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餅俠》劇照
撇開對該片內容是“笑點取勝”還是“情懷優先”的探討,我們來聊聊“明星轉導演”這樁生意。
隨便盤點一下,演而優則導的成功先例還真不少,比如早期轉型成功的姜文、徐靜蕾、成龍、周星馳等人。再比如近兩年來,像徐崢、陳思成、趙薇、郭敬明、鄧超、吳京、蘇有朋、何炅等“後進生”表現得也不錯,可謂名利雙收:不僅在票房上的數字指標都十分可觀,除“演員”之外的新頭銜也讓他們看起來顯得更多棲,而他們的才華還幫助他們創造了“記錄”:比如徐靜蕾就因《杜拉拉升職記》成為了中國內地首個票房破億的女導演;徐崢成為國產片單片票房最高記錄的導演,該項記錄保持了兩年多,近期才被《捉妖記》打破;趙薇也成為國內首個票房過5億的女導演,而執導了三部小時代系列電影的郭敬明則獲封為“電影產品經理”的頭銜,累積攬下了超13億票房。
不過,若從投資回報比的角度來看,單片最賺錢的項目當屬近期上映18天即票房破10億的《煎餅俠》。據悉,該片自7月17日上映以來,上映26天的票房已累積超過11億。8月11日《煎餅俠》宣布,原定檔期為今年7月17日—8月18日,現決定延長至9月20日。
這部前期制作加宣發成本僅有5000萬的電影,在上映首日就已經收回成本,上映18天就讓“屌絲”大鵬晉升為了十億票房的新銳導演。另據了解,得益於出品方之一萬達的海外資源(萬達投資的美國院線 AMC全部開啟“外掛”模式),《煎餅俠》的海外發行是從 7 月 24 日在美國上映,截止到美國時間7月29日,該片已收獲40萬美元。
再看國內票房,根據最新的貓眼實時票房顯示, 截至8月10日12點,《煎餅俠》的票房已累計達11.01億。不出意外,《煎餅俠》會成為最賺錢的國產影片。
從這個結果來看,《煎餅俠》無疑是成功的。這也讓不少投資人紛紛看好“明星轉導演”這個方向。大鵬在影片上映後就曾對媒體表示,日前萬達和多家影視公司已經找到他,紛紛遞上未來幾年的影片合作邀約。
演員轉作導演天然有優勢,不僅具備一定的粉絲號召力,得益於圈中多年累積的人脈,他們也更易獲得友情支援,比如在影片中客串幾場演出,在社交平臺上為影片宣傳發聲助威。
當然,即便有了上述優勢,明星轉做導演仍是一場高風險的賭局。原因有兩點:一是導演的工作紛繁複雜,遠比演員要投入更多精力去籌備,不少有過嘗試的明星就表示壓力山大;二是畢竟隔行如隔山,並非每個人都具備“導演”的才能,而“轉型即成功”的例子也不具備普遍複制的可能。
於是,一些嘗過鮮的明星選擇玩一票就收手,即使拿下了5億票房的女導演趙薇在拍攝完《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後也表示,可能拍完此片就收手,繼續專心做演員。趙薇甚至感慨:“我終於明白為什麽女導演這麽少了”。再比如,此前從歌手跨界做導演的周傑倫在拍攝完《不能說的秘密》後表示,未來三年內將不會當導演。
再者,所謂“人脈”也有幫不到位的時候。《煎餅俠》導演大鵬在早期立項時就面臨了雙重困難,一是找不到合適的制片人,二是請不起監制。大鵬公開稱,該片純制作費用大概是1300萬,包括演員的片酬在內共計在 2000多萬,沒有多余的成本請監制。他坦言:一個市場上優秀的監制身價在 800 萬左右,以他們的資金實力根本請不起。
即使背靠搜狐這個大平臺,“找人”也依然困難重重。最後據說是經由何念導演介紹,大鵬和制片人陳祉希兩人才得以相識,促成了彼此的合作,這才有了《煎餅俠》的誕生。
現在,在搜狐“潛伏”了十余年的大鵬是徹底火了。一起火的還有他“背後的女人”——“煎餅俠”的制片人陳祉希,江湖號稱“30億姐”。隨著《煎餅俠》的火熱,8月11日,“30億姐陳祉希”也出現在微博熱搜榜上。由她擔任制片人的《泰囧》成本3000萬,收官12.6億;《分手大師》成本約5000萬,收官7.09億;《煎餅俠》成本5000萬,目前票房11億。陳祉希參與制作的電影累計票房達30億,號稱“中小成本電影點金石”。
其實, 公眾對陳祉希並不熟知。她是中央戲劇學院2000級本科畢業生,算起來還是鄧超、徐崢的師妹。在轉做制片人以前,她也是個演員, 之所以放棄演員前程,是因為她更想做幕後操控大局的人。這個心思由來已久,當年跟徐崢在拍攝電視劇李衛當官第三部之《大內低手》期間,她就曾向徐崢聊起過自己的“制片人”夢想。“我記得有一次在片場,我對徐崢說,你具備導演的潛力和素質,他就呵呵笑。我還說,覺得做演員很辛苦,沒日沒夜地演’別人’,’制片人’看起來似乎更有成就感。”
之後不久,她便成為了徐崢《泰囧》一篇的制片人。同時,她創辦的影藝通影視文化傳媒有限公司也是該片除光線傳媒以外的第二大出品方。 繼《泰囧》以後,她還相繼出任了鄧超的《分手大師》、《邊境風雲》、《假裝情侶》等影片的制片人。
除了做制片人,陳祉希還參與項目投資。她坦言,做制片人的收入遠不如當演員,但做項目投資就可以參與票房分賬。前者可以讓她享受成為那個所謂“制定規則”的人,而後者則能發揮其從小習得的投資、經商的天賦。“我18歲開始做天使投資人,涉及金融、咖啡廳、美容院等,所有投資項目的平均收益超200%”,陳祉希對《創業家》說。
電影制片人在一部影片中的作用有多大?廣義而言,“制片人”指的是電影公司的老板或資方代理人,負責統籌指揮影片的籌備和投產,有權改動劇本情節,決定導演和主要演員的人選等。簡而言之,制片人就是指影片的投資人或能拉來投資的人,他在影視劇制作中起到關鍵的串聯作用,負責找劇本、找錢、組團隊、賣片等工作。
說到如何為導演“省錢”,陳祉希是出了名的“倒貼型”制片人,而令其真正在圈內聲名鵲起的還屬專業技能。區別於其他制片人,陳祉希最擅長參與明星轉導演的項目。用她的話說,這些“明星”導演都有粉絲基礎,自帶光環。
從轉型做制片人的第一天起, 陳祉希就將目光鎖定在“明星轉做導演”這個方向上。 對於如何幫助這些明星轉型,她頗有心得。
她認為,明星轉導演具備幾點優勢:市場認知度高;圈內好友眾多,活絡的人脈資源方便調度支援;作為演員,具備一定的劇本審美;另外,首次轉型做導演的明星比較好合作,通常他們對於制片人的要求相對會比較低。
不過,但凡投資都有風險,明星轉做導演同樣是個風險活兒。“票房預測”始終沒有可靠的邏輯或第三方數據作為支撐,那麽在影片制作這個過程中,制片人需要在前期控制好成本,不要超了預算。陳祉希的原則是:“有多少錢,燜多少飯”。
做了4年制片人,陳祉希的切身體會是:明星轉做導演大多數都有“富二代”的特征,這里”富二代“指的是對錢沒有概念。一個很小的細節,比如有些導演喜歡依著性子來,碰到心情大好,當眾宣布今晚夜宵改吃肯德基,看似是給劇組謀福利,陳祉希卻每每當場傻眼。“全劇組改吃肯德基那得多少錢啊,一定超預算的,但明星們之前不會太註意這些”。
除了控制成本,挑項目的眼光也相當重要。為了確保“押寶”命中率,陳祉希也有一套自己的篩選項目原則。她認為,一個好項目不只是劇本,還要有好的“氣象”,所謂“氣象”指的是大格局。 “賭項目的實質還是人,我賭有才華的明星,小眾的才華我不接受;另外,我不賭一夜爆紅的,投資公司玩票的我也堅決不參與,因為溝通成本很高。”
去見大鵬以前,陳祉希定了兩點原則:第一,如果是拍網絡大電影,比如《屌絲男士》的電影版,堅決不接;第二,故事不好,不接。
大鵬首嘗導演,對如何操控大電影幾乎一無所知。打破陳祉希顧慮的是大鵬的真誠。“他帶來了編劇,是束煥的徒弟,他們很明確地告訴我,他們不是要做《屌絲男士》片段式的故事,而是要做一個完整的電影,並且告訴我1個月之內電影劇本會出來,我這才敢打包票”。陳祉希說。
在這之前,陳祉希做了功課,把3部《屌絲男士》補看了一遍。她相信大鵬是有才華的。她對大鵬說,只要你篤定做導演這件事,剩下的工作交給我。
事實上,《煎餅俠》這個項目比較特殊,在操縱的過程中困難重重。 最費勁的是:多家出品方都是大的影視公司,前期簽合約的過程就耗時很多,但影片的進度、藝人的檔期均耗不起,在沒有資金可挪用的情況下,陳祉希只好自己墊付了將近300萬。“直到快開機前,投資人的錢才打進來”。
《煎餅俠》其實也是一部明星“集郵”片,整片有20多個明星貫穿其中,成本不低,占到整個費用的一半。陳祉希合計了下,先做好了線下的固定預算,剩下的都留做請明星的費用,當然,請不起的就不請了。“我不允許不按預算來。我們要在45天之內搞定吳君如、曾誌偉、郭采潔、鄧超、柳巖等20多個明星,幾乎是邊拍邊敲檔期。這個過程里,我讓導演每天看到支出明細,包括每個演員按檔期天數產生的酒店、交通等費用,總體控制在預算範圍內,其實壓力蠻大的。”
積攢了此前一些項目的風控經驗之後,陳祉希在做《煎餅俠》的預算時算得很精明。雖然整個制作是分塊的,陳祉希總體強調的是,在劃定的預算里做事。“這個項目,周期沒有超,場景是變量,但整個線下預算貼的很緊,差不多2700萬全部做完了”。
總之,明星轉做導演並不簡單,導演和演員終究是兩個工種,彼此在知識構架和技能要求都有所不同,背後需要眾多人的配合,一個懂得控制成本的制片人必不可少。在許多轉型做導演的明星里,有人選擇“見好就收”。也有像徐崢這樣拍著上癮,持續打磨新作品的。
明星轉導演普遍的一個通病是,容易陷入過度的“自我表達”。大鵬因《煎餅俠》一躍成為具有票房號召力的新晉導演之一,深受投資人的追捧。不過,《煎餅俠》也幾乎用盡了所有的“情懷”、“夢想”、“屌絲逆襲”等大鵬最擅長運用的招數。或許大鵬也要想一想,《煎餅俠》在具備“撒蔥花,扔雞蛋”這類一招制敵的技能之後,是否也能像它的造型模仿對象——“超人”一樣,有更多值得推崇的故事亮點以及拍系列片的可能。
版權聲明:本文作者卡西,文章為原創,如需轉載請聯系微信號zzyyanan。
除了舞臺劇《獅子王》,朱莉·泰默還把多部莎士比亞戲劇改編成電影。在電影《仲夏夜之夢》中,她試圖兼顧語言和肢體表演,“如果用大段對白表演莎劇,我會覺得無聊得要死。” (劇組供圖/圖)
“獅子王並不是動物版的《哈姆雷特》,” 朱莉·泰默說,“你看到辛巴有戀母情結嗎?”
美國導演朱莉·泰默創作了全世界有史以來最賣座的舞臺劇——《獅子王》。過去18年里,泰默帶著她的《獅子王》去到五大洲的十多個國家演出,累計票房超過60億美元,是史上最賣座電影《阿凡達》的兩倍多。
1997年,迪士尼找泰默編排動畫片《獅子王》的音樂劇版。當時,泰默剛剛憑借音樂劇《胡安·達連:狂歡彌撒》獲得了1997年托尼獎的5項提名。該劇講述一個孩子由獵豹變成人,又在折磨中變回獵豹的故事。
改編《獅子王》時,泰默不想讓演員穿上絨毛衣服假扮動物,“因為獅子是很龐大的,人的大小沒辦法表達它。”她化用自己在法國、日本和印尼學習的木偶和面具表演,設計並雕刻了所有面具,扮演獅子、豪豬的演員把面具頂在頭上,用寫意的方式表現非洲草原上的故事。
舞臺劇《獅子王》是迪士尼的重磅制作,負責人很擔心:當演員頂著面具時,觀眾該看哪張臉?迪士尼最終選擇了面具方案,“冒險越大,回報就越大。”
2015年泰默首次來中國,籌備2016年上海迪士尼樂園的中國版《獅子王》。10月19日,泰默探訪烏鎮戲劇節,作為自己在中國采風的一部分。“這里跟外面環境的反差太驚人了。”泰默坐在戲劇節常任主席賴聲川的烏鎮宅院里,聊起了“中國元素”、喜劇的本土化和改編版權。
南方周末:如果《獅子王》由一個日本或印尼藝術家在美國做,會被認為獵奇或者過度宣揚他們本國文化麽?在中國,每當中國導演充滿中國元素的作品在西方得了獎,就會受到類似批評。
泰默:我只關心作品的品質,看它是否感人、是否睿智、是不是一部好戲。
如果我是個住在紐約的中國人,我做的《獅子王》也不會有什麽不同。因為我創作《獅子王》的靈感來自我自己的閱歷,來自我所見的非洲景象、那里的動物和音樂。
不該說中國電影導演在迎合西方或者媚外。黑澤明是電影史上最偉大的導演之一,但是他在日本也不太受歡迎,受到同樣的非議。
如果你問的是《大紅燈籠高高掛》和《菊豆》那樣的影片,我要說它們是很美的。如果有人不喜歡,那是他的問題。一部偉大電影能聯接任何文化、觸動所有人。
這是傑出的捷克動畫設計師奎氏兄弟親口對我說的。如今它也成了我的座右銘:“當我創作時,就像乘坐15層樓高的電梯,觀眾可以在任何一層出來。”當我們喜歡一部偉大的中國電影時,也許我們並不懂其中的政治玄機、哲學內涵或者歷史縱深,我們會說:看吶,這武打真精彩,這景色真好看。這時我們也許僅在電梯的第6層。而其他觀眾可能去到更高層,進入政治層面或者社會層面。這才是好的觀眾生態。
觀賞莎士比亞也是如此:缺乏鑒賞力的觀眾可以欣賞戲中的幽默、愛恨情仇;另一些人則在戲中品味詩意。
南方周末:最初編排《獅子王》時,你有沒有考慮讓一個非黑人演員扮演美國版的辛巴?這會被認為“政治不正確”嗎?
泰默:倒不是擔心“政治不正確”。我看到的只是他們在舞臺上的表現。馬修·布羅德里克是辛巴的配音演員,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個白人。人們請他因為他是明星,並不是要找一個白人演員。我其實一直想找非洲或者非裔美國人來扮演木法沙、辛巴和娜娜。
南方周末:這是藝術考量,還是為了照顧少數族群演員?
泰默:兩方面都有。非洲歌手和非裔美國歌手的嗓音很不一樣,我很喜歡。刀疤通常由白人演員扮演,這是遵循音樂劇場的傳統。辛巴唱的《活在你心中》,娜娜唱的《新的影子》,都是李柏恩創作的,他們唱李柏恩的歌,確實是天籟。
我們在日本演了16年,沒用過一個非洲演員。
南方周末:在美國,白人演黑人或者黃種人的做法存在爭議。在中國我們使用假鼻子等道具扮白人,這種做法非常常見,一方面我們雇不起白人明星,另一方面話劇需要說中文,因此我們也不太在乎其他人種扮演中國人。
泰默:分配角色時並不考慮演員與角色的“人種”對應。只考慮他們是否合適。
我在南非排《獅子王》,演丁滿的是一個非洲黑人,演彭彭的是南非白人,第一次賦予了政治內涵。因為丁滿和彭彭被驅逐可以視為種族隔離的結果。當南非觀眾看到丁滿和彭彭的演員是自己的同胞,政治層面的深度便油然而生。我們選用那個黑人演丁滿是因為他演得最好,他來自索韋托,口音很重,而飾演彭彭的是個南非白人。這對密友讓觀眾看到了一個沒有種族隔離的社會的情形。所以我覺得可以在演員的種族上做些別的文章。
南方周末:我們能把《獅子王》稱為《哈姆雷特》的動物版嗎?
泰默:我從不這樣看,《獅子王》並不是《哈姆雷特》。莎士比亞是個寫人際關系和心理的偉大作家,《哈姆雷特》的故事多麽常見啊。年幼的兒子嫉妒新父,這種關系確實存在。
或許《獅子王》中的一小部分來自《哈姆雷特》,但是顯然娜娜不是奧菲利亞,其他角色也是《哈姆雷特》中沒有的,你看到《獅子王》中辛巴有戀母情結嗎?我不覺得有。
南方周末:《獅子王》在其他國家演出時,你曾經把劇中的美國笑話改編成當地笑話嗎?
泰默:演喜劇時要做大量改編。我會去聽《獅子王》的演員念臺詞,對照英文原版臺詞和新中文版臺詞的英文翻譯,跟演員討論為什麽在中國版做這些改動,以及能否達到效果。大部分喜劇都不能跨越文化,所以《獅子王》每到一個國家演出,我們就得把它改得很本土化,包括笑話、歌曲和舞蹈。
南方周末:我發現跨國演出的戲劇中,視覺主導型的越來越多,尤其是戲劇節。然而在不同文化中視覺要素的含義同樣千差萬別。比如紅色在中國象征喜慶,在西方卻象征暴力;對大部分中國人來說,龍是帝王和圖騰,在西方人眼中卻象征著邪惡和毀滅。你怎麽調和這類文化差異?
泰默:你需要知道它所表達的意思是不是你想要的。在印度演出,有一場婚禮的戲,我們用白色打扮新娘,當地人說,新娘應該穿紅色。在我們看來,讓她穿紅色暗示著她要被殺害,但是我們不得不改。
有趣的是,亞洲人如今越來越跟風西方的著裝。為什麽你們喜歡西式著裝?對我來說一些亞洲的傳統服裝更舒服更漂亮。
南方周末:你是否擔心視覺的重要性被誇大了?如果我們都通過肢體語言表演莎劇,是不是會喪失作品的文學價值?
泰默:為什麽不兼顧語言和肢體呢?在《仲夏夜之夢》和《泰特斯》里,我嘗試平衡。我不喜歡用大段對白表演莎劇,那樣我會覺得無聊得要命。劇場體驗對我來說完全是視覺的、身體的、聲音的體驗,而不僅僅是照搬劇作家的東西。
南方周末:當《獅子王》在美國甚或西方國家之外演出時,其中的視覺元素有沒有被誤解過,以至於你不得不修改?
泰默:沒遇到過。我們每到一處都會提前做翻譯。比如來中國,我們會先評估,考慮是否用英語演出,在體育館還是哪里演出。
《獅子王》第二個上演的國家在日本而不是英國。美國在日本的兩家劇團已經運作了16年。日本傳統面具、木偶及肢體水準很高,歌唱部分也做得很準確。我們請了一個日本女法師來演拉菲奇,她的聲音很好。
我父親二戰時在日本戰場當醫生。我21歲時拿到獎學金去日本采風。當我回去看《獅子王》,就像是一個輪回。美國和日本二戰時是敵人,但現在通過戲劇訴說著共同語言。
日本觀眾的反應跟在紐約、南非或者巴西的觀眾沒有什麽不同。就是通過一個動物寓言傳遞的共通性,力量強大。
我們總是在說如何做出巴西特色、中國特色,但《獅子王》,對我而言最有力量的是人性普遍之處。《獅子王》的故事沒有發生在巴黎、紐約或者倫敦,而是發生在大自然。
朱莉·泰默2010年把莎士比亞最後一部完整戲劇《暴風雨》改編成電影。她請到奧斯卡影後海倫·米倫主演,為此,還把原劇中男主角普洛斯彼羅的性別改成了女的。 (劇組供圖/圖)
南方周末:你談到戲劇電影。我研究過這個主題,發現其中最大的困難是處理對話的長度。觀眾可以在劇院或者電視上接受大段對白的表演,在電影上卻不行。
泰默:你得拍好一點。我的電影《暴風雨》長達一個半小時,跟舞臺版一樣長。我的《仲夏夜之夢》兩個半小時,也跟舞臺版本一樣長。然而舞臺版已經刪減了原著劇本。
我覺得《哈姆雷特》演4小時太久了,也沒必要。莎士比亞可沒寫4個小時的戲,是我們表演時放慢了節奏。
我的《泰特斯·安特洛尼克斯》也許是一部好戲,但如果你演完整的4幕,耗時4個小時,其中會包含一些敗筆和贅筆,因為莎士比亞可沒指望你生吞全文,演員可以按需剪裁。所以我覺得4幕戲劇《泰特斯·安特洛尼克斯》就像蚌殼里的珍珠,你需要選取其中的美,拎出其中的故事。
同時莎劇中的一些語言現在的觀眾聽不懂,所以我在拍攝電影《暴風雨》時做了很多編寫,保留了那些有表現力的部分,而不是全文照搬、不斷重複。
南方周末:電影表演相對自然,戲劇表演通常比較誇張。你拍戲劇電影時如何調和這種差異?
泰默:我拍《仲夏夜之夢》的時候,這出戲已經表演了3個月,演員表演得越久,表演就越來越誇張。我跟他們談了一次,我說,全場只有299名觀眾,而演員們身上戴了麥,所以不用演得那麽誇張。我強調,“少即是多”。
南方周末:話劇表演可以調整,但歌劇有所不同。歌劇表演通常比較誇張,這在舞臺上很自然,拍成電影卻讓人難以接受。
泰默:我曾拍過兩部歌劇,在演員歌唱時,你可以推近鏡頭,大部分會很棒。也許有些人覺得有問題,但是像普拉西多·多明戈這樣偉大的歌唱家,無論是紐約大都會劇場版還是英文電影版,都毫無違和感。更何況那些觀眾知道自己看的是大都會版的直播,所以他們能理解。這可不是什麽自然主義,這是舞臺演出。
南方周末:你心目中成功的話劇電影或者歌劇電影有哪些?比如改編自話劇的《莫紮特》和《欲望號街車》,在你看來拍得完美嗎?
泰默:《莫紮特》是一部好電影,對戲劇內容做了很好的改編。戲劇版完全是定點觀看,而我認為電影版要進一步刻畫。電影版《暴風雨》就是如此,既包含了常見的元素,又捕捉了演員和服裝的更多細節。當然,不是所有戲劇都允許你上舞臺拍攝。
南方周末:曾經有人用外景拍京劇電影,感覺在電影中沒法保存舞臺氣氛,因為在劇場里,很多體驗是由觀眾自己完成的。舞臺不是自然主義的,但在真正的環境中,所有東西都是自然主義的。
泰默:這是很大的誤解,“自然”也是可以剪裁和強化的。
我不認為拍電影要像風景明信片一樣。所有有趣的電影,都結合了後期制作。科波拉的《驚情四百年》,整部電影都沒去外景地,用技術手段完成,蒂姆·伯頓的很多電影沒出外景。
你可以在攝影棚里做出一部京劇電影,跟舞臺版完全不同。打開思路很重要,不需要墨守成規,電影不意味著自然主義。
「詩人導演」盧建彰在這次大選操刀總統當選人蔡英文的競選廣告, 作品風格充滿細膩的社會觀察。 他不只是透過廣告訴說改革社會的理念,更像是一個人生信仰的傳道家,透過寫小說、寫書、四處演講等, 用愛與包容力,要為世界帶來正向的力量。 總統大選落幕,民進黨贏得首次的完全執政,擲地有聲的文宣,被認為是勝選的因素之一,幾波競選廣告如《願你平安》、《人民大聲公》、《台灣隊加油》等,用細膩的觀察,說出紛亂社會下的庶民心聲,獲得許多人共鳴。不過,這幾支廣告的幕後推手盧建彰,接受《今周刊》專訪時,卻說自己和政治,其實「很不熟」。 四十歲的盧建彰,曾是台灣兩大廣告公司奧美、智威湯遜的創意總監,二十九歲就被評為全球著名廣告獎Gunn Report(全球創意報告)創意積分排行台灣區第一名,商業廣告作品很多,但在和民進黨合作前,唯一的政治廣告作品,是台北市長柯文哲的兩支競選廣告。他坦言,一開始心中不是沒有掙扎,因為「不利於中國市場,但是想想,錢少賺了,卻換來很大的公共利益,所以就接了。」很會拍、很會寫,坎城廣告獎、時報廣告金像獎??,各種獎項拿到手軟,盧建彰的專業能力不容質疑,但是他身上最閃閃發光的,是善於觀察人心、洞見社會不同階層痛苦後,仍舊充滿盼望的眼光,和不斷用作品訴說希望的行動力。 「我看這些政治人物,就像是國家代表隊,有更多的要求和期待在他們身上。」留著一頭褐色長髮的盧建彰,說起話來滔滔不絕,有著廣告人的能說善道,不過卻多了一份誠懇改變社會的熱情。 他說,最早和綠營總綰文宣大計的林錦昌談廣告方向時,心中想到的是「人的苦痛」,但還不太清楚怎麼呈現。沒多久,遇到一位老朋友,身家上億,卻深深為台灣人活得不快樂感到擔憂,讓他想起蔡英文身上那種同樣迫切想要為人民做事的心,於是有了《願你平安》和《台灣隊加油》兩支廣告。 盧建彰的競選廣告不見激情吶喊、攻擊對手或端出政策牛肉的訴求,只有蔡英文靜靜地輪番用國語、台語和客語的旁白,說出平凡如你我的心聲,像一顆丟入海裡的震撼彈,安靜卻深刻地撞擊人心。 他把政治拍出高度 描繪人民對台灣感受、對未來期待「Kurt(盧建彰)本身就是一個詩人,很深刻觀察台灣的脈動。」在柯P、小英競選廣告中,和盧建彰兩度合作的民進黨媒體創意中心主任李厚慶說,盧建彰的作品文字感染力驚人,能夠有一個高度,表現出對台灣的感受、對未來的期待,討論時雙方一拍即合,他的作品「除了字體等細節調整,基本上都很到位。」善於說故事,來自盧建彰自小養成的閱讀習慣,以及愛和人聊天、觀察人生百態,隨時擷取素材的能力。他說,因為母親在他高中時出車禍留下的後遺症,以及後來父親罹患肝癌的緣故,自己有一半的人生都在進出醫院。有一次他看著隔壁床生病的孩子不願和母親分離,母親不斷勸說「媽媽要去工作,才有錢付醫藥費」,那個糾結的場景烙印在他心中,和許多身旁的故事,一起成為他創作的靈感來源。 非科班出身的盧建彰,才二十九歲就當上創意總監,是社會眼中的「人生勝利組」,但和一般廣告人最不一樣的是,他打從心裡渴望為社會帶來影響力的信念。 他說,大學會選企管系,是因為那時正逢股票上萬點的輝煌年代,人人都想進入投資市場賺一筆。但後來他開始對這行的本質產生懷疑,因為才大二的他到金融業打工,時常要給電話另一端年紀大他兩、三倍的菜籃族買股票建議,他能搬出的答案,其實就是前一天老師上課教的理論,非常粗淺,卻左右許多人的投資成效,「這情況有如電影《華爾街之狼》翻版,是一種極度的荒謬。」「人生意不在賺錢、我想當別人心中的『橫道世之介』。」盧建彰話鋒一轉,談起了他最愛的日本小說家伊坂幸太郎的小說《橫道世之介》,主角是一個外貌、能力都平凡的大學生,但是對身旁人適時的付出、關懷,讓他在多年之後,成為眾人回憶當年時,難以忘懷的「大家的好朋友」;這就是盧建彰期許自己成為的人。 「他總是可以在客戶的回應中,跳脫表面字句,看見客戶內在真正的動機,找到改善關鍵!」奧美前創意總監、自由廣告人薛瑞昌,在十多年前盧建彰剛入行時,以上司身分和他共事三年。薛瑞昌認為盧建彰不是天才型的人物,但因他看重人、謙虛、細心的態度,補足專業上的不足,學習力很強,這也是為什麼這些年,他不斷進步,作品的感染力也更加驚人。 他把公益摻進商廣 用父子情談長照, 吸引兩百萬人點閱「我很在乎公共利益,做車子廣告,我談的其實是長照議題。」盧建彰說的,是他二○一五年幫豐田汽車拍攝的廣告,觀眾先是看到藝人修杰楷飾演的男主角開著車,好像載著孩子去旅行,但最後發現他推的不是嬰兒車而是輪椅,一起出遊的則是他的父親。這支網路影片,兩周內吸引兩百萬人次觀看,可見盧建彰的廣告超越商品本身,引起更多人對品牌價值的認同。 「工作也可以帶給人幸福,比賺三、五億元更有意義。」盧建彰相信,一定能透過自身的工作,給社會一點正向的力量。所以他談土地正義、談原住民世代貧窮議題、談炫富、談年金改革,不用批評的角度切入,而是轉過身來,期許自己和身旁的每個人「把眼睛放在別人身上,不要只是閉眼忍耐、充耳不聞別人的痛苦」。 五年前,在盧建彰三十五歲、事業如日中天之時,他辭去廣告總監的工作,到台藝大念電影研究所,轉作廣告導演,為的就是想要更自由地說自己想說的故事。 曾經的不自由,帶來現在珍惜的自由。大學畢業時,盧建彰是全班的異數,在同學們紛紛投入商業領域時,他進入廣告業,本以為可以不用坐辦公室,沒想到廣告業卻是加班到天荒地老的行業。他從最低階的AE(廣告業務)做起,負責倒茶水、跑腿,連會議紀錄都曾被撕掉十次。他回想第一天上班,公司一票人去吃飯,在座都是薪水高他兩、三倍的主管,卻要薪水最低的他買單,傻眼的他說身上沒錢,卻引來白眼,那種感覺,他一輩子忘不了。 「所以不管我後來當到多高的位置,都不會輕視底下的人,因為這是不尊重專業。」盧建彰說,雖然他後來從AE轉作文案,不再動輒被叫去跑腿,但工作不該有貴賤,「創意了不起的是想法,而不是人,不該有誰高誰一截的陋習。」對人的善良和公平,除了來自他虔誠的基督教信仰,也深受家庭影響。盧建彰的老家,曾是台南的望族,家中常見達官貴人;孰料家族親戚倒債,一夕間家道中落,後來母親重病,父親得用一個月四萬元不到的薪水養活全家人、付學費,但仍給予孩子正向積極的價值觀。他還記得,父親曾經告訴他,「就算無法賺大錢,但要做一個讓人懷念的人。」這句話,就深深影響他至今。 「Kurt比其他導演更宏觀思考,總是加入個人對社會的關懷。」和他合作多年的工作夥伴、想像影像總監製蔡麗雯笑言,他是一個好脾氣的人,在面對工作的困難時,總是「以不變應萬變」,如一四年拍柯P競選廣告時,只有兩天時間找齊演員,然而有政治色彩的廣告不易找人,結果找來的都是素人,包括工作人員的家人,甚至自己的妻子,盧建彰也因應人選隨時做腳本調整,最後廣告如期完成,大受好評。 一五年初為人父的盧建彰,在同為廣告人出身的妻子陳祖安眼中,變成一個「更有愛、更有包容力」的人。有了孩子,就更在乎是否給予下一代更好的世界,所以在談論工作時,也總是會想透過作品向社會發聲。而她也稱讚他,是一個生活工作都平衡的人。 他用倒數來算生命長度 離開只剩九千多天,更珍惜每一刻採訪妻子的當下,盧建彰正在陪小孩睡午覺。平常沒有工作時就回家,不讓妻子一個人照顧小孩太久,因為兩人都認為「創意來自於生活,沒有生活就難以有好作品」,盧建彰每天規律運動、閱讀,甚至每年都帶她去「蜜月旅行」。 「當我各種獎都得過了,就會想,然後呢,我還要做什麼?」盧建彰用平均八十二歲的壽命來倒數人生,認真地說,只剩九千多天,所以每一刻都不要浪費。現在的他不只是拍廣告,也陸續出了五本書,今年將推出第一本以醫療為主題的小說。 再來的目標?受訪前一天剛看完電影《大賣空》的他,直說自己未來的目標,就是拍出這樣說出人性貪婪、反思當代社會的電影。說著說著,他的眼睛散發出光芒,彷彿已經進入自己執導的長篇電影劇情中;那種想要改變世界的熱切,好像也讓現場的溫度跟著熱了起來。 |
一位是罹癌後,在社運街頭重尋生命力的導演; 一位是從偏鄉到首都,閱歷近六千名死亡的安寧醫師。 一紙「預立醫囑」,讓兩人激盪出生命思辨,透過尊嚴告別的整理, 讓活著的人生更精采、踏實。 柯導的告別式 不要儀式,留幾瓶酒, 給心愛的朋友…… 柯一正(以下簡稱柯):先說清楚喔,我不要告別式,簡單即可,骨灰燒完,就撒在家中花園的那兩株龍眼樹,我一直想在樹上蓋樹屋,躺在上面看書。 劉知容(柯太太,以下簡稱劉):這算是植栽吧,但會不會影響殯葬管理法規?(柯導:那就把骨灰偷偷帶回家撒……, 不用報備啦!)法鼓山聖嚴法師交代身後,將骨灰分裝成九小包,不立碑,分散樹葬各區,以免信徒祭拜。當時我們看到新聞時,第一次討論彼此的身後事,聖嚴法師生前推廣樹葬,他用自己的葬禮來實踐給信徒的生命教育,給生者很大的感動。 柯:化成土,回歸自然,生命自有它的循環。 劉:你不要告別式,要先跟你的朋友講,你朋友這麼多,又愛辦活動,萬一大家知道你沒有告別式,可能又用什麼追思晚會名義,把事情搞大……。 柯:那還是通知幾個朋友來家裡就好,也不要什麼儀式了,就把我收藏的幾瓶好酒,拿出來暢飲。我雖然不太能喝酒,但是我喜歡看朋友喝酒開心的樣子。 黃勝堅(以下簡稱黃):講到酒友,我昨天剛去參加一位企業老闆的告別式,擺在遺像前不是香案,而是三支酒杯。 我鞠躬後要走時,他公司的部屬喚住我:「院長,老闆有交代,酒友來,要敬他一杯,才能走。」「威士忌、紅酒、啤酒」三款酒擺在靈堂旁,我當然選最貴的威士忌喝啊。朋友的遺照採電子相框播放,輪流跑著生前最喜愛的三張照片,螢幕上的他,拿著不同的酒杯微笑著,像是跟我們對飲,一如生前的爽朗、豪邁,那種感覺非常好。 生命中,苦難的牽絆如果不是為了你,我會放棄所有痛苦的治療 ……黃:柯導,你十年前曾經罹患大腸癌,現在控制得如何?如果又復發?你會用什麼樣的心態,來面臨生命的艱難? 柯:我覺得生命是非常脆弱的,隨時都可以結束,生命不是自己決定,或是醫師可控制的。(黃:沒錯,什麼時候回去當神仙,是老天爺決定的。)我一直都是隨遇而安,十年前罹患癌症,我也沒有自怨自艾,碰到了,就交給老天爺與醫師來處理。反正我對這輩子,已經很滿意了,人生,沒有什麼遺憾。 劉:當時還沒有反核,他覺得這輩子活夠爽快了,老天爺要收回去,他也沒意見。 柯:是啊,現在是比較有使命感,留下生命,應該要多做些什麼。 黃:你的身體若再出現疾病,你對延命的態度是什麼? 柯:我會聽取醫師的建議,若他有把握治療,我就參與治療,若他沒把握治好,要老實跟我講,不要在醫院耗費太多醫療資源,我自己會計畫餘命的日子。 我不是「生命教材」的模範,十年前得知罹癌時,晚上睡覺前,浮上腦海的對白是:下周去看門診報告,若醫師說:「你只剩九十天生命。」我要怎麼辦? 這個生命課題,三天我就想出來,就是「快樂地去旅行,然後什麼都不做,爽活九十天後,等著老天爺來接你回去……。」結果醫師的答案是:「你要接受四個月化療。」每天在醫院躺椅躺一上午打點滴,那是我最討厭的事情,旁邊病友點滴中,各種化療藥物味道綜合,鑽入鼻內,非常難受。我向醫師要求,不打點滴了,請改藥物治療。醫師也傻眼。 劉:這位病人夠任性吧?醫師說從沒有病人自己更改醫療方式,討價還價。 我們為此大吵一架,因為吃藥的效果沒有打針好,我很焦慮,擔心他放棄治療。 但我知道,身體是他的,痛苦也是他,旁人無法代勞,只能陪伴與支持。後來,柯一正對我說:「若不是因為妳,我對一切治療都嫌麻煩。」黃:有位朋友得了食道癌,治療過程很痛苦,他原本不要,但太太反對。後來他說:「為了展現我對你的愛,我接受治療,但若是撐不過去,請你不要再勉強我了……。」那已經不是個人病痛的治療,而是夫妻互重、互惜的情分了。在那段痛苦的治療過程中,朋友說 :「不知道要感謝?還是怨恨上帝?要不是這場病,我還不好意思對老婆說這種話……。」那一輩的人,示愛都是非常矜持的。 只有死亡將屆,才會想到人生的四道手續尚未完成,就是「道謝、道愛、道歉、道別」,一一走完,人生才算圓滿。 醫囑代理人,重啟信任按鈕死亡,是修補家庭關係的開始柯:我的醫囑代理人是我太太,簽訂後,還要再跟其他親族或子女交代醫囑內容嗎? 黃:法律上,醫療委任代理人條件是配偶或是二親等,任一人擔任,若當事人不找家屬,想找信任的朋友也可以,但我們仍希望在簽署的當下,家人是知情,並清楚你的醫囑主張,親戚才不會在醫療現場,七嘴八舌,意見分歧,讓委任代理人為難。 依照我過去的經驗,建議讓子女或其他家屬知道。有些人說,「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處理。」 但我們還是要拷貝醫囑給子女知道。 我們在台大醫院金山分院的時候,甚至還要給里長知道,若長輩有主張,子女沒參與,會被指指點點,流言蜚語,活人會活得很辛苦,醫療團隊要善盡職責,提醒病人與家屬的溝通。 我們遇過家族會議時,國外的子女拿平板電腦一起參與,透過討論,達到協議。 劉:若是找朋友當醫囑代理人,家屬在醫療現場又翻案、反對,吵起來怎麼辦? 黃:醫療委任代理人不是包山包海 ,僅在你無法執行時,幫你監督醫療團隊有沒有按照醫囑去執行 。現代人家庭關係淡薄,有人不喜歡找家屬參與醫囑制定,但我們仍希望意願人可以找家屬(二親等內) 一起協商,不然這個法律又產生更多問題出來,這不符合我們「預防身心靈受苦」的初衷。 雖然這部《病人自主權利法》是採取美國的個人主義精神,也就是自己說了算,但台灣社會還是比較傾向「家族共決」,我們常規勸意願人,應該把「醫囑諮商」當作「修補家庭關係」的一門課。 我曾經遇過一位腦死的父親,昏迷多時,家中十個小孩陸續到加護病房探望,沒有一個願意簽署拔呼吸器。後來我跟大哥講,「你們家屬都不敢決定,那只有靠不相干的路人甲,也就是醫療團隊幫你爸爸做決定囉?」後來他勉強簽署,隨後其他子女,連女婿都跑來簽同意書(只要一名家屬簽名即生效),大哥「咚」一聲,跪在爸爸床前哭了起來……。 我參加了告別式,才知道這個家族非常富有,因爭產子女早不相往來,爸爸的放棄治療同意書,是大家唯一共同簽署的文件。大兒子說:「父親用生命,教我們認清手足血緣情分。」 堅叔的四點醫囑 我清楚地離去, 避免你受苦地活著 柯:《病人自主權利法》也鼓勵健康的人來簽署嗎? 黃:當然,健康的人要從「無常」的角度來看待死亡。像我的醫囑五年前就簽好了,每年會拿出來修訂一下。 四項主張分別是:「我的最後一程是死在金山醫院(現在改在市立聯合醫院)」、「骨灰植存」、「不要以植物人的方式存活」、「六十歲以後不接受器官捐贈,我不願意兒子因器捐,讓身體承受損傷的風險。如果我必須接受器捐才能活,我拒絕,應該把器官留給年輕人用。」我跟太太說,我若不決定,受苦的是妳, 我不要把外面的壓力,加諸在親人身上。預立醫囑,先把外在狀況解除,大家活著比較沒負擔。 劉:簽醫囑對我們而言,比較沒爭議,若碰到醫療極限,啟動臨終不急救,倒也乾脆。艱難的是,罹病初期,四處求醫的無助,還可以活多久?是不是還有其他治療方式?這都是醫師才能判斷的?病患與醫囑代理人要何時啟動「放棄治療」的按鈕? 黃:通常末期病人,是指生命週期僅剩半年到一年的患者,醫師應該主動告知病情,醫病關係中,訊息要對等。 常常在家庭會議上看到,病患的問題不清不楚,醫師的回答模模糊糊,我都會急著跳出化身為家屬,關於「是否繼續治療」對醫師提四個問題:「治療下去有什麼好處?」「治療的風險是什麼?」「治療後,會不會更痛苦?」「因治療而延長的生命品質是什麼?」例如:鼻胃管插上去,可以延長三個月壽命,但卻得臥床,這些醫師都要說明清楚;若這位醫師沒有把握,家屬就不要做治療,或是再找其他團隊諮詢。 柯:舉棋不定的醫療諮詢,是最折騰人的,她的生命觀,就是一直救一直救……。(望向太太)我家的狗,就有轉過十家醫院的紀錄。 黃:夫人對寵物的生命觀? 劉:(笑)因為我家狗狗命運多舛,有一回生病了,第一家獸醫驗血說沒事;隔兩天沒好轉,我又送第二家獸醫,照X光,說是長骨刺,得去大醫院診治;回家後,我又看了牠表情怪怪的。 隔天,我送去台大(動物醫院)準備開刀時,醫師突然問:「要不要再驗一次血?」結果,牠不是骨刺,而是得了「焦蟲病」,後來緊急輸血,才救回一命。 「如果沒有再驗一次血,我的狗是否就回不來了?」這種經驗一直牽引著我。 柯:(驚)所以,你千萬不要把我送十幾家醫院。 劉:對,柯一正很怕我給他送十家醫院,很怕麻煩人家,被長期照顧,如果病情是不可逆,那當然就不用救了。但像漸凍人霍金博士也是不可逆的病情,在別人照顧下,他還是做出很重要的學術貢獻啊! 柯:霍金腦袋還很好用,但我的腦袋不管用。 黃:對於病情不可逆的病患,我們有三大治療原則:「尊嚴、高興、舒適」。肺癌末期的病人想哈一支菸,醫師給不給?當然給啊,難道那時候你還要對他做衛教健康宣導嗎? 我曾遇過肝硬化末期的病人,要求喝啤酒,他的弟弟緊張地跑來問,我馬上叫護士買一打。醫院間交頭接耳:「只有安寧病房的醫師敢讓病人喝酒」。 弟弟幫他拍下暢飲的笑容,三天後,人往生了,弟弟跑來致謝:「南部的媽媽,看到哥哥拿著酒杯開心的照片,相信兒子是離苦得樂,到天上當菩薩了。」 金山阿嬤給醫師的一堂課 自然死亡,是平靜的凋零黃:柯導對「做神仙」的場所,有沒有主張? 柯:我最喜歡的日劇《風之花園》就是探討死亡,劇中男主角罹癌,返回北海道老家待死,最後的日子,他躺在客廳,周遭布滿花朵,沖淡身體衰敗發出的氣味。 若在醫院中,花可能被認為是過敏原,應該不會讓你擺在床邊吧。 劉:我們就選在家裡吧。 黃:我四歲時,初次遇到死亡經驗,也在家裡,就是我阿公。 他躺在家中等死,醫師幾天才來巡視一下,也沒做什麼積極治療,鄉下地方,他就這樣安詳地走了。 等我當醫師時,在急診處看的都是「加工後的死亡」,因為醫學的進步,患者在醫院,死亡前都已經套上各種維生儀器,瀕死者喘不過氣來,用加壓氧氣罩套上去,氧氣濃度開到最高,氧氣罩摘下時,口鼻間都烏青、脫皮了,如同蓋上一記死亡的印章,令人難受。 我在台大醫院金山分院推廣在家安寧時,有一天,到宅探望的醫師緊急打電話:「院長,怎麼辦?阿嬤量不到血壓,但卻意識清楚,這是什麼狀況啊?」我也很驚訝,因為我們在醫院對死亡的判斷是儀器上的「數字管理」,量不到血壓數字,怎麼判定生命跡象? 後來,我趕到阿嬤家,她笑咪咪說:「醫生,真多謝你這些日子照顧,我要返去做仙(往生)了……。」傍晚,阿嬤辭世了,原來,自然死亡是如此平靜的凋零,這種狀態是我們在醫院看不到的,當時,我向天上的阿嬤說:「謝謝您,給我們醫師上了一堂課。」黃:柯導要不要器官捐贈?或大體捐贈? 柯:好啊,骨灰除了撒在家裡龍眼樹下,可以幫我撒在海邊嗎? 黃:如果你有此需求,我們可以幫你圓夢……。 劉:(搖手)他這輩子不需要圓夢了,想衝立法院就衝,想上街頭就去,人生沒有遺憾了。 柯:有啊,我想去當不老騎士,騎車環島,就被拒絕。況且當大體老師後,教學團體還會幫忙處理骨灰,你又可以省一筆火化費。 劉:你喜歡就好……。 柯:我要選擇樹葬,不要告別式喔! 劉:到時候,一定會有上百通電話打給我,你的朋友又會想幫你辦追思音樂會……。 撰文 / 整理•陳玉華、楊明方 攝影•攝影組 |
要說現在什麽概念最火,VR(虛擬現實)當仁不讓。而處在風口的電影行業正在嘗試與最火爆的概念VR接軌,發展VR電影。
VR電影作為一種新的電影模式,還處在比較早期的摸索階段。雖然市場上已經有不少嘗試,比如2015年末出品的國產VR電影《活到最後》;2016年3月底啟動的國內第一部VR國產劇《萬水千山總是情》。
“我覺得VR電影在3~5年內,還不會真正成為一種觀影形式,更不用說對傳統電影市場產生實質性的影響。”CIC灼識咨詢創始合夥人江磊向《第一財經日報》記者表示。
被顛覆的制作
去年年底,號稱中國首部VR電影《活到最後》,更嚴謹地說,這並不是一部真正意義上的電影,該片並沒有在院線公映,時間也僅有12分鐘,只能算一部試驗性微電影。電影場景也非常簡單,在一個封閉的房間中,幾個人的對白撐起了這部十分鐘出頭的影片。
為何這號稱第一部中國VR電影場景如此簡單,時間如此之短?VR電影的拍攝難度是根本原因。360度無死角的畫面、多線性的劇情走向、提供沈浸式體驗的影廳……這一切都給VR電影創作者提出了高挑戰。
事實上,VR電影普遍遇到“無法讓觀眾跟著內容邏輯觀影”的難題,由於VR電影是360度影像,所以當觀眾看向身後場景時,很可能會錯過另一個方向的某一個情節,造成觀眾脫離主要情節。常見的解決方案是通過角色的情感交流、第一人稱視角等方式與觀眾產生互動,進而引導。
提到電影的拍攝,制作方蘭亭數字聯合創始人莊繼順表示,困難頗多:首先是導演不好找,傳統電影導演並不願意花費大量時間參與探索還不成熟的VR劇情片。VR下沒有分鏡,整個場景只有中央一個機位,傳統的鏡頭語言和敘事技巧都失效了,導演需要一個相當長的時間和團隊進行溝通適應。“當時導演來到片場的第一句話就是‘我站哪?’”
和導演溝通後,演員的選取也不容易。最初他們選擇的是影視演員,但嘗試後發現他們不能適應這種沒有分鏡的拍攝方式,後來找到了話劇演員,他們對於這種一鏡到底還比較適應。
為了穩定和防止觀眾頭暈,鏡頭設置成了固定鏡頭,但是觀眾可以隨時旋轉視角,這讓觀眾把註意力集中到劇情上變得很難。他們探索後采用了通過演員的走位和立體聲音技術引導觀眾註意力的方式。而在轉場方面,主要還是黑白場。
這也正如上海市網絡視聽行業協會、上海國際電影節組委會聯合發布的《2016中國VR電影市場專題研究報告》(下稱《VR電影報告》)指出,鏡頭語言和導演邏輯的被顛覆,使得“如何讓用戶根據我的邏輯進行持續觀看”成為VR視頻制作領域的行業性難題。
敘事模式(盡量一鏡到底)、制作成本、縫合特效、內容規格(終端限制)、時長都是VR電影制作過程中遇到的問題。鑒於VR電影的制作成本(同時長下,普遍是傳統影片成本的5倍),目前VR電影都停留在10分鐘左右的短片形態。
產業鏈初級階段
VR電影的困難並不僅局限於此,整個VR電影產業還只是探索階段。談到VR電影產業,可以將其分成三個部分:VR電影創作,VR電影制作(硬件設備),VR電影的播放設備。目前來說,上遊的電影創作和制作,都還處在十分初級的階段,面臨的困難也是極具挑戰性。
江磊認為,首先市場缺乏有經驗的VR電影創作團隊。由於VR電影自身的特點,要產生比較強的給觀眾帶來的這種身臨其境的觀感,電影故事本身就需要有特別的設計,敘事方式和畫面處理都需要有專業的能力。
在拍攝設備上,米粒VR影業CEO徐喆向記者感嘆:“目前,VR電影主要攝影器材上,索尼、RED等電影產業主流攝影器材公司都沒有明確的VR攝影器材上市計劃。而作為電影制作的源頭,只有當專業的VR攝影器材推出,在拍攝技術上有了真正的解決方案,才算真正意義上進入了VR電影時代。”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現階段,還沒有一部真正意義上的VR電影誕生。
盡管如此,VR的播放環節有望更早進入大規模發展階段。“目前市場上已經出現了許多VR播放的硬件設備,雖然很多設備的量產可能指向的是VR遊戲市場。但只要設備一旦大規模進入消費者的家庭,玩遊戲和VR電影播放之間的切換,應該從技術上是比較容易實現的。”江磊表示。
今年以來,國內外VR硬件廠商動作不斷。HTCVive頭戴式設備開啟預售;OculusRift頭戴式顯示器正式發貨;大朋VR一體機正式發布;蟻視科技發布第二代VR頭盔,這些產品都受到國內消費者不同程度的追捧。這些產品的銷售,為VR電影播放打下了基礎。
除了在創作和制作缺乏成熟經驗外,適合VR電影的商業模式探索,也有待突破。江磊認為,VR電影由於強調個人觀眾體驗,不太可能采取影院模式。這類電影的定價、分銷等產業鏈的建立,也是市場眾多參與者博弈的結果。要真正成為一種有規模的觀影產業,必須要建立成熟、有序的產業鏈,否則很難進行大規模推廣和發展。
那麽就目前來說,VR電影是否就幾乎很難看到了呢?可以說,目前真人實拍的VR電影制作尚存在較大難度,不過,一些擅長CG(計算機動畫)制作的公司在嘗試制作相對簡單的動畫VR電影。
徐喆告訴記者,他已經投資千萬制作基於大IP(知名內容版權)的動畫VR電影《精靈王座》,並計劃進入院線播放。“目前看,動畫VR電影受攝影器材、敘事模式等限制相對較少,將是VR電影最重要的表現形式之一。”
動畫VR電影《精靈王座》
泡沫化的VR
江磊認為,從全球各大企業對VR的投入來看,VR是下一個類似智能手機或平板電腦類的市場增長點,應該是毋庸置疑的。但市場何時能夠實現快速增長,並向C端市場快速滲透,使得硬件的優化和軟件的多元化互相協同並良性發展,還沒有明確的時間表。事實上,也正是因為困難重重,投資VR電影短時間可能會有較大風險。
VR電影在3~5年內應該沒有可能去改變整個電影行業的發展。其中最大的發展瓶頸,還是在內容端,也就是VR電影的創作和制作。
《VR電影報告》就指出,VR電影產業目前處於初始探索期,雖然資本狂熱,但是受限於硬件的普及程度低、缺乏核心用戶、硬件體驗差、缺乏穩定有效的拍攝技術等客觀問題,中國的VR電影距離成熟期還有較長的時間。
業內多位大佬也以其冷峻的視角,給目前VR電影乃至整個VR產業的“集體狂熱”澆了一盆涼水,合一集團高級副總裁李捷表示:“有人說電影行業是巨大泡沫,我認為VR是比電影行業泡沫更大的行業,從過去一年大家看到整個行業所有的產業鏈,不管跟VR有沒有關系的人都以談VR為榮,所以這個行業應該比電影看起來泡沫更大。”
面對市場無VR不歡的集體狂熱,小米影業總裁唐沐提醒:“去年年底、今年年初,大家對VR的關註,資本對VR的熱捧,其實和當年智能家居是很相似的。在這里我也小小奉勸一下,有可能已經入行或者還沒有入‘坑’的,大家仔細思考一下VR這個市場是不是真的那麽熱,或者究竟能不能落地。”
"上半年整個市場的清淡,其實正體現了觀眾對市場的一些反應、反饋。對一些不好看的內容,他們開始不買賬、不接盤了。"
i黑馬訊 近年來,隨著電影市場持續火熱,越來越多由導演主導成立的影業公司引發公眾關註,如賈樟柯的暖流文化,寧浩的壞猴子影業,王小帥的冬春影業等。導演身份之外,他們將如何運作一家個人基因如此強的電影公司?
在6月份剛剛結束的上海電影節上,導演王小帥與制片人劉璇共同宣布了上海冬春影業的成立,同時公布了一個為期十年的“家園三部曲”拍攝計劃,其中影片《地久天長》將於今年10月開機。除了該三部曲計劃,上海冬春影業還將推出其它商業電影,其中包括由王小帥監制的動作喜劇片《生朋硬友》。這部影片的導演袁菲也正是王小帥之前的電影《闖入者》的剪輯師。
王小帥的作品一直是三大電影節青睞的對象,2015年的劇情長片《闖入者》曾入圍第72屆威尼斯電影節金獅獎,2005年的《青紅》曾獲第58屆戛納電影節評審團大獎。在電影市場火熱的當下,以取材自社會大眾生活,拍攝具有人文關懷影片見長的王小帥及其冬春影業,未來將如何做電影,他們又是怎麽看待文藝電影的商業化情況?i黑馬近期采訪了冬春影業合夥人、制片人劉璇女士(曾為《夢想照進現實》、《闖入者》制片,她同時也是王小帥導演的太太),她對此談了談自己的看法。
劉璇告訴i黑馬,冬春影業還是會以王小帥導演的影片為主,同時投拍一些商業類型片,她同時透露,王小帥的“家園三部曲”之間不會有情節上的聯系,而是圍繞“當代人的生存狀態”進行主題創作,故事已經成型,目前正在劇本創作階段。 談到文藝作品的商業空間這一問題,她表示,王小帥的作品一直是三大電影節的“常客”,在國際投資市場上受到青睞,正因如此,現在也想用其多年的經驗和資源幫助年輕導演一起做片子。
此次在上海電影節獲得“最具投資價值項目獎”的《生朋硬友》也將是他們在商業片上的第一次試水。
i黑馬:您認為王小帥的作品有什麽特點?
劉璇:他的作品更註重敘述,註重故事。從全球電影行業的影片類型來講的話,劇情片一直都占據一個很大的比例。但中國電影市場在這個階段有一定的特殊性,喜劇片會更符合大眾對娛樂的需求,更熱鬧一些。
i黑馬:北京和上海公司將如何分工?
劉璇:上海公司主要做投資,北京做制作。除了王小帥的電影,我們還投了《生朋硬友》。這是一部很清晰的動作喜劇片,會是個比較有意思的犯罪類影片。
i黑馬:怎麽看待這幾年電影市場IP火熱的情況?
劉璇:觀眾是從一個電影消費很匱乏的狀態走到今天的。原來電影院很少,看電影是奢侈消費,突然走到一個階段,看電影變方便了,團購也便宜,奢侈品變成了普通消費品。在這個變化中,首先發現其中巨大獲利空間的不是觀眾,而是資本,資本於是去填充了這個空白,填充了內容。在這個階段,內容反而不是最重要的。我認為目前國內電影市場依然處於初級階段。
i黑馬:今年上半年電影市場票房增速整體放緩,您怎麽看?
劉璇:上半年整個市場的清淡,其實正體現了觀眾對市場的一些反應、反饋。對一些不好看的內容,他們開始不買賬、不接盤了。
i黑馬:但市場依舊會繁榮下去?
劉璇:對,還有很大的空間,好內容還遠遠不夠。我對中國電影市場持樂觀態度。
i黑馬:你們怎麽把握藝術和商業的平衡?
劉璇:一些大的制作公司其實也希望做一些偏藝術類的影片,《日照重慶》是典型的例子,博納投資的。當時這個片子找到了王學圻,他看了劇本後就特別想演,之後也有範冰冰的加入。這類電影在全球發行上也比較有空間。冬春影業可能會做得慢一點,維持平衡,還是根據導演的創作情況來走。
張濤簡單算了一筆賬,去年近700部網大,賠錢的有600多部,占90%左右。剩下的10%里有5%是保本的,剩下5%是賺錢的。其中,2%是賺小錢,3%可以多賺一點。
推薦星級:☆☆☆
閱讀時間:本文7248字,需10分鐘。
推薦理由:2014年開始興起的網絡大電影市場,因為一部成本28萬,票房超2000萬的道士類影片沸騰起來。今年更是有知名電影人王晶等入場。流淌著奶與蜜,這是怎樣一場導演、賭徒與商人的遊戲?分享來自界面(ID:wowjiemian)的這篇文章。
來源:界面
作者:何驚濤
2015年,網絡大電影這一市場被愛奇藝從0挖到了3.5億元的規模,然而賺錢的片子僅有5%。在這個競爭格局未定、流淌著奶與蜜的地方,大玩家和小蝦米紛紛入場,網大的未來會怎麽樣?
2016年的春節,殷博沒有回湖北,而是一個人待在北京東四環外的家中。屋外是絢爛綻放的煙花,屋內陪伴他的是一臺24小時不休的電腦和一堆散亂的視頻素材。
殷博是個導演。彼時,距離他執導的第一部正式的長片電影上映,只剩下一個月。時間很緊,但不忍心留下工作室的其他夥伴,他只好一個人完成電影的後期剪輯,以及80%的視覺特效。
3月24日,殷博的電影順利上映。電影取材自一款國民遊戲,名字很接地氣——《鬥地主傳奇》,票價也很便宜,5元錢——在北京只夠買一個雞蛋灌餅。這顯然不是普通影院里一張電影票的價格,而是在愛奇藝上點播觀看的價格。
像《鬥地主傳奇》這樣在網絡上發行、時長超過60分鐘、符合電影敘事規律和國家相關政策法規、以付費點播模式分賬的電影,愛奇藝在2014年3月給它們取了一個名字——“網絡大電影”(下稱網大)。
上映當天,殷博時不時就上愛奇藝看看電影點擊量、觀眾評論,緊張地等著“觀眾檢驗他的作品”。三天後,《鬥地主傳奇》點擊量突破一千萬,一個月時間超過2000萬。這與殷博的5000萬預期有點差距,但這並不妨礙這位“非科班出身”的年輕電影導演,正迎來自己的事業上升期。
《鬥地主傳奇》之後,殷博剛在法國巴黎拍完了一部穿越愛情題材的網大,《鬥地主傳奇2》也在他的時間表里了。
導演與賭徒
比《鬥地主傳奇》早一周時間,導演陽子政的第一部網大《最終複仇·弓》也在愛奇藝上映。但結果卻與《鬥地主傳奇》大相徑庭,上映至今,電影點擊量僅僅32萬,其中付費觀看的比例不到10%,票房恐怕僅數萬元。盡管這部網大投資額在50萬元以下,但也是非常虧錢的。
陽子政並未有太多沮喪的情緒。在拍網大之前,他經歷過很多工作,拍過短片,做過攝影指導,也寫過劇本,剪過片子。“導演”是他對外公開的主業,但和殷博一樣,是網大才讓他們的“導演”身份完整地變成了“電影導演”。
然而,如果以評分論成敗,這兩部網大都不及格。《鬥地主傳奇》豆瓣評分3.7分,評論大多是一個字“爛”。《最終複仇·弓》更可憐,觀看人數實在太少,“評價人數不足”,沒有豆瓣評分。另外,這些評分和評論的背後還牽扯出一個問題:網大到底是不是電影。
陽子政認為,網大是不是電影,和票房多少並沒有直接的關系。“每個行業有好的,也有壞的。院線電影有評分低的片,有票房差的片,也有大制作、大明星、大導演,但評分和票房都差的片。你無法一刀切地批評他們都不是電影。它們中有本身就受眾狹窄的藝術電影,也有急功近利、複制山寨的商業片。”
在陽子政看來,真正判斷網大是不是電影的因素,是創作者的心態。“有些導演想講好故事、拍好電影,但有些人卻是抱著‘撈一筆就走’這種十足的賭徒心態。院線電影中也有賭徒,有不知名的投資少的小賭徒,也有像《富春山居圖》這樣的大賭徒。只不過是,現在的網大領域,賭徒更加泛濫。”
《美人魚》剛剛落下帷幕,愛奇藝上已出現《美人魚湯》《我的美人魚》《城管大戰美人魚》等多部蹭IP作品。而馮小剛導演的《我不是潘金蓮》還未上映,《潘金蓮就是我》《潘金蓮複仇記》《誰殺了潘巾蓮》就已經“幫”他提前預熱宣傳了一輪。
以陽子政的說法,這些作品的背後大多都是賭徒,創作者的目的是純粹的賺錢,而不顧賺錢的前提是拍一部好電影。而至於像他和殷博這樣年輕導演的作品,雖然可能還很稚嫩,票房和評分都很低,但他認為作品本身是堅持了電影的藝術性,尊重了電影敘事規律,可以稱得上電影,他們也可以稱得上是“電影導演”。
不過,他也承認,現在的網大市場魚龍混雜,賭徒更多一些。這也容易給人造成一種刻板印象:網大全都是這樣的爛片,它們也不配稱得上電影。而背後這一切的原因,陽子政看得很清楚。“網大的賭博成本太低了。制作一部網大50萬即可,院線電影可能需要500萬。10部網大抵一部院線電影,有一部成了,他都賭贏了。”
當然,網大市場不會永遠都充斥著制作成本50萬以下,甚至20萬-30萬的作品。陽子政認為,“觀眾不是傻子,被騙一次不會繼續上當,有了更好的選擇也不會視而不見。大浪淘沙,這一批小成本劣質網大必然會被淘汰,慢慢留下的是精品。”
說這些話的時候,陽子政正在南京拍攝他的第二部網大,這一次的制作成本已經高達100萬。
商人
和殷博一樣非科班出身的張濤,在過去一年里,也實現了一名電影導演的身份轉變。不過,他比殷博轉型更快也更遠。現在,張濤是一名導演,也是個商人。
在拍《道士出山》前,張濤在一家傳統影視公司當制片人。大概是2013年底,張濤開始意識到網絡時代已經悄然而至。當時他最直接的一個體會是,“早已經不看家里的電視,歌華有線費好像續不續也無所謂。”
在這之後,張濤便離職了,琢磨起來做點新媒體時代的事。醞釀一年時間左右,2014年底,張濤拍出了《道士出山1》。
2015年4月3日,《道士出山1》在愛奇藝上映。當天,張濤並未守候在電腦前,緊張地看著數據和觀眾的反饋。相反,張濤在片場舉行了《道士出山2》的開機儀式。他很自信,“《道士出山》肯定不會賠錢。”
事實的確如張濤所言。這部僵屍喜劇電影,制作成本僅28萬元,最終票房卻高達2400萬元,制作方從中分賬500萬-600萬元。投資回報比高達20多倍,張濤的商人眼光可見一斑。
借著對市場的敏銳洞察力,張濤相繼拍攝了《道士出山3》上下兩部,以及《陰陽先生》3部。過去一年時間,張濤便完成了7部網大的拍攝,平均50天就會誕生一部作品。除去第一部《道士出山》僅有的28萬元制作費用,後面幾部的制作成本都在80萬-100萬元之間。
一如既往的是,張濤作為商人的自信。他知道,只要是他拍的電影就一定不會賠錢,甚至到後來都會大賺特賺。除去2016年上映的《陰陽先生2》《陰陽先生3》,張濤五部作品的票房高達1.03億元。
其實,張濤的商人眼光從一開始的選材就看出來了。張濤表示,選擇僵屍片作為自己的網大處女作,除了40%的個人情感因素——僵屍片情節、致敬林正英和老港片,剩下更多的60%是市場因素。“過去二十多年時間,電影市場都沒有僵屍片出現。喜歡這一類型片的觀眾很‘饑渴’,只能在網上不停地搜索林正英的作品來解渴,但那些片子看了無數遍,已經過時疲勞了。市場需要新的東西來滿足觀眾的喜好。”
進入2016年,張濤的節奏慢下來,但動靜卻大起來了。迄今為止,他今年還沒有拍攝完成一部作品。但他最新策劃的一部網大,投資額超過1000萬,這在目前的網大市場已屬大制作。
另一方面,今年5月份,張濤和人合夥成立了自己的公司,造夢師影業。他的投資人全資投入,占股10%,而他以自己導演和商業上的技能入夥,占股90%。
他說:“作為導演,我肯定需要100%的自主權。我的投資人全資投入但只占10%股份,這個條件很苛刻,但他也願意。因為他知道,我未來拍的電影能賺大錢,即使10%股份也有成倍的回報。”
短短一年多時間,張濤實現了個人的三級跳——外行到導演,再到商人。換作其他任何一個行業,或許這都不可能發生。
挖井人
在網大這個市場里,愛奇藝扮演的是“挖井人”的身份。
在拍攝網大前,很多年輕導演都將希望寄托在了拍微電影上。但微電影一般都被放置在網站的免費頻道,商業化方式只有前貼廣告的CPM(Cost Per Mille,每千人成本)分賬模式一種,但這種分賬收益少得可憐。愛奇藝影業投資項目部總經理竇黎黎回憶道:“當時有一部微電影分到了2萬元,片方就已經很慶幸了。”
在拍《鬥地主傳奇》之前,殷博拍了5年時間的微電影。他和他的團隊很幸運,當時CCTV6有一檔名為“愛電影”的節目與他們達成了長期的內容制作合作。但一部微電影的節目經費僅數萬元,並且兩三個月才有一部微電影的需求。如果不是在武漢當地拍攝其他一些商業片子,殷博很難靠微電影養活他的團隊。
2013年底,愛奇藝開始嘗試將一些長度和質量都不錯的微電影放在付費頻道,結果發現付費效果還不錯。這給了愛奇藝很大的信心。順勢而為,2014年3月,愛奇藝將類似的這些作品以“網絡大電影”的概念包裝推出。網絡電影區別的是傳統院線電影,而“大”電影的說法也與“微”電影區隔開來。
不過,2013-2014年,網大市場都處在一種萌芽、摸索準備的狀態。不少制作方剛從微電影轉變過來,思維滯後,創造的多是一些打著擦邊球博眼球的內容。怎樣做網大?它會像微電影一樣中道崩殂嗎?觀眾到底買不買帳?這些問題都沒有一個清晰的答案。
真正讓網大市場升溫的就是2015年那部橫空出世的《道士出山1》,竇黎黎稱其對整個網大市場非常重要。不過,她也表示,《道士出山1》的成功算得上是“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一個有力的證據就是,“在《道士出山》之前,我們研究了愛奇藝和PPS的數據,排在免費播放榜前列的電影不是來自周星馳、李連傑、成龍,而是林正英的幾部僵屍片。”
之後的故事就簡單得多了。嘗到了甜頭的愛奇藝和張濤,以及《道士出山1》背後的出品方淘夢網和七娛樂再次走到了一起,以不同作品和形式持續合作著。此外,愛奇藝也開始玩起了自制。第一部自制網大便是殷博導演的《鬥地主傳奇》。
2015年,愛奇藝將網大這一市場硬生生從零挖到了3.5億元規模。而提出網大概念,並走在同行前面的愛奇藝,牢牢占據著網大90%以上的市場份額。在網劇時代,愛奇藝可從來沒有享受過這樣絕對的統治力。
奶與蜜
有錢賺,自然就有資本的湧入。商人不只張濤一個,他也不算是最早的玩家。《道士出山》後,網大市場成為了資本和商人眼中的一塊流淌著奶與蜜的應許之地。
2014年網大概念剛興起的時候,全網產量大概只有400部,2015年這一數字增長到700部,而2016年上半年這一數字便突破1000部。竇黎黎保守估計,今年愛奇藝上的網大數量將達到2200-2500部。
不過,這些數字的背後伴隨的總會是“賭徒”的出現,以及蹭IP、軟色情、複制山寨等粗制濫造的現象。《捉妖濟》《道士出山》《深囧》都是蹭IP的作品;《霸道總裁風流秘書》等網大從名字到海報都打著色情的擦邊球;僵屍片火了,49%的網大全紮堆進僵屍片,鬼怪驚悚片。
同樣處在蹭IP的漩渦之中,張濤道,“本來預想中,我電影的名字是《茅山怪談》,出品方想要蹭一下《道士下山》的名氣,正好本身電影里也有道士,所以起了《道士出山》的名字。但沒想到,《道士下山》的口碑一塌糊塗。”豆瓣評分,《道士出山》4.6分,《道士下山》5.4分,二者並無太大區別。
更嚴重的問題是,網大數量多,但賺錢的網大屈指可數。張濤是去年網大市場最賺錢的導演。他說:“去年愛奇藝網大市場票房有3.5億元人民幣,我的片子收獲了1.03億票房。”
張濤簡單算了一筆賬,去年近700部網大,賠錢的有600多部,占90%左右。剩下的10%里有5%是保本的,剩下5%是賺錢的。其中,2%是賺小錢,3%可以多賺一點。
張濤並不清楚背後的全部原因,但他認為團隊肯定是重要的因素之一。去年,網大市場的制作團隊,大概90%是非專業的,剩下只有10%才是專業的——這也符合他提出的90%網大都賠錢的情況。
“去年有90%的團隊,之前不知道是做什麽的,但聽到網大市場遍地是黃金,於是他們就進來了,不賠才怪。今年這一現象有所改觀。大概專業團隊占到60%,而非專業的業余團隊只剩下40%。到了明年,我估計80%會是專業團隊。”
大玩家和小蝦米
張濤口中,專業團隊越來越多的過程,實際上就是網大市場精品化的過程。竇黎黎和壹酷文化CEO馬李靈珊也提出了相同的觀點。
壹酷文化是一家專註在網生視頻領域,利用影視化手段孵化IP、創作人才和藝人的激勵平臺。公司成立於2014年,目前已推出網劇《滅罪師》《喪屍屠城》等作品。馬李靈珊認為,和網劇一樣,網大必將走向精品化的道路。
回顧網劇的發展歷程,當視頻網站開始自制網劇時,網劇精品化的信號就已經打響。這一情況也適用於網大市場。自第一款自制網大《鬥地主傳奇》推出後,愛奇藝計劃於2016年推出20部自制網大。竇黎黎說,背後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2000萬付費會員數,以可能的票房數倒推制作方能夠拿出的制作成本,已經足以產出優質網大作品。
在這20部自制網大中,有意思的是,愛奇藝在嘗試一些合作方沒有拍過的類型,引導網大市場走向,避免觀眾產生審美疲勞,繼而影響到平臺的聲譽。
一個可觀察到的現象是,由於愛奇藝付費會員70%是男性,資本趨利本性導致網大制作方更傾向於制作男性用戶喜歡的網大類型,例如驚悚片、喜劇片、玄幻片。而愛奇藝針對剩下的30%女性付費會員,計劃推出三部符合女性用戶口味的瑪麗蘇網大,其中已上映兩部是《盲少爺的小女僕》和《暴君畫家的情人》。
當網大精品化以後,群雄逐鹿,剩下的大玩家是誰?馬李靈珊認為,依然是那些擁有大的制作能力、宣發能力,知道這個市場怎麽玩的傳統影視傳媒公司。
這一點同樣可以參照網劇市場。2015年夏,網劇市場誕生了迄今最大的一部網劇《盜墓筆記》,其背後的制作方歡瑞世紀是老牌影視傳媒公司,而非一家專為制作網劇誕生的小公司。
馬李靈珊透露,“今天的超級網劇市場,80%市場份額是被傳統傳媒公司拿走的,包括華策、檸萌、新麗、歡瑞世紀、慈文等。剩下20%市場份額被幾家公司瓜分,壹酷在這20%之中。再剩下的一些制作網劇的小公司則根本不賺錢。網大未來的市場一定也是這樣的。大公司進來分走絕大部分蛋糕,幾家新公司分走剩下的小部分蛋糕,剩下的沒蛋糕可分。”二八原則幾乎適用於任何行業。
作為平臺方,竇黎黎看得更清楚,也感知更強烈,“去年網大市場剛剛起步,淘夢和七娛樂幾乎是兩家獨大,今年則呈現淘夢、七娛樂、壹酷、奇樹有魚、烽雲傳媒、新片場等幾家百家齊放的局面。但不久的將來,傳統影視公司一定會源源不斷地進入,網大市場一定會經歷一次徹底洗牌。”
這一點其實已經有所征兆。去年底開始,傳統影視公司華誼兄弟便聯合七娛樂、本山傳媒試水合作了《山炮進城》《超能太監》兩部系列網大。並且在今年初,華誼兄弟還參與了七娛樂的A輪融資。
竇黎黎說:“今年和去年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轉變。去年是我們去接觸一線導演和制片人,苦口婆心‘安利’網大。今年情況有一個很大的轉變,很多一線導演、院線電影大制片人、編劇都主動聯系到我們,說看看有什麽項目可以合作。他們想進來成為新的玩家。”
未來
王晶是院線電影導演中第一個吃網大螃蟹的人。今年7月,王晶監制並編劇的第一部網絡大電影《我的極品女神》在愛奇藝上映。未來,王晶還將與愛奇藝有5部網大作品合作。
竇黎黎說,她很佩服王晶導演。“對網大這件事,他本人非常積極,也能看到未來這個市場的發展。《我的極品女神》不可能像澳門風雲一樣賺錢,但他非常開心。他說,以他的體量,在院線只能拍澳門風雲,投資人不太可能讓他降下來拍其他東西。但他有很多輕喜劇、愛情片、警匪片等奇思妙想,他想去實現,網大給了他一個很好的渠道。”
“另外,以他的角度,他有不少跟著他很多年的副導演、執行導演,他希望有機會去鍛煉他們,慢慢成為一個院線級別的導演。網大《我的極品女神》導演闞家偉就是跟了王晶多年的副導演。”
王晶提到了很重要的一點,網大有一個意義是培養年輕導演。那是否可以理解為拍網大的年輕導演,他們的最終去處其實是去拍院線電影?
竇黎黎並不贊同這一說法。她認為,長遠發展下去,並不一定說拍院線電影的一定比網絡電影高級,網絡會變成電影的一個發行渠道。網大和院線電影,在題材上、類型上可能沒有太大的區別。一部電影拍攝完成後,片方既可以選擇在網絡上發行,也可以在院線里發行。各自面向的用戶、成本、收益方式不太一樣罷了。
馬李靈珊表達了相似的觀點,她說這一點其實也可以參考網劇行業。現在其實已經很難說《老九門》《誅仙青雲誌》到底是臺劇還是網劇。它們在網絡和電視臺同步播出,甚至《誅仙青雲誌》在網絡上的進度更快。
不過她也指出,未來能勝出的網大,一定是那些院線電影不太能表達或者表達成本過高的作品,勝在故事性而非制作。
她認為院線在滿足試聽感受、社交需求方面依然優於網絡,所以特效片、愛情片、喜劇片依然會是院線電影鐘愛的類型。相對來說,網大在這些類型里的機會會少一點。不過,隨著VR技術和客廳影音設備的發展,未來網大和院線電影在類型上的差別會越來越小。
網大市場的未來到底在哪里?對於這個問題,在這個用腳投票的市場,忠實網絡用戶濛子有她的答案。
從2014年起,濛子就幾乎只在電腦和手機上看劇、看電影。她已經分不清什麽是網劇,什麽是臺劇。她覺得《余罪》這部網劇不錯,最新一部看的(她認為的)網劇是在央視八套播出的《一念向北》——她是在騰訊視頻上看的。
濛子知道網大,也聊了很多網大精品化的話題,她認為自己對網大未來的前景看好。但當被問及是否看過網大,她的回答是“應該算有一次”。去年她在愛奇藝上看過一部名字和內容都與香港三級片《一路向西》相似的網大。但在看了幾分鐘之後,她關掉了視頻。她說自己有些尷尬。
濛子已經給出了答案——或許就像她現在已經分不清楚的網劇一樣,觀眾不再感到尷尬的那一天,才是網大真正的未來。
張濤簡單算了一筆賬,去年近700部網大,賠錢的有600多部,占90%左右。剩下的10%里有5%是保本的,剩下5%是賺錢的。其中,2%是賺小錢,3%可以多賺一點。
推薦星級:☆☆☆
閱讀時間:本文7248字,需10分鐘。
推薦理由:2014年開始興起的網絡大電影市場,因為一部成本28萬,票房超2000萬的道士類影片沸騰起來。今年更是有知名電影人王晶等入場。流淌著奶與蜜,這是怎樣一場導演、賭徒與商人的遊戲?分享來自界面(ID:wowjiemian)的這篇文章。
來源:界面
作者:何驚濤
2015年,網絡大電影這一市場被愛奇藝從0挖到了3.5億元的規模,然而賺錢的片子僅有5%。在這個競爭格局未定、流淌著奶與蜜的地方,大玩家和小蝦米紛紛入場,網大的未來會怎麽樣?
2016年的春節,殷博沒有回湖北,而是一個人待在北京東四環外的家中。屋外是絢爛綻放的煙花,屋內陪伴他的是一臺24小時不休的電腦和一堆散亂的視頻素材。
殷博是個導演。彼時,距離他執導的第一部正式的長片電影上映,只剩下一個月。時間很緊,但不忍心留下工作室的其他夥伴,他只好一個人完成電影的後期剪輯,以及80%的視覺特效。
3月24日,殷博的電影順利上映。電影取材自一款國民遊戲,名字很接地氣——《鬥地主傳奇》,票價也很便宜,5元錢——在北京只夠買一個雞蛋灌餅。這顯然不是普通影院里一張電影票的價格,而是在愛奇藝上點播觀看的價格。
像《鬥地主傳奇》這樣在網絡上發行、時長超過60分鐘、符合電影敘事規律和國家相關政策法規、以付費點播模式分賬的電影,愛奇藝在2014年3月給它們取了一個名字——“網絡大電影”(下稱網大)。
上映當天,殷博時不時就上愛奇藝看看電影點擊量、觀眾評論,緊張地等著“觀眾檢驗他的作品”。三天後,《鬥地主傳奇》點擊量突破一千萬,一個月時間超過2000萬。這與殷博的5000萬預期有點差距,但這並不妨礙這位“非科班出身”的年輕電影導演,正迎來自己的事業上升期。
《鬥地主傳奇》之後,殷博剛在法國巴黎拍完了一部穿越愛情題材的網大,《鬥地主傳奇2》也在他的時間表里了。
導演與賭徒
比《鬥地主傳奇》早一周時間,導演陽子政的第一部網大《最終複仇·弓》也在愛奇藝上映。但結果卻與《鬥地主傳奇》大相徑庭,上映至今,電影點擊量僅僅32萬,其中付費觀看的比例不到10%,票房恐怕僅數萬元。盡管這部網大投資額在50萬元以下,但也是非常虧錢的。
陽子政並未有太多沮喪的情緒。在拍網大之前,他經歷過很多工作,拍過短片,做過攝影指導,也寫過劇本,剪過片子。“導演”是他對外公開的主業,但和殷博一樣,是網大才讓他們的“導演”身份完整地變成了“電影導演”。
然而,如果以評分論成敗,這兩部網大都不及格。《鬥地主傳奇》豆瓣評分3.7分,評論大多是一個字“爛”。《最終複仇·弓》更可憐,觀看人數實在太少,“評價人數不足”,沒有豆瓣評分。另外,這些評分和評論的背後還牽扯出一個問題:網大到底是不是電影。
陽子政認為,網大是不是電影,和票房多少並沒有直接的關系。“每個行業有好的,也有壞的。院線電影有評分低的片,有票房差的片,也有大制作、大明星、大導演,但評分和票房都差的片。你無法一刀切地批評他們都不是電影。它們中有本身就受眾狹窄的藝術電影,也有急功近利、複制山寨的商業片。”
在陽子政看來,真正判斷網大是不是電影的因素,是創作者的心態。“有些導演想講好故事、拍好電影,但有些人卻是抱著‘撈一筆就走’這種十足的賭徒心態。院線電影中也有賭徒,有不知名的投資少的小賭徒,也有像《富春山居圖》這樣的大賭徒。只不過是,現在的網大領域,賭徒更加泛濫。”
《美人魚》剛剛落下帷幕,愛奇藝上已出現《美人魚湯》《我的美人魚》《城管大戰美人魚》等多部蹭IP作品。而馮小剛導演的《我不是潘金蓮》還未上映,《潘金蓮就是我》《潘金蓮複仇記》《誰殺了潘巾蓮》就已經“幫”他提前預熱宣傳了一輪。
以陽子政的說法,這些作品的背後大多都是賭徒,創作者的目的是純粹的賺錢,而不顧賺錢的前提是拍一部好電影。而至於像他和殷博這樣年輕導演的作品,雖然可能還很稚嫩,票房和評分都很低,但他認為作品本身是堅持了電影的藝術性,尊重了電影敘事規律,可以稱得上電影,他們也可以稱得上是“電影導演”。
不過,他也承認,現在的網大市場魚龍混雜,賭徒更多一些。這也容易給人造成一種刻板印象:網大全都是這樣的爛片,它們也不配稱得上電影。而背後這一切的原因,陽子政看得很清楚。“網大的賭博成本太低了。制作一部網大50萬即可,院線電影可能需要500萬。10部網大抵一部院線電影,有一部成了,他都賭贏了。”
當然,網大市場不會永遠都充斥著制作成本50萬以下,甚至20萬-30萬的作品。陽子政認為,“觀眾不是傻子,被騙一次不會繼續上當,有了更好的選擇也不會視而不見。大浪淘沙,這一批小成本劣質網大必然會被淘汰,慢慢留下的是精品。”
說這些話的時候,陽子政正在南京拍攝他的第二部網大,這一次的制作成本已經高達100萬。
商人
和殷博一樣非科班出身的張濤,在過去一年里,也實現了一名電影導演的身份轉變。不過,他比殷博轉型更快也更遠。現在,張濤是一名導演,也是個商人。
在拍《道士出山》前,張濤在一家傳統影視公司當制片人。大概是2013年底,張濤開始意識到網絡時代已經悄然而至。當時他最直接的一個體會是,“早已經不看家里的電視,歌華有線費好像續不續也無所謂。”
在這之後,張濤便離職了,琢磨起來做點新媒體時代的事。醞釀一年時間左右,2014年底,張濤拍出了《道士出山1》。
2015年4月3日,《道士出山1》在愛奇藝上映。當天,張濤並未守候在電腦前,緊張地看著數據和觀眾的反饋。相反,張濤在片場舉行了《道士出山2》的開機儀式。他很自信,“《道士出山》肯定不會賠錢。”
事實的確如張濤所言。這部僵屍喜劇電影,制作成本僅28萬元,最終票房卻高達2400萬元,制作方從中分賬500萬-600萬元。投資回報比高達20多倍,張濤的商人眼光可見一斑。
借著對市場的敏銳洞察力,張濤相繼拍攝了《道士出山3》上下兩部,以及《陰陽先生》3部。過去一年時間,張濤便完成了7部網大的拍攝,平均50天就會誕生一部作品。除去第一部《道士出山》僅有的28萬元制作費用,後面幾部的制作成本都在80萬-100萬元之間。
一如既往的是,張濤作為商人的自信。他知道,只要是他拍的電影就一定不會賠錢,甚至到後來都會大賺特賺。除去2016年上映的《陰陽先生2》《陰陽先生3》,張濤五部作品的票房高達1.03億元。
其實,張濤的商人眼光從一開始的選材就看出來了。張濤表示,選擇僵屍片作為自己的網大處女作,除了40%的個人情感因素——僵屍片情節、致敬林正英和老港片,剩下更多的60%是市場因素。“過去二十多年時間,電影市場都沒有僵屍片出現。喜歡這一類型片的觀眾很‘饑渴’,只能在網上不停地搜索林正英的作品來解渴,但那些片子看了無數遍,已經過時疲勞了。市場需要新的東西來滿足觀眾的喜好。”
進入2016年,張濤的節奏慢下來,但動靜卻大起來了。迄今為止,他今年還沒有拍攝完成一部作品。但他最新策劃的一部網大,投資額超過1000萬,這在目前的網大市場已屬大制作。
另一方面,今年5月份,張濤和人合夥成立了自己的公司,造夢師影業。他的投資人全資投入,占股10%,而他以自己導演和商業上的技能入夥,占股90%。
他說:“作為導演,我肯定需要100%的自主權。我的投資人全資投入但只占10%股份,這個條件很苛刻,但他也願意。因為他知道,我未來拍的電影能賺大錢,即使10%股份也有成倍的回報。”
短短一年多時間,張濤實現了個人的三級跳——外行到導演,再到商人。換作其他任何一個行業,或許這都不可能發生。
挖井人
在網大這個市場里,愛奇藝扮演的是“挖井人”的身份。
在拍攝網大前,很多年輕導演都將希望寄托在了拍微電影上。但微電影一般都被放置在網站的免費頻道,商業化方式只有前貼廣告的CPM(Cost Per Mille,每千人成本)分賬模式一種,但這種分賬收益少得可憐。愛奇藝影業投資項目部總經理竇黎黎回憶道:“當時有一部微電影分到了2萬元,片方就已經很慶幸了。”
在拍《鬥地主傳奇》之前,殷博拍了5年時間的微電影。他和他的團隊很幸運,當時CCTV6有一檔名為“愛電影”的節目與他們達成了長期的內容制作合作。但一部微電影的節目經費僅數萬元,並且兩三個月才有一部微電影的需求。如果不是在武漢當地拍攝其他一些商業片子,殷博很難靠微電影養活他的團隊。
2013年底,愛奇藝開始嘗試將一些長度和質量都不錯的微電影放在付費頻道,結果發現付費效果還不錯。這給了愛奇藝很大的信心。順勢而為,2014年3月,愛奇藝將類似的這些作品以“網絡大電影”的概念包裝推出。網絡電影區別的是傳統院線電影,而“大”電影的說法也與“微”電影區隔開來。
不過,2013-2014年,網大市場都處在一種萌芽、摸索準備的狀態。不少制作方剛從微電影轉變過來,思維滯後,創造的多是一些打著擦邊球博眼球的內容。怎樣做網大?它會像微電影一樣中道崩殂嗎?觀眾到底買不買帳?這些問題都沒有一個清晰的答案。
真正讓網大市場升溫的就是2015年那部橫空出世的《道士出山1》,竇黎黎稱其對整個網大市場非常重要。不過,她也表示,《道士出山1》的成功算得上是“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一個有力的證據就是,“在《道士出山》之前,我們研究了愛奇藝和PPS的數據,排在免費播放榜前列的電影不是來自周星馳、李連傑、成龍,而是林正英的幾部僵屍片。”
之後的故事就簡單得多了。嘗到了甜頭的愛奇藝和張濤,以及《道士出山1》背後的出品方淘夢網和七娛樂再次走到了一起,以不同作品和形式持續合作著。此外,愛奇藝也開始玩起了自制。第一部自制網大便是殷博導演的《鬥地主傳奇》。
2015年,愛奇藝將網大這一市場硬生生從零挖到了3.5億元規模。而提出網大概念,並走在同行前面的愛奇藝,牢牢占據著網大90%以上的市場份額。在網劇時代,愛奇藝可從來沒有享受過這樣絕對的統治力。
奶與蜜
有錢賺,自然就有資本的湧入。商人不只張濤一個,他也不算是最早的玩家。《道士出山》後,網大市場成為了資本和商人眼中的一塊流淌著奶與蜜的應許之地。
2014年網大概念剛興起的時候,全網產量大概只有400部,2015年這一數字增長到700部,而2016年上半年這一數字便突破1000部。竇黎黎保守估計,今年愛奇藝上的網大數量將達到2200-2500部。
不過,這些數字的背後伴隨的總會是“賭徒”的出現,以及蹭IP、軟色情、複制山寨等粗制濫造的現象。《捉妖濟》《道士出山》《深囧》都是蹭IP的作品;《霸道總裁風流秘書》等網大從名字到海報都打著色情的擦邊球;僵屍片火了,49%的網大全紮堆進僵屍片,鬼怪驚悚片。
同樣處在蹭IP的漩渦之中,張濤道,“本來預想中,我電影的名字是《茅山怪談》,出品方想要蹭一下《道士下山》的名氣,正好本身電影里也有道士,所以起了《道士出山》的名字。但沒想到,《道士下山》的口碑一塌糊塗。”豆瓣評分,《道士出山》4.6分,《道士下山》5.4分,二者並無太大區別。
更嚴重的問題是,網大數量多,但賺錢的網大屈指可數。張濤是去年網大市場最賺錢的導演。他說:“去年愛奇藝網大市場票房有3.5億元人民幣,我的片子收獲了1.03億票房。”
張濤簡單算了一筆賬,去年近700部網大,賠錢的有600多部,占90%左右。剩下的10%里有5%是保本的,剩下5%是賺錢的。其中,2%是賺小錢,3%可以多賺一點。
張濤並不清楚背後的全部原因,但他認為團隊肯定是重要的因素之一。去年,網大市場的制作團隊,大概90%是非專業的,剩下只有10%才是專業的——這也符合他提出的90%網大都賠錢的情況。
“去年有90%的團隊,之前不知道是做什麽的,但聽到網大市場遍地是黃金,於是他們就進來了,不賠才怪。今年這一現象有所改觀。大概專業團隊占到60%,而非專業的業余團隊只剩下40%。到了明年,我估計80%會是專業團隊。”
大玩家和小蝦米
張濤口中,專業團隊越來越多的過程,實際上就是網大市場精品化的過程。竇黎黎和壹酷文化CEO馬李靈珊也提出了相同的觀點。
壹酷文化是一家專註在網生視頻領域,利用影視化手段孵化IP、創作人才和藝人的激勵平臺。公司成立於2014年,目前已推出網劇《滅罪師》《喪屍屠城》等作品。馬李靈珊認為,和網劇一樣,網大必將走向精品化的道路。
回顧網劇的發展歷程,當視頻網站開始自制網劇時,網劇精品化的信號就已經打響。這一情況也適用於網大市場。自第一款自制網大《鬥地主傳奇》推出後,愛奇藝計劃於2016年推出20部自制網大。竇黎黎說,背後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2000萬付費會員數,以可能的票房數倒推制作方能夠拿出的制作成本,已經足以產出優質網大作品。
在這20部自制網大中,有意思的是,愛奇藝在嘗試一些合作方沒有拍過的類型,引導網大市場走向,避免觀眾產生審美疲勞,繼而影響到平臺的聲譽。
一個可觀察到的現象是,由於愛奇藝付費會員70%是男性,資本趨利本性導致網大制作方更傾向於制作男性用戶喜歡的網大類型,例如驚悚片、喜劇片、玄幻片。而愛奇藝針對剩下的30%女性付費會員,計劃推出三部符合女性用戶口味的瑪麗蘇網大,其中已上映兩部是《盲少爺的小女僕》和《暴君畫家的情人》。
當網大精品化以後,群雄逐鹿,剩下的大玩家是誰?馬李靈珊認為,依然是那些擁有大的制作能力、宣發能力,知道這個市場怎麽玩的傳統影視傳媒公司。
這一點同樣可以參照網劇市場。2015年夏,網劇市場誕生了迄今最大的一部網劇《盜墓筆記》,其背後的制作方歡瑞世紀是老牌影視傳媒公司,而非一家專為制作網劇誕生的小公司。
馬李靈珊透露,“今天的超級網劇市場,80%市場份額是被傳統傳媒公司拿走的,包括華策、檸萌、新麗、歡瑞世紀、慈文等。剩下20%市場份額被幾家公司瓜分,壹酷在這20%之中。再剩下的一些制作網劇的小公司則根本不賺錢。網大未來的市場一定也是這樣的。大公司進來分走絕大部分蛋糕,幾家新公司分走剩下的小部分蛋糕,剩下的沒蛋糕可分。”二八原則幾乎適用於任何行業。
作為平臺方,竇黎黎看得更清楚,也感知更強烈,“去年網大市場剛剛起步,淘夢和七娛樂幾乎是兩家獨大,今年則呈現淘夢、七娛樂、壹酷、奇樹有魚、烽雲傳媒、新片場等幾家百家齊放的局面。但不久的將來,傳統影視公司一定會源源不斷地進入,網大市場一定會經歷一次徹底洗牌。”
這一點其實已經有所征兆。去年底開始,傳統影視公司華誼兄弟便聯合七娛樂、本山傳媒試水合作了《山炮進城》《超能太監》兩部系列網大。並且在今年初,華誼兄弟還參與了七娛樂的A輪融資。
竇黎黎說:“今年和去年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轉變。去年是我們去接觸一線導演和制片人,苦口婆心‘安利’網大。今年情況有一個很大的轉變,很多一線導演、院線電影大制片人、編劇都主動聯系到我們,說看看有什麽項目可以合作。他們想進來成為新的玩家。”
未來
王晶是院線電影導演中第一個吃網大螃蟹的人。今年7月,王晶監制並編劇的第一部網絡大電影《我的極品女神》在愛奇藝上映。未來,王晶還將與愛奇藝有5部網大作品合作。
竇黎黎說,她很佩服王晶導演。“對網大這件事,他本人非常積極,也能看到未來這個市場的發展。《我的極品女神》不可能像澳門風雲一樣賺錢,但他非常開心。他說,以他的體量,在院線只能拍澳門風雲,投資人不太可能讓他降下來拍其他東西。但他有很多輕喜劇、愛情片、警匪片等奇思妙想,他想去實現,網大給了他一個很好的渠道。”
“另外,以他的角度,他有不少跟著他很多年的副導演、執行導演,他希望有機會去鍛煉他們,慢慢成為一個院線級別的導演。網大《我的極品女神》導演闞家偉就是跟了王晶多年的副導演。”
王晶提到了很重要的一點,網大有一個意義是培養年輕導演。那是否可以理解為拍網大的年輕導演,他們的最終去處其實是去拍院線電影?
竇黎黎並不贊同這一說法。她認為,長遠發展下去,並不一定說拍院線電影的一定比網絡電影高級,網絡會變成電影的一個發行渠道。網大和院線電影,在題材上、類型上可能沒有太大的區別。一部電影拍攝完成後,片方既可以選擇在網絡上發行,也可以在院線里發行。各自面向的用戶、成本、收益方式不太一樣罷了。
馬李靈珊表達了相似的觀點,她說這一點其實也可以參考網劇行業。現在其實已經很難說《老九門》《誅仙青雲誌》到底是臺劇還是網劇。它們在網絡和電視臺同步播出,甚至《誅仙青雲誌》在網絡上的進度更快。
不過她也指出,未來能勝出的網大,一定是那些院線電影不太能表達或者表達成本過高的作品,勝在故事性而非制作。
她認為院線在滿足試聽感受、社交需求方面依然優於網絡,所以特效片、愛情片、喜劇片依然會是院線電影鐘愛的類型。相對來說,網大在這些類型里的機會會少一點。不過,隨著VR技術和客廳影音設備的發展,未來網大和院線電影在類型上的差別會越來越小。
網大市場的未來到底在哪里?對於這個問題,在這個用腳投票的市場,忠實網絡用戶濛子有她的答案。
從2014年起,濛子就幾乎只在電腦和手機上看劇、看電影。她已經分不清什麽是網劇,什麽是臺劇。她覺得《余罪》這部網劇不錯,最新一部看的(她認為的)網劇是在央視八套播出的《一念向北》——她是在騰訊視頻上看的。
濛子知道網大,也聊了很多網大精品化的話題,她認為自己對網大未來的前景看好。但當被問及是否看過網大,她的回答是“應該算有一次”。去年她在愛奇藝上看過一部名字和內容都與香港三級片《一路向西》相似的網大。但在看了幾分鐘之後,她關掉了視頻。她說自己有些尷尬。
濛子已經給出了答案——或許就像她現在已經分不清楚的網劇一樣,觀眾不再感到尷尬的那一天,才是網大真正的未來。
近期,人文紀錄片《奇域:探秘新絲路》(簡稱《奇域》)在網絡首播中七天便破千萬播放。昨天,《奇域》紀錄片在京召開研討會,央視《舌尖上的中國》 導演陳曉卿參與研討並在會後接受了北京晨報記者采訪。對於之前有媒體稱陳曉卿已向央視遞交辭呈的消息,陳曉卿回應“沒有的事”。
之前,在央視2016年重點節目推介會上, 《舌尖上的中國3》作為重點項目之一,已宣布進入策劃階段,但數月後至今並無新的進展。後網傳“舌尖導演”陳曉卿已向央視辭職的消息便迅速傳開。被問及此事,陳曉卿向記者出示了自己的名片以證“清白”。“辭職那是沒有的事,我也沒有遞交辭呈,我現在還在負責不少紀錄片的項目,目前《舌尖上的中國3》進入了 準備階段。”
據陳曉卿透露 ,《舌尖3》將把拍攝地點延伸至全世界,“第三季的出發點就是讓全世界通過中國美食來認識中國,因此會有一個更寬闊的視野,展現出很多國外的食物和中國食物 的對比。”目前劇組暫定去加拿大、意大利、西班牙、秘魯、伊朗等國家拍攝。
在經歷了一個漫長的保密期後,今年雙11狂歡夜的舉辦地正式對外公布,將在深圳大運中心體育館舉行,總導演也由去年的馮小剛換成了在美國有“超級碗之王”之稱的金牌節目制作人大衛・希爾。很明顯的一個信號是,今年的雙11將主打國際元素。國際範兒的節目與跨境電商將比以往任何一次雙11都更受到關註。
10月10日,在雙11倒計時一個月之際,“2016天貓雙11狂歡夜”組委會與深圳市政府正式對外確認了該消息。此外,繼上海家化一舉獲得今年天貓雙11晚會億元級獨家冠名權之後,微鯨科技、海飛絲也正式成為今年雙11狂歡夜的特約合作夥伴。
“我人生中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電視直播間或者導播間。”新一任雙11晚會總導演大衛・希爾通過視頻對中國觀眾這樣介紹自己。他堅信,“節目制作哲學就是要創造能讓觀眾放松的環境,讓觀眾全身心地去享受節目本身。”
公開資料顯示,身為傳奇電視人的大衛・希爾是最早以體育記者身份出道,並在美國福克斯體育、國家地理頻道等擔任高層,20多年來,希爾負責了每一年棒球大聯盟世界系列、國家冰球聯盟的斯坦利杯和納斯卡爾(NASCAR)的戴托納( Daytona )500比賽等全美著名賽事的直播,特別是被稱為“超級碗”的美國國家橄欖球聯盟的年度冠軍賽,多年來都是全美收視率最高的電視節目。
但大衛對電視節目行業的貢獻,更在於源源不斷的創新。據了解,早年在大型體育賽事播出期間,他就開發了一種現在已通用、被稱為“Fox Box”的機制,即在電視畫面里持續顯示比賽分數。此外,大衛・希爾還曾擔任過3個季的《美國偶像》的執行制片人,並同期負責美國國家地理頻道節目的制作和播出;而他最新的一次“出手”,則是擔任2016年第88屆奧斯卡頒獎典禮的制作人。
科技與文化娛樂結合帶來的驚喜將是今年晚會的一個核心訴求,晚會將嘗試品牌與節目深度結合,其中“跨屏進店、即時互動”等創新模式也將重構互聯網內容營銷的玩法,微鯨的電視大屏將成為新想法落地的一個重要載體。據2016天貓雙11狂歡夜總策劃、阿里魚總經理應宏介紹,今年雙11晚會不僅將引入更國際化的制作團隊與明星陣容,還將加強互動體驗,讓“手機+電視+直播”的多屏互動玩法更加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