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工業界的甘地」拉坦·塔塔曾在康奈爾大學和哈佛大學接受過教育,見多識廣。他是菲亞特公司(Fiat)董事,與通用電氣公司(General Electric)首席執行官傑夫·伊梅爾特(Jeffrey Immelt)交往甚密。儘管印度的汽車時代尚未到來,但這並不妨礙拉坦·塔塔成為一名狂熱的汽車迷。尹同躍與拉坦·塔塔惺惺相惜。令尹同躍心生敬畏的企業家還包括華為技術有限公司總裁任正非、大眾汽車董事長費迪南德-皮耶(Ferdinand Piech)、豐田汽車前任社長豐田章一郎。「這些人都是拿生命換企業,拿生命賭一個企業。」尹同躍對《環球企業家》說。
在尹同躍看來,拉坦·塔塔亦在此列,他完全是犧牲小我的一個人。「他沒有物質追求,不像中國人,特別是有點錢在外面找小老婆。他一輩子沒家,住的就是70平米的小公寓。現在70多歲了還天天上班,給工人高工資,連流浪狗都可以隨便進出他的辦公室。我跟他特別談得來。」尹同躍說。
院子裡擺滿了時下印度塔塔的產品,總數多達十餘款,尹試駕了幾乎所有的產品。事後,他對拉坦·塔塔直言不諱的說:「若在中國,做這些產品的工程師的嘴巴肯定要被打的。」他感嘆說:「太爛了,比奇瑞爛多了。」
拉坦·塔塔對他的曾祖父在1868年創建的這家企業進行了成功的改造。2011至2012財年,塔塔集團總收入為1000.9億美元,其中58%來自於海外業務。印度的汽車市場不大,只有中國的六分之一,但增速和中國一樣快。他希望將塔塔汽車公司(Tata Motors)從一家地區性公司轉變為全球巨頭。為此,他大膽下注。首先,以Nano吸引不斷增長的印度中產階級拋棄他們的兩輪車或三輪小摩托;其次,在經濟危機期間,塔塔汽車以23億美平收購身陷囹圄的豪華車品牌捷豹(Jaguar)和路虎,如今捷豹和路虎如今貢獻了塔塔汽車75%的營業利潤。第三則是進軍中間層。為此拉坦·塔塔曾招聘歐美高管來經營其新的全球化企業,但此舉並不成功。新團隊並不關心當下,只關心未來。
這些外來者多認為舊產品不值得革新或維護,而應集中所有資源研發新品,但殘酷的是產品革新需要數年時間,如此導致的結果是「青黃不接,老產品也沒人管,新產品又出不來,市場份額大跌」。
尹同躍對此感同身受。奇瑞的產品線之紊亂一度令人頭疼不已,缺乏拳頭產品,多是一大堆坊間所稱的「歪瓜裂棗」。雖然奇瑞直到2011年還以64.3萬輛的數字保持自主品牌銷量冠軍,但基本上還是老產品當道。更不堪的是寒酸的利潤。其單車淨利潤不到一百元。
陌路
對尹同躍而言,奇瑞業績已然觸底。根據麥格理證券對中國汽車工業協會的數據分析,奇瑞2012年汽車銷量約為55萬輛,較上年下降13%。但競爭對手越發強悍:後來居上的長城汽車[微博]幾乎以多出奇瑞近10萬輛的表現成為新晉的中國自主品牌車企的銷量之王。之前的十年,這個頭銜只屬於奇瑞。
過去兩年,尹一直在制定重組計劃,以克服妨礙自主品牌的發展瓶頸與國外廠商合資的中國汽車製造商得益於規模經濟、產品優勢、質量控制、營銷資源,而奇瑞無法坐享便利。尹同躍亦並未能改變奇瑞既有營銷模式經銷商喜歡集中力量去銷售好賣的車型,而很少理會難銷的車型或新車型。這一致命短板進而影響奇瑞的多品牌戰略,最終造成QQ的「一枝獨秀」。若剔除QQ的銷量,奇瑞其他車型的銷量均極不如人意。受困於此,在行業整體上升的狀況下,奇瑞今年上半年交出了一份歷史最差成績單半年銷量僅為22萬輛,市場份額則從5%下滑至不足3%,位居四大自主品牌末席。
「我曾經說過奇瑞哪怕跌出前十也要轉型。這句話說是很輕鬆,壓力是巨大的,真跌出前十我天天都在火上烤,但是我不敢把我在火上烤的感受告訴給弟兄們,我說我還好。」尹同躍說。早在2007年,尹同躍就曾意識到上述模式必須終結。最直接的原因在於「門檻低,切蛋糕的刀越來越多,而天花板卻沒有突破。我可能是中國做轎車最早的一批人之一,快30年了。做了這麼多年,我們現在才敢說會做汽車。」尹同躍說。在尹看來,中國市場共分為四類:入門級市場、價格市場、溢價市場、豪華市場。入門級市場不斷縮小,而豪華市場卻在不斷增加,在市場上,奇瑞並未捕捉到這一趨勢。奇瑞以往的造車模式非常簡單,即找一個非常能幹的人,給一千人,做一款車。這些人會找一堆車研究結構,做出樣車再做試驗,試驗好了就去賣。而其中最大的誤區在於以市場換技術。尹同躍認為,技術很大的一塊是體系技術,而非片面理解為發動機、變速箱、零部件等。「給我們一堆瑞士表的圖紙到中國來做,我們也做不了瑞士表。」尹同躍說。
一度作為汽車業的模範生,從賣出第一輛車,到年銷量超過30萬輛,奇瑞僅花了五年時間,依靠多款明星車型,奇瑞銷量一騎絕塵。「當時覺得做汽車原來如此簡單,賺錢也這麼簡單,感覺飄飄然。其實我們之前還是很膚淺的一個團隊,至少我是很膚淺的一個人。今天那些工程師,明天就是部門總經理了,實際上中間沒有過渡期。」尹同躍最終未能延續奇蹟。2007年至2009年,奇瑞汽車利潤總額分別為14.30億元、3.14億元和0.72億元,而這三年它獲得的政府補助為2.85億元、4.70億元和6.33億元。
2008年,尹同躍一度縮減產品線,他收穫的教訓是「沒有很好的理解什麼是體系,什麼是市場,也不知道我們幹這個產品賣給誰,都是在為自己而做車。」奇瑞曾一度推出了多品牌戰略,以瑞麟、威麟兩個品牌開拓中高端市場,挽救公司利潤。但最終難敵粗放增長的誘惑,很快奇瑞推出數十款新車衝擊銷量,最多時齊頭並進的研發項目多達140個。但這些產品並無本質改變,品牌區隔亦不明顯,轉型宣告失利。尹同躍總結稱 「奇瑞謀劃了多個品牌,並做一堆產品,買好的供應商的東西,以為貴的東西就是好的品牌,實際上是不對的。前些年,奇瑞更多的專注於技術的開發,但最終發現技術並不能為企業的品牌貢獻什麼。」一個致命的打擊是花費重金的瑞麒G6並未一炮而紅。這款高技術的車擁有諸多高性能指標,例如越級配備10個安全氣囊,空調打開從50度到25度僅需要8分鐘的時間。奇瑞一度認為將車做大,引進好的國外供應商,就能做品牌,但事實卻並非如此。「沒有體系支持。儘管我們開始買了一堆鮑魚、大蝦,我們沒有做成一個大餐出來。」尹同躍對《環球企業家》說。
這種局面持續到2010年北京車展才得以改觀。安徽省常務副省長詹夏來發現同行表面上都差不多逆向研發使得奇瑞車型看上去琳瑯滿目,但卻毫無競爭力。車展結束後,正值五一假期,詹在公司內部召開了數天反思會。「反思就互相攻擊,攻擊的體無完膚。我是當家人,自然不能逃避責任。」尹同躍說。
最猛烈的攻擊指向尹同躍。尹發現奇瑞缺少一種集體決策的機制和戰略決策能力,而憑藉自己的力量,奇瑞不得不啟動外部招聘,並借諮詢公司重新梳理公司戰略。最為急迫的是重塑質量。為了追求質量,尹同躍力主建立「質量室」售後人員從呼叫中心將一些用戶不滿意和責罵全部錄下來,然後放給奇瑞所有的幹部和員工去聽。尹同躍亦是旁聽者之一,「一些人罵服務,一些罵產品質量,一些人罵反應速度,不一而足」。尹同躍說,「我們不能選擇用戶,所以必須要接受批評。」
在尹同躍看來,奇瑞做了三件與眾不同的的事情:第一是過去別人做合資時,奇瑞在做自主。第二件是做了觀致這種與眾不同的合資企業。在尹同躍看來,市場換技術實際上並沒有換來什麼東西,只換來市場的擴大、零部件體系的建立、一批人的成長。合資企業主要是圍繞製造與銷售兩端,而更前的品牌、產品如何開發、產品跟用戶之間的關聯度是什麼、品牌是怎麼定位的,市場是怎麼定位的,用戶是怎麼找的。什麼是品牌,什麼是質量,什麼是體系,什麼是流程,什麼是標準。「這些我們都不知道,別人也不願意讓我們知道。所以我們做汽車,就是在瞎子摸象,一直在摸。」尹同躍說。第三件是選擇做體系。
轉機出現在2007年,尹同躍結識以色列集團董事長伊丹·奧菲爾(Idan Ofer),後者認定中國即將成為全球最大的汽車市場。尹同躍坦言最初對奧菲爾並不信任。「我說你拿兩億美金放我桌子上面,我讓他給現金。別到時候我費那麼大勁跟他談,沒錢怎麼辦。他真拿兩億美元,放在我們的監管帳戶上面。」尹同躍說。
兩人的共識是觀致汽車的誕生以色列人出錢,利用中國的成本要素、中國的目標市場、德國的管理團隊,做成日本車,以韓國價格出售。奧菲爾帶領德國團隊研究後發現這個商業模式從邏輯上是通的,之後德國工程師在奇瑞工廠調研,後來發現不行,原因是「奇瑞沒有體系」。尹為此大下賭注,雙方的投資金額高達12億美元。令尹大吃一驚的是觀致流水一般的花錢速度第一輛車開發費用達50個億。
最大的成本在於搭設架構。2009年,尹同躍在上海參加觀致評審會。以往做評審,設計人員都會告知每款車的不同設計風格,而這一次卻行事迥異。尹同躍發現每一款車都有圖片,牆上全是人的圖片,這些圖片花費不菲。他沒抱怨花錢太多,因為自己不是很懂。「後來我問為什麼?他們告訴我,他們是什麼品牌,產品是要賣給用戶的,必須要清楚產品賣給誰,然後要掌握他們的心裡狀態、生活狀態,必須要研究人的行為,全部人的行為,把中國人、外國人分成很多種,他們的購買能力,他們的生活圈,吃什麼、喝什麼,用什麼。」尹同躍說。
他總結說觀致的開發過程是把各環節變成片段。「我們幹一個事情的時候,就像做飯,做飯是全包了。他們是切菜的負責切菜,專人負責炒菜的,倒油的,放鹽的。」
觀致令奇瑞告別了淺嚐輒止的研發階段。一個感觸是「在西方,做發動機的專門做發動機,做發動機缸蓋的會專門做缸蓋,會非常專業。而中國人個個都是大師,但做任何事情都很淺,再往深就不行了。」
尹同躍最終發現癥結在於「沒有平台化,沒有共享」。以汽車油箱的開發為例,最初奇瑞按車型及車身空間進行特殊開發,如此導致郵箱品種不僅多,而且每次均需重複投入和驗證,而現在奇瑞開始推行一個油箱件在多款車型共用。這樣好處在於訂貨量較大,質量穩定,零部件供應商也比較喜歡,且僅需一次性投入和驗證。
「日本是看不見的地方是通用的,看得見的是有差異化的。現在大眾做的更好,它的儀表放的位置都一樣,但是奇瑞卻沒有做到這一點。」奇瑞汽車電子研究院院長胡紅星解釋說。
缺乏這兩點導致奇瑞一輛成本為十萬元的車就只能賣十萬元。如果平台化整合,價格就能更便宜。這種整合包括模塊化、標準化和規模化,這些都是奇瑞急需的。奇瑞亦繼續動態管理的能力,從質量,到開發、製造、銷售等整個流程莫不如此。
與以往最大的不同是,正向研發的標準流程應該是研究人的行為,然後定位品牌,清晰目標用戶定位和公司戰略定位。公司首先應明確戰略想幹什麼,銷量是多少,出口還是面向國內,然後是公司的資源匹配和平衡,最終統一品牌的形象、質量、性能、成本、銷售價格等目標,在此之後才開始分解發動機及變速箱等零部件性能,最終實現汽車定位、性能與目標。
這些都是奇瑞以往所忽略的。「我們過去就像井岡山一個團隊,我是井岡山的游擊隊隊長,這些人歸我管,管吃喝拉撒睡,我登高一呼這些人都聽我的。現在不是這些人都變成海陸空了,而指揮的人並不管所有,需要飛機過來,炮火過來。平台開發團隊就組織這些力量。聽到別人吵,而這些人卻不歸我管,這是一個理念轉變,是很艱難的事情。」尹同躍說。
但如此一來,奇瑞需承受的代價是慢正向開發週期是逆行研發的十倍以上。但好處猶在。以往逆向研發後做各種驗證試驗但總會出現問題,奇瑞工程師百思不得其解,仍無法解決問題。最常見的即是異響,解決了一個部位的問題,其他問題又接踵而至。另一個常見的問題是性能缺失例如若整車保證油耗,動力性就會被稀釋掉;噪音降低後,製造成本就會攀升。奇瑞亦無法複製QQ式的成功,其難度在於奇瑞並無設計流程體系,也並未針對此建立解決體系的數據庫。
尹同躍現在的做法是兩條腿走路,一方面在新體系下正向研發。另一方面禁絕抄襲,把老的關鍵的產品在新體系下重走一遍,然後保持低成本結構和原有目標客戶群。理想的狀態是新產品介入到新客戶,老產品還在入門級市場,新產品進入到價值市場,與合資企業競爭,抓住如此兩塊的目標市場,奇瑞的市場可以擴大很多。
尹同躍為奇瑞引入新的頂層設計。即整個公司圍繞著產品、研發、採購、製造、銷售等架構,對用戶及公司戰略實施戰略管理,其次是產品管理,圍繞如何把產品做對,把產品做好,實施組織架構與流程架構。「這些東西做完以後,我們才有可能把東西做好。我們這一代人,很多人從計劃經濟過來,總是追求大,然後追求好。其實追求好然後你不知不覺就大了。我們先追求大,然後就追求沒了。」尹同躍說。
對逆向研發取而代之的是正向「V字型」開發。它強調軟件開發的協作和速度,將軟件實現和驗證有機地結合起來,在保證較高的軟件質量情況下縮短開發週期。「原來奇瑞產品技術指標是非常領先的,但沒有足夠的品牌和整車應用的話,作為動力總成是沒有價值的。現在我們更多的是結合品牌定和顧客需求。」奇瑞汽車發動機公司總經理馮武堂解釋說。以噪聲為例,自主品牌的一般水準是48分貝,依靠外部力量能達到的極限是44分貝。而德國車水準通常是39分貝,而奇瑞亦有能力實現這一切。為了提升操控穩定性,奇瑞曾進行「迷路實驗」。即高速車輛一邊結冰,一邊不結冰,摩擦係數不同的情況下踩剎車,汽車如何避免甩尾。
尹同躍希望複製雷克薩斯在北美的成功,即先把東西往高的做,以積極的價格進入市場,再逐步的抬價。尹同躍也曾為觀致一擲千金而疑惑過「花了那麼多錢,最後能收回來嗎?」但在國外參展給了尹同躍巨大的信心,例如在日內瓦車展圍觀者絡繹不絕,媒體及競爭對手均給予很高評價,一些歐洲經銷商紛紛要求做觀致的代理商,而在國內尹曾擔心沒人願意投資4S店。結果,他發現這些擔心都是多餘的。觀致「現在做著做著變成寶馬了,做成德國人的品質了,那是不是要賣成日本車的價錢?」一個可參照的成長範例是奧迪,依靠奧迪100、奧迪A6,現在奧迪由此得以成為與寶馬、奔馳並駕齊驅的豪華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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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時間十月十四日晚間,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揭曉,三位美國經濟學家羅伯特.席勒(Robert Shiller)、法馬(Eugene Fama)、韓森(Lars Peter Hansen)共同獲獎;其中,以創立「凱斯席勒房價指數(Case Shiller Home Price Index )而聞名於金融市場的席勒,大概是有史以來國內投資人最熟悉的經濟學獎得主了。 席勒獲獎的原因,如同另二位得主,「三人都為現今世人對資產價格的理解奠定基礎。」瑞典皇家學院如此評論;的確,自從一九八○年代末期投入房價指數的研究後,席勒幾乎都把心力放在資產價格。他的聲名大噪就是來自於兩度成功預言資產價格泡沫危機,一是二○○○年網通泡沫,其次則是○五年預測美國房地產恐將泡沫化,並且引發金融風暴。
一句台北房價問題
認真研究 《今周刊》曾經兩度派出採訪團隊前往美國採訪大師,也曾於去年十一月底邀請席勒來台演說。在報導中,我們形容他是「非理性市場中,最理性的聲音」,原因無他,席勒每一次的預言,都是經過極度理性而周延的研究調查;在我們幾次貼身專訪的過程中,關於大師不時展現的研究態度,記者至今印象深刻。 一次是在美國耶魯大學的研究室裡,當席勒聊到美國房價波動時,記者隨口問了一句:「有研究過台北市的房價嗎?那裡房價高得嚇人,但台灣人的薪水已經十幾年沒有調漲了。」席勒先是停頓數秒,陷入短暫的沉思,正當記者準備把話題拉回美國房市時,他開口了:「這個現象很有趣,你給我一點時間吧!」接下來,大約有整整一個小時,席勒不斷在電腦上尋找關於「台北房價」的資料,從鍵入「Taiwan population(台灣人口數)」開始搜尋,過程中還不時反過來「採訪」身邊這位來自台北的記者,「你知道租金報酬率大概是多少嗎?」「通膨率大概多高呢?」「最近幾年經濟成長率如何?」謹慎的席勒沒有立刻給出答案,但意外的是,當隔日我們再度碰面時,他主動提到了台北房價話題,並且有些缺乏自信地提出他「初步研究」之後的建議:「我知道巴西的首都巴西利亞,原本房價也很高,但後來政府積極開發周邊衛星城市才有效壓抑,你或許可以這樣建議政府吧!」第一次,我們親眼見證了這位大師「遇到問題絕不善罷干休」的研究態度;至於第二次,他的研究主題更是詭異。 「你們中文字,如果寫成橫排,到底是由左到右或者從右到左呢?」這是席勒去年來台,從機場到飯店車程中對我們提出的疑問;當時,他不斷觀察著路旁招牌的字樣,「我依稀記得,許久以前大家是從右寫到左的,但聽說現在的寫法完全不同了。」這個問題成為三十分鐘車程的話題主軸,自此之後,他在台北期間再無提起,直到活動結束,席勒回到美國之後,當天坐在車內的工作人員都收到了一封電子郵件,主旨是這麼寫的:感謝各位的款待,以及回答中文書寫問題。 信裡寫道:「我找到一些古老建築的照片,確定中文橫排書寫在許久以前的確是從右到左的。」他附上了一張網路照片,是清朝紫禁城宮殿上的扁額,從右到左,寫著「正大光明」四個字。 天知道,因為一個小小的好奇心,他為這個與經濟無關的文化問題花了多少時間研究。
率先唱衰美國房市
無畏抨擊 極度理性而嚴謹的研究態度,讓席勒總能看見別人沒有發現、甚至不願承認的風險,但這卻也是他認為研究生涯中最大的挫折來源。「老實說,要說出不好聽的預測,並且接受外界的批評,每次都是很大的難關。」他甚至對記者說:「其實有時候也會有些後悔,我好像總是把話說得太快了。」他記得,當○五年推出新版︽非理性繁榮︾唱衰美國房地產與經濟時,「剛開始,根本沒人要看。」當時多數人都認定房市的榮景還會持續好多年,「而他們都是很聰明的人,這讓我一度有點擔心,只能安慰自己:聰明人也有出錯的時候吧!」談挫折,席勒繼續翻出回憶,「早在一九八○年初期,我就寫了一篇論文,說當時的市場有過多的流動性,必須小心。」這是席勒第一次被外界當成箭靶,「當時接到一大堆負面批評,除了華爾街人士之外,還有很多經濟學家。」那一次,席勒則是這樣對自己說:「我也可能是錯的,但那又如何?我又不是總統……。至少我知道自己的結論經過很多研究。」對於得獎,席勒的第一反應是「不敢置信!」這大概是我們聽過從他口中說出最具情緒的字眼了。這位把理性研究當信仰的學者,大概只會興奮一下,接下來,他恐怕又會鑽進某個莫名其妙的小問題,翻天覆地的尋找正確解答。 羅伯特.席勒(Robert Shiller) 出生:1946年 學歷:麻省理工學院經濟學博士 密西根大學文學學士
大事紀: 1991 正式發表Case Shiller房價指數,成為觀察房市的指標1996憑藉《宏觀市場》一書,獲第一屆薩繆森傑出學術作品獎2000出版《非理性繁榮》一書,預言股市投機泡沫。隨後網通泡沫破滅、當年那斯達克指數重挫5成2005 預言房市泡沫形成。2007年美國爆發次貸風暴 撰文‧楊紹華 |
SENSE隨筆140207
信仰本能(下篇): 關於靈魂、命運和生命意義的心理機制
執筆:Thomas
〈愛麗絲公主研究〉迷信是如何產生的?
為了研究怎樣的心理條件做成迷信,《信仰本能》的作者Jesse Bering做了一個有趣的實驗,名為「愛麗絲公主研究」。 受試者是一批三至九歲的兒童,他們個別地接受測試,被要求猜出兩個大盒子中,那一個藏了球,他們只需把手放在認為內中有球的盒子上面,還有時間考慮和改變主意。
研究分實驗組和控制組進行。實驗組的孩子會被告知房裡有個名叫愛麗絲的魔法公主,並把牆上的公主像指給他看,告訴他公主會幫他,當他選錯時公主會以某種行動告訴他。控制組則沒有告訴他們愛麗絲公主這回事。
實驗結果發現,只有實驗組七至九歲的兒童才會在意外事件發生時(例如牆上的公主像跌下來),改變己作出的選擇;而控制組則不會改變選擇。這表示兒童要有預先明確的 “超自然行為者”的概念,才能找出「溝通訊息」。
但奇怪的是三至四歲的兒童卻完全不把意外事件解讀為公主所造成。這是由於他們年紀太小,還未達到 “心智理論” 的階段,不懂得猜度「他者」的想法。他們單純地把意外視為物理現象,不省起與公主有關。
我們一般認為迷信是幼稚的想法,但實驗結果卻顯示心智能力要複雜到一個程度才有迷信的能力。***
此外,還有一個關於「認知結構」的有趣發現,實驗組五至六歲的兒童雖然認為意外事件是公主造成的,但他們不知道這是公主給他的溝通訊息。這個發現證明了兒童的認知結構要到七歲以後才能對「心理」進行「多序」思考multiple orders。這就是一種「他知道我知道不知道」的能力。 大多數人的心理推測不會超過四序,最高紀錄則可以到七序。***
〈天意弄人〉當好人遭逢不幸,壞人中了頭獎。
當人遇上逆境、不幸、疾病及生離死別時,總會希望知道背後的「原因」或「意義」。很少人願意相信這只由沒有意義的、隨機性的 “機率” 所做成。人總會問:「這意外代表什麼?」、「神為什麼這樣做?」、「個天想點樣對待我?」,但絕少有人去想:「神會怎樣做」。 信仰的心理機制反映了人之所以為人。
迷信當然不是好事,但是否代表信仰心理機制是毫無用處的呢? 心理學家Kurt Gray及Daniel M. Wegner解釋讓神承擔道德責任,其實是日常社會心理的延伸。在人遇到不幸事時,找一位具有意志的行動者負責,可以讓事件變得有意義,也可藉此得到某些控制感和安全感。
兩位學者做了份全美各州的「痛苦指數」調查,結果發現:一州人民的相對不幸感與該州州民的信神比例成正相關, 即使在控制了收入及教育兩個變項後,結果亦一樣。 這種心理機制讓人在遇上壞事時,會預設其中必有意義,並且到最後該意義會自然浮現。
調查員在一份研究中訪問了34名無神論者,約有三分之二的人至少在一個回答中洩漏自己相信「凡事皆有道理」。或許這種思想能幫助人類面對不可預測的自然環境時,能夠保有更安定的心理。更重要的是當一個人能從不幸事件中「看出正面的意義」,他便能夠積極地繼續生活。*** 例如:苦難是上帝對我的考驗,苦盡自會甘來。
「神」是如何演化出來的?
為什麼我們的心智結構演化過程會讓人類擁有這種心理機制?從演化論觀點看,人類與黑猩猩十分相近,之所以能比黑猩猩更具演化優勢就是人類的心智理論令人有「羞恥心」及「罪疚感」,而黑猩猩沒有。
「羞恥心」對社會組織有利,它使人們 “知道別人會知道”他做了違反社會規範的事,因而控制自己的行為。 而「罪疚感」會使人們在沒被監察的情況下,仍會安守社會規範,使人類社會更為緊密及更有組織。
「良心」、「神」及害怕被人「指責」的心理機制令人更有效地抑制自私及衝動的行為,對整個社會而言,這種不理性是好處多於壞處的。
「道德無門,唯人自造。」尼釆
杜斯妥也夫斯基 說過:「如果上帝不存,那麼任何事情都被允許。」這是否意味著沒有宗教上的恐嚇,人類社會將失去規範而進入混亂狀態呢? 伏爾泰也曾憂心說道:「要是神不存在,就得去發明一個。」人類社會是否必須依靠宗教信仰,才能維持秩序呢?
筆者相信答案是否定的。因為歷史已經證明現代世俗國家的法律體系無須依靠神權支撐,也能執行它的制約功能。尤其是司法制度,歷史讓人們相信「理性」比「神性」更加能夠維持公義。
那麼由「心智理論」所引發的信仰本能是否已經成為多餘的心理副作用?由心理機制投射出來的「神」雖然並不存在,但是「心智理論」仍會讓人去思考人生的目的及意義。這正是人與其他物種最決定性的區別。
當人類遇到困境或重大挑戰時,這種「賦與事物意義」的能力,讓人不致絕望,並且讓人具有更強大的心靈力量去克服困難。 人類如今不再需要依賴 “神”,人只需要定義自己的存在意義即可。
正如沙特所言:「人首先存在著,面對自己,在世界中起伏不定 —– 然後界定自身。」
參考書目:
《信仰本能》 (2000) Jesse Bering
來SENSE隨筆140204
信仰本能(上篇): 關於 靈魂、命運和生命意義 的心理機制
執筆:Thomas
〈為何要用心理學解析信仰行為?〉
「人類為何會有宗教信仰?」為了避免墮入循環論證,我們先不用宗教觀點去作解釋。 有人認為智力低的人才有信仰,但是上至高才卓識的領袖人物如甘地、馬丁路德金,下至被 “祁福黨”欺騙的無知婦孺都有信仰,智力與信仰似乎沒有絕對的關係。再者,無信仰的人並不見得一定聰明,因此智力的高低並未能夠有力地解釋信仰的有無。
亦有早期人類學家提出「文明演化論」,認為隨著文明進步,人類社會從相信巫術,變為信仰宗教,再進而信奉科學。 但是觀乎人類歷史,宗教信仰原是文明最早期的產物,*** 並且一直延續至今。況且,「文明演化論」也不能解釋現代的信仰行為。
此外,在很多無神論者的個人自白中,均表示常會「隱約感到」有「超然的心智在主宰一切」。
那麼是怎樣的「心理機制」使人類普遍地擁有信仰的本能呢? 本文作者嘗試採用心理學的科學方法去探討信仰現象。
〈天意從高難問〉
「究竟個天想我點呀?」這是很多人在面對困境時不自覺地浮現的感想。 有這感想的人未必一定相信神,但無可否認人總希望在紛亂的事態中找出「背後的意義」。心理學家相信這種現象源於人類獨有的「心智理論Theory of mind」,這種本能讓人類具有強烈的欲望去解讀別人的心思。
人類學家Daniel Povinrlli認為即使人類與黑猩猩有98.4%的DNA相同,但「心智理論」是人與黑猩猩從共同始祖分化之後才發展出來的,只有人類的系譜才有心智理論。 在一個實驗中,他發現黑猩猩不懂得用實驗人員的角度看事物,而兩歲孩童卻能夠。其後雖然科學家們在黑猩猩是否有心智理論上爭議不休,但毫無疑問,人類在動物界中絕對是解讀別人心思的高手。
這種解讀別人心思的意欲和能力十分強烈,以致它會推向根本沒有心理活動能力的死物上面(如望夫石)。*** 心理學家Heider及Simnel做了一個名為 “Apparent behavior”的行為研究,他們向受試者播放一段由三角形,圓形等圖形作為活動主體的動畫,結果大多數人會用人類行為的動機方式來描述圖形做了些什麼事,如大正方形在「欺負」小三角形,兩個三角形在「追求」圓形的「愛」等等。這個實驗的結果暗示人類喜歡對大自然行為作出擬人化解釋,可能只是「心智理論」作祟而已。神或許並沒有實存於人類大腦之外,祂可能只是人類心智投射出來的幻覺。
〈We are part of Masterplan〉
面對生活上各種不確定性時,心智理論會令人「感覺到被一個超然的力量主宰著」,就如英國搖滾樂隊Oasis的歌詞所說:
“life in the other hand won’t make us understand, we’re all part of the masterplan.”
達爾文在自傳中提到:「要把這個壯麗、奇妙的宇宙— 其中還包括能回顧過去、瞻望未來的人類— 說成盲目造就、或不得不然的結果,對我來說十分困難,甚至根本不可能。只要深入想想,我就不得不認為:第一因的心智在某程度上跟人類一樣,是具有智能的。所以,我覺得自己算是有神論者。」
存在主義哲學家 沙特也在一段內心告白中透露道:「我覺得自己是被期待、被召喚、被設計好的存在。簡單說來,是個只可能出於造物主的存在……這個念頭跟我大多數的想法背道而馳,可是它就是存在,模模糊糊地懸在那裡。在我想到自己的時候,我通常都會有這種想法,因為我沒辦法用別的方式來想。」
皮亞傑解釋這種「被主宰」的心理是「先天結構」,他指出學齡兒童都有「人為論artification」的傾向,他們會把自然界的種種現象,當成是為了解決人類問題而出現的。
心理學家Deborah Kelemen的研究發現,當七、八歲的兒童被問到:「為什麼有山?」時,不論父母有沒有宗教信仰,絕大多數會選用目的論的方式去解釋(如因為山給動物有地方爬),兒童會把自己的目的論思想投射到自然環境上。
哈佛大學心理學家Jerome Bruner主張,在事情不如人們預期,或不符合基本社會規範時,人們就會思索箇中含意。 對某位超自然的「他者」存在的想法,與及對「他者」目的的猜想,形成了人類的各種信仰。有的自然現象更會觸動我們的心智理論,讓我們以為有一個想跟人溝通的「他者」存在。
〈自閉症的反證〉
既然「信仰」是因人類解讀別人的心思而產生,那麼「自閉症」患者是否就不能「感覺到神的存在」呢?以下是一些自閉症患者對「神」的看法:
Temple Grandin:「要接受任何與信仰相關的事,對我來說難如登天,因為我的思維方式完全是邏輯式的,而非感情式的。在中學時,我覺得神是維護萬物秩序的力量。宇宙會越來越失序的觀點,讓我相當困擾。我現在對神的看法是:宇宙中有數不清的粒子在交互作用,而這些交互作用,可能造成了某種宇宙意識。」
Edgar Schneider:「我是基於科學理由才相信有一至高智慧存在,你高興的話,要說那是神也可以。我得說,我的宗教信仰毫無情感根據,純粹是理智而已。對我來說,要投身宗教或某種意識型態,必須滿足數學上『充分且必要』的理性條件。我覺得自己的宗教信仰不像其他人說的那樣,是得自上帝的恩賜,而是自己給自己的禮物。因此,我從來也沒什麼『滿心喜樂』的『宗教經驗』。即使在參加聖禮時,我也一點感覺都沒有。信仰裡真正打動我的,完全是倫理。」
「神」在一般人的宗教經驗中扮演了一個重要人物的角色(如天父、觀音等),但在自閉症患者的論述中,「神」其實更像某種公理、原則,而非某個心智實體。自閉症患者對神的論述,反證了擬人化的神不過是「心智理論」的產物而已。
參考書目:
《信仰本能》 Jesse Bering
本帖最後由 Billy 於 2014-9-14 17:40 編輯 靠信仰,還是靠槍桿子?——格隆再談中國經濟與中國股市 作者:格隆 重溫一下格隆先前的分析框架:追落後而已,不是大牛市 1、任何一只股票、一個公司,乃至一個國家,評估價值的增長都不外乎盈利增長與估值水平提升的雙輪驅動:一個輪子真實盈利水平(社會財富)的增長,第二個輪子是估值水平的提升(這完全是個情緒和心態的變化,主要受制於對整個社會制度層面的不確定性的評估以及由此形成的風險溢價。在情緒好的時候,原來願意給你10倍市盈率,現在可以給到15倍乃至更多)。其中盈利水平的提升是主動輪,估值水平提升是從動輪。盈利水平的持續提升幾乎必然帶來估值水平的擡升,此時兩者共振基本代表著大牛市的到來,也即資本市場俗俗謂的“戴維斯雙擊”。但暫時情緒改善,引致單純估值水平擡升而促發的行情,由於缺乏持續的盈利改善支撐,基本都只能喧囂一時,最終會現出原形。 2、A股與港股7月以來的這波行情,性質都一樣,本質上是一波追落後行情 所謂追落後,是指今年上半年主要盈利市場在歐美股市(也包括一些國家基本面有明顯改善的新興市場國家),全球資金也是在這幾個市場流動。經過今年半年多上漲,歐美市場估值水平均已在歷史均值水平以上,隨著歐洲經濟複蘇疲態盡顯,通縮壓力明顯,以及美國開始收縮貨幣,歐美股市吸引力確定在下降。在美國,歐洲,甚至印度這樣的主要發展中市場都已大漲一波後,國際資金需要尋找一個風險收益配比更合適的去處,而政經環境更安全(相比較俄歐在烏克蘭事件上的角力沒完沒了,英國蘇格蘭鬧獨立如火如荼,中國習李政府的掌控力與穩定性顯得特別突出)、整體估值更有吸引力(貌似全球主要市場,只有俄羅斯這個奇葩的估值比大中華要低),今年基本沒有上漲的中港兩地股市較好地滿足了這個要求。 攜帶槍支彈藥的隊伍進了村,總得有點聲響?所以你能看到股市漲了。但別忘了,這只是一支雇傭軍:雇傭軍是沒有信仰的,誰給錢替誰賣命,無利可圖立即撤退。靠雇傭軍,撐不起一個帝國。 3、大牛市的概率很低 追落後之所以發生在當前這個時點,原因也不複雜:除了歐美股市高高在上,中港市場趴在地上這個原因外,中國經濟下臺階後貌似基本企穩,資金對中國經濟硬著陸的擔憂減輕甚至消除,外加上反腐改革,讓政治不確定性大為消除,所以資金殺到中港追落後。恰好又有國際指數調整(後文格隆會重點分析這一點)以及滬港通推波助瀾,這些因素的共振導致這波追落後行情得以成為現實。這波追落後行情是前述好幾個因素共振達致的,是一個暫時的、很脆弱的平衡,任何一項因素變化,都可能導致行情方向變化。 最關鍵的是,中國經濟確定向下的趨勢不改,各項數據都表示中國經濟目前只是暫時企穩。 PMI,PPI這些軟數據的暫時回暖,絲毫沒有掩蓋水泥,工程機械,用電量與發電量,火車貨運這些硬數據的全面下降,多數人寄予期望的經濟複蘇被證偽的概率很大。明年中國經濟大概率會再下一個臺階,外加美聯儲收緊的擠壓,內外交困,A股與港股出現大牛市幾率很低。明年中國經濟向下與美聯儲退出QE的雙殺組合下,A股與港股的日子大概率只會比今年更難過。 當前支撐大牛市的邏輯與論據多數被證偽 A股熊了5年了,人心思漲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格隆還是想幫大家厘清支撐這波被冠以大牛市的反彈行情到底是靠什麽支撐的? 現在市場上論述大牛市的論據多如牛毛(但格隆認為牛毛終究只是牛毛,湊不成一頭牛的),分析起來不外乎如下幾種: 1、玩時間把戲 巫婆算命式的告訴你3到5年會出現牛市,未來中國20年會是一個什麽樣的不可逆轉的趨勢——這是典型瑪雅人的遊戲,類似諾查丹瑪斯世界末日預言:博取眼球嘩眾取寵,說一個很長時間以後的判斷,反正很長時間內無法證偽。未來真證偽了,誰還記得是我說的?這種牛市分析(如果算分析的話)對投資沒有任何指導意義——新中國建立才65年,你告訴我未來20年中國將是一個什麽樣不可逆轉的大趨勢,實在太扯。對投資而言,有句經典名言:長期我們都死了! 2、依靠信仰,從需求角度論證大牛市 比如政府需要牛市來資產證券化(改變賣地的路子),實體需要牛氣引領產業升級、調配資源(取代低效的行政主導),民間需要牛市的財富效應推動消費(由第三產業取代生產制造)等等——這是典型的依靠信仰,“相信dang,相信自己的內心”。但很明顯,信仰很多時候只是個心理按摩,解決不了證券價格形成與財富創造問題。需求創造供給在經濟領域有效,但在證券價格形成市場完全無效。 3、從中國政治改革、制度改進的紅利釋放,經濟見底、經濟結構調整初見成效、社會無風險利率下行趨勢等來佐證 這些論據還算是在做研究,算是相對理性,但基本都可以證偽。 A、政治改革、制度改進的紅利都是長期紅利,短期能振奮人心,推升估值,但實際成效則需要足夠的時間與耐心去檢驗。這些長期紅利需要大膽假設,小心求證,且行且觀察。 B、中國經濟見底的結論明顯已被證偽。國家統計局發布的最新8月份經濟最新數據顯示,工業、電力、投資等主要經濟指標增速出現大幅回落,2014年8月份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僅增長6.9%的低單位數,增幅創2008年12月以來68個月新低,這在過去30年都是罕見的。發電量降2.2%,這是今年來首次同比下跌;全國固定資產投資增長16.5%;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增長11.9%;房地產投資增速加速放緩,商品房銷售面積降8.3%,樓市明顯進一步惡化。這就是格隆前期強調過的,多數人以為的經濟築底可能只是個美好幻覺而已,中國經濟仍處在下跌中繼過程中,未來再下臺階是更理性客觀的判斷。 C、中國進入放松流動性周期,社會融資成本和無風險收益率下降——在格隆看來,這是大牛市擁躉粉絲們最靠譜的支柱。從經濟學理論角度,推動無風險收益率下行的本質就是通過讓貨幣本身變得不值錢來推升虛擬證券的估值,理論上在一定時間段是可以實現的,這也是為什麽美聯儲、歐洲、日本在金融危機期間把基準利率水平推降到接近零甚至負值,都會引發一波股市行情的原因。但,學過經濟學的都知道,這個只是理論上的,實操中則至少受制於三個制約因素: (1)、全球主要經濟體的利率政策,其中主要是美國。美國明年確定退出QE甚至會提前加息,中國逆勢印鈔票是為人作嫁成人之美,有效緩解和滿足美聯儲退出的資金黑洞; (2)、中國自身的經濟現狀。利率是總量貨幣政策工具,但中國面對的是“結構病”,藥方不對癥會出人命的。在當前地方融資平臺以及國企等“搶錢大戶”的產能堆滿倉庫,存貨遠未出清,融資行為尚未完全市場化的前提下,全面的貨幣寬松無異於抱薪救火,不僅不能降低全社會的融資成本,反而會助長利率的不敏感和加杠桿的“毒癮”——事實上,李克強總理在達沃斯論壇上的最新發言已經明確掐死大牛市粉絲們全面降息的期望; (3)、利率傳導體系的“流動性陷阱”。在格隆看來,這個最要命。在傳統經濟學中,流動性陷阱被稱為凱恩斯陷阱或靈活陷阱,是凱恩斯的流動偏好理論中的一個概念,具體是指當利率下行過程中,人們對貨幣需求彈性逐漸增加乃至趨於無限大,貨幣當局即使再增加貨幣供給也不能增加投資引誘與消費需求的一種經濟狀態。現實中這種狀態多以居民、企業和銀行的現金窖藏實現。在中國,由於銀行在資金融通與利率傳導方面是最主要中介角色,因此一旦銀行對未來經濟判斷悲觀,銀行不是通過貸款,而是直接通過存款來獲益的情況下,就相當於全社會通過銀行來窖藏現金,此時銀行成了吸收資金的“黑洞”,真正的流動性陷阱就出現了——目前中國的情況正是如此。中國的商業銀行奔著“早放貸,早受益”的簡單原則,一直是能月初放款,就絕不拖到月末放款,能年初放款,絕不拖到年中放款,能長貸,就絕不短貸。中國的央行則都一直像家長一樣,苦口婆心、處心積慮在控制和約束商業銀行這種與生俱來的放款沖動,但現在這種情況完全反過來了:央行一直在通過窗口指導、定向降準等方式推動銀行放款,銀行則虛與委蛇,月底沖一下短貸以應付上報數據,下月初又迅速收回——這種情況極其罕見。唯其罕見,才更說明問題:商業銀行本質上就是一個對國民經濟各個行業做配置的公募基金,足夠的大數據覆蓋與分析讓他們對經濟與行業冷暖的感觸與判斷具備天然的敏感性與正確性——明知道貸出去可能就是壞賬和死賬,你會放貸?這應該就是為什麽8月M2增長只有12.8%的原因。 本輪反彈行情的實質是靠雇傭軍的槍桿子打出來的 “槍桿子里面出政權”。主義談得再多,沒有槍桿子,都是紙上談兵,對證券市場尤其如此,這就是為什麽我們會說“K線圖是世界上最貴的圖畫——它是完全用錢畫出來的”!在格隆看來,本輪反彈行情的實質就是雇傭軍用槍桿子打出來的。很多人完全沒有意識到A股這個戰場對外開放,海外資金會對A股以及港股帶來多大支撐效應。下面格隆用數據解剖這批雇傭軍的規模與影響。 2013年六月,著名指數供應商MSCI(Morgan Stanley CapitalInternational)首次就A股納入其MSCI新興市場指數的可行性展開論證。在2014年3月,MSCI開始就A股可能被納入MSCI中國指數和MSCI新興市場指數的方案向全球投資業界廣泛征求意見。MSCI認為有必要將A股納入其新興市場指數,原因是A股市場已形成顯著規模,而且中國在金融監管改革和其它相關方面都有可能產生巨變。具體來說,MSCI認為中國政府已經在開放中國資本市場方面做出了持續不斷的努力,並且已經實現了下列顯著的改變: (1)將RQFII(人民幣合格境外投資者)擴展到倫敦與新加坡 (2)截至2013年底的累積QFII與RQFII額度已經達到4000億人民幣 (3)開放式QFII基金的資金出入境頻率已經由每月縮短至每周(RQFII是每天) (4)RQFII和QFII的資格審批和額度審批都在加速 (5)滬港通 遺憾的是,在2014年6月的市場分類評審結果中,將A股納入新興市場指數的提議並沒有被通過,中國A股將被繼續保留在可能納入MSCI中國指數和MSCI新興市場指數的審核名單上,並將在2015年度市場分類評審接續討論。 至於A股未能納入MSCI新興市場指數的原因,MSCI給出了如下的解釋: “關於MSCI將A股部分納入的方案,我們從投資業界得到不一致的意見。一方面,有相當數量的投資者歡迎將A股納入的舉動,認為這反映了A股市場逐步開放的程度。而另一方面,大部分投資者認為納入的時機還未成熟,主要因為現有的QFII和RQFII配額制度的局限性,產生市場準入狀態的不平衡。此外,現有的多種A股投資渠道有不同程度上的限制,使投資者在實際操作上有一定難度。當下制度下最大問題之一是,並非所有投資者都能按自身情況,平等地進入A股市場。這些細節問題包括投資者的資產規模、所在地、投資背景、投資類別和所采用的A股投資渠道。比如說,目前QFII制度規定單一額度的上限為10億美元,這對全球大規模的被動型資產管理公司的影響要比其他投資機構大得多。因為被動型基金必須完全複制所跟蹤的指數(如MSCI新興市場指數),它們對某一市場的投資需求是按比例由基金規模所決定的,可能會超過10億美元。同時,有些小型投資者也在申請QFII時遇到挑戰,因為它們還達不到QFII資格,或是根據它們的基準配置算出的額度需求太小而很難提出申請。此外,目前RQFII計劃只在為數不多的幾個城市實行,不能被香港、新加坡、倫敦和巴黎以外的投資者所廣泛利用。” 上述投資者反饋意見,格隆用一句話概況就是:A股現在開放的盤子太小,根本不夠買的。 這些海外雇傭軍大佬的胃口有多大,MSCI在征求投資者意見的時候給過一個估算,我們一起來看一下。MSCI根據最大的30個追蹤新興市場指數的資產所有人和最大的30個資產管理人投資於新興市場的資金估算出了如果A股被納入MSCI新興市場指數後,被動買入A股的資金數量。這個估算采用的是保守的測算,也就是按照A股只有5%的流通市值是對國外投資者開放來計算。在這個保守假設條件之下A股占MSCI新興市場指數的權重只有0.6%。在下表中可以看到MSCI測算的結果。即使按照這個保守估計,最大的一位資產管理人需要被動買入的金額已經接近12億美金,遠超出其手中的QFII額度。 ![]() 如果在最理想的情況下,也就是A股市場全部對國際投資者開放的情況下,A股會占到MSCI新興市場指數多少權重,被動買入的資金量又會是怎樣的?MSCI就這種情況也進行了估算。如下圖中顯示,如果A股市場100%對國外投資者開放,A股將占到MSCI新興市場指數的10.2%,而整個中國市場將占到MSCI指數的27.7%。中國市場的定義包括了:A股、H股、紅籌股、P股和B股。 ![]() ![]() 在上述理想情況下,之前格隆提到的投資於新興市場最大的30個資產所有人和最大的30個資產管理人需要被動買入A股的金額都被放大了近18倍。投資最多的央行需要買入57億美金,投資最多的養老金需要買入39億美金,最大的保險公司需要買入16億美金,最大的基金管理人需要買入214億美金。而全球追蹤MSCI新興市場指數的資金大約有1.5萬億美金左右,A股的權重占到10.2%就有1500億美金要被動買入A股,而滬深三百成份股的流通市值截至上周也只有7750億美金左右——請註意,這還只是需要買入的被動管理基金。按照慣例,數量更為龐大的主動管理基金一定會在指數調整(假設2015年A股能被納入MSCI以及富時等國際主要指數納入的話)和被動資金買入前,就開始通過各種渠道提前埋伏進去。這就是為什麽QFII額度現在比黃金還緊缺的原因。 雇傭軍撐不起一個帝國 說到這里,其實框架很清楚了:支撐這波行情的理由很多,但多數理由可以證偽,核心邏輯還是雇傭軍的槍桿子:一為了尋找更合適的風險收益配比市場,殺到中國追落後,二為配合全球主要指數把A股納入的指數調整行為,提前埋伏。 攜帶槍支彈藥的隊伍進了村,總得有點聲響?所以你能看到股市漲了。但別忘了,這只是一支雇傭軍:雇傭軍是沒有信仰的,誰給錢替誰賣命,無利可圖立即撤退。換句話說,容易打的,俯沖式的填坑的活,雇傭軍會幹,而一旦坑填完了(這些坑其實是有限的,A股除了是幾桶油、銀行、地產等大藍籌有全球估值優勢外,80%的公司,尤其創業板與中小板,仍貴得離譜),再指望他們仰攻高地,門都沒有:這批長期遊蕩在全球各個角落的國際資金,元比閉目塞聽一廂情願的國內資金更知道中國經濟面臨的窘況。 靠雇傭軍,撐不起一個帝國! 中國21世紀能堪稱大家的人不多,胡適先生算其中一個。1919年7月20日胡適先生在《每周評論》第三十一號發表了一篇頗具爭議的著名文章:“多研究些問題,少談些主義”,格隆覺得這很適合用在當前“大牛市群眾運動”上:靠心理按摩式的口號與信仰,換不來大牛市,你需要盯住的是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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