《公約》 ) ,時任湖南省省長徐守盛以及常務副省長陳肇雄都出席了簽約儀式。

這個座談會實際上就是為中聯重科和三一重工而開,梁穩根與詹純新罕見地相鄰而坐,簽字後,兩人也握手言和。

《公約》要求,不得指使、授意、慫恿、暗示第三方機構、個人惡意攻擊競爭對手;不得以排擠競爭對手為目的傾銷產品 ;不得與招標方合謀或與其他投標方串通投標,排擠競爭對手;不得搞商業賄賂;公約成員應嚴格遵守公約條款,維護湖南工程機械行業的整體利益和形象。

但《公約》並沒有停止雙方惡性競爭的步伐。之後2012年3月三一重工遭遇的“海關門”和11月中聯重科遭遇的漢壽“間諜門” ,湖南省高層領導都不得不再度介入。 “我們並不是打口水仗,而是要走法律程序,但案子總是走到一半就終止了。 ”這讓法律出身的中聯重科副總裁孫昌軍頗感無奈。

盡管三一重工將註冊地遷往北京,但湖南當地政府對三一重工仍持支持態度。2013年1月27日湖南省“兩會”上省長徐守盛在作政府工作報告時突然脫稿提到 : “千方百計扶持以三一重工為帶頭的股份制經濟的發展。 ”“政府當然希望這兩家湖南省的代表企業都獲得持續發展,但當我們兩家發生矛盾,他們覺得手心手背都是肉簡單地抹平、調和,結果卻往往相反。

孫昌軍說。

在與中聯重科的摩擦中,三一重工也想通過法律途徑解決。但向文波認為 這是一條很難走通的路。 “三一的人搞情報就要抓人,他們的人就沒事。我們遇到事情了,要報案,但底下的人都不願意給我們立案。 ”

身份的戰爭

草根創業者與國企“官二代” ,梁詹二人對每個矛盾焦點都有不同的

解讀

如果雙方對每個問題都有不同的解釋不信任已經到了極點,或許意味著彼此在思維方式上存在著根本的分歧。

三一董事長梁穩根草根出身,靠著挖人、用人、市場打拼而取得成功,有著衝擊世界第一的雄心壯志,2011年一躍成為中國“首富” 。向文波提起梁穩根,特別喜歡強調他的父親是個鄉間篾匠,媒體則常提起他善待人才。

詹純新也承認,梁穩根事業心強三一重工文化有獨特的地方,執行力很強,但不受約束。 “如果說作為私營企業的三一是一個企業王國,梁穩根就是三一的國王。 ”湖南當地一位對兩家公司都很熟悉的人士對比說, “而中聯重科盡管國資占比不到17%,組織部門每年都還要對詹純新進行考核與述職,大家都得給他打分評議。 ”三一重工在美國起訴奧巴馬一事恐怕最典型地說明瞭兩公司的價值差異。這場爭端始于美國馬尼托瓦克起重機公司對三一重工的知識產權起訴,在中聯重科看來是不懂國際規則,是丟人,對競爭沒有正確認識 ;三一重工則認為 是觸及了對方的利益,是驕傲,是為中國企業爭光。

中聯重科董事長詹純新出身官員家庭,盡管有從體制內科研院所下海創業的勇氣和魄力,卻對正統有著天生的歸屬感。 “文革”前,詹純新的父親詹順初曾擔任漢壽縣委書記, “文革”中被打倒,直到1970年任西洞庭農場黨委書記,15歲的詹純新也到西洞庭下鄉。詹順初1972年後任常德地委副書記,1976 年詹純新成為最後一屆工農兵大學生,就讀于西北工業大學航空發動機系,畢業後曾留校任教,後來回到長沙,經考評進入建設部長沙建設機械研究所。此間,其父詹順初從1988年到1998年在湖南省當過十年高級人民法院院長。詹純新的岳父,是原湖南省第二書記萬達。

詹純新認為,自己的成長從未仰仗父蔭。他在研究所從助理工程師做起,一直幹到教授級高工。他的說法是: “這是我自己追求的一條路,有著強烈的科研報國願望。我當副院長之前還在專心搞科研,並沒有當領導的想法。建設部人事司找我三次談話,說你是黨員,你要服從安排,這才當了副院長。 ”詹純新也承認 : “我受正統教育太多,在大學當老師時當指導員,管200 多學生,到研究院當團委書記,就覺得要嚴格要求和約束自己。 ”當了副院長之後,他發現院里很窮,天天跑到北京找課題要經費。 “我和院長講回去得辦公司,否則會垮掉。 ”詹純新回憶說,“公司成立的時候有雄心壯志,我說今天這個公司是研究院的,將來研究院是這個公司的。科研院所一定要走出一條路來。當時我們有種使命感,就是要用這家市場化的公司搞活體制內的建機院,所以公司也註冊成全民的。 ”嚴於律己,清高自傲,恪守黨性原則,敬畏領導,詹純新被組織上認為是可靠的好幹部,但是被三一重工視為黑白兩道通吃的“官二代” ,發家靠的是“拼爹” ,打壓競爭對手靠的是司法公權。

雙方針尖對麥芒的委屈與惱怒,由此可以想見。

草根創業者與國企“官二代” ,就像草莽英雄遇到貴族,天生存在語境的差異,傲慢與偏見難以避免。不同的起家背景、發展路徑、思維方式、做事方法、企業文化,導致他們在許多問題上存在根本分歧,甚至可以說對每個矛盾焦點都有不同的解讀。

這其中不乏誤解,但沒有得到澄清;本來應該通過法律手段解決,卻在政府調停中暫時壓制;于商戰之外,更有複雜的政治與社會問題夾雜其中。盡管中聯重科一再強調自己每次都希望走法律途徑,但三一重工對自己能否獲得公平的執法對待並不信任,他們堅信詹純新、孫昌軍等中聯重科高管背後的父母即使離任,在公檢法乃至整個湖南的官場都有餘威與人脈,湖南盤根錯節的政治生態環境、複雜交錯的人脈關係,給中聯重科帶來了種種好處。 “官二代”的一大特點就是官商勾結、權貴資本,而詹純新的個人背景及中聯重科的國企背景相合——持有這種觀點的不只三一重工, 《獨白》對中聯重科高管“官二代”背景及三一重工所受“不公平待遇”之間或明或暗的歸因,在網絡上很容易獲得共鳴。

對於“官二代”的說法,已經退休的長沙建機院老院長陳潤余表示 : “大家只看到了中聯重科一些高管的家庭背景,而忽略了他們在工作上的嘔心瀝血、兢兢業業,這種簡單粗暴的表述,對這 些辛苦的創業者來說是不公平的。 ”事實上,兩家企業的高管都十分敬業。三一重工高管堅持每天早晨7點30 分即開晨會,中聯重科董事長詹純新亦常常工作到深夜;兩家企業在經營上也都很成功,2012年中聯重科與三一重工的淨利分別是73億元和58億元;兩家企業都通過海外收購提升技術、走向國際市場。但企業形象被彼此妖魔化,上至公司高層,下至銷售人員,充斥著這種對立情緒。哪個員工又被對方打了,在公司內會迅速傳播。至少在這兩家企業數萬名員工之間,矛盾與隔閡在日積月累中不斷加深,甚至已經習慣性地認為 凡壞事都是對手所為。

此外,媒體也紛紛站隊,在廣告投放後成為某一方的代言人。中聯重科董事長助理高輝在微博上大罵《新快報》記者為“打手、輿霸” ;三一重工宣傳部部長施奕青也向財新記者控訴 : “有的記者打電話過來核實情況,我否認後馬上就掛了,我就知道第二天要有負面報道了。 ”更可怖的是近幾年來,雙方暴力衝突每年都有幾起。一位中聯重科的員工向財新記者曆數了過往衝突 : 2009年9月初,三一重工員工廖丹、伍建明等人在攀枝花威脅、跟蹤、劫持、毆打、體罰中聯重科銷售員吳江華,受到當地客戶的制止與譴責; 2010年5月,三一重工廖丹、伍建明又在攀枝花毆打中聯重科員工金雄標,被110斥退 ; 2010年12 月,三一重工甘凱混在內蒙古客人中進入中聯重科麓穀園探秘,毆打中聯重科勸其迴避的講解員劉芳、熊麗麗,被治安拘留 ; 2011年1月,三一重工陳可斌在武漢跟蹤、毆打中聯重科喬保強,被治安拘留。但向文波的說法是,每次只要三一重工稍有新動作,對方都會抓住不放,每次中聯重科都報案,動用警方抓人,再把不利於三一重工的消息放出去,然後再放人,但惡劣的影響已經形成了。

從間諜門、行賄門、綁架門、海關門、收購路條之爭到IPO 阻擊,以及利用輿論戰相互打壓,三一重工和中聯重科的“中國式競爭”故事中,充斥著正常的商業競爭中所不應有的元素:一是超越商業倫理,利用媒體詆毀,利用間諜等手段刺探對方商業秘密 ;二是政府之手的干預,無論是出于善意的調停,抑或是大局的考慮,事實證明政府的利益並不能與企業的長遠利益保持一致,政府越位取代法律,不僅難以解決問題,反而在激化矛盾 ;三是官商關係、公權濫用等社會問題及公衆情緒,讓是非變得更為複雜化,任何一方都感到深層的不安; 四是雙方你來我往之下,每個人都可能認為自己是受害者,只能“以暴制暴” ,最後兩敗俱傷。

這是當今企業家們或多或少都會面臨的問題,蒙牛和伊利、加多寶和王老吉,都曾經或正在打得死去活來,只不過三一重工與中聯重科這兩家湖南企業的同城競爭將其推向極致。

同樣是三一重工和中聯重科重要競爭對手的徐工董事長王民,據說在聽到“間諜門”之後開玩笑說,以後徐工可不敢再招聘湖南的大學生了。

對於兩家的爭鬥,中聯重科和三一重工都向財新記者表達出了疲倦之感,想以和為貴,但並無很好的解決辦法。

三一重工搬遷,其實也只是將註冊地從湖南改到北京,梁穩根、向文波等高層還主要在長沙辦公,三一重工與中聯重科在市場上的戰爭仍在繼續。

財新記者將“如何才能改變中聯重科與三一重工之間這種不正常競爭”的問題提給兩家公司的領導者。

詹純新的回答有板有眼 : “解決的關鍵還是按照法律,只有堅定地執行法律,才能形成自我約束。我相信只要依法,知道說話是要負責任的,至少環境會大為改善;二是主業之外的轉變,減少競爭的重疊度 ;三是文化、理念的堅守才能讓企業走得更遠。 ”向文波則直截了當: “等三一重工比中聯重科大很多的時候,就不存在現

在這種競爭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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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波中國式壞賬正在逼近?

http://wallstreetcn.com/node/64271

下圖顯示了官方公佈的中國銀行業不良貸款數據:

如上圖所示,在過去十個季度,中國銀行業不良貸款率一直在「穩步」上升,雖然總體水平仍不高。

之前我們已經多次寫道,因為中國經濟結構僵化,在08年金融危機以後,中國經濟增長只能依靠堆積債務實現——也就是沒有信貸就沒有增長。而堆積債務的主體主要是地方政府融資平台和企業。如下圖所示,中國企業部門累積債務佔GDP的比重已經高於很多發達國家和地區:

當從數據看來,中國的壞賬問題可能仍不大嚴重。然而,中國的數據往往掩蓋了一些事實和「中國特色」。要瞭解中國的真實壞賬情況,以下的一些事實和報導有瞭解的必要。

據彭博報導:

據第一財經今年9月報導,一家匿名的地方銀行對太陽能面板產業的不良貸款率達到33%,而今年年初只有2%,因為無錫尚德破產了。

還有:

據惠譽表示,中國的信貸狂潮已經製造了嚴重的債務負擔,程度類似於90年代末把亞洲國家推向危機的規模。

當企業不斷增加負債,信貸的使用效率已經大幅惡化。據Sanford C. Bernstein公司香港分析師Mike Werner提供的數據顯示,從2009年開始,每發放1元的新增信貸,中國的GDP平均只能增加0.4元,而2009年之前的平均水平為0.8元。

還有:

在與製造行業的首席財務官談話以後,東北證券上海分析師Wendy Tang表示,「真實的情況可能要比數據顯示的惡劣多了」,她估計真實的不良貸款率高達3%。「至少要1年甚至更長的時間,這些不良貸款才會出現在銀行的資產負債表上,我還沒有看到江蘇和浙江的經濟惡化情況觸底。」

還有:

中國的信貸質量從2011年年末開始惡化,因為在經濟增長下滑和收入惡化的情況下,借款者借取更多的債務用於償還舊債務。惠譽在今年9月估計,借款者拖欠的利息從2008年佔中國經濟規模的7%上升到12.5%。到2017年年底,這個數字將攀升到高達22%,並「最終壓倒借款者」。

同時惠譽估計,到那時候,中國的總信貸規模將被推高至接近GDP規模的250%,幾乎是2008年130%的兩倍。

還有:

據Werner表示,基於當前的估值,投資者對中國大型銀行的定價設定在它們的貸款總額中存在超過15%的不良貸款的狀態。而Werner預期,到2015年年底不良貸款比率將升至2.5-3.5%。GDP增長的進一步下滑將導致更多的不良貸款和盈利狀況惡化。

至今,銀行仍沒有披露貸款質量的大幅惡化。中國銀行表示,截止6月底,它們有2513億元的行業貸款受到產能過剩的負面影響,佔總貸款規模的3%。這些貸款業務的不良貸款率維持在0.93%,與整個銀行披露的不良貸款率水平一樣。

以上的內容可能都是由一個主要的因素驅動的,可能為了保證GDP增長7%的底線,中國不惜代價地增加產能,進而已經導致生產者把自己逼向了失去償付能力的地步。

造船業並非唯一受到產嫩過剩影響的行業。...無錫尚德帶著拖欠中國大型銀行90億元的債務破產了...

中國銀監會主席尚福林本月督促銀行「多渠道化解產能嚴重過剩行業不良貸款,確保不積累新的風險」,並避免拖延處理壞賬問題的機會。

從2008年年末開始,中國政府和銀行業對光伏產業的支持,已經導致中國600個城市中過半至少存在一家太陽能產品工廠....截止2012年8月,單單中國最大的政策性銀行國開行已經向太陽能面板製造商發放了超過500億元的貸款...

世界每10塊太陽能面板中就有7塊是中國生產的。根據彭博社的數據,如果全速生產,這些生產企業一年就可以生產49千兆瓦的太陽能面板,是2008年的超過10倍。產能過剩已經導致每瓦的價格跌至約84美分,遠低於2010年底的2美元。價格暴跌迫使了數十家象無錫尚德這樣的企業走向破產。

鑑於企業大規模倒閉造成一定程度上的社會動盪是難以避免的。所以地方政府又不得不一直救助這些企業,並幫助假裝這些貸款是「能活的」,可能要直到地方政府也失去償付能力。

交通銀行連平表示:「中央政府語氣強硬,但當到地方政府執行的時候,實施力度將大幅軟化。這些企業很多都是主要的就業崗位提供者和納稅人,所以地方政府盡力嘗試拯救它們,幫助它們償付銀行貸款。」

地方政府粉飾企業的經營狀況能維持多久,以下高盛的警示可能能給出一點啟示。

據8月高盛的估計,過去四年信貸擴張帶來的違約可能將造成高達3萬億美元的信貸損失,特別是非銀行的貸款者,比如說信託,這將大幅超過之前危機的損失水平。

當然,在日本的歷史經驗裡,日本政府就成功通過製造一大批殭屍銀行和企業,成功避免了壞賬問題的全面爆發,但代價卻是經濟經歷「失去的二十年」。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826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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