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ZKIZ Archives


說史130611傑弗遜傳(6) 合眾國第一銀行 掌門天地

http://www.tangsbookclub.com/2013/06/11/%E8%AA%AA%E5%8F%B2130611%E5%82%91%E5%BC%97%E9%81%9C%E8%88%87%E9%96%8B%E5%9C%8B%E8%8B%B1%E8%B3%A26-%E5%90%88%E7%9C%BE%E5%9C%8B%E7%AC%AC%E4%B8%80%E9%8A%80%E8%A1%8C/

說史130611
傑弗遜傳(6) 合眾國第一銀行
朝日執筆

〈美國簡史番外篇〉:
天才傑弗遜和他的對手們(四)—–「美利堅第一銀行」的建立與「威士忌之亂」

上回講到,漢密爾頓的《公共信用報告》在國會遭受強大阻力。在其瀕臨絕望之際,決定背城借一,求助於宿敵傑弗遜。結果,在一頓「氣氛愉快」的三人晚宴中,達成了「合眾國」誕生以來的第一次重大妥協,*** 「通過《信用報告》」與「遷都維珍尼亞」,成為「交易契約」中的對價。

由於當時以麥迪遜為首的「自由派」和「重農派」在眾議院佔多數,所以在傑弗遜看來,即使讓步令《公共信用報告》獲得通過,只要以後小心把關,還是可以制止漢密爾頓的「危險動作」的。只是這一次,傑弗遜失算了。
在《公共信用報告》通過後,漢密爾頓迫不及待在同年底提交了《銀行報告》、《製造業報告》和《國產稅法案》,其中以《銀行報告》最為矚目。

主要集中在北方工業區域的「聯邦主義者」,很早就注意「金權」對建立「強大聯邦」的重要性。漢密爾頓的前輩 莫里斯Robert Morris在其擔任聯邦財政總監期間,已嘗試建立美國國家銀行的先驅—「北美銀行」。 聯邦議會於1781年批準其成立,並在次年1月在費城開業。 然而,「北美銀行」從一開始就並非以「中央銀行」為定位,它只是一家「企業」,唯一目標是為股東創造利潤,只不過其主要股東,正好是聯邦政府而已。

北美銀行的成功鼓舞了各州,州銀行處處開花。其中包括漢密爾頓在1784年建立的「紐約銀行」Bank of New York。 然而,州銀行的目的是服務本州居民和培養本地市場,「賓架」們對州際商務興趣缺缺,僅視銀行為強化本州經濟的一種手段,甚至以「防止從本州獲得的財富轉移到其他州去」為要務。

以漢密爾頓為代表的聯邦主義者都非常清楚,「北美銀行」只是一家為特定利益主體服務的「商業銀行」,遠遠不是他們理想中的「中央銀行」,而各州的銀行則純粹各自為政。 不過,漢密爾頓意識到,州銀行的普及表明銀行服務的需求其實是殷切的,人性畢竟還是「好利」的,聯邦政府正好因勢利導,滿足國民的需要。

《關於建立聯邦銀行的報告》(或簡稱《銀行報告》或《銀行法案》)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出台了。《銀行報告》的基本內容,就是要建立一家全國性的銀行,並由這家銀行為國家提供可靠的儲備,並協調各地的銀行業,強制建立統一的通貨系統。****
一如漢密爾頓的其他舉措,這份報告引起了南北的激辯。 來自喬治亞州的 傑克遜James Jackson議員,其言論反映了南方農業州的憂慮:「我非常了解費城『北美銀行』的歷史,它只服務了社會的一小撮人;而我也真誠地相信,財政部長建立的銀行,亦只有益於商人,而不會讓農民、自耕農從中獲得任何利益;因為它顯然只是為了美國一小部分人的利益而設計的。」

只不過,所謂的「南北之分」,其實也不是鐵板一塊。 北方固然也會有支持「民權」的「正義之士」(如後來和傑弗遜聯手擊敗阿當斯的 伯爾Aaron Burr),而南方除了廣大的「自耕農」外,也不乏地連千畝的「農業資本家」。 漢密爾頓及其盟友,在議會中合縱連橫,動之以情,說之以利,竟然獲得足夠通過議案的票數。 (備註:「議會游說」一般也被認為是漢密爾頓「發明」的!***)
麥迪遜眼見「因利忘義」者眾,一時苦無招架之力,遂唯有祭出最後法寶,作出終極一搏:「《憲法》並未賦予聯邦政府建立『國家銀行』的權力,漢密爾頓的《銀行法案》因而是違憲的!」

《銀行法案》結果還是在議會通過了,它現在正等待著華盛頓總統的簽署。 華盛頓知道這個法案爭議甚大,而且更有「違憲」之嫌,為此他向總檢察長 蘭道夫和國務卿 傑弗遜徵詢意見。傑弗遜認為,建立銀行是鼓勵投機,放棄農業,動搖國本。 而且,聯邦政府把權力交給這些商業利益集團,更會讓聯邦本身趨向腐敗。 「那些反對銀行的自耕農,他們本來就不信任《憲法》,還會相信從《憲法》中憑空創造出來的「中央銀行」嗎?」 最重要的是,與麥迪遜一樣,傑弗遜堅持建立「國家銀行」是違反《憲法》的。 所謂建立國家銀行的好處,充其量只是一種便利,而非一種必要。 同樣來自維珍尼亞的蘭道夫,在這個問題上,也以傑弗遜馬首是瞻。

華盛頓把二人的說法告知漢密爾頓, 並告訴他自己很可能會根據兩位宰輔大臣的意見,對法案行使否決權。 不過在此之前,漢密爾頓可以呈交一份書面報告以作抗辯。 幾天以後,漢密爾頓交出一份報告書,就是著名的《論銀行之合憲性的意見》。*** 漢密爾頓在報告中駁斥了對「國家銀行」違憲的指責,提出了「寬鬆解釋」和更著名的「隱含權力Implied Power」兩個概念。

「政府的權力來自於《憲法》,此點殆無疑問。唯《憲法》授予政府的每一項權力中,都必然應該包含著行使此項權力之時,運用所必需的一切必要手段的權力,此即「『隱含權力』!****(例如若《憲法》授權政府保衛國家,則隱含讓政府建立軍隊的權力。)《憲法》中的『隱含權力』應與『明示權力』同樣有效!

而在對《憲法》進行解釋時,亦應以「寬鬆」為原則。*** 否則,就等如是作繭自縛,作法自斃。 政府將無法在千頭萬緒的政務中,發揮強大的組織力和行動力。 建立「國家銀行」的法理依據,正是來自《憲法》中賦予政府以「建立堅固聯邦」、「促進互利」等的「隱含權力」!

華盛頓被漢密爾頓的精闢sense所說服,行使《憲法》賦予他的「明示權力」,在法案上大筆一揮。 1791年2月,美國第一家全國性銀行成立,史稱「合眾國第一銀行」First Bank of the United States,總行設於費城,分店遍及各大城市,是為今天美國「聯邦儲備系統」之始。****

在《銀行法案》爭議之際,漢密爾頓還同時提出了《國產稅法案》The Excise Act。之前的《公共信用報告》雖然是通過了,但國家當下財源緊絀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 要知道當時的美國可還沒有「印鈔還債」的資格,把所有債務攬到了身上後,又到哪裏找錢來還債呢? 為此,漢密爾頓希望開徵新稅種以增加收入。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59038

說史130620傑弗遜傳(10) 阿當斯 掌門天地

http://www.tangsbookclub.com/2013/06/20/%E8%AA%AA%E5%8F%B2130620%E5%82%91%E5%BC%97%E9%81%9C%E5%82%B310-%E9%98%BF%E7%95%B6%E6%96%AF/

說史130620
傑弗遜傳(10) 阿當斯
朝日執筆

〈美國簡史番外篇〉:
天才傑弗遜和他的對手們(五)──《傑伊條約》與傑弗遜的東山再起

曾幾何時,懷著一片赤子之心的開國諸賢,出於對英國卑劣政黨政治的厭惡,夢想建立一個不分黨派,天下為公的政府。 然而,經過十數年的實踐,這種美好幻想已被殘酷的政治現實無情地摧毁。 「保守主義」和「自由主義」兩種意識形態,無論在內政外交的政策取態,均出現激烈的碰撞。 在華盛頓任內,兩種思潮分別凝聚成以漢密爾頓為首的「聯邦黨」,以及由傑弗遜帶領的「民主共和黨」。 經歷「威士忌之亂」及「傑伊條約」兩件重大事件,各方政治勢力自動歸邊,兩黨均因此而有所成長。 1796第三屆總統大選前夕,兩黨已經稍具規模,磨拳擦掌,準備問鼎寶座了。

在1804年《憲法第十二修正案》通過之前的總統大選的方式,是各州指派與其兩院總議席相等的「選舉人」,每名選舉人可以投兩名不同的總統候選人各一票。最後得票最高者當選總統,次高者為副總統。*** 若有超過一人得到最高票,則由眾議院以「一州一票」方式,以過半數選出總統。 因應以上的機制,1796年的總統大選,兩黨均派出兩名「主力候選人」。

傑弗遜雖然歸隱田園,但作為民主共和黨無可爭議的領袖,仍是眾望所歸地被推選為共和黨的一號候選人。 為了顯示「兼容南北」,故大家公推了來自紐約州的 伯爾Aaron Burr為二號候選人,不過黨內對他並沒有太大的期望。 伯爾與漢密爾頓是舊識,但少年時因故(江湖傳聞是因為「爭女」)結怨。 及後伯爾加入「聯邦黨」,卻又因與漢密爾頓反臉而退黨,轉而加入民主共和黨。

至於聯邦黨方面,曾任華盛頓八年副總統的 阿當斯John Adams,理所當然地成為其中一個候選人。 麻薩諸塞州是「獨立戰爭」的「首義之地」。 出身於麻薩諸塞州的阿當斯,可算是獨立戰爭的元老,早於1765年他已在《波士頓公報》上發表文章抨擊《印花稅法》,並積極參與殖民地政治事務。 1766年英國迫於壓力,取消印花稅法。 局勢稍見緩和,親英派即意圖拉攏看似溫和的阿當斯,但被他明確回絕。

1770年發生的一件重大歷史事件,展現了阿當斯的過人胸襟。 3月5日,發生了著名的「波士頓慘案」Boston Massacre。*** 英國駐軍與本地居民向來關係緊張,當日劍拔弩張,爆發衝突,混亂間英軍開火,居民五死六傷。 事後八名英國軍人被控謀殺罪,但也許是出於「愛國心」,也許是出於「群眾壓力」,沒有一個律師願意為他們辯護。 最後被告找到年青律師 昆西Josiah Quincy,他刻意「強人所難」,謂自己同意接辦,但條件是要阿當斯應允共同辦理此案。 被告別無他法,唯有硬著頭皮去找「革命領袖」阿當斯。 豈料阿當斯聽罷來人的說辭,稍一思索,竟答應了:「要是上尉當真相信若我不出庭,就不能得到公正的審訊,我就接受此案吧!」 阿當斯對英軍的暴行當然也是異常憤慨,但他更相信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所有人被定罪前都應是無罪的,每一個被告都有權得到公正的審訊。

阿當斯仔細研究了原告方的96份供詞和證據,成功「解決」掉其中94份的「有效性」。 更重要的是,他為被告找到了一份新的有力證據。 一位當日曾參與搶救死者的正義醫生,向阿當斯提供了其中一名(同樣正義的)死者的遺言:「不管開槍的是誰,我都會寬恕他。 因為我知道他並非出於惡意,而只是為了自衛。」阿當斯以此為基礎,在庭上指出當日英國士兵被群眾包圍和攻擊,在恐懼中只是開槍自衛,其殺人行為並非蓄意。 他最後慷慨陳詞:「法律應該一方面對被告的乞求與哀啼無動於衷;而另一方面,也應該對公眾的叫嚷和謾罵不理不睬。 法律只會維護善,懲罰惡。 它不以人的貴賤貧富為標準,也不會受情感的干擾,法律永遠是一種理智!」***

結果陪審團判了六人無罪,另外兩人亦脫了「謀殺」,僅被判「殺人」(或稱為「誤殺」manslaughter)罪名成立,當場被處以「烙指之刑」。 阿當斯為英軍的「劊子手」辯護,並大獲全勝,令致部分革命黨人非常不滿。 有人指責他貪財成性,見利忘義。事 實上他的收費非常公道,只是當時的「同業市價」,沒有「坐地起價」,也沒有優惠。 公道自在人心,沒多久,他又重新成為「革命派」的領軍人物了。

1773年策劃「波士頓倒茶落海事件」的革命會社「自由之子」Sons of Liberty,其領導人 山繆.阿當斯,就是阿當斯的堂兄。 著名的「列克星敦槍聲」,也是肇因於英軍搜捕「亂黨」,與掩護阿當斯昆仲等「革命領袖」的民兵衝突,才打響了「獨立戰爭」的第一槍。

阿當斯曾參與第一次和第二次大陸會議。 會議中委任華盛頓為大陸軍總司令,也是出於他的提議。 他也是獲推選為負責起草《獨立宣言》「五人小組」的其中一員。(參見第一集) 在獨立戰爭期間,他受命出使荷蘭,成功爭取這個新興強國對美國的承認,並獲得了一筆為數不少的貨款。 他的出色表現,更讓當時的英國把其列在「邪惡人物」名單的第二位,僅次華盛頓。 他在歐陸奔走之時,幾次險遭英國特務的毒手,但都被他機敏地躲過了。

然而,最為難得的是,在獨立前夕與建國之初,他不記與英國的私怨,堅持認為「親英路線」對新生的美國有利。他是與英國簽訂1783《巴黎條約》的三名代表之一;於「費城制憲」之時,他正是第一任駐英大使(見第三集)。 在兩次的總統大選中,他的得票雖然少於華盛頓,但卻是以倍數拋離其他對手。 由此可見,他的能力和資歷均獲得廣泛的認同。 然而,由於他的性格深邃,喜愛沉思,故了解他的人並不多。 與其他聯邦黨人一樣,阿當斯認同「菁英治國」,對「人民」並不信任。 他本人的「貴族氣派」也很重,而且脾氣頗大,以至連出了名的「好好先生」富蘭克林也與他鬧不和。 他的知心好友就更少了—- 出乎意料地,其中一個竟然就是他的政敵傑弗遜!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59486

說史130622傑弗遜傳(11) 選戰風雲 掌門天地

http://www.tangsbookclub.com/2013/06/22/%E8%AA%AA%E5%8F%B2130622%E5%82%91%E5%BC%97%E9%81%9C%E5%82%B311-%E9%81%B8%E6%88%B0%E9%A2%A8%E9%9B%B2/

說史130622
傑弗遜傳(11) 選戰風雲
朝日執筆

〈美國簡史番外篇〉:
天才傑弗遜和他的對手們(五)──《傑伊條約》與傑弗遜的東山再起

另一方面,漢密爾頓雖因「桃色醜聞」下台,正處於「過冷河期」,卻沒有動搖他作為聯邦黨領袖的地位。 他仍在其紐約律師事務所中,運籌帷幄,指揮大局。 當時政壇普遍預測,以阿當斯的資歷和江湖地位,當選第三屆總統是意料中事。不過,漢密爾頓卻有自己的盤算,因為阿當斯與其他多數的聯邦黨人有一個最大的的分別—-他並不會對漢密爾頓唯命是從。 漢密爾頓非但沒有為阿當斯拉票,還在有意無意之間對他諸多制肘。 為了制衡阿當斯,他全力支持另一個聯邦黨候選人—-來自南卡羅來納的 平克尼Thomas Pinckney。

當屆的總統大選共有139名選舉人,也就是說,70張選舉人票就是勝選的門檻。選舉的結果出乎傑弗遜、阿當斯、漢密爾頓、伯爾,以至整個政治輿論界的意料。傑弗遜得68票,阿當斯以3票之微的71票,僅比勝選門檻多一票的優勢,當選合眾國的第二任總統。
選票的分布是北方州的票全投阿當斯,南方州的票「基本」全投傑弗遜(這與大部分州採取「勝者全拿」的方式有關),除了南方最大的三個州—-北卡羅萊納、賓夕凡尼亞和傑弗遜的祖家維珍尼亞。 這三州均分別有一票投了給阿當斯! 換句話說,阿當斯是靠這三州的「倒戈一票」,才得以險勝傑弗遜。 選舉結果反映選民對政府「過度強大」的憂慮,傑弗遜雖然離開了幾年,但他的民望仍然直迫當了八年副總統的「老革命」阿當斯。

密爾頓力挺的平克尼只有59票;而本來不被寄予厚望的伯爾,也有30票。 漢密爾頓的「小動作」,引起了不少聯邦黨人的反感,他們早就看不慣漢密爾頓的跋扈,故在選舉中把自己的「第二票」,投給了漢密爾頓的死對頭,前聯邦黨人伯爾。

這裏還有一個小資料補充一下。 按照當時的選舉規則,只要有足夠數目的有效提名,則不必得到受提名者本人的同意,受提名者亦會成為合法的總統候選人。故此,在這第三屆總統選舉中,華盛頓仍然獲得兩票。 另外,還有一點花絮可以說一下。 一個是阿當斯的堂兄,「老革命」山繆.阿當斯也是本屆的候選人之一,他有15票,僅次於伯爾,得票排行第五。 另一個是「為國甘受天下謗」的傑伊,有5人用選票讓他知道,合眾國中還是有人諒解他的。

民主共和黨和傑弗遜,本來就沒有預算會取得這樣的「好成績」,故此當傑弗遜得知自己高票當選「副總統」時,亦感到非常滿意。 他致函阿當斯表達他對二人友情的珍視。 在寫給麥迪遜的信中,他更吐露了肺腑之言:「阿當斯是一個不錯的人,做他的副手我也沒有絲毫的不快。而且我相信,能夠阻止漢密爾頓在1800年成為總統的,也唯有阿當斯一人!」 不過也許傑弗遜是誤會了漢密爾頓,因為他似乎更熱衷於在幕後掌控一切,1800他並沒有參選。

以《國民公報》為首的共和黨媒體,也破天荒地對一位聯邦黨人作出正面的評論,並對這位新當選的總統表示祝賀。

1797年3月,阿當斯宣誓就任總統。 據阿當斯後來回憶說,在新舊總統的交接儀式上,華盛頓展現了罕見的笑容。 過了不久,阿當斯就知道,那原來是「重獲自由」的笑容,因為總統的確不好當。***

看到阿當斯和傑弗遜就任正副總統,不少漢密爾頓的支持者都感到沮喪。 然而,端坐在紐約中心地段辦公室的「名狀」漢密爾頓,並沒有輕易氣餒。 國會的聯邦黨大老仍在他的掌握之內。他首先要觀察阿當斯上任後的行動。

阿當斯上任後的舉措,尤其是人事任命方面,卻有點令人難以理解,甚至被認為是一個歷史懸案。 他的做法就是蕭規曹隨「什麼也不做」! 阿當斯保留了華盛頓內閣的原班人馬—-國務卿 碧克靈Timothy Pickering、財政部長 禾確特Oliver Wolcott, Jr.、戰爭部長 麥亨利James McHenry,還有原則上不參與政策制定的總檢察長 李伊Charles Lee。 前三名主要閣員都是漢密爾頓向華盛頓推薦的,他們當然都是「漢粉」。

阿當斯與漢密爾頓不和,是公開的秘密。 他何以沒有撤換此三名部長?難道是因為他們都是經天緯地之才,是以阿當斯不忍棄之? 很遺憾,這也並非實情。身為國務卿的碧克靈,對國際政治並不熟諳;財政部長禾確特,曾被人嘲諷連簿記也搞不清楚;至於戰爭部長麥亨利,則是一個缺乏戰爭經驗的文人。

歷史學家曾嘗試為阿當斯保留他們三人尋找理由。 有人認為他想向漢密爾頓釋出善意,有人認為他是為了黨內團結,但有人卻說這是因為他根本沒有人可用。反正史學界對阿當斯的做法,始終沒有給出一個令大家都信服的解釋。不過阿當斯為此而付出沉重的政治代價,卻是不爭的事實。

傑弗遜終於東山復出當上副總統,成了好友阿當斯的副手。 然而,阿當斯畢竟也是聯邦黨人,更何況國會中的聯邦黨人和阿當斯的內閣,仍在傑弗遜死敵漢密爾頓的一手掌握之中。 究竟阿當斯是敵是友?漢密爾頓究竟心中還有什麼盤算呢?傑弗遜又如何與躲在暗處指揮一切的漢密爾頓周旋呢?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59488

說史130625傑弗遜傳(12) XYZ事件 掌門天地

http://www.tangsbookclub.com/2013/06/25/%E8%AA%AA%E5%8F%B2130625%E5%82%91%E5%BC%97%E9%81%9C%E5%82%B312-xyz%E4%BA%8B%E4%BB%B6/

說史130625
傑弗遜傳(12) XYZ事件
朝日執筆

〈美國簡史番外篇〉: 天才傑弗遜和他的對手們(六)—「無為君子」阿當斯

前文再續,書接上回。 上回講到聯邦黨的 阿當斯和民主共和黨的 傑弗遜,在1796的大選中,分別當選正副總統。 另一方面,與阿當斯不和的聯邦黨領袖 漢密爾頓,卻似乎仍在背後掌控大局。 不論是國會內的聯邦黨議員,抑或內閣中的聯邦黨大臣,大都聽命於漢密爾頓。

一般歷史上對阿當斯作為總統的評價並不高。 這也難怪,夾在史上最偉大的兩個總統— 華盛頓和傑弗遜之間,而且還是一個「弱勢總統」,形象當然高大不起來。 然而,阿當斯的能力和偉大之處,也許是被低估了。
美國HBO在2008年,以普立茲得獎作品 “John Adams” 為藍本,拍了一套七集的同名「小河劇」,由Tom Hooper執導,Paul Giamatti主演,為阿當斯波瀾壯闊的一生翻案。
無可否認,阿當斯是一個才智不凡、胸襟廣闊、外交能力出色的愛國者。 然而,作為一位「高雅的君子」—所謂「君子不黨」,阿當斯對方興未艾的「政黨政治」似乎並不熱衷,也不敏感。 或者應該說,他對這個遊戲的規則並不瞭解。
在十八世紀的最後幾年,黨爭比華盛頓朝早期激烈了不少。 華盛頓知機地辭官歸故里, 而留下來的阿當斯,就只能被動地在兩黨激烈鬥爭的夾縫中,落得束手無策。

我們大概都會認同,與美國文化相比,英國文化感覺上比較「高檔典雅」。 然而,看過英美議會開會情況的人,就會發現美國議會的「議事秩序」,竟然比英國還要好。 這都是傑弗遜的功勞。
按照《憲法》的規定,副總統是參議院的當然議長。 傑弗遜有感於參議院秩序混亂,效率低下,故在其任議長期間,費了一番心力,制訂了《議會實務章程》Manual of Parliament Practice,為參議院議事訂下程式和規則,1837年眾議院也了採納《章程》。 而這份史稱「傑弗遜章程」Jefferson’s Manual的議事守則,亦成為後來各國議會的楷模,垂範後世。***

阿當斯任期一連串的內政外交難題,由著名的「XYZ」事件引發。***
事情回溯到上回提及的《傑伊條約》。 話說1794年當英法在歐陸開戰之時,華盛頓派傑伊與英國簽訂和約。 這在法國看來,無疑是對法國的背叛。 美法關係出現了裂痕。

聯邦黨崇尚保守主義,反對「民粹」,即使是溫和的阿當斯,也難掩其對「法國大革命」的厭惡,更何況漢密爾頓及其支持者。 在親英派漢密爾頓的操作下,美國政府大肆抨擊「大革命」的「暴民政治」和「極端主義」,顯然有心激怒法國。

法國方面忍無可忍,採取了反制行動,劫掠以至扣押美國船隻作為報復。1797年6月,「漢粉」國務卿 碧克靈向國會報告,由於獨立戰爭後大幅裁軍,美國的最後一艘大型戰艦已賣掉,僅餘的「海關緝私快艇隊Revenue Cutter Service」(即今天「海岸防衛隊Coast Guard」的前身。)在東岸與加勒比海地區被法國戰艦肆意蹂躪,海岸炮壘亦形同虛設。在過去的11個月,法國已扣押了316艘美國商船,美國船隻的保險金上升了500%。

法國的強硬手腕,正中漢密爾頓下懷,他帶領聯邦黨人積極要求與法國一戰。向來親法並同情「法國大革命」的傑弗遜,則與麥迪遜一起主張「以和為貴」。總統阿當斯雖然也是聯邦黨人,但他更是一個仁人君子,不願與法國兵戎相見。
面對當前的局勢,他頂住黨內的壓力,堅持先派使節團與法國和談。
三人代表團的團長,是之前獲漢密爾頓力挺參選總統卻落敗的 平克尼Charles.C.Pinckney,另外兩名分別是正直的聯邦黨人 馬歇爾John Marshall(後來成為著名的首席大法官)和無黨派的 格里Elbridge Gerry(在XYZ事件後有感聯邦黨的「卑劣」,憤而加入了「民主共和黨」)。

1797年10月,代表團抵達巴黎,見不到法國督政府的外交部長塔列朗Charles Maurice de Talleyrand-Périgord,但卻有三個在法國也算有點頭面的「中間人」,秘密前來接洽。三人對美國使團聲稱,要見外長大人,須先付50,000英鎊鉅款作「見面費」;並且因法國此刻在歐洲與各國大戰正酣,美國欲與法國開展和談,得向法國提供3,200萬荷蘭盾的鉅額貸款以示誠意;同時,阿當斯總統亦必須為其對「法國大革命」的「侮辱言論」作出正式道歉。

以平克尼為首的使團,面對此等無理的要求,先是答應「先簽約後付款」,唯「中間人」堅持「先見錢,後談判」,平尼克負氣回應:「咁就斗零(半先令)都唔使旨意會畀!Not a sixpence !」,並致函阿當斯彙報情況。
消息傳回美國,聯邦黨報章即以頭條報道事件:「寧耗百萬以防,不付一分作賂!Millions for defense, but not one cent for tribute!」

美國使節團無功而還。 民主共和黨對談判失敗感到失望,質疑漢密爾頓和阿當斯把事件過分誇大,是為聯邦黨使節團的失敗開脫,並為與法國開戰尋找藉口。阿當斯為表清白,在1798年4月將機密外交檔案呈交國會,文件中三名法國「中間人」分別以「XYZ」代稱,史稱是次外交風波為「XYZ事件」。***
事件引起舉國譁然,觸發了美國史上第一次學生運動,*** 哈佛學生湧到街頭遊行示威,怒斥法國的無恥行徑,阿當斯則成了「維護國家尊嚴」的英雄。

「XYZ事件」令美法關係跌至歷史低谷,就在此時,雙方船艦在加勒比海交火了。 此後近兩年時間,兩國的軍艦及商船屢有衝突,但卻一直沒有相互宣戰,後來被稱為美法之間的「準戰爭Quasi-War」。*** (部分美國史書也稱為「與法國的不宣而戰Undeclared War With France」) 在這段期間,聯邦黨人雖未敢公開正式與英國結盟,但卻不間斷在枱底與英國互通款曲,交換情報,以對付「共同敵人」。

全國陷入一片大戰的恐慌中,漢密爾頓把握時機,以國家處於備戰的「非常時期」為理由,在國會提出《客籍法》和《勘亂法》。***
《客籍法》將外國人申請歸化美國所需的居住年期,由五年增至十四年,另外授權總統可以將任何認為「危害國家」的外國人,即時拘禁或遞解出境。
《勘亂法》則禁止任何「寫作、印刷、散佈或發表詆譭、誹謗、蔑視或者破壞美國政府的言論。」
這兩條法案在國會以些微優勢通過,並送到總統面前。阿當斯也認為戰爭隨時可能爆發,國家此刻確實需要穩定,選擇了在法案上簽署。

傑弗遜對法案獲得通過感到非常憤怒,他認為這兩條法案,與其說是為了應付來自外國的侵略,毋寧說是為了壓制他的共和黨。
《客籍法》大幅增加外國人入籍的難度,對共和黨打擊非常沉重,因為外國人入籍後,十之八九都會成為共和黨人。(正如今天美國的少數族裔多會加入民主黨。)共和黨人指出:《憲法》規定「任何一州的公民自動成為合眾國公民」,而「是否接納外國人成為本州公民」顯然是各州的「內政」。《客籍法》是違憲的,因為它逾越了《憲法》所規定聯邦政府的權力範疇。
至於《勘亂法》更是對人民基本權利的公然踐踏,這豈不是讓辛苦建立的首十條《憲法修正案》全部形同虛設?

聯邦黨人卻反指,《憲法》賦予聯邦政府保護國家不受外來侵略的權力,這也是合眾國存在最基本的目的。《客籍法》和《勘亂法》只是「隱含權力」在非常時期的權宜行使而已。

傑弗遜和麥迪遜礙於公職身份,匿名在報紙發表《肯德基與維珍尼亞決議》Kentucky and Virginia Resolutions,申明 《憲法》僅為各州與聯邦政府之間建立的協定,聯邦政府無權插手《憲法》無明文規定的事項,故各州可將聯邦政府的僭權行為視為無效。此為史上首次明確對「州權論」的闡述,並成為日後「州權優先論Interposition」的先聲。 部份歷史學家甚至「老屈」其為日後「南北戰爭」的根源。

共和黨人在傑弗遜的帶領下對《勘亂法》作出強烈的抵制。多名共和黨報業人士和議員以《勘亂法》被起訴定罪入獄,但卻阻了不了他們前仆後繼的抗爭。他們繼續在不同途徑發表抨擊聯邦黨政策的言論,儼然有現代所謂「公民抗命Civil disobedience」的意味。
(一般認為「公民抗命」說法由美國作家梭羅Henry Thoreau在1849年提出。)
漢密爾頓圖以《勘亂法》壓制共和黨,藉此製造「寒蟬效應」,進而徹底控制輿論的意圖落空了。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59599

說史130623基督的勝利(四)奉教與叛教 掌門天地

http://www.tangsbookclub.com/2013/06/23/%E8%AA%AA%E5%8F%B2130623%E5%9F%BA%E7%9D%A3%E7%9A%84%E5%8B%9D%E5%88%A9%EF%BC%88%E5%9B%9B%EF%BC%89%E5%A5%89%E6%95%99%E8%88%87%E5%8F%9B%E6%95%99/

說史130623
基督的勝利(四)奉教與叛教
蕭律師執筆

第一個承認基督教合法,因而被後世追加「大帝」尊稱的 君士坦丁皇帝,逝世於公元337年,在位長達三十年。
臨終前兩年他將帝國分開五區,由三個兒子和兩個姪兒管治。 經過一輪叛亂、內戰和殘殺,次子 君士坦提烏斯 成為帝國唯一的皇帝。 君士坦提烏斯膝下無兒,就任命唯一的堂弟 朱利亞努斯 為副帝,前往萊茵河軍區防守。

君士坦提烏斯皇帝Constantius ( 337-361在位)進一步的親基督教政策
君士坦提烏斯對於基督教的扶植,可說是青出於藍。 他不僅忠實地跟隨大帝舖設的路線前進,還一邊前進,一邊強化。
公元346年,皇帝把針對教會的免稅範圍擴大。 大帝在世時,免稅對象僅止於主教、祭司等高階人員, 如今連教會雇用的人都免稅。 某些主教提出免除土地稅的要求,也夢想成真。 在以往,神職人員不得擁有私人財產,要將之捐與教會或血親。 如今不但能繼續持有,並且獲得免稅的優待。

君士坦提烏斯不單奉行親基督教政策,更且頒令排斥其他宗教,**** 尤其是羅馬傳統宗教。 首先,政府禁止於夜間舉行犧牲儀式。不久之後,連在白天舉行也遭禁止。過了三年,政府再頒佈:違反禁令者處死。同一時期,禁止崇拜偶像。
緊接著政府又頒佈封閉神殿的法令。 對象不僅希臘、羅馬諸神殿, 敘利亞的太陽神殿以及埃及的伊西斯神殿同樣也在封閉令下。 實際上,亞歷山大居民還為了反對封閉令而引發暴動。

「封閉」令後,情勢很快就發展到「破壞」。 君士坦提烏斯並沒有下令摧毁異教神殿;他只是發佈敕令,准許民眾「調度」神殿的建材。 很明顯,這項許可實際上促成了大規模破壞行動。 只要拆掉圓柱,建築物自然無法站立了。

在慘遭廹害的三世紀後半期,教會內部已經出現互相鬥爭的現象。而當皇帝轉向支持,結束廹害的日子後,內鬥反而更趨惡化。***
「異端」
這時期,在西奈半島,被後世教會封為聖人的 安東尼,隱居在紅海附近的一所修道院中,過着祈禱與冥想的生活,引領埃及與敘利亞地區的「修道院主義」這種信仰形態。***

這位沙漠隱士體驗過鎮壓政策,然而開口怒斥的,不是鎮壓基督教的羅馬皇帝,而是教會內部的所謂「異端」。 這名聖人憎惡的不是外敵,而是教會內部的敵人。 他曾前往亞力山大,當面指責主導教區的 阿里烏斯派高級神職人員。 他甚至表示,該派是 “最後的異端和反基督的第一波尖兵”。 他在文章中通常訴求和平安穩的信仰生活,然而話題一轉到異端就咬牙切齒,怒斥「連說出名號都嫌髒了嘴的阿里烏斯派」。

阿里烏斯派也不服氣,聚眾攻擊毁壞 「阿塔那修斯派」(主張三位一體,又稱天主派)的教堂與修道院。 對教理不同的解釋,引起感情對立,進而衍生暴力事件。問題在於,兩派的信徒,都深信自己的解釋正確,對方錯誤。

大帝在生時正式宣佈以「三位一體」教理為準繩。 然而有關教理之爭,大帝的威望也只能維持到逝世為止。 君士坦提烏斯繼位後,時常召開公會議調停各派。但各派共通之處在於排他性,「一神」的本質就是「排他」。****

這就是公佈米蘭敕令半個世紀後的教會現象。 朱利亞努斯就在這樣局勢下出現在政治舞台上。
朱利亞努斯皇帝(361-363)
朱利亞努斯六歲時在一場神秘宮廷喋血中竟能倖存。 成長期間,他不斷受到君士坦提烏斯的嚴密監控,在鬼門關前徘徊,但又神奇地被堂兄委任為副帝,被派往高盧赴任,時年廿四歲,隨行只得三百六十名衛隊。

他在356年和357年間,深入掃蕩萊茵河西岸的 亞列門諾族和法蘭克族,然後北上進駐巴黎。 他重建遭異族破壞的主要都市,執法公正,重整稅制,並整頓農地,重振居民的信心。 他又打造船艦,掃蕩海盜,使不列顛的物產可達高廬;重建萊茵河沿岸都市,從而使沿河航線得以安全通行。
民生隨之安定,國防安全體系重新恢復效用。 幾年下來,年輕的副帝不僅深得官兵的信任,還掌握了民心。 高盧地區的出生率也增加了。

恰值此時,羅馬軍在東方與波斯軍戰况不利,名城亞米達失陷,君士坦提烏斯決心親自率軍遠征。 他向西方徵集一萬名精兵。當時朱利亞努斯手上只得二萬三千兵,一下抽調一萬最好的士兵,餘下的不足以防衞廣大的高盧地區。 副帝雖感錯愕,但仍準備奉命。但被調派前往東方的官兵不從,認為正帝欺凌副帝,坐在副帝皇宮前靜坐抗議。 副帝試圖說服他們,不果。 最後官兵擁立朱利亞努斯為正帝。*** 時維360年二月。

東、西二帝正要在多瑙河地區對決,君士坦提烏斯突然病倒,御醫群發現是絕症。東帝在臨終前接受洗禮,成為基督徒。 朱利亞努斯兵不刃血成為羅馬帝國唯一的皇帝,進入君士坦丁堡,沿途民眾夾道歡呼。

「叛教者」
朱利亞努斯在教會史上被稱為「叛教者」,涵義是「拋棄信仰的人」。***
如果說他拋棄基督教,在這之前他必須是一位基督徒,否則無「教」可「叛」。但歷史並無記載他曾受洗。在四世紀時,一出世就受洗並不普遍。 「大帝」和君士坦提烏斯都到臨終才受洗。年青的朱利亞努斯還未入教的機會居多。「叛教者」是基督教方面對他的中傷,史學家很少這樣定性。

基督徒判定他是「背叛者」,在於他推動了反基督教的政策。***
其實,朱利亞努斯只是將帝國宗教信仰狀況恢復到「米蘭敕令」頒下的時刻而已。他再度公開承認所有宗教信仰,不管是希臘、羅馬諸神、埃及的伊西斯神、猶太的神明;就連基督教內部的各派都無所謂。 既然全面保障宗教自由,「異教徒」這蔑稱與「異端」這種排斥他人的想法都不該存在。因而敕令的名稱叫「全面的寬容」。***

朱利亞努斯下令重建遭受基督教徒破壞的異教神殿。 他認為既然公開表示不歧視任何宗教或教派,就有義務為各教派提供同等的活動環境。 這就無可避免要廢除米蘭敕令以來基督教會所享有的各項優惠待遇。
皇帝阻止基督教勢力無止境擴張的法令,大致分成兩類:
第一種,將帝國恢復成君士坦丁登基前狀況的法律, 如禁止以國家經費修建教堂, 廢除教會資產與神職人員私產免稅的法令。
第二種,禁示基督教徒担任教師的法令,目的是防止教會篡改教材,將荷馬史詩、希臘悲劇、蘇格拉底對話中的神明人物,替換成《聖經》與《使徒行傳》裡的人物。

接下來的法令則屬朱利亞努斯所獨創。
他認為,希臘、羅馬宗教之所以陷於劣勢,在於沒專業的祭司階層。而基督教勢力擴大的主要原因,在於各個教區均設有主教及其下建構嚴密的權力階層。據憲制,皇帝同時兼任 “最高神祗官”, 於是他在各個都市選派了專業的神祗官,其下設置專業的祭司團隊。他意圖讓羅馬宗教也建立類似基督教會的組織,以對抗基督教會。***

對抗教會的法案中還包括慈善事業。 由於君士坦丁大帝發起由國家出資捐贈教會,主導救助貧民與孤兒寡婦的事業。這對於擴大基督教勢力大有幫助。朱利亞努斯廢止捐贈,但沒有追回以往的捐助。由於教會經已擁有大量的資金和耕地,在穩固的經濟基礎上,仍一如以往推行慈善事業。

誰幹的?
公元363年,朱利亞努斯孤軍深入,與波斯軍大戰於波斯首都 格帖絲皇外郊。 由於屢誤戎機,無法與另一軍會師, 6月某日朱利亞努斯部隊突遭襲擊。皇帝沒有穿上胸甲,只携圓盾與長劍就上馬。 他從後衛部隊向前衛步隊奔馳時,一枝標槍飛來,正中腹部,大量冒血,由待衞送回到帥帳。 傳令兵報告戰況好轉,波斯方面嚴重受創。

夜幕深垂,皇帝自知行將辭世,在眾高官環繞下交代後事。再將哲學家 利拔謬斯與普利斯克 叫到床邊,聽著兩名朋友討論生死問題。 到了半夜時分,喝下一口冷水後,靜靜地離開人開。

留下的疑團是:那枝標槍是誰擲過來的?皇帝沒穿胸甲就出戰使人無法釋懷。別說是皇帝,就連大隊長階層的軍官,身邊都有侍從兵或奴傭照應。 主人在參戰前,隨從必須幫他把胸甲穿好。 再者,朱利亞努斯當時是在自己軍中奔馳,那支標槍不大可能由敵軍那邊擲過來吧!
有一個通行說法,那是他身邊的教徒侍衛和傭人所定下的計謀。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59601

說史130627傑弗遜傳(13) 弗拉斯叛亂 掌門天地

http://www.tangsbookclub.com/2013/06/27/%E8%AA%AA%E5%8F%B2130627%E5%82%91%E5%BC%97%E9%81%9C%E5%82%B313-%E5%BC%97%E6%8B%89%E6%96%AF%E5%8F%9B%E4%BA%82/

說史130627
傑弗遜傳(13) 弗拉斯叛亂
朝日執筆

〈美國簡史番外篇〉: 天才傑弗遜和他的對手們(六)──「無為君子」阿當斯

1798年7月,美法的準戰爭狀態已持續了接近一年。總統阿當斯宣佈,正式廢除兩國在1778年獨立戰爭期間簽訂的所有同盟條約。
為應付隨時爆發的大戰,除了《客籍法》和《勘亂法》這些「安內軟件」外,聯邦黨當然不會忽略「攘外硬體」—錢糧和兵源。 為此國會通過了增收稅種和稅率的法案,以充軍需。

鑒於「準戰爭」到目前為止都是海上的衝突,國會通過了擴建海軍計劃。 計劃包括重設獨立戰爭後被裁撤的「海軍陸戰隊Marine」。***(此部隊一直存在至今,其與「海軍Navy」平行編制的模式,似乎是美國的「特色」。)另外還要大量建造軍艦和船塢。
戰爭部長 麥亨利本來就並非能幹之人,擴軍的工作量更令他應接不暇。於是,阿當斯乘機設立「海軍部」,委任 司徒德 Stoddert為海軍部長Secretary of Navy,以建立強大的「美國海軍」,這是他第一個親手委任的部長。

當然,在那個「海權論」還未出現的時代,陸軍才是「戰爭的根本」。 國會同時亦授權總統建立四支新部隊。然而由於民間反對聲音很大,最終只建立了一支由12個步兵團和6個騎兵隊組成的「新陸軍」,作為直屬於聯邦政府的正規部隊。
在阿當斯心目中,有資格統領這支部隊,以至全國陸軍的,唯有華盛頓一人。 他親到維農山莊迎請出山,華盛頓一時未有答應。 阿當斯反複陳情,國家正處於危急存亡之秋,並許諾「總司令」職務,只有在真正開戰時才會生效。
華盛頓思量再三,終答應重掌帥印,唯要求副手需由其「愛徒」漢密爾頓出任。阿當斯當然不樂意這樣的安排,但為了借重華盛頓的威望,還是同意了。
1798年獨立紀念日,華盛頓被拜為「中將Lieutenant General」(當時美國最高的軍銜),出任「陸軍高級軍官Senior Officer of the Army」。

法美之間的「準戰爭」最終還是沒有打起來,華盛頓直到去世那一天,仍沒有再度「躍馬沙場」,而「新陸軍」則由其副手漢密爾頓一直擔任「代理指揮官」。
漢密爾頓很用心操練這支新部隊,並對其寄予厚望。他期望「新陸軍」不但能擊退法國的入侵,更能在自己的率領下西征南討,建立他夢想中的「大美國」。為了能做到「同心同德」,他在「新陸軍」的指揮系統中徹底排斥共和黨人,全部以聯邦黨親信擔任。

然而,漢密爾頓的「鷹派」形象,早就引起了阿當斯的戒心。 是以,阿當斯盡了一切的努力,掣肘漢密爾頓的行動,以免他把國家帶向戰爭的深淵。 阿當斯和共和黨人應當慶幸,在「新陸軍」成軍之際,戰爭狂熱已開始消退。 「新陸軍」自始至終沒有馳騁疆場的機會,唯一的「戰績」,只是「平定」過一次民變。

聯邦黨人為戰備擴軍橫徵暴斂,人民早已心生怨懟,南部各州尤其怨聲載道。
1799年,賓夕法尼亞東部的農民,在地方領袖 弗拉斯John Fries的領導下,拒納新增的賦稅。 阿當斯毅然宣佈該地區處於叛亂狀態,並派500名「新陸軍」外加數個民兵團前往平亂。
相比「威士忌之亂」,這次「民變」更加「兒戲」。漢密爾頓帶兵抵達之時,當地已回復了秩序。「新陸軍」根本未發一槍,聯邦黨人竟然「無恥地」宣稱單是「新陸軍」的軍威已把暴亂「扼殺於萌芽階段」!此等恬不知恥的說法,讓共和黨人抓住把柄。他們指責聯邦黨人面對「小型騷動」,竟然展開如此大規模的軍事行動,暴露了「軍事專制主義」的本質,他們正在把「英國的毒血不斷地輸入美國」。

正當舉國上下認為戰爭一觸即發之際,事情又出現了轉機。 法國政局變動,督政府倒臺,執政府上場。 「第一執政」拿破崙為專心應付歐洲主戰場,於是「遠交近攻」,四處放風要與美國重修舊好。
1799年初,阿當斯決定再派代表赴法和談。不過一如以往,國會通過的人選都是「漢派」聯邦黨人,只要一抓住法國的「無禮之舉」,漢密爾頓又可以乘機發難了。以梅利Murray為首的三人使團拖拖拉拉,過了幾個月才起行赴法。

法國外交部仍是由塔列朗執掌。不過出乎意料地,美國使團一踏足法國,即獲得部長大人熱情和禮貌的接待,令梅利等人受寵若驚。 塔列朗在 “楓丹白露宮”設的「洗塵宴」上,將「XYZ事件」推得一乾二淨,聲稱之前有無賴三人冒認外交部長代表,招搖撞騙,事敗潛逃,已發出通緝令云云,美國佬被「吹到啤一聲」!

梅利等人在法國的熱情款待下又「堅持」了幾個月,終於還是在1800年9月,與法國簽訂《法美楓丹白露條約Fontainebleau Treaty》(亦稱「1800協定 1800 Truce」)。法國承認美國的海上中立,並免除美國在之前同盟關係中的大部分義務,美國則給予法國「最惠貿易國待遇」作為交換。

這個塔列朗也算是是一個能人,這裏忍不住要介紹他一下。 他本來是一個「神學家」,1775年擔任修道院院長,1780年任法國教會總代表,大革命時期以「革命主教」的形象聲名鵲起。他在督政府任外交部長,並在後來的執政府、拿破崙帝國中一直坐鎮此職,更一度兼任大帝的宮廷侍衛長。拿破崙被放逐後,元老院公推塔列朗擔任臨時政府總理大臣。路易十八復辟,他仍然繼續執掌外交部。歷事幾朝,位極人臣,差可比擬中國五代的「長樂老」馮道。非當世人傑,何能如此?梅利等幾個區區「美國嘍囉」,又豈是他的對手?

就在美國三人代表團在歐洲與塔列朗「周旋」之際,美國本土發生了一件大事。1799年12月12日,「國父」華盛頓將軍在維農山莊與世長辭,享年67歲。按照其遺願,下葬山莊的家族墓地。葬禮一切從簡,不致悼詞,所有紀念活動只限於山莊之內。
阿當斯派特使齎唁函並禮炮十一門,前往維農山莊鳴炮致哀。為表哀悼,兩黨暫時放下黨爭,國會休會一天,全體人員佩戴黑紗,並以國會名義發表悼詞。 為紀念華盛頓的不朽貢獻,國會通過把新建的首都特區命名為「華盛頓」。*** 時至今天,美國以華盛頓命名的城鎮數逾百所。

華盛頓溘然而逝,漢密爾頓正式執掌「新陸軍」。 然而,正當他意欲有一番作為之際,美法卻已重歸和平。民心思治已久,國會經過一番激辯,通過逐步撤銷「戰時體制」。賦稅回復原狀,動員令解除,《客籍法》和《勘亂法》先後被廢止。 鑒於國外形勢,海軍沒有「執笠」,不過,由漢密爾頓一手建立,並寄予厚望的「新陸軍」,就被強制解散了。

漢密爾頓嘗試鼓動聯邦黨人反對「廢法」,但卻未能得手。 一來因為民意近乎一面倒地渴望「回復和平」,然而,也許華盛頓的離世,才是造成這種改變的最重要原因。*** 長久以來,華盛頓一直充當著漢密爾頓的父親、老師和保護者。 漢密爾頓(尤其是在聯邦黨內)得到的支持,不少都來自對華盛頓的尊重;對漢密爾頓的批評,不少也被華盛頓的威望所消解。 失去了華盛頓的調和,本來就桀驁不馴的漢密爾頓,與不少黨友的關係日益惡劣。有些本來就對他的專橫跋扈不滿的黨內人士,此刻亦乘機與他劃清界線,靠攏到較為溫和的阿當斯身邊。

聯邦黨陷入了全面的分裂。 阿當斯也許是眼看與漢密爾頓和解無望,在他任期的最後一年,終於把內閣中的那三個「漢粉」換掉。 國務卿由 馬歇爾John Marshall出任,負責安定國內外形勢;德斯達 Dexter先接掌戰爭部,後改任財政部長,處理減賦裁軍事宜。

另一方面,民主共和黨則形勢大好。 聯邦黨最後還是得走回共和黨最初倡議的「美法和平路線」。而且,減賦裁軍等措施在聯邦黨黨內的互相傾軋下,還搞得一塌糊塗。 共和黨一直堅定不移地與聯邦黨的「專橫暴政」鬥爭,贏盡民心,傑弗遜此役可謂大獲全勝。

就在這個人民渴望「無為而治」,厭惡「大政府」;傑弗遜與共和黨民望高漲;聯邦黨禍起蕭牆的背景下,1800年的總統大選終於來臨了。
究竟傑弗遜能否順利登上總統寶座?聯邦黨人又會否乖乖將政權拱手相讓?漢密爾頓是否甘心就此罷休?他與阿當斯的鬥爭又會有怎樣的發展?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60261

說史130630傑弗遜(14)1800革命 掌門天地

http://www.tangsbookclub.com/2013/06/30/%E8%AA%AA%E5%8F%B2130630%E5%82%91%E5%BC%97%E9%81%9C141800%E9%9D%A9%E5%91%BD/'

說史130630
傑弗遜傳(14)
朝日執筆

〈美國簡史番外篇〉:
天才傑弗遜和他的對手們(七)──1800革命

前文再續,書接上一回。上回講到在漢密爾頓掌控下的聯邦黨「倒行逆施」,阿當斯雖然位居總統,亦只能半推半就地按照他的「大聯邦主義」行事。不過,華盛頓離世,讓漢密爾頓在黨內的地位動搖,此前對他的不滿一下子爆發出來,聯邦黨分裂成親阿當斯和親漢密爾頓兩派。另一方面,民主共和黨在野四年,雖受盡壓迫,卻使他們更加同心同德。傑弗遜眾望所歸,出戰1800年的總統大選。

聯邦黨方面,阿當斯作為現任總統,競選連任自是情理之中。然而一如上屆,漢密爾頓還是力挺平克尼為候選人。在華盛頓去世後,阿漢二人的關係比以前更差,漢密爾頓不斷在媒體上攻擊阿當斯,言詞比抨擊敵對黨的傑弗遜還要激烈。「君子」阿當斯也終於被激怒了,向來慎言的他,竟然一反常態地口出惡言,大罵漢密爾斯「那乳臭未乾的蘇格蘭掮客私生子」。
這完完全全戳中了漢密爾頓的「死穴」!為了報復,他斥資化名出版了一本小書,臚列阿當斯任內面對危機時的無能表現—-要麼就是不作為;要麼就是作為不了;要麼就是作為了卻於事無補;要麼就是作為產生了適得其反的效果!
漢密爾頓這本小書本來印數並不多,但卻有幾本落到了共和黨人手裏。 共和黨人對這本作品「非常欣賞」,投放鉅資大量「盜版」,並在全國大力推廣。此事對阿當斯與漢密爾頓的聲譽,均造成極大的打擊。聯邦黨離心離德,差不多等如放棄競逐了。

至於共和黨,照舊以傑弗遜和伯爾領銜出戰。不過,與上屆不同,經過四年的時間,人民的意向已出現明顯的變化。傑弗遜的民望高漲,當選總統的呼聲極高。與傑弗遜私交不錯的阿當斯,表現出一如既往的風度,或許也是肺腑之言:「傑弗遜必會是個出色的總統。我寧可被他派駐歐洲當個大使,也不想在漢密爾頓的操控下當個傀儡總統。」

漢密爾頓雖然推舉了平克尼,但他心中知道,傑弗遜的勝算很高,平克尼和阿當斯都不可能是他的對手。為了逆轉形勢,漢密爾頓把心一橫,恃著在改選前的議會內還有些微優勢,決定孤注一擲,祭出「非常手段」—–改變選舉規則。

聯邦黨在國會提出,要成立一個由參眾議員各六名,加上首席大法官(當時的大法官 艾斯禾夫Oliver Ellsworth稍微偏向保守主義)合組成的「選舉委員會」。委員會負責審核各「選舉人」的資格,並確認每一張選票是否有效。這顯然是個意圖「耍賴」的部署。即使在聯邦黨內部討論時,大家亦心知這個「選委會」的存在是「違憲」的,但沒有人挑明,議案在國會被提出。

議案在聯邦黨佔優的參議院順利通過。本來聯邦黨在眾議院還是稍佔優勢,然而,由於此舉實在太過「邪惡」,以致竟有若干聯邦黨眾議員實在「下不了手」,但又不敢直接反對,於是對議案作出多項修訂,以減低其「邪惡」程度。 參議院堅持要「完整邪惡」,兩院不能通過「一模一樣」的議案,這個「邪惡的陰謀」結果被拉倒。漢密爾頓和聯邦黨已經沒有任何方法,可以阻擋傑弗遜當選總統了。

在大選開始前,工人匯報新都建設進度緩慢,「貴人事忙」的阿當斯仍親自前往「華盛頓特區」監督營建。 他和夫人非常用心地設計各項基建設施,雖然他知道,自己也許沒有太多的時日,去享用這裏的一切一切。

民主共和黨這一邊,伯爾在新英格蘭北部積極活動。與漢密爾頓一樣,伯爾也曾於獨立戰爭期間,在華盛頓將軍麾下立過不少汗馬功勞。獨立後加入聯邦黨,並當選參議員,後來才改投共和黨。如果說阿當斯是「最共和的聯邦黨員」,那麼伯爾就是「最聯邦的共和黨員」。憑藉這些關係,他成功爭取了不少對漢密爾頓不滿的聯邦黨人支持。然而,也因為這些背景,不少共和黨人對伯爾並不十分信任,質疑他究竟是真心「擁護民權」,抑或只是一個「政治投機者」。這些質疑者中,也包括了傑弗遜,雖然為了顧全大局,他嘴裏並沒有說些什麼。

與上屆一樣,本屆選舉的勝選門檻是70票。選舉結果,傑弗遜得到全國超過六成國民的支持。雖然在賓夕凡尼亞的15票中僅得8票,但卻攻陷了漢密爾頓「老巢」紐約,全取該州的12張選舉人票。(紐約州採用「勝者全拿制」)這其中當然也有伯爾的功勞,在地方投票時,不少聯邦黨人都把票投了給伯爾,間接「拉薄」了阿當斯和平克尼的票。
阿當斯和平克尼分別只有65和64票,「可憐的」傑伊得票排名第五,有1票!傑弗遜總共得到73張選舉人票,已超過了勝選門檻,然而,伯爾竟然也同得73票。按照《憲法》規定的選舉程式,將由眾議院在得票相同的候選人中,以「一州一票」的方式選出總統(各州眾議員先以簡單多數決定該州的投票意向)。

這結果出乎共和黨人的意料。他們原本計劃,讓其中一名選舉人將手中兩票,一票投給傑弗遜,一票棄權。這樣就可以順利讓傑弗遜和伯爾,分別以第一二名當選正副總統。現在出現同票,究竟是「巧合的誤會」,抑或是「有人」暗中搞鬼?政圈中難免出現一番猜測。

聯邦黨認為這實在是天賜良機。現在最好就是讓二人爭持不下,引發黨內分裂;若不成功,就力挺「最聯邦的共和黨人」伯爾當上總統。眼見聯邦黨人頻繁「活動」,伯爾可不是凱子,馬上給傑弗遜發了一封辭懇情切的公開信,表明雖然各位兄弟畀面,但自己絕無與大佬爭做「坐館」之意:「每一個共和黨人都希望你能成為合眾國的總統,每一個傑出的共和黨人都希望在你手下辦事。若能成為你的副手,我將感到無比的快樂和榮幸。若你認為我在其他崗位,能更好地為你效力,我也絕無異議。」這一招連消帶打,以退為進,委實高明。聯邦黨人別無選擇,決心將票投給伯爾,以力阻傑弗遜登上總統寶座。

《憲法》規定當選總統要得到眾議院各州「絕對多數」的支持。當時美國有十六個州,換句話說,傑弗遜與伯爾二人誰得到九個州的支持,就能成為合眾國的第三任總統。1801年2月11日,眾議院的「第一輪」投票開始,這是一場漫長的「多輪」投票。

首輪投票結果,有8州投了給傑弗遜,6州選擇了伯爾。剩下的兩州中,佛德蒙僅有的兩名議員因未能達成共識,投了棄權票;馬里蘭的8名議員中有5名聯邦黨人、3名共和黨人,本來應可作出決定,但有1名聯邦黨人竟然把票投了給傑弗遜,馬裡蘭州也只能投棄權票了。結果是八比六,沒有一位候選人獲得「過半數州」的支持,依法進入下一輪投票。

如是者投票一直持續到深夜,連續投了27輪票,結果還是一樣。傑弗遜8票,伯爾6票。大家實在熬不住了,於是同意暫時休會,翌日再續。然而,接下來的幾天,雖然大家都己經學乖了,每天只投一輪,但一直投到第35輪,結果還是沒有改變,始終都是8比6。事實上,只要馬里蘭或是佛德蒙任何一位聯邦黨人有所動搖,傑弗遜就夠票成為總統了。這下可真是「一票難求」呀!

在這段期間,傑弗遜一直留在蒙地沙羅的家中,靜候結果,而伯爾也「知所進退」,不敢與聯邦黨的舊日好友們有什麼「親密接觸」。只不過,江湖上還是流言不斷,傳說傑弗遜與伯爾都與聯邦黨人暗通款曲云云。在35輪中一直投給伯爾的特拉華聯邦黨議員,甚至繪影繪聲地「爆料」,指他有幾位一直投伯爾的馬里蘭和佛德蒙黨友議員,曾與傑弗遜的「好友」不止一次在「骨場酒吧偶遇」,閒聊間「不經意」提及「改變投票意向的可能」。傑弗遜對「有人」曾透過中間人向自己「摸底」一事直認不諱,並稱「摸底者」只要求「某些承諾」,即樂意結束這場曠日持久的選舉。然而,傑弗遜強調,他是一個重視承諾的人,但卻不希望自己的施政被「承諾」所束縛。

選情仍陷於膠著狀態,這時出現了戲劇性的變化。打破這個困局的,竟然是漢密爾頓。前幾回說過,漢密爾頓與伯爾都是紐約人,二人素有私怨,伯爾轉投敵陣的「投機行徑」,更讓漢密爾頓(雖然他自己也曾被人稱為「東部貪婪投機者」)極度反感。相反,漢密爾頓與傑弗遜雖是宿敵,但彼此一直惺惺相惜。況且之前「遷都」事件,讓漢密爾頓相信,傑弗遜是一個可以協商的「理性」對手。因此,在這關鍵的時刻,他發揮了在黨內的影響力,一語中的地對傑弗遜和伯爾二人作出評論:「傑弗遜不過是原則錯誤而已,無論如何,總勝過一個沒有原則的人。傑弗遜造成的損失我們可以預期,但伯爾造成的災難卻將超乎我們的想像!」

在2月17日舉行的第36輪投票中,馬里蘭和佛德蒙原來投伯爾的聯邦黨眾議員全部改投棄權票,傑弗遜成功得到了該州兩票選舉人票。而原本支持伯爾的特拉華和南卡羅萊納兩州也改投棄權票。最後結果是兩州棄權,傑弗遜取得超過半數的十個州份支持,正式「凍蒜」,將成為合眾國第三任總統。

傑弗遜的支持者高度評價這次的勝利。如果說「1776革命」改變了美國政府的形式,傑弗遜的勝選就是美國「政府原則的革命」!不過,與1776年不同,這次的革命並不依靠槍炮和刀劍,而是人民透過手中的選票,以理性且和平的方式達成,這本身已是一項不朽的成就!故後世亦有史家將傑弗遜的這一次勝選,稱作「1800革命」!***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61102

說史130703傑弗遜傳(15)初登大位 掌門天地

http://www.tangsbookclub.com/2013/07/03/2012/

說史130703

傑弗遜傳(15)初登大

朝日執筆

 

〈美國簡史番外篇〉:

天才傑弗遜和他的對手們(七)──1800革命

 

在傑弗遜正式當選總統前三個月,也就是整個總統大選開始之時,阿當斯把妻子留在老家管理莊園,孤身一人搬到新落成的總統府邸暨辦公室。11月的華盛頓特區,潮濕以外還有一點寒意,新首都周邊還沒有多少人煙,令阿當斯感到份外孤單。

第一夫人阿碧佳Abigail Adams是一位有主見的女中豪傑,早在其夫參與草議《獨立宣言》前後,就曾寫信(上款是「阿當斯並大陸會議」)敦促各sense佬「吹水」之餘,務必關注女性權益,否則將可能爆發「第二次革命」。她更提出,對於制訂時沒有考慮女性權利的法律,女性有權質疑甚至抵制之,堪稱「女權主義」先驅。

阿當斯一個人待在房中,倒數著餘下的任期,並給夫人寫了一封家書,閒話家常之外,談到自己對國家未來的期許。在信末,阿當斯寫下了這麼的一句:「我衷心祈求上天,把最好的祝福,賜給今後在這房子裏的每一位忠誠睿智之士!」

 

傑弗遜當選新一屆總統的消息傳來,阿當斯表現他一貫的君子風度,向傑弗遜真誠道賀。然後,毫不戀棧地,離開自己一手建造的總統府邸,返回老家昆西Quincy(其子John Quincy Adams便從這個小市鎮取名。),並一直在此終老。

諸位看倌可能會覺得有點奇怪,選輸了「執包袱」回家不是最正常不過的嗎?何以要特別這樣寫呢?難道還能賴著不走嗎?各位大概沒有想過,在今天看來是普通不過的「政黨輪替」,在當時卻是史無前例的事。

政黨或黨爭自古有之,中國幾乎每朝也有黨爭,英國也有輝格黨和托利黨輪流執政。然而,這種政黨輪替並沒有更換「國家元首」,並沒有更換「最高行政權力」的擁有者。從來沒聽說過有一個「國王」,會把自己的「王位」,和平地讓給與自己政見迥異的「敵人」。華盛頓是主動放棄連任的,表明他對權力沒有留戀。阿當斯參選連任,表示他還是想做總統的。在選舉結束的那一刻,整個政府還是牢牢握在他和聯邦黨手中,只要他願意,要做點什麼阻延乃至拒絕移交政權,也並非不可能的事。這類拒絕交出權力的事,就算到了今天,在不少國家還是時有聽聞(大部分都發生在「總統制」國家)。我們必須清楚,阿當斯當時無論作出什麼選擇,都是一個先例。

我們現在否定拒絕交權的「耍賴行為」,將政黨和平輪替,政權順利移交視為理所當然之時,就應當記住阿當斯,因為他實現了也許是人類史上第一次敵對政黨「完整權力」的和平移交,也是第一次有「國家元首」和平地,毫無怨懟地把位子讓給政敵,這些都應被視作政治史上的不朽典範。

 

不過,作為一個有抱負的「政治哲學家」(當時人對他的評論),一個意欲有一番作為卻處處受制的總統,一個對「人民」始終抱懷疑態度的聯邦黨人,希望把自己的影響力留到下一任的政府,似乎也是人之常情。

阿當斯委任自己的國務卿馬歇爾John Marshall為首席大法官,還算是一個爭議較小的決定,因為馬歇爾也是一個著名的法律學者。然而,阿當斯另外任命的一批聯邦黨籍司法官員,無疑就充滿「政治」意味了。

就在阿當斯卸任當天的33,他連夜任命了42名聯邦黨人為特區的「太平紳士Justice of Peace」(或譯「治安法官」),也就是著名的「午夜判官Midnight Judges」!*** 這兩宗「司法任命」,後來共同「成就」了一件美國司法史上的不朽案例。經過忙碌的最後一夜,阿當斯終於要退出舞台了。

 

180134,在華盛頓特區內,傑弗遜不疾不徐地步向落成不久的國會山莊,他將成為首位在那裏作就職演說的合眾國總統。他也是首位—-也許還會是最後一位—-徒步前往就職會場的總統。

傑弗遜也是第一位把就職演說全文,交予報紙刊載的總統,此後總統就職演辭在報紙上刊載成為傳統。在就職演說中,傑弗遜用了大量的篇幅,講述聯邦黨與共和黨的關係,也提到多年的黨爭,對國家造成的傷害。他對此這些爭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並對聯黨邦人釋出善意:

 「……不同的想法並不會讓我們忘記共同的理想。我們都是共和黨人,我們都是聯邦黨人。我們都愛我們的國家,我們都希望她得以萌壯成長。我們之中也許有誰想要解散「聯邦」,或是要推翻「共和」,好吧!就讓那些人無所畏懼地暢所欲言吧!他們不啻是錯得離譜!不過,美國已經強大到足以讓他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了……」

“…It is possible to have different ideas without forgetting our common wish. We are all republicans, we are all federalists. Most of us love our country. Most of us want it to grow. There may be among us those who want to end the union of the states, or to end our republican government. Well then, let those men speak freely, without fear. They are wrong. But America is strong enough to let them say what they wish…”

 

漢密爾頓對傑弗遜的「善意」並不領情,仍是一如既往地在報紙上大肆抨擊傑弗遜。不過,傑弗遜對此亦不以為意—- 他從來就沒有想過漢密爾頓會「回頭是岸」,他演說的對像是其他還「有得救」的聯邦黨人。事實上,除了漢密爾頓,聯邦黨的領袖(竟然)幾乎都對「從今沒有傑營,也沒有漢營,只有美國營!」這類的「肉麻」語句非常受落,他們認為這顯示傑弗遜至少不會像漢密爾頓一般,「辣手」對付政敵。有部分聯邦黨人甚至樂觀認為,這是傑弗遜心虛怯懦的表現。接下來的幾個星期,傑弗遜也沒有什麼動作,這樣令聯邦黨人更加相信,傑弗遜示弱了。剛在選戰落敗的皮克尼向他的聯邦黨友表示,他相信傑弗遜並不會,也不敢對前政府的政策作出重大改變,甚至會繼續讓聯邦黨人留在內閣之內。

 另一方面,傑弗遜對聯邦黨「示弱」的態度,引起共和黨大老的不滿,尤其是他們之中不少都曾在聯邦黨執政時,受過迫害,吃過苦頭。同樣來自維珍尼亞的共和黨領袖門羅James Monroe(後來成為第五任總統),向傑弗遜發了一封措辭強硬的信,提醒傑弗遜若真如傳聞中一般,讓聯邦黨人擔任政府要職,將會令一直毫無保留地支持他的優秀共和黨人非常失望!

 

門羅說得對。共和黨在野期間不斷成長,可謂人才濟濟,其中具國士之才者亦大不乏人。傑弗遜這時終於以行動回應了對他的諸多猜測。國務卿一職,由《憲法》奠基者,傑弗遜的「拜把兄弟」麥迪遜擔任。這項任命可謂實至名歸,毫無可議之處。財政部長是來自賓多凡尼亞的年青才俊加勒廷Gallatin他先後任眾參議員,政績卓著。論權謀也許不如漢密爾頓,但論對經濟和金融的精通,卻絕對不會比漢密爾頓遜色。曾在獨立戰爭的終極決戰「約克鎮之役」中,立下赫赫戰功的迪爾邦將軍Henry Dearborn,被任命為戰爭部長。海軍部長由來自馬里蘭的史密夫Robert Smith擔任。至於總檢察長的人選,傑弗遜選擇了來自麻薩諸塞的林肯Levi Lincoln,他是整個麻州,以至整個新英格蘭聞名遐邇的「金牙大狀」。選他入閣有助提升新政府在新英格蘭—-聯邦黨的根據地的影響。不過,他是當地共和黨的領袖,而且更是傑弗遜矢志不移的支持者,這點也許才是至關重要。全體閣員清一色是共和黨人,而且全部都是傑弗遜的鐵杆粉絲、心腹好友。

 

至於其他官員的任免,傑弗遜有一套自己的原則。他讓所有的現任官員,除了個別聲名狼籍、貪贓枉法者以外,全體留任。只有一種例外情況—-由傑弗遜當選到就任期間這一段「過渡期」中,阿當斯任命的所有官員,傑弗遜都把他們全部免職!平心而論,這也是公道之舉,最後這一段時間才實行的任命,其動機本來就值得質疑。

聯邦黨人被徹底摒出內閣之外,這樣他們多少有些意外。他們指責傑弗遜濫用權力,獨斷專橫,因為所有政府官員都應該「順利過渡」;共和黨人則抱怨傑弗遜對聯邦黨人過度寬容,認為應把政府內的聯邦黨人一個不剩地踢走。有人曾說過,若一種做法令左右兩方同時表示不滿,恰好證明這極有可能就是一個最公平公正公道的做法。

面對兩面夾擊,傑弗遜堅持,無論來自聯邦黨咆哮,抑或來自共和黨的吵鬧,也不會令他增加或減少一個官員的任命。他只會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

 

傑弗遜把這些紛擾置諸腦後,開始與他的肱股大臣—-麥迪遜和加勒廷,著手制定治國大計了。經歷聯邦黨近十年的統治,國家現在可是百廢待興呀!

究竟傑弗遜與他的內外二相會定出怎樣的治國藍圖?傑弗遜的政策又能否順利推行呢?漢密爾頓和聯邦黨是否就此罷休?他們又將有何行動呢?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62967

說史130704從鴉片看「成即是毀」 掌門天地

http://www.tangsbookclub.com/2013/07/04/%E8%AA%AA%E5%8F%B2130704%E5%BE%9E%E9%B4%89%E7%89%87%E7%9C%8B%E3%80%8C%E6%88%90%E5%8D%B3%E6%98%AF%E6%AF%80%E3%80%8D/

少年十五二十時   步行奪得胡馬騎

說史130704

從鴉片看「成即是毀」

譚少年執筆

 

自小以來,我就對鴉片抱著一種複雜的情意結。

一方面,是它令中國在近代百年間國勢急轉直下,身為一個中國人,我深深地感應到那發自血脈的悲鳴,一度希望此物不曾進入中國,什麽事情也不曾發生。

另一方面,我又不得不承認,是它讓西人踢開了國門,刺激了國家科技乃至思想、經濟、政治等方面的發展,身為一個現代人,又不得不肯定它對中國意義深遠。在這種愛恨交纏的心結下,我一路看了不少近代歷史。 隨著年齒增長,慢慢領會到那是“歷史的必然”—– 過去成就輝煌的因素, 必然地埋下未來敗亡的種子,這就是“成即是毀”。

 

爲什麽英國人要向中國人賣鴉片此種毒品? 甚至不惜為此發動戰爭呢?西方傳統的說法,以至內地歷史教科書一貫的說法,都是清朝太傲慢狂妄,閉關鎖國。 可是認真想想就知道,如果清朝認真執行“閉關鎖國”,就不會有廣州十三行,更不會讓鴉片進口中國,那麼就完全沒有鴉片戰爭這回事了。

根據《貿易打造的世界》的說法,那完全是一個經濟利益的的問題,鴉片在促成世界貿易,加速經濟成長,以致助長英國工業化方面,都起著難以估量的巨大作用。

自古以來,整個歐洲都消耗著亞洲的香料、絲、茶還有其他奢侈品,可是少有產品輸出亞洲。歐洲人發現和征服美洲的確能為他們帶來充裕的金銀,用來和亞洲進行貿易(其中占了一半可能去了中國)。

但是,十九世紀初美洲出產的白銀下降,還有菸草和糖等賣給歐洲的產品,讓歐洲人手上的現金開始不寬裕。跨越美洲,歐洲,亞洲的交易似乎將要因為歐洲人太窮而無以為繼。

在這樣的情況下,歐洲人只有兩種辦法從亞洲人手上拿回白銀:要麼就是打開亞洲人的市場,向他們賣出自家的產品(像是羊毛製品之類的早期工業製品);要麼就是直接向亞洲動武,強行傾銷他們的產品。

英國人同時把這兩個辦法都成功執行了。 她征服印度,強行向印度傾銷自家的工業品獲取貿易順差。 她又從印度向中國銷售鴉片這種讓人一沾就上癮,欲罷不能的毒品,讓印度獲得對華貿易的順差,以填補對英貿易的逆差。龐大利潤直接促成英國的工業化。

這個貿易進行了一個世紀,成功止住了英國白銀外流,後來甚且可以汲取白銀。相對的,吸食鴉片上癮的中國人越來越多,讓中國的白銀外流,引致銀價飛漲,影響政府財政。直到吸食鴉片的人多到中國政府不得不加以壓制,衝突就出來了。

中國一開始把這件事當做純粹的內政處理,所以在英國介入的時刻,連打仗還是求和也不清楚。再加上中國久不習戰,吃了幾場敗仗,最後簽下了《南京條約》。這直接導致中國貧困。

後來美國工業興起和西部開發,世界信息更加流通,傳出前去美國打工就能發達,結果湧起了華工潮,省吃儉用地把錢留下來,匯回家鄉。世界的貨幣流通就這樣完成了,從中得益最多的,無疑就是英國和美國。

 

好了,知道這一系列的事件以後,我們就可以作出總結:英國人爲了在對亞洲貿易中取得收支平衡,還有滋潤自家工業的發展,必須向中國銷售鴉片。

站在英國人的立場,國家是一個孤島,地方小,經濟發展一向都談不上發達,在外掠奪帶來的金銀利益,占國內財富的比例不小,拓展殖民地市場,暗示著可以帶來難以預料的巨大利益,也可以突然遭到毀滅。 他們活在這樣的一個開放系統中,向外掠奪來滋養自己看起來理直氣壯,做起來也義無反顧。英國人這麼有動機去開發鴉片銷售給中國,是必然的事。

 

站在中國人的立場,中國人口多,市場大,國內市場的利益大得一輩子也做不完,在國外掠奪得再厲害,得到的利益對比起國內也不過九牛一毛。這就是典型的封閉系統。

根據《被誤解的中國:看明清時代和今天》的說法,中國向來對外貿易,只需求白銀和馬匹,後來因為人口膨脹,對東南亞和印度需要比較多的棉花和糧食。即使如此,單單江南幾個省份之間的貿易額就已經遠超對東南亞和印度的貿易總額。

在這種情況下,中國必然是重視內治多過外拓,令他在近代面對外患時顯得束手無策。

清朝早期治理國家相當成功,輕徭薄賦,設常平倉以應對災害;治理地方主要依靠士紳,高舉仁孝,減少為社會福利大灑金錢的必要;外交主要依靠文化和貿易政策來達到目的。結果政府的開支並不多,長期只占著GDP約4%左右,與此同時,沒有必要發展先進的槍炮火器,而且內治的成功帶來持續的人口膨脹。

不過,這也導致政府動用全國資源的能力很弱,增加賦稅會被地方士紳反對,被官員反對,他們一力堅持傳統,支持輕徭薄賦政策。

一旦面臨外來軍事挑戰,就不能像俄國一樣,動用大量的資源實現軍事現代化。結果中國對外屢戰屢敗,每次都簽下越來越苛刻的不平等條約,最後導致中央失去了威信,地方開始不聽命令。(最明顯的是義和團運動時,需要各路出兵勤王,張之洞他們按兵不動。)

最後,國家急速轉向西方學習,進行內部改革,這些改革也導致了清朝的滅亡。其中最明顯的,就是軍事改革養育了袁世凱這樣擁兵自重的軍閥。

 

今時今日的我們,當然可以做事後諸葛,指責當年清朝封閉,不能改革開放,不重視軍事,以致國勢敗亡,然而,這樣的馬後炮其實沒多少批判價值。大至管理社會,小至和別人相處,任何做法也有適合和不適合的時候,沒有絕對真理可言。當我們站在時間的高點回顧歷史,追溯當時的境況,人們爲什麽這樣想,怎樣做才能適應這些環境,比起放馬後炮,或者記著像“不能改革開放就要挨打”這樣的陳舊信條,更加有意義得多。

 

「少年十五二十時,步行奪得胡馬騎,射殺山中白額虎,敢數鄴下黃鬚兒。」

〈掌門擦鞋之言〉

諸位讀了本文,可以想像出自中學生的手筆嗎? 當真太利害了!

同學少年,中流擊水,指點江山,激揚文字….. 野人會消褪了這種青春氣息實在太久太久了!

「掌門天地facebook署理book務處長」Alan捎來此篇稿件,不勝望外之喜。

這是「掌門天地」獲得的第一篇網上投稿,***** 大旱雲霓,空谷足音….. 太令人感動了。

「掌門天地」之素志,意欲成為網上智識交換平台,結集熱愛智識,意存交友的同志….. 寫下野。**** 寫稿,才是壓倒一切的 “重中之重”。

譚少年今番 “自投稿網”,堪垂典範。凡我同志,盍興乎來!

稿件可寄來「掌門天地facebook」,惟須按照「習俗」書寫, 尤其切記須以 “渾號”(eg. 朝日/掌門) 稱呼所有周邊人士,隱去真實姓名,包括作者自身。

咸陽城外,約法三章:

所有來稿,不保証刋出。

請恕掌門狂妄,擁有編輯權。

如改動不合投稿人尊意,但請來函告知,定當從速將文章從網上剝離。

 

本文無論文采與視野,都遠遠踰越中學水準。

至於識見嘛…..留待朝日君從日本回港後細作評斷。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62976

說史130707從馬和銀看「借筆交流」 掌門天地

http://www.tangsbookclub.com/2013/07/07/%E8%AA%AA%E5%8F%B2130707%E5%BE%9E%E9%A6%AC%E5%92%8C%E9%8A%80%E7%9C%8B%E3%80%8C%E5%80%9F%E7%AD%86%E4%BA%A4%E6%B5%81%E3%80%8D/

說史130707

從馬和銀看「借筆交流」

朝日執筆

 

諸位會員及友好:
實在是太令人感動了!「朝日中興」果然形勢大好,會友質、量均有大幅提升。今有少年才俊譚氏崢嶸冒起,足證我會蒸蒸日上,實是順天應人之正道也!

朝日甫自東瀛返港,豈不即時作出跟進處理乎?

掌門 可是好不邪惡,對 譚少年大力吹捧,盛讚其「無論文采與視野,都遠遠踰越中學水準」,然後筆鋒一轉,意有所指,又假假惺地稱「識見嘛…..留待朝日 君從日本回港後細作評斷」云云。 明示暗示 朝日乃刻薄挑剔妒才之人,用心何其陰險歹毒也。

朝日向來以立論公正持平見於天下,細讀譚君文章再三,覺得其「無論文采與視野,都遠遠踰越中學水準」!不說別的,就這一句「成即是毁」,不正是「朝日流史學」的其中一個「奧義」—–「歷史越悠久,越有文化越仆街!」的雅言表述嗎?英雄所見,畢竟略同!

 

至於所謂「史識」方面,其實也不過是人言人殊,朝日(在人家第一次投稿時***)也不好妄加評論。 (編按: 此 “ ***”為編者所加, 意思是 “可圈可點”.)

譚君,請多投稿,我們可是無任歡迎的啊!

現在的新高中課程,把「通識」列為必修科目。朝日嘗對其課程內容稍加研究,發現其所謂的「批判思維」云云(請注意:只是「所謂」),甚至整個課程, 大體上是使用歷史學的方法學(通識科的課程編輯者及教師中,歷史學出身者比重不少,不知是因抑或是果?)。

不過,與歷史科不同的是,由於其課程內容較為 「貼身」,反過來說就是「未經沉澱」,以致「常識不足」的中學生很難掌握。(譚少年當然是朝日眼中「較有常識」的異數!)試看我歷史一門,經過千百年沉澱,眾多「旁觀者清」的專家學者對大多數問題,亦未敢自稱知曉皮毛,況復「當局者迷」的莘莘學子之於紛擾繁雜的「時事」乎?

學生既沒有足夠廣闊的「知識網 絡」去連結,也沒有足夠堅實的「知識框架」去建構,面對所謂的六大範疇的「議題」,當然只能人云亦云。朝日甚至可以斷言,不消幾年的工夫,在全港補習天皇 天后的不懈努力下,這科目也將會完全變成「貼題目」「背Model Answer」的學習模式,與以往的中學中史科/歷史科,一般無異。

不過,在(假)歷史學家 朝日眼中,「背歷史」還是較有好處,因為「歷史」至少是一種經過時間洗煉和篩選,並被廣泛時空認同的「知識」。 二千年前的太史 公討論劉成項敗的原因;一千年前的司馬光在總結五代速亡的同時,還是會看太史公討論劉成項敗的原因;三百年前的張廷玉評議明朝何以滅亡的同時,還是會讀 《史記》和《資治通鑒》;今天我們問明朝何以滅亡,以至明何以滅亡得那麼遲之餘,還是會看《史記》、《通鑒》、《明史》、《伯羅奔尼撒戰記》、《吉朋羅馬 史》,以至《貿易打造的世界》。 所以朝日才會說,「歷史」背了也不會太虧本。

 

然而,即使是連續佔據各大報紙頭版多天的「大新聞」,真的曾經在社會上造成騷動,引起話題,但沒有經過時間的考驗,不能確定其最終是否會成為「跨越時空的知識」。一百年後,人們大概還會知道《史記》對劉成項敗的看法、《通鑒》對五代速亡的總結、《明史》對明朝滅亡的評論,以至還會問明朝何以會滅亡得那麼遲,但相信大概不會再有人記得曾經有一個「受過洗並改名為彼得」的「哨牙通」 吧?(請問曾「長篇連載」達數月的「祥嫂與子女爭產風波」,現在還會有人記得嗎?)

從譚文可以看出,譚君熱愛歷史,心繫家國,著實可喜可賀。姑勿論其內容是否翔實、史識(即所謂的「sense」)是否精闢,只要多看有sense的歷史書(其中有超過九成是鬼文寫的),當然還要多來讀書會,自然就會越來越有sense了。

最後,想對文中的內容多說幾句,交流一下。*** (編按: 此 “ ***” 亦為編者所加, 意思是 “可歌可泣”.)

其一是文中提到中國明清的對外貿易,只需要馬匹和銀。其實這不但是明清的情況,而是整個中國歷史的常態。 乾隆大帝曾對英夷稱「天朝地大物博,不假外求」。撇除他不懂「比較優勢Comparative Advantages」此等精妙sense,就「絕對優勢」而言,他也說得不對。

先說馬。

中華帝國向來以農立國,如何以佩備精良的序列步兵,應付騎馬民族的寇掠,從來就是農業帝國的「立國之本」。 然而,由於機動力的嚴重不對等,以致農耕民族在野戰中長期陷於「贏就贏粒糖,輸就輸間廠」的困境。為了彌補此種缺失,在主力步兵之外必需輔以一定數量的騎兵。長期以來,中原固然缺乏優良的戰馬血統,更重要的是缺乏培養優良戰馬的土壤,即讓戰馬操練的場地—-拉利林寶唔係用嚟塞燈位架!因此,由秦漢帝國始,戰馬一直需要自中原以外進口。號稱 以「八旗勁旅」起家的滿清,平準噶爾、戰沙俄,都消耗大量中原不易生產的「戰馬」(中原只能生產「馱馬」)。清廷長期極度重視與科爾沁草原的關係,正是希 望保持戰馬的穩定供應。***

其二是銀。

中國長期以來都實行銀銅雙本位制,而本土卻缺乏大型銀礦。 不過,由於銀作為「上幣」,一般只作大額交易結算之用,民間交易還是以作為「下幣」的銅為主。 在大規模跨域經濟還沒有發達時,還可以應付。

到了宋代,經濟發展蓬勃,大額跨域交易增加,銀流通量不足。唯有依靠各種銀本位結算票據── 「引」及有抵押證券──「交子」,以補償「現銀」的不足。

明朝則以銅錢與日本換銀,以維持銀供應。(明朝銅錢是當時日本的流通貨幣,由於質素高,被稱為 「真錢」,日本本土的「山寨」出品則被稱作「假錢」,折價與真錢兌用。)

波托西銀礦的發現間接促成「康乾盛世」,歐陸經濟蕭條後復甦則創造「同治中興」。 (有興趣不妨一讀林滿紅的《銀線》或掌門的「讀書札記」)
上述兩者──馬和銀,皆是中華帝國難以自產的長期必需品,甚至可以說是中原王朝盛衰的關鍵。當然說起來又是一個大課題,這裏也不贅言了。

至於譚文中說起美洲淘金熱,倒是讓朝日忽發奇想。 要是當年英屬北美沒獨立,也許就能繼續為大英帝國提供印度之外的另一片廣大土地。往後的西部大開發, 也將成了不列顛帝國的「昭昭天命」,西部大量的土地、資源、金礦,也許已足夠阻止「鴉片戰爭」的發生,或者至少會讓這場戰爭延後一百幾十年,而戰爭的主 角,也許也會由鴉片,換成傷害性比較少,(我們現代覺得)感覺上沒有那麼罪惡的「煙草」。不過這當然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野人通訊(不)負責人
朝日謹啟

 

編者總按:

「馬和銀」 評斷中肯, 識見不凡, 不愧為朝日君嘛…..

掌門「借刀殺人」, 奸計不售, 灰頭土臉…..

且慢, 計中有計, 36計之37「借筆交流」, 何如?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63666

Next Page

ZKIZ Archives @ 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