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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瑞董事長尹同躍被曝鼓吹信仰:喜歡員工加班到死

http://www.yicai.com/news/2013/08/2905823.html
月末奇瑞汽車董事長兼總經理尹同躍開始了一場絕密旅行。他秘密前往印度孟買。這裡不像絕佳的汽車市場,沒有紅綠燈等交通標誌,大街上不時有幾頭母牛踱步。在一幢名為孟買屋(Bombay House)、始建於1924年殖民主義風格的辦公樓內,尹同躍見到了塔塔集團(Tata Group)董事長拉坦·塔塔(Ratan Tata)。這裡佈置極為樸素,來訪者只須通過金屬探測器即可進入狹小擁擠的接待大廳,四樓則是不事張揚的拉坦·塔塔的辦公室。其白色牆壁上掛著巨幅抽象畫,落地窗外則種滿了植物。

印度「工業界的甘地」拉坦·塔塔曾在康奈爾大學和哈佛大學接受過教育,見多識廣。他是菲亞特公司(Fiat)董事,與通用電氣公司(General Electric)首席執行官傑夫·伊梅爾特(Jeffrey Immelt)交往甚密。儘管印度的汽車時代尚未到來,但這並不妨礙拉坦·塔塔成為一名狂熱的汽車迷。尹同躍與拉坦·塔塔惺惺相惜。令尹同躍心生敬畏的企業家還包括華為技術有限公司總裁任正非、大眾汽車董事長費迪南德-皮耶(Ferdinand Piech)、豐田汽車前任社長豐田章一郎。「這些人都是拿生命換企業,拿生命賭一個企業。」尹同躍對《環球企業家》說。

在尹同躍看來,拉坦·塔塔亦在此列,他完全是犧牲小我的一個人。「他沒有物質追求,不像中國人,特別是有點錢在外面找小老婆。他一輩子沒家,住的就是70平米的小公寓。現在70多歲了還天天上班,給工人高工資,連流浪狗都可以隨便進出他的辦公室。我跟他特別談得來。」尹同躍說。

院子裡擺滿了時下印度塔塔的產品,總數多達十餘款,尹試駕了幾乎所有的產品。事後,他對拉坦·塔塔直言不諱的說:「若在中國,做這些產品的工程師的嘴巴肯定要被打的。」他感嘆說:「太爛了,比奇瑞爛多了。」

拉坦·塔塔對他的曾祖父在1868年創建的這家企業進行了成功的改造。2011至2012財年,塔塔集團總收入為1000.9億美元,其中58%來自於海外業務。印度的汽車市場不大,只有中國的六分之一,但增速和中國一樣快。他希望將塔塔汽車公司(Tata Motors)從一家地區性公司轉變為全球巨頭。為此,他大膽下注。首先,以Nano吸引不斷增長的印度中產階級拋棄他們的兩輪車或三輪小摩托;其次,在經濟危機期間,塔塔汽車以23億美平收購身陷囹圄的豪華車品牌捷豹(Jaguar)和路虎,如今捷豹和路虎如今貢獻了塔塔汽車75%的營業利潤。第三則是進軍中間層。為此拉坦·塔塔曾招聘歐美高管來經營其新的全球化企業,但此舉並不成功。新團隊並不關心當下,只關心未來。

這些外來者多認為舊產品不值得革新或維護,而應集中所有資源研發新品,但殘酷的是產品革新需要數年時間,如此導致的結果是「青黃不接,老產品也沒人管,新產品又出不來,市場份額大跌」。

尹同躍對此感同身受。奇瑞的產品線之紊亂一度令人頭疼不已,缺乏拳頭產品,多是一大堆坊間所稱的「歪瓜裂棗」。雖然奇瑞直到2011年還以64.3萬輛的數字保持自主品牌銷量冠軍,但基本上還是老產品當道。更不堪的是寒酸的利潤。其單車淨利潤不到一百元。

陌路

對尹同躍而言,奇瑞業績已然觸底。根據麥格理證券對中國汽車工業協會的數據分析,奇瑞2012年汽車銷量約為55萬輛,較上年下降13%。但競爭對手越發強悍:後來居上的長城汽車[微博]幾乎以多出奇瑞近10萬輛的表現成為新晉的中國自主品牌車企的銷量之王。之前的十年,這個頭銜只屬於奇瑞。

過去兩年,尹一直在制定重組計劃,以克服妨礙自主品牌的發展瓶頸與國外廠商合資的中國汽車製造商得益於規模經濟、產品優勢、質量控制、營銷資源,而奇瑞無法坐享便利。尹同躍亦並未能改變奇瑞既有營銷模式經銷商喜歡集中力量去銷售好賣的車型,而很少理會難銷的車型或新車型。這一致命短板進而影響奇瑞的多品牌戰略,最終造成QQ的「一枝獨秀」。若剔除QQ的銷量,奇瑞其他車型的銷量均極不如人意。受困於此,在行業整體上升的狀況下,奇瑞今年上半年交出了一份歷史最差成績單半年銷量僅為22萬輛,市場份額則從5%下滑至不足3%,位居四大自主品牌末席。

「我曾經說過奇瑞哪怕跌出前十也要轉型。這句話說是很輕鬆,壓力是巨大的,真跌出前十我天天都在火上烤,但是我不敢把我在火上烤的感受告訴給弟兄們,我說我還好。」尹同躍說。早在2007年,尹同躍就曾意識到上述模式必須終結。最直接的原因在於「門檻低,切蛋糕的刀越來越多,而天花板卻沒有突破。我可能是中國做轎車最早的一批人之一,快30年了。做了這麼多年,我們現在才敢說會做汽車。」尹同躍說。在尹看來,中國市場共分為四類:入門級市場、價格市場、溢價市場、豪華市場。入門級市場不斷縮小,而豪華市場卻在不斷增加,在市場上,奇瑞並未捕捉到這一趨勢。奇瑞以往的造車模式非常簡單,即找一個非常能幹的人,給一千人,做一款車。這些人會找一堆車研究結構,做出樣車再做試驗,試驗好了就去賣。而其中最大的誤區在於以市場換技術。尹同躍認為,技術很大的一塊是體系技術,而非片面理解為發動機、變速箱、零部件等。「給我們一堆瑞士表的圖紙到中國來做,我們也做不了瑞士表。」尹同躍說。

一度作為汽車業的模範生,從賣出第一輛車,到年銷量超過30萬輛,奇瑞僅花了五年時間,依靠多款明星車型,奇瑞銷量一騎絕塵。「當時覺得做汽車原來如此簡單,賺錢也這麼簡單,感覺飄飄然。其實我們之前還是很膚淺的一個團隊,至少我是很膚淺的一個人。今天那些工程師,明天就是部門總經理了,實際上中間沒有過渡期。」尹同躍最終未能延續奇蹟。2007年至2009年,奇瑞汽車利潤總額分別為14.30億元、3.14億元和0.72億元,而這三年它獲得的政府補助為2.85億元、4.70億元和6.33億元。

2008年,尹同躍一度縮減產品線,他收穫的教訓是「沒有很好的理解什麼是體系,什麼是市場,也不知道我們幹這個產品賣給誰,都是在為自己而做車。」奇瑞曾一度推出了多品牌戰略,以瑞麟、威麟兩個品牌開拓中高端市場,挽救公司利潤。但最終難敵粗放增長的誘惑,很快奇瑞推出數十款新車衝擊銷量,最多時齊頭並進的研發項目多達140個。但這些產品並無本質改變,品牌區隔亦不明顯,轉型宣告失利。尹同躍總結稱 「奇瑞謀劃了多個品牌,並做一堆產品,買好的供應商的東西,以為貴的東西就是好的品牌,實際上是不對的。前些年,奇瑞更多的專注於技術的開發,但最終發現技術並不能為企業的品牌貢獻什麼。」一個致命的打擊是花費重金的瑞麒G6並未一炮而紅。這款高技術的車擁有諸多高性能指標,例如越級配備10個安全氣囊,空調打開從50度到25度僅需要8分鐘的時間。奇瑞一度認為將車做大,引進好的國外供應商,就能做品牌,但事實卻並非如此。「沒有體系支持。儘管我們開始買了一堆鮑魚、大蝦,我們沒有做成一個大餐出來。」尹同躍對《環球企業家》說。

這種局面持續到2010年北京車展才得以改觀。安徽省常務副省長詹夏來發現同行表面上都差不多逆向研發使得奇瑞車型看上去琳瑯滿目,但卻毫無競爭力。車展結束後,正值五一假期,詹在公司內部召開了數天反思會。「反思就互相攻擊,攻擊的體無完膚。我是當家人,自然不能逃避責任。」尹同躍說。

最猛烈的攻擊指向尹同躍。尹發現奇瑞缺少一種集體決策的機制和戰略決策能力,而憑藉自己的力量,奇瑞不得不啟動外部招聘,並借諮詢公司重新梳理公司戰略。最為急迫的是重塑質量。為了追求質量,尹同躍力主建立「質量室」售後人員從呼叫中心將一些用戶不滿意和責罵全部錄下來,然後放給奇瑞所有的幹部和員工去聽。尹同躍亦是旁聽者之一,「一些人罵服務,一些罵產品質量,一些人罵反應速度,不一而足」。尹同躍說,「我們不能選擇用戶,所以必須要接受批評。」

在尹同躍看來,奇瑞做了三件與眾不同的的事情:第一是過去別人做合資時,奇瑞在做自主。第二件是做了觀致這種與眾不同的合資企業。在尹同躍看來,市場換技術實際上並沒有換來什麼東西,只換來市場的擴大、零部件體系的建立、一批人的成長。合資企業主要是圍繞製造與銷售兩端,而更前的品牌、產品如何開發、產品跟用戶之間的關聯度是什麼、品牌是怎麼定位的,市場是怎麼定位的,用戶是怎麼找的。什麼是品牌,什麼是質量,什麼是體系,什麼是流程,什麼是標準。「這些我們都不知道,別人也不願意讓我們知道。所以我們做汽車,就是在瞎子摸象,一直在摸。」尹同躍說。第三件是選擇做體系。

轉機出現在2007年,尹同躍結識以色列集團董事長伊丹·奧菲爾(Idan Ofer),後者認定中國即將成為全球最大的汽車市場。尹同躍坦言最初對奧菲爾並不信任。「我說你拿兩億美金放我桌子上面,我讓他給現金。別到時候我費那麼大勁跟他談,沒錢怎麼辦。他真拿兩億美元,放在我們的監管帳戶上面。」尹同躍說。

兩人的共識是觀致汽車的誕生以色列人出錢,利用中國的成本要素、中國的目標市場、德國的管理團隊,做成日本車,以韓國價格出售。奧菲爾帶領德國團隊研究後發現這個商業模式從邏輯上是通的,之後德國工程師在奇瑞工廠調研,後來發現不行,原因是「奇瑞沒有體系」。尹為此大下賭注,雙方的投資金額高達12億美元。令尹大吃一驚的是觀致流水一般的花錢速度第一輛車開發費用達50個億。

最大的成本在於搭設架構。2009年,尹同躍在上海參加觀致評審會。以往做評審,設計人員都會告知每款車的不同設計風格,而這一次卻行事迥異。尹同躍發現每一款車都有圖片,牆上全是人的圖片,這些圖片花費不菲。他沒抱怨花錢太多,因為自己不是很懂。「後來我問為什麼?他們告訴我,他們是什麼品牌,產品是要賣給用戶的,必須要清楚產品賣給誰,然後要掌握他們的心裡狀態、生活狀態,必須要研究人的行為,全部人的行為,把中國人、外國人分成很多種,他們的購買能力,他們的生活圈,吃什麼、喝什麼,用什麼。」尹同躍說。

他總結說觀致的開發過程是把各環節變成片段。「我們幹一個事情的時候,就像做飯,做飯是全包了。他們是切菜的負責切菜,專人負責炒菜的,倒油的,放鹽的。」

觀致令奇瑞告別了淺嚐輒止的研發階段。一個感觸是「在西方,做發動機的專門做發動機,做發動機缸蓋的會專門做缸蓋,會非常專業。而中國人個個都是大師,但做任何事情都很淺,再往深就不行了。」

尹同躍最終發現癥結在於「沒有平台化,沒有共享」。以汽車油箱的開發為例,最初奇瑞按車型及車身空間進行特殊開發,如此導致郵箱品種不僅多,而且每次均需重複投入和驗證,而現在奇瑞開始推行一個油箱件在多款車型共用。這樣好處在於訂貨量較大,質量穩定,零部件供應商也比較喜歡,且僅需一次性投入和驗證。

「日本是看不見的地方是通用的,看得見的是有差異化的。現在大眾做的更好,它的儀表放的位置都一樣,但是奇瑞卻沒有做到這一點。」奇瑞汽車電子研究院院長胡紅星解釋說。

缺乏這兩點導致奇瑞一輛成本為十萬元的車就只能賣十萬元。如果平台化整合,價格就能更便宜。這種整合包括模塊化、標準化和規模化,這些都是奇瑞急需的。奇瑞亦繼續動態管理的能力,從質量,到開發、製造、銷售等整個流程莫不如此。

與以往最大的不同是,正向研發的標準流程應該是研究人的行為,然後定位品牌,清晰目標用戶定位和公司戰略定位。公司首先應明確戰略想幹什麼,銷量是多少,出口還是面向國內,然後是公司的資源匹配和平衡,最終統一品牌的形象、質量、性能、成本、銷售價格等目標,在此之後才開始分解發動機及變速箱等零部件性能,最終實現汽車定位、性能與目標。

這些都是奇瑞以往所忽略的。「我們過去就像井岡山一個團隊,我是井岡山的游擊隊隊長,這些人歸我管,管吃喝拉撒睡,我登高一呼這些人都聽我的。現在不是這些人都變成海陸空了,而指揮的人並不管所有,需要飛機過來,炮火過來。平台開發團隊就組織這些力量。聽到別人吵,而這些人卻不歸我管,這是一個理念轉變,是很艱難的事情。」尹同躍說。

但如此一來,奇瑞需承受的代價是慢正向開發週期是逆行研發的十倍以上。但好處猶在。以往逆向研發後做各種驗證試驗但總會出現問題,奇瑞工程師百思不得其解,仍無法解決問題。最常見的即是異響,解決了一個部位的問題,其他問題又接踵而至。另一個常見的問題是性能缺失例如若整車保證油耗,動力性就會被稀釋掉;噪音降低後,製造成本就會攀升。奇瑞亦無法複製QQ式的成功,其難度在於奇瑞並無設計流程體系,也並未針對此建立解決體系的數據庫。

尹同躍現在的做法是兩條腿走路,一方面在新體系下正向研發。另一方面禁絕抄襲,把老的關鍵的產品在新體系下重走一遍,然後保持低成本結構和原有目標客戶群。理想的狀態是新產品介入到新客戶,老產品還在入門級市場,新產品進入到價值市場,與合資企業競爭,抓住如此兩塊的目標市場,奇瑞的市場可以擴大很多。

尹同躍為奇瑞引入新的頂層設計。即整個公司圍繞著產品、研發、採購、製造、銷售等架構,對用戶及公司戰略實施戰略管理,其次是產品管理,圍繞如何把產品做對,把產品做好,實施組織架構與流程架構。「這些東西做完以後,我們才有可能把東西做好。我們這一代人,很多人從計劃經濟過來,總是追求大,然後追求好。其實追求好然後你不知不覺就大了。我們先追求大,然後就追求沒了。」尹同躍說。

對逆向研發取而代之的是正向「V字型」開發。它強調軟件開發的協作和速度,將軟件實現和驗證有機地結合起來,在保證較高的軟件質量情況下縮短開發週期。「原來奇瑞產品技術指標是非常領先的,但沒有足夠的品牌和整車應用的話,作為動力總成是沒有價值的。現在我們更多的是結合品牌定和顧客需求。」奇瑞汽車發動機公司總經理馮武堂解釋說。以噪聲為例,自主品牌的一般水準是48分貝,依靠外部力量能達到的極限是44分貝。而德國車水準通常是39分貝,而奇瑞亦有能力實現這一切。為了提升操控穩定性,奇瑞曾進行「迷路實驗」。即高速車輛一邊結冰,一邊不結冰,摩擦係數不同的情況下踩剎車,汽車如何避免甩尾。

尹同躍希望複製雷克薩斯在北美的成功,即先把東西往高的做,以積極的價格進入市場,再逐步的抬價。尹同躍也曾為觀致一擲千金而疑惑過「花了那麼多錢,最後能收回來嗎?」但在國外參展給了尹同躍巨大的信心,例如在日內瓦車展圍觀者絡繹不絕,媒體及競爭對手均給予很高評價,一些歐洲經銷商紛紛要求做觀致的代理商,而在國內尹曾擔心沒人願意投資4S店。結果,他發現這些擔心都是多餘的。觀致「現在做著做著變成寶馬了,做成德國人的品質了,那是不是要賣成日本車的價錢?」一個可參照的成長範例是奧迪,依靠奧迪100、奧迪A6,現在奧迪由此得以成為與寶馬、奔馳並駕齊驅的豪華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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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貝爾經濟學獎新科得主》連中文書寫格式也要鑽研 席勒 把理性研究當成信仰的經濟大師

2013-10-21  TWM  
 

 

台北時間十月十四日晚間,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揭曉,三位美國經濟學家羅伯特.席勒(Robert Shiller)、法馬(Eugene Fama)、韓森(Lars Peter Hansen)共同獲獎;其中,以創立「凱斯席勒房價指數(Case Shiller Home Price Index )而聞名於金融市場的席勒,大概是有史以來國內投資人最熟悉的經濟學獎得主了。

席勒獲獎的原因,如同另二位得主,「三人都為現今世人對資產價格的理解奠定基礎。」瑞典皇家學院如此評論;的確,自從一九八○年代末期投入房價指數的研究後,席勒幾乎都把心力放在資產價格。他的聲名大噪就是來自於兩度成功預言資產價格泡沫危機,一是二○○○年網通泡沫,其次則是○五年預測美國房地產恐將泡沫化,並且引發金融風暴。

一句台北房價問題

認真研究

《今周刊》曾經兩度派出採訪團隊前往美國採訪大師,也曾於去年十一月底邀請席勒來台演說。在報導中,我們形容他是「非理性市場中,最理性的聲音」,原因無他,席勒每一次的預言,都是經過極度理性而周延的研究調查;在我們幾次貼身專訪的過程中,關於大師不時展現的研究態度,記者至今印象深刻。

一次是在美國耶魯大學的研究室裡,當席勒聊到美國房價波動時,記者隨口問了一句:「有研究過台北市的房價嗎?那裡房價高得嚇人,但台灣人的薪水已經十幾年沒有調漲了。」席勒先是停頓數秒,陷入短暫的沉思,正當記者準備把話題拉回美國房市時,他開口了:「這個現象很有趣,你給我一點時間吧!」接下來,大約有整整一個小時,席勒不斷在電腦上尋找關於「台北房價」的資料,從鍵入「Taiwan population(台灣人口數)」開始搜尋,過程中還不時反過來「採訪」身邊這位來自台北的記者,「你知道租金報酬率大概是多少嗎?」「通膨率大概多高呢?」「最近幾年經濟成長率如何?」謹慎的席勒沒有立刻給出答案,但意外的是,當隔日我們再度碰面時,他主動提到了台北房價話題,並且有些缺乏自信地提出他「初步研究」之後的建議:「我知道巴西的首都巴西利亞,原本房價也很高,但後來政府積極開發周邊衛星城市才有效壓抑,你或許可以這樣建議政府吧!」第一次,我們親眼見證了這位大師「遇到問題絕不善罷干休」的研究態度;至於第二次,他的研究主題更是詭異。

「你們中文字,如果寫成橫排,到底是由左到右或者從右到左呢?」這是席勒去年來台,從機場到飯店車程中對我們提出的疑問;當時,他不斷觀察著路旁招牌的字樣,「我依稀記得,許久以前大家是從右寫到左的,但聽說現在的寫法完全不同了。」這個問題成為三十分鐘車程的話題主軸,自此之後,他在台北期間再無提起,直到活動結束,席勒回到美國之後,當天坐在車內的工作人員都收到了一封電子郵件,主旨是這麼寫的:感謝各位的款待,以及回答中文書寫問題。

信裡寫道:「我找到一些古老建築的照片,確定中文橫排書寫在許久以前的確是從右到左的。」他附上了一張網路照片,是清朝紫禁城宮殿上的扁額,從右到左,寫著「正大光明」四個字。

天知道,因為一個小小的好奇心,他為這個與經濟無關的文化問題花了多少時間研究。

率先唱衰美國房市

無畏抨擊

極度理性而嚴謹的研究態度,讓席勒總能看見別人沒有發現、甚至不願承認的風險,但這卻也是他認為研究生涯中最大的挫折來源。「老實說,要說出不好聽的預測,並且接受外界的批評,每次都是很大的難關。」他甚至對記者說:「其實有時候也會有些後悔,我好像總是把話說得太快了。」他記得,當○五年推出新版︽非理性繁榮︾唱衰美國房地產與經濟時,「剛開始,根本沒人要看。」當時多數人都認定房市的榮景還會持續好多年,「而他們都是很聰明的人,這讓我一度有點擔心,只能安慰自己:聰明人也有出錯的時候吧!」談挫折,席勒繼續翻出回憶,「早在一九八○年初期,我就寫了一篇論文,說當時的市場有過多的流動性,必須小心。」這是席勒第一次被外界當成箭靶,「當時接到一大堆負面批評,除了華爾街人士之外,還有很多經濟學家。」那一次,席勒則是這樣對自己說:「我也可能是錯的,但那又如何?我又不是總統……。至少我知道自己的結論經過很多研究。」對於得獎,席勒的第一反應是「不敢置信!」這大概是我們聽過從他口中說出最具情緒的字眼了。這位把理性研究當信仰的學者,大概只會興奮一下,接下來,他恐怕又會鑽進某個莫名其妙的小問題,翻天覆地的尋找正確解答。

羅伯特.席勒(Robert Shiller)

出生:1946年

學歷:麻省理工學院經濟學博士

密西根大學文學學士

大事紀:

1991 正式發表Case Shiller房價指數,成為觀察房市的指標1996憑藉《宏觀市場》一書,獲第一屆薩繆森傑出學術作品獎2000出版《非理性繁榮》一書,預言股市投機泡沫。隨後網通泡沫破滅、當年那斯達克指數重挫5成2005 預言房市泡沫形成。2007年美國爆發次貸風暴

撰文‧楊紹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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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NSE隨筆140207信仰本能(下篇) 掌門天地

http://www.tangsbookclub.com/2014/02/07/sense%E9%9A%A8%E7%AD%86140207%E4%BF%A1%E4%BB%B0%E6%9C%AC%E8%83%BD%E4%B8%8B%E7%AF%87/

SENSE隨筆140207

信仰本能(下篇): 關於靈魂、命運和生命意義的心理機制

執筆:Thomas

〈愛麗絲公主研究〉迷信是如何產生的?

為了研究怎樣的心理條件做成迷信,《信仰本能》的作者Jesse Bering做了一個有趣的實驗,名為「愛麗絲公主研究」。 受試者是一批三至九歲的兒童,他們個別地接受測試,被要求猜出兩個大盒子中,那一個藏了球,他們只需把手放在認為內中有球的盒子上面,還有時間考慮和改變主意。

研究分實驗組和控制組進行。實驗組的孩子會被告知房裡有個名叫愛麗絲的魔法公主,並把牆上的公主像指給他看,告訴他公主會幫他,當他選錯時公主會以某種行動告訴他。控制組則沒有告訴他們愛麗絲公主這回事。

 

實驗結果發現,只有實驗組七至九歲的兒童才會在意外事件發生時(例如牆上的公主像跌下來),改變己作出的選擇;而控制組則不會改變選擇。這表示兒童要有預先明確的 “超自然行為者”的概念,才能找出「溝通訊息」。

但奇怪的是三至四歲的兒童卻完全不把意外事件解讀為公主所造成。這是由於他們年紀太小,還未達到 “心智理論” 的階段,不懂得猜度「他者」的想法。他們單純地把意外視為物理現象,不省起與公主有關。

我們一般認為迷信是幼稚的想法,但實驗結果卻顯示心智能力要複雜到一個程度才有迷信的能力。***

此外,還有一個關於「認知結構」的有趣發現,實驗組五至六歲的兒童雖然認為意外事件是公主造成的,但他們不知道這是公主給他的溝通訊息。這個發現證明了兒童的認知結構要到七歲以後才能對「心理」進行「多序」思考multiple orders。這就是一種「他知道我知道不知道」的能力。 大多數人的心理推測不會超過四序,最高紀錄則可以到七序。***

 

〈天意弄人〉當好人遭逢不幸,壞人中了頭獎。

當人遇上逆境、不幸、疾病及生離死別時,總會希望知道背後的「原因」或「意義」。很少人願意相信這只由沒有意義的、隨機性的 “機率” 所做成。人總會問:「這意外代表什麼?」、「神為什麼這樣做?」、「個天想點樣對待我?」,但絕少有人去想:「神會怎樣做」。 信仰的心理機制反映了人之所以為人。

 

迷信當然不是好事,但是否代表信仰心理機制是毫無用處的呢? 心理學家Kurt Gray及Daniel M. Wegner解釋讓神承擔道德責任,其實是日常社會心理的延伸。在人遇到不幸事時,找一位具有意志的行動者負責,可以讓事件變得有意義,也可藉此得到某些控制感和安全感。

兩位學者做了份全美各州的「痛苦指數」調查,結果發現:一州人民的相對不幸感與該州州民的信神比例成正相關, 即使在控制了收入及教育兩個變項後,結果亦一樣。 這種心理機制讓人在遇上壞事時,會預設其中必有意義,並且到最後該意義會自然浮現。

調查員在一份研究中訪問了34名無神論者,約有三分之二的人至少在一個回答中洩漏自己相信「凡事皆有道理」。或許這種思想能幫助人類面對不可預測的自然環境時,能夠保有更安定的心理。更重要的是當一個人能從不幸事件中「看出正面的意義」,他便能夠積極地繼續生活。*** 例如:苦難是上帝對我的考驗,苦盡自會甘來。

 

「神」是如何演化出來的?

為什麼我們的心智結構演化過程會讓人類擁有這種心理機制?從演化論觀點看,人類與黑猩猩十分相近,之所以能比黑猩猩更具演化優勢就是人類的心智理論令人有「羞恥心」及「罪疚感」,而黑猩猩沒有。

「羞恥心」對社會組織有利,它使人們 “知道別人會知道”他做了違反社會規範的事,因而控制自己的行為。 而「罪疚感」會使人們在沒被監察的情況下,仍會安守社會規範,使人類社會更為緊密及更有組織。

「良心」、「神」及害怕被人「指責」的心理機制令人更有效地抑制自私及衝動的行為,對整個社會而言,這種不理性是好處多於壞處的。

 

「道德無門,唯人自造。」尼釆

杜斯妥也夫斯基 說過:「如果上帝不存,那麼任何事情都被允許。」這是否意味著沒有宗教上的恐嚇,人類社會將失去規範而進入混亂狀態呢? 伏爾泰也曾憂心說道:「要是神不存在,就得去發明一個。」人類社會是否必須依靠宗教信仰,才能維持秩序呢?

筆者相信答案是否定的。因為歷史已經證明現代世俗國家的法律體系無須依靠神權支撐,也能執行它的制約功能。尤其是司法制度,歷史讓人們相信「理性」比「神性」更加能夠維持公義。

 

那麼由「心智理論」所引發的信仰本能是否已經成為多餘的心理副作用?由心理機制投射出來的「神」雖然並不存在,但是「心智理論」仍會讓人去思考人生的目的及意義。這正是人與其他物種最決定性的區別。

當人類遇到困境或重大挑戰時,這種「賦與事物意義」的能力,讓人不致絕望,並且讓人具有更強大的心靈力量去克服困難。 人類如今不再需要依賴 “神”,人只需要定義自己的存在意義即可。

正如沙特所言:「人首先存在著,面對自己,在世界中起伏不定 —– 然後界定自身。」

 

參考書目:

《信仰本能》 (2000) Jesse Bering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90734

SENSE隨筆140204信仰本能(上篇) 掌門天地

http://www.tangsbookclub.com/2014/02/04/sense%E9%9A%A8%E7%AD%86140204%E4%BF%A1%E4%BB%B0%E6%9C%AC%E8%83%BD%E4%B8%8A/

來SENSE隨筆140204
信仰本能(上篇): 關於 靈魂、命運和生命意義 的心理機制
執筆:Thomas

〈為何要用心理學解析信仰行為?〉
「人類為何會有宗教信仰?」為了避免墮入循環論證,我們先不用宗教觀點去作解釋。 有人認為智力低的人才有信仰,但是上至高才卓識的領袖人物如甘地、馬丁路德金,下至被 “祁福黨”欺騙的無知婦孺都有信仰,智力與信仰似乎沒有絕對的關係。再者,無信仰的人並不見得一定聰明,因此智力的高低並未能夠有力地解釋信仰的有無。

亦有早期人類學家提出「文明演化論」,認為隨著文明進步,人類社會從相信巫術,變為信仰宗教,再進而信奉科學。 但是觀乎人類歷史,宗教信仰原是文明最早期的產物,*** 並且一直延續至今。況且,「文明演化論」也不能解釋現代的信仰行為。
此外,在很多無神論者的個人自白中,均表示常會「隱約感到」有「超然的心智在主宰一切」。
那麼是怎樣的「心理機制」使人類普遍地擁有信仰的本能呢? 本文作者嘗試採用心理學的科學方法去探討信仰現象。

〈天意從高難問〉
「究竟個天想我點呀?」這是很多人在面對困境時不自覺地浮現的感想。 有這感想的人未必一定相信神,但無可否認人總希望在紛亂的事態中找出「背後的意義」。心理學家相信這種現象源於人類獨有的「心智理論Theory of mind」,這種本能讓人類具有強烈的欲望去解讀別人的心思。

人類學家Daniel Povinrlli認為即使人類與黑猩猩有98.4%的DNA相同,但「心智理論」是人與黑猩猩從共同始祖分化之後才發展出來的,只有人類的系譜才有心智理論。 在一個實驗中,他發現黑猩猩不懂得用實驗人員的角度看事物,而兩歲孩童卻能夠。其後雖然科學家們在黑猩猩是否有心智理論上爭議不休,但毫無疑問,人類在動物界中絕對是解讀別人心思的高手。

這種解讀別人心思的意欲和能力十分強烈,以致它會推向根本沒有心理活動能力的死物上面(如望夫石)。*** 心理學家Heider及Simnel做了一個名為 “Apparent behavior”的行為研究,他們向受試者播放一段由三角形,圓形等圖形作為活動主體的動畫,結果大多數人會用人類行為的動機方式來描述圖形做了些什麼事,如大正方形在「欺負」小三角形,兩個三角形在「追求」圓形的「愛」等等。這個實驗的結果暗示人類喜歡對大自然行為作出擬人化解釋,可能只是「心智理論」作祟而已。神或許並沒有實存於人類大腦之外,祂可能只是人類心智投射出來的幻覺。

〈We are part of Masterplan〉
面對生活上各種不確定性時,心智理論會令人「感覺到被一個超然的力量主宰著」,就如英國搖滾樂隊Oasis的歌詞所說:
“life in the other hand won’t make us understand, we’re all part of the masterplan.”

達爾文在自傳中提到:「要把這個壯麗、奇妙的宇宙— 其中還包括能回顧過去、瞻望未來的人類— 說成盲目造就、或不得不然的結果,對我來說十分困難,甚至根本不可能。只要深入想想,我就不得不認為:第一因的心智在某程度上跟人類一樣,是具有智能的。所以,我覺得自己算是有神論者。」

存在主義哲學家 沙特也在一段內心告白中透露道:「我覺得自己是被期待、被召喚、被設計好的存在。簡單說來,是個只可能出於造物主的存在……這個念頭跟我大多數的想法背道而馳,可是它就是存在,模模糊糊地懸在那裡。在我想到自己的時候,我通常都會有這種想法,因為我沒辦法用別的方式來想。」

皮亞傑解釋這種「被主宰」的心理是「先天結構」,他指出學齡兒童都有「人為論artification」的傾向,他們會把自然界的種種現象,當成是為了解決人類問題而出現的。
心理學家Deborah Kelemen的研究發現,當七、八歲的兒童被問到:「為什麼有山?」時,不論父母有沒有宗教信仰,絕大多數會選用目的論的方式去解釋(如因為山給動物有地方爬),兒童會把自己的目的論思想投射到自然環境上。

哈佛大學心理學家Jerome Bruner主張,在事情不如人們預期,或不符合基本社會規範時,人們就會思索箇中含意。 對某位超自然的「他者」存在的想法,與及對「他者」目的的猜想,形成了人類的各種信仰。有的自然現象更會觸動我們的心智理論,讓我們以為有一個想跟人溝通的「他者」存在。

〈自閉症的反證〉
既然「信仰」是因人類解讀別人的心思而產生,那麼「自閉症」患者是否就不能「感覺到神的存在」呢?以下是一些自閉症患者對「神」的看法:
Temple Grandin:「要接受任何與信仰相關的事,對我來說難如登天,因為我的思維方式完全是邏輯式的,而非感情式的。在中學時,我覺得神是維護萬物秩序的力量。宇宙會越來越失序的觀點,讓我相當困擾。我現在對神的看法是:宇宙中有數不清的粒子在交互作用,而這些交互作用,可能造成了某種宇宙意識。」

Edgar Schneider:「我是基於科學理由才相信有一至高智慧存在,你高興的話,要說那是神也可以。我得說,我的宗教信仰毫無情感根據,純粹是理智而已。對我來說,要投身宗教或某種意識型態,必須滿足數學上『充分且必要』的理性條件。我覺得自己的宗教信仰不像其他人說的那樣,是得自上帝的恩賜,而是自己給自己的禮物。因此,我從來也沒什麼『滿心喜樂』的『宗教經驗』。即使在參加聖禮時,我也一點感覺都沒有。信仰裡真正打動我的,完全是倫理。」

「神」在一般人的宗教經驗中扮演了一個重要人物的角色(如天父、觀音等),但在自閉症患者的論述中,「神」其實更像某種公理、原則,而非某個心智實體。自閉症患者對神的論述,反證了擬人化的神不過是「心智理論」的產物而已。

參考書目:
《信仰本能》 Jesse Bering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90737

轉載:讓一部分人先信仰起來 Value-hunter

來源: http://blog.sina.com.cn/s/blog_7b56dde00102uz5r.html

按:這是南京大學教授潘知常在華中科技大學一場講座上的演講稿。潘知常為南京大學國際傳媒研究所所長,澳門科技大學人文藝術學院副院長,著名美學家,著名戰略咨詢策劃專家。當代中國實踐美學與後實踐美學兩大學派中的後實踐美學學派的兩個主要代表人物之一,著名的“生命美學”學說的創始人。
我今天要講的題目,是《讓一部分中國人先“信仰”起來——關於中國文化的“信仰困局”》。長期以來,中國的一個曾經的最響亮的口號,就是“讓一部分人先富裕起來”。我們知道,作為一種社會取向的價值選擇,也作為一種社會發展的動力選擇,在社會發展的大幕即將拉開之際,先“什麽”起來,永遠是一個最為根本也極為重大的戰略選擇。而且,選擇先“富裕”起來,也確實把我們國家與民族在三十多年中所孜孜以求的核心價值和盤托出。
先“富裕”起來的選擇曾經讓所有人歡欣鼓舞,也曾經讓所有人都沈浸在即將“先富”甚至“共富”的夢幻想象之中。但是,三十年後的今天,“富裕”夢業已破碎,而當年因為先“富裕”起來的美夢而匆匆集結起來的國人也已經都倉皇而去,紛紛作鳥獸散。而今,在中華大地上也已經沒有了能夠使國人再次集結起來並且再次出發的價值選擇與動力選擇。於是,越來越多的人終於意識到,在中國,究竟應該讓一部分人先“什麽”起來?在中國,究竟應該先“什麽”起來?即便是在三十年後的今天,這也還仍舊是一個亟待回答的嚴峻問題。
就我而言,從世紀之初開始,就一直在呼籲“信仰啟蒙”,也一直在呼籲應該讓一部分人先“信仰”起來。迄至今日,隨著思考的逐步深入,我更加日益堅信:中國人離信仰有多遠,離現代化就有多遠,離現代世界也就有多遠。因此,讓一部分人先“信仰”起來,應該成為改革開放三十年後的當今中國的不二選擇。
下面,就來談談自己的具體思考與想法。
讓一部分人先“什麽”起來,涉及到的是社會取向的價值選擇與社會發展的動力選擇。
古人說,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古人還說,太陽底下沒有新東西。經過多年的摸索與思考,我逐漸意識到,要回答社會取向的價值選擇與社會發展的動力選擇問題,最為簡潔同時也最為有效的,無異於直接去看一看我們所面對的全部世界的“前世今生”。
在這方面,法國歷史學家布羅代爾的思考給我們以重大啟迪,他說,研究歷史,最好的方法是分成短時段、中時段和長時段。在思考我們所面對的全部世界的“前世今生”的時候,我一直覺得,這種眼光非常重要。長時段,應該是我們透過世事與國情的是是非非,去洞察一個國家與民族的前世與今生的重要參照。例如,以300年為一個周期、以500年為一個周期,無疑,你立即就會發現,有些國家的命運其實在300年前、500年前的“前世”中就已經命中註定了終將衰敗,但是,也有些國家與民族的的命運其實也是在300年前、500年前的“前世”中也就已經命中註定了終將崛起。
幾百年來的全部世界,動蕩和變局非常非常頻繁。我們的大清帝國的GDP在全世界曾經是很領先的,可是,後來卻灰飛煙滅。俄羅斯帝國曾經不可一世,但最終卻分崩離析;還有前蘇聯,現在也曇花一現,成為了歷史;奧斯曼帝國,曾經橫貫歐亞非,可是,現在卻無處可尋;英國更加神奇,突然之間躍上世界之巔,成為日不落帝國,然而,現在也氣息奄奄;北美的美國,以新興之邦身份,竟然在百年中就後來居上,成為了全世界的帶頭大哥;德國與日本更不同凡響,曾經崛起,但是後來卻悍然發動戰爭,挑釁全世界的人性底線,然而,在戰敗之後,竟然仍舊能夠轉而變身,成為經濟大國;當然,最令人痛心的當屬亞非的那些前殖民地國家,它們左拼右突,但是,卻到現在都還沒有走出貧困的泥沼。
那麽,在一幕幕興衰起伏的背後,是否還存在什麽規律?是否在冥冥之中存在一只有條不紊地把神秘“天意”分配給各個國家與民族的“看不見的大手”?很長的時間里,我們曾經把這一切都歸因於一個國家與民族的奮鬥、勤勞、勇敢或者相反,就有一個人的人品,我們往往以為,一個國家,至關重要的,也應該是這個國家的“國品”。然而,現在回頭來看,顯然並非如此。一個國家與民族的崛起與衰落無疑與奮鬥、勤勞、勇敢有關,但是,僅僅奮鬥、勤勞、勇敢卻又遠遠不夠。無疑,在一個國家的先“奮鬥、勤勞、勇敢”起來的背後,一定還存在著一個首先要先“什麽”起來的東西,而且,也正是這個先“什麽”起來的東西,才導致了一個國家的終將崛起或者終將衰落。
那麽,這個先“什麽”起來的東西又是什麽?從學術界的研究成果來看,毋庸諱言,現在日趨一致的看法應該是:先“基督教”起來。換言之,先“基督教”起來,應該是在歷史上我們所能夠看到的一個國家與民族的崛起的關鍵所在。
在西方,一般都將公元1500年作為一個極為值得關註的世界節點。西方最著名的歷史教科書——《全球通史》分為上篇和下篇,上篇是“公元1500年以前”,下篇則是“公元1500年以後”。還有一本書,是美國人寫的《大國的興衰》,也是如是劃分:“公元1500年前”和“公元1500年以後”。看來,公元1500年,從今天來看,這本身就是一個最佳的長時段,一個洞察我們所面對的全部世界的“前世今生”的時間節點。
既然如此,我們不妨就以公元1500年為一個參照的“長時段”,來回顧一下我們所置身於其中的這個世界所走過的歷程。
首先,公元1500以後,到1900年為止,幾百年的時間,世界上一共出現了15個發達國家。然而,值得註意的是,這15個發達國家完全都是歐洲人口。當然,這15個發達國家里有2個國家,它們的地理位置並不在歐洲,這就是新西蘭和澳大利亞,但是,它們卻同樣都是歐洲人口。因此,必須要看到,在最近的500年里,現代化的奇跡都完全是歐洲人創造的——也都完全與中國人無關。
其次,公元1500年以後,西方國家全面趕超了中國。我們看到,1830年,歐洲的GDP全面趕超中國,1865年,英國一個國家的GDP就趕超了中國,到了1900年,美國不僅僅趕超了中國,而且趕超了英國。由此,我們看到,西方世界的崛起竟然是與中國的淪落在同步進行。
不過,值得註意的是,倘若因此而將現代化與歐洲等同起來,將現代化意義上的西方與歐洲等同起來,那無疑也將會鑄下大錯,並且會混淆我們即將討論的問題的實質。事實上,在公元1500年以後,西方世界的崛起並不能僅僅大而化之地界定為全部歐洲。回顧一下西方的現代化歷程,不難發現,從公元1500年以後,整個的歐洲不僅僅是開始了大步奔跑,而且,更為重要的是,還在大步奔跑中不斷加以篩選、淘汰。我們看到,歐洲在奔跑中很快就首先甩掉了東正教的國家,然後又甩掉了天主教的國家。葡萄牙、西班牙,意大利,都相繼後繼乏力,不得不從“發達國家”的行列中被淘汰出局。因此,一個不容忽視的現象是,最終真正跑進現代化的第一陣容的,恰恰全都是先“基督教”起來的國家,都是基督教國家。以我們所熟知的第一批現代化八國為例,除了法國、比利時兩國屬於天主教與新教混淆外,其余6國,就全都是基督教國家。
再如英國,在它剛剛崛起的時候,只有一千萬人口,可是,它所帶來的正能量,卻實在不容小覷。本來,葡萄牙、西班牙都跑在英國前面,但到了今天,葡萄牙和西班牙已經不值一提。原因何在呢?答案根本無可置疑:英國是基督教國家,是先“基督教”起來的國家,而葡萄牙、西班牙卻是天主教國家,也是沒有先“基督教”起來的國家,因此,前者才從殿後變為領先,直至彼此不可同日而語;後者也才從領先變為殿後,直至掉隊落後。
再如北美。同在美洲,但是北美與南美卻截然不同。它們都是歐洲背景,現在北美已經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地區,可南美卻仍舊停滯於落後的境遇,仍舊還是發展中國家。原因何在?為什麽南美和北美竟然會差那麽大?為什麽南美北美都是殖民地,但竟然結果完全不同?南美為什麽始終就不行?而北美為什麽就一直一帆風順呢?原來,長期治理南美的葡萄牙和西班牙都是天主教國家,而長期統治北美的英國卻是基督教國家。是否先“基督教”起來,在發展中是否曾經被基督教的手觸摸過,就成為它們之間的根本差異之所在。
由此我們看到,在西方社會的崛起的背後應該確乎存在著規律,在冥冥之中也還確乎存在一只有條不紊地把天意分配給各個國家與民族的“看不見的手”,這就是:基督教。
換言之,西方社會的崛起的奧秘就在於:必須要先“基督教”起來。
我們所說的現代化意義上的“西方”,只是地域上很小很小的一點,嚴格來說,其實就是占人口2%的三個國家,荷蘭、英國、美國。荷蘭、英國是第一代的西方,第二代的西方實際上就是在英國影響之下的美國。而在它們背後支撐著的,都是基督教。至於其它的歐洲國家則不同了,例如法國,例如意大利,甚至例如俄羅斯。在他們背後支撐著的,都不是基督教,因此也就都沒有進入現代化的第一陣容。顯然,並不是任何的歐洲國家都可以成為現代化的楷模,而僅僅是與基督教直接相關的國家才可以成為現代化的楷模。換言之,並不是歐洲的任何宗教都與現代化呈正相關。不論基督教,還是天主教,抑或東正教,無疑都是與人生與人類有益的,但是,能夠強力推進現代化的,卻只有一個宗教,這就是基督教。
認識到這一點,非常重要。因為所謂的西方,其實就是客觀化、世俗化了的基督教地域。所謂“西方”,在本質上就是基督教的西方。
《全球通史》的作者舉過一個很有說服力的例子。它說:公元1500年的時候,世界出現了一大奇跡,當時在舊大陸有三大帝國,一個帝國最西邊的歐洲帝國,一個是最東邊的大明帝國,一個是中間的當時占了全世界最大領土的穆斯林帝國。《全球通史》的作者開了一個很幽默的玩笑,它說,如果當時外星球上有人,盡管他對地球上的國事毫不了解,但是也會判斷說:穆斯林帝國勝出,或者,就算穆斯林帝國沒有勝出,那也一定是大明帝國勝出。因此當時歐洲東部的君士坦丁堡(伊斯坦布爾)已經被攻陷,“歐洲的火藥桶”巴爾幹半島已經改信了伊斯蘭教,整個歐洲被打得退縮到了中歐,而歐洲的腹地匈牙利、奧地利也已經成為反擊穆斯林帝國的前線。然而,歷史卻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我們今天都看到了,穆斯林帝國早已灰飛煙滅,大明帝國現在也變成了我們現在這樣的一個正在奮力崛起的狀態,可是歐洲呢?卻始終屹立在世界的西方。那麽,歷史何以會竟然如此?原來,恰恰是那一年,就是基督教登上歷史舞臺的元年。正是先“基督教”起來的歐洲,才不但死里逃生,而且最終打敗了先“伊斯蘭教”起來的穆斯林帝國。
再看一個例子。因為不了解世界歷史的真正奧秘,因此中國人往往言必稱希臘、羅馬,但是卻從來不提希伯來,同樣也喜歡言必稱歐洲南部的文藝複興,但是卻從不提歐洲北部的宗教改革。但是,實際上歐洲的南方的文藝複興(拉丁文化)在歷史上的作用卻遠不能與北方的宗教改革(日耳曼文化)相提並論。真正引領了全世界的改革開放的,也是北歐的宗教改革,也就是新教改革,而不是南部歐洲的文藝複興。我們今天看到的歐洲的“北富南貧”,也恰恰雄辯地證明了這一點。
歷史的鐵律就是這樣無情!先“基督教”起來的英國的鼎盛時期,號稱“日不落帝國”,在西方影響了美國,在東方影響了日本。後來的所謂“亞洲四小龍”,也或者是接受英美的影響,或者是接受日本的輻射,總之,都是跟先“基督教”起來有關。當然,當今英國已經跌出了一線陣容,不過這一切恰恰不是因為基督教,而是因為後來的英國走向了世俗化的道路,也就是說,走上了弱化基督教的道路。因此,只有有基督教的地方,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西方”。至於歐陸國家,則因為普遍沒有借助基督教來完成“信仰啟蒙”,而只進行了“個體啟蒙”,所以也一直沒有能夠領先於歷史的潮頭。例如,法國是英國的兩倍,但是法國在歷史上的影響力從來就沒有超過英國,原因何在?就在英國是有神論加上個人主義,也就是“信仰啟蒙”加上“個體啟蒙”,但是法國卻是無神論加上個人主義,也就是只有“個體啟蒙”,另外就仍舊是“世俗宗教”。法國啟蒙大師伏爾泰就曾經宣稱:五十年後《聖經》將無人再讀,但是,五十年後他自己的書卻在拍賣中無人問津,而他自己住的房子卻反諷般地被人買下,成為了印刷《聖經》的場所。
因此,哈佛大學教授亨廷頓斷言:歐洲和美國的最大差異在宗教信仰。實在很有道理。而法國的著名學者托克維爾的研究也值得註意。他發現:“專制制度可以不要宗教信仰而進行統治,而自由的國家卻不能如此。”看一下發達國家的宗教徒的比例,應該說,他的目光十分敏銳。例如,英國占87%,法國占96%,德國占65%,澳大利亞占75%,美國占95%。可是,宗教與宗教又有不同,僅僅看到“宗教信仰”,又是不夠的。托克維爾的非凡之處恰恰就在這里。法國與美國都是有宗教信仰的國家,那麽,區別於法國,美國之所以崛起的原因在哪里呢?到美國去考察了幾個月,他到處都在去尋找美國崛起的原因,到處都在去尋找在美國崛起的背後的那支看不見的手,最後,他的結論是:基督教。
同樣值得註意的,是馬克斯韋伯的寫作《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他寫那本書,受到了他所居住的小鎮的啟發。在思考某一國家何以崛起某一國家何以沒有崛起或者何以一蹶不振的時候,他突然發現,這個小鎮上的富人全都是基督徒,於是,他茅塞頓開,意識到了從宗教(信仰)維度去闡釋西方現代化的崛起這一重要思路,於是,寫了名著《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他的結論是:新教倫理對於西方資本主義精神的誕生起到了“重大的作用”。
因此,結論是——
真正的資本主義精神一定屬於那些先“基督教”起來的人們,也一定屬於那些先“基督教”起來的國家。
長時段,也是觀察中國的社會取向的價值選擇與社會發展的動力選擇的最佳方法。
與公元1500年以後的西方崛起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公元500年以後的中華帝國的逐漸衰落。
這五百年,中國從過去的領先變為殿後,最後,更遠遠地被甩在了世界的身後。
何止是中國,即便是亞洲,也沒有逃過這個厄運。據統計,在公元1500年的時候,亞洲的GDP占了世界的70%,但是也就是在公元1500年,基督教登上了世界的舞臺,結果,到了1870年的時候,亞洲的GDP就退而只占世界的38.3%了,到了1950年,更是退而僅僅只占世界的18.5%了。
當然,中國的情況也不例外。前面我已經說過,從公元1500年開始,西方像被打了雞血,日益崛起,可是,令人困惑的卻是,中國卻從此步履維艱,盡管左拼右突,卻偏偏無論怎麽走都此路不通。GDP2010年第2名,人均收入1960年第78名,2010年127名,教育投入發達國家為5,3%,中國為2,3%,醫療投入,4,5%,排名188(倒數第四),美國,13,9%。其中,一個最為典型的特征,就是諾大的一個中國,卻再也對世界沒有貢獻。我們知道,國無論大小,只有能夠給全世界貢獻全新的價值關懷的國家,才是真正的“大”國。否則,就只能是一個“小”國。有一位學者就曾經說過,因為對中國在全世界的實際情況並不了解,因此在出國前曾經堅定地相信:世界之大,只有中國。但是,出國以後,這個看法卻全然改變:世界之大,沒有中國。當然,這兩種看法或許比較極端,不過,如果說在公元1500年以後,偌大的中國確實沒有影響過世界,大概是符合實際情況的。
一個典型的例子,是倫敦的奧運會開幕式。我們都一定記得,在此之前,張藝謀的北京奧運會開幕式搞得轟轟烈烈,可是,四年以後,英國的倫敦奧運會開幕式卻把它打回了原形。原來,張藝謀的北京奧運會開幕式講來講去就是公元1500年以前的中國,公元1500年以後呢?真是什麽都不敢講也什麽都講不了,最後找了一個小女孩假唱,唱了《歌唱祖國》,可是,全世界都不會唱,全場的人也只好靜靜地坐在那里聆聽。倫敦奧運會就全然不同了,它用莎士比亞戲劇里的一句話來宣示主題:“在島上,眾聲喧嘩”。意思是說,在公元1500年以後,只有在我英國的一千萬人口里才眾聲喧嘩,也才震撼了世界。且不要說其中所陳列的英國的令人眼花繚亂的世界級的貢獻,就說最後的那位70多歲的披頭士老歌手的歌唱,當時不但是全場八萬人都在一起唱,而且應該說是全世界都在同時放聲歌唱。這與我們的《歌唱祖國》的黯然神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當然,說公元1500年以後中國人不努力不盡力,也是不符合事實的。即便是上個世紀,從戊戌維新到君主立憲再到民國建立再到五四運動再到聯省自治最後再到(1946年的)憲政運動,中國也起碼訴諸過六次轉型的努力,只是,非常遺憾的是,這六次轉型都以失敗告終。
為什麽會如此呢?讓我們以“五四”為例,來詳細加以說明。
從社會取向的價值選擇與社會發展的動力選擇的角度,“五四”,可以說是古老中國真正直面西方的開始,可是,即便如此,“五四”也仍舊是難逃失敗的噩運。我多次說過,中國的“五四”的引進“民主”與“科學”並沒有真正完成社會取向的價值選擇與社會發展的動力選擇這一根本使命。而導致這一缺憾的原因吧,就在於對於真正的現代化意義上的西方的缺乏深刻的洞察。
現代化意義上的西方的成功,根源於兩大選擇,其一,是教會的作用;其二,是人權與契約意識,而我則一直將它簡單地概括為“信仰啟蒙”和“個體啟蒙”。英國之所以最後走上憲政的道路,之所以實現了不流血的改良,之所以成為世界的帶頭老大,正是因為兩大啟蒙的同時實現。但是,以法國為代表的其它歐洲國家卻不然,它們就僅僅是一個啟蒙——“個體啟蒙”。然而,還有一個啟蒙——信仰啟蒙,卻因此而被毫無道理地忽視了。
可是,中國所選擇的,卻恰恰是以法國為代表的歐洲其它國家的現代化道路。無疑是因為宗教傳統的匱乏,中國天然地規避開英國道路,也規避開了西方現代化的真正源頭,並且,很自然地選擇了以法國為代表的歐洲其它國家的現代化道路以及它的變種——俄羅斯的道路,因此,“五四”時代的中國言必稱“科學“、”民主“,但是卻從不推重“信仰”。可是,眾所周知,法國等歐洲國家即便是在今天也並非一流國家,“取法乎中”的中國,自然也就只能“僅得其下”了。其結果,就是中國在向現代化轉型的道路上“屢戰屢敗”。基督說:“那條路很窄,通向生命的門不寬,找到門的人也只有極少數。” 顯然,因為沒有能夠先“基督教”起來的中國,也不可能真正地現代化起來的。
上個世紀的“五四”不但對於西方的“前世今生”缺乏深刻的把握,而且對於中國自身的“前身今生”也缺乏深刻的把握。今天回過頭來再反省一百年前的“五四”,不難發現,當時的中國與西方不是隔了一層,而是隔了兩層。也就是說,在中國與西方之間,還隔了一個原始儒家、原始道家。因為事實上我們真正的中國文化也就是到唐宋時候為止。中國有一句話叫“崖山之後已無中國”,是值得註意的。而且,我現在還要再加一句:“明清之後已無華夏”。宋代以後,是元朝的96年,它的特征,是殺盡了中國的那些真正秉承了文化的優秀的中國人。而且是一代一代殺下去,一共殺了一個世紀,後面的明和清,明朝的君權統治完全可以“媲美”元朝,甚至連《孟子》都大加刪除。而後面的滿清的對於中國文化的原始儒家原始道家更完全隔膜。因此,“明清之後已無華夏”,在元明清的六七百年里,原始儒家原始道家已經蕩然無存,甚囂塵上的只是《三國》和《水滸》——魯迅稱之為“三國氣”和“水滸氣”。
“五四” 提出了“打倒孔家店”的口號,可事實上為了實現中國的現代化,我們所應該做的,反而是“回到孔家店”,當然,“回到”僅僅是為了再次的出發,去與西方文化對話。因為中國的原始儒家原始道家盡管較之《三國》和《水滸》要距離西方文化更近,也更多地充滿了中國文化的正能量。在回到原始儒家原始道家之後,再一次出發,去再一次“西天取經”,與當今的“西天”——西方文化尤其是基督教文化去恭恭敬敬地對話。
中國必須去竭力尋找英國得以偉大和充滿天賦的原因、竭力尋找美國得以偉大和充滿天賦的原因,也必須去竭力尋找法國無法得以偉大和充滿天賦的原因、竭力去尋找俄國無法得以偉大和充滿天賦的原因,而最終的目的,還是竭力去尋找中國在現代無法得以偉大和充滿天賦的原因。
不如此,中國就無法真正上路,也無法真正走上現代化的康莊大道。
意識到西方的崛起與先“基督教”起來的關系以及中國的衰落與未能先“基督教”起來的關系,僅僅只是思考的開始。
基督教,畢竟稟賦著極強的地域色彩,而且,還畢竟稟賦著濃郁的西方特色。因此,即便它果真是西方現代化的根本動力,地處亞洲遠東的中國也無緣全盤照搬。或許也就是這個原因,先“基督教”起來的秘密,盡管已經為越來越多的國人所知,但是卻始終未能引起普遍的重視。幸而,有一位身居美國的中國經濟學家楊小凱提出,西方世界的現代化的基本經驗並非人所共知的自由的個人—自由的秩序—自由的制度,而是從自由的信仰—自由的個人—自由的秩序—自由的制度。“自由的信仰”,這幾個字實在是石破天驚,令我們茅塞頓開,也給我們提示了一條解決困惑的正確方向。
原來,應該引起我們關註的不是基督教,而是在基督教中所蘊含的“自由的信仰”。
信仰與宗教密切相關,但是卻也並不相同。我們知道,宗教當然不是哲學,但是它卻具備著形而上學的稟賦。信仰又往往集中地在宗教的中呈現出來。所以人們習慣地稱之為“宗教信仰”。不過,說到底宗教也只不過是信仰的一種特殊呈現方式。盡管在人類的早期,宗教也許是人類信仰的唯一呈現方式。但是,信仰畢竟是高於宗教的。可以說,宗教是靠信仰才獲得了自己的存在形式的,麥克斯·繆勒說:宗教是一種起源於對人的“有限性”之克服和超越的“領悟無限的主觀才能”,恰恰就把宗教所蘊涵的信仰內涵——“領悟無限”深刻地揭示出來,因此,人類最終又會超越宗教,信仰最終也會被獨立出來,成為人類的一個獨立的精神尺度。
那麽,為什麽信仰沒有能夠在現在就成為人類的精神尺度?仔細想一想,其實道理也很簡單。須知,信仰是要鼓勵所有的人的,但是對於一些沒有文化的人來說,對於一些悟性不是很高的人來說,你跟他講“實現根本轉換”、講“領悟無限”,他聽得懂嗎?我在大學里跟大學生、研究生講都困難,如果去跟一般文化水平的人講,他聽得懂嗎?很可能聽不懂。那怎麽辦呢?那麽,我就用一些形象的東西去啟發他,用一些具體的規定去約束他,我不跟他講道理,我就只是告訴他:耶穌就是楷模,你要跟著他走,你只要照著他的話去做。這就是宗教,這就是教會。而從長遠的角度來看,人類的實踐越向前發展,信仰就會越擺脫宗教形式。因為信仰從來就比宗教更為根本。而且,宗教最終會消亡。但是信仰卻不會消亡。信仰反而會逐漸從宗教里解脫出來、獨立出來。
由此不難想到,就人類而言,宗教的不可替代的重要意義就在於:培育了人類生存中至關重要的終極維度——信仰維度。我們可以拒絕宗教,但是不能拒絕宗教精神;可以拒絕信教,但是不能拒絕信仰;可以拒絕神,但是不能拒絕神性。這幾句話是我經常會提到的,也是我從世紀初以來最為核心的思路。宗教精神、信仰、神性,正是這三者,構成了人類生存中至關重要的終極維度。
還回到我們所討論的問題,西方的崛起何以與先“基督教”起來關系密切?中國的衰落何以與未能先“基督教”起來關系密切?聯系我們剛才的關於信仰與宗教的討論,現在,問題開始顯而易見,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西方的崛起與先“信仰”起來關系密切,中國的衰落與未能先“信仰”起來關系密切。
一般人往往把信仰與宗教混同起來,而沒有意識到宗教只是信仰的載體,更沒有意識到,不同宗教中的信仰內涵並不相同,不同宗教與人類的終極維度的關聯也並不相同。他們往往簡單地將信仰與宗教加以等同,只看到宗教而沒有看到宗教背後所蘊含的信仰,於是,普天之下所有的宗教除了特色的不同,在根本的價值內涵上也就沒有了區別。這樣,先“基督教”起來為什麽就會導致西方現代化的崛起與未能“基督教”起來為什麽又就會導致古老中國的衰落的奧秘也就隱秘不彰,成為一個無法破解的千古之謎。
幸而,楊小凱提出的從自由的信仰—自由的個人—自由的秩序—自由的制度的思路,給我們提示了方向。那麽,“自由的信仰”又在哪里?還是黑格爾有先見之明。他把全世界的信仰分為三類,第一類是自然宗教。也就是原始社會時期崇拜熊、崇拜老虎、崇拜雷神、山神、火神的那種宗教,這類的宗教沒有什麽信仰內涵,也與人類的終極維度無關;第二類是實用宗教。這類的宗教是把信仰當成一種恐嚇別人和安慰自己的手段,所謂“神道設教”,同樣沒有什麽信仰內涵,同樣與人類的終極維度無關;第三類是自由宗教,黑格爾稱之為“啟示宗教”。在黑格爾看來,人類的宗教雖然多種多樣,但是,只有這類宗教才與信仰內涵密切相關,也才與人類的終極維度密切相關。我們所熟悉的基督教、天主教、東正教、佛教、伊斯蘭教、儒教等等,無疑都屬於啟示宗教,也就是說,無疑都與信仰內涵和終極維度相關,不過,又有程度的不同。其中,應該以基督教與信仰內涵和終極維度的關系最為切近也最為密切。假如說,希臘教把宗教變成了藝術,儒教把宗教變成了道德,印度教、佛教、伊斯蘭教、天主教把宗教變成了宗教,那麽,基督教就是把宗教變成了信仰。而今,希臘文化消失了,中國文化停滯了,以法國為代表的歐洲國家腳步遲緩了,但是基督教文化卻蒸蒸日上,其原因就在於:在基督教國家那里,基督教超出了自己,成為整個文化,成為信仰本身。
而必須要先“基督教”起來,奧秘也就在這里。“自由的信仰”當然是蘊含在“啟示宗教”中的,但是,因為在“啟示宗教”中只有基督教是最為徹底的,只有基督教是超出了自己、成為整個文化、成為信仰本身的,因此,“自由的信仰”也主要是蘊含在基督教之中的。
進而,為了把問題討論得更加清楚,我還必須要說,“自由的信仰”之所以得以主要蘊含在基督教之中,也有基督教自身的原因,這就是,在所有的啟示宗教中,只有基督教,它的“自由的信仰”是來自“信仰的自由”。
“信仰的自由”最早可以追溯到馬丁路德的名著《基督徒的自由》(1520)。在這本書里,他提出了著名思想: “因信稱義”,從《羅馬書》中的“義人必因信得生”受到啟發,它指出:真正的宗教必須是一個內心自由的人所自由接受的宗教,這必須是信仰的絕對前提。天主教的要求是首先從接受種種外在規定開始,這就有點像中國文革時期的“靈魂深處爆發革命”,需要自己通過天天不但要“做好人”而且還要“做好事”來加以體現,並求獲得他人的認可,但是真正在內心里怎麽去想,反倒並不重要了。這就是馬丁路德所謂的“外在的人”。但是,基督教卻完全不同,它要求必須完全出自每個人自己的自由選擇,也完全不需要他人的認可。每個人都是“極其自由的王”,自己的信仰應該是內心中自由選擇的結果,不能是被蠱惑的結果、盲從的結果、強迫的結果。這就是馬丁路德所謂的“內在的人”。
“信仰的自由”敞開了西方人心靈的廣闊天空。因為它,於是就必須允許每一個人去自由地思考、自由地表達、自由地行事、自由地討論,我們看到,其實這就是後來美國憲法“第一修正案”所提出的公民信仰的自由及其言論的自由、出版的自由、集會的自由以及向政府和平請願的自由,等等。當然,這一切,都是人們所經常談到的,不過,為人們所時常忽視了的,卻是其中的根本:自由意誌的自由。然而,在我看來,恰恰是自由意誌的自由,才是最最需要加以討論的。
公民信仰的自由及其言論的自由、出版的自由、集會的自由以及向政府和平請願的自由等等固然很重要,但是,搞清楚它們為什麽重要才更加的重要。因為關涉到一個重要的人性假設:人之初,性本惡。
當然,中國人更為熟悉的是“人之初,性本善”,其實,“性本善”和“性本惡”根本就是一個假問題,“性本善”、“性本惡”都並不實際存在,不論“性本惡”還是“性本善”,都不是一種事實的判斷,而是一種人性的預設。很多學者沒有搞清楚,偏偏要去論證小孩生下來就有善心或者沒有善心,實在是大謬不然。其實,這涉及到對於宗教與哲學的理解。“性本惡”、“性本善”無非都是對人性的一種預設,也無非都是對於人性的發展方向的一種思考。
“性本惡”的預設,其根本奧秘在於;它越過了“好人”與“壞人”的判斷,直接把人界定為一個自由的人,其中有上帝的一半,也有愷撒的一半。本來,人性是一個黑箱,根本沒有人能夠解釋清楚,也沒有人能夠真正把把握。中國誤以為可以把握,因此通過“性本善”的預設,來要求每個人都必須去做到最好。西方的設想,是認為人性根本不可能把握。人一生下來就在犯錯誤,例如偷食禁果的亞當夏娃;而且人再聰明也還是會犯錯誤,例如俄狄浦斯,世上只有他才能夠猜破斯芬克斯之謎,才知道“人”是誰,但是,不還是不知道“我”是誰?強大的斯芬克斯仍舊可以用另外一種方式毀滅他,因此只能是通過一種“性本惡”的“原罪”的方式,期望每個人能夠做得不要更壞。
我之所以一再強調“人性是一個黑箱”,道理也就在這里。從“性本惡”的預設出發,人性的進步就必須通過首先把人變成自由人的方式來加以實現,梅里美問:為什麽人們總是喜歡壞蛋呢?為什麽總是越不值得愛就越是會被人去愛?答案當然是:因為每一個人其實都更接近於壞蛋。因此,自由,應該無條件地先於“行惡”或者“行善”。
首先,人把自己置之於自己的自由意誌,其實也就是把自己的意願完全置之於自己意誌的決斷之下,自己就是自己的全部行動的唯一原因。這,正是人的全部偉大之所在。試看,人的自由意誌是如此之強大,以至於它能夠決斷地不去聽從它的創造者的旨意。能夠一意孤行地區非觸動蘋果不可。那也就意味著:既然連它的創造者都可以被說“不”,那麽,實在也就沒有什麽可以不被說“不”的了。
其次,那怕是自由地行惡,那也會促使每一個人逐漸學會在合情的惡與合理的惡之間去選擇,在小惡與大惡之間去選擇。路要越走越寬,那就必須每個人都只能主動去走向善。作惡,則只能越走越窄。最後,每個人會先後不同、程度不等地逐漸意識到以小惡去取代大惡,以不惡去消解惡,最後,才有可能以善來代替惡。顯然,黑格爾說的“理性的狡計”,康德說的“大自然的天意”,其實就是這個意思。
這樣,區別於中國的事先制定了某種最好的規範,要求每一個人去無條件效法,例如女性之於“三從四德”;西方卻是通過試錯的方式,放手讓每一個人去自由行事,意在讓每一個人逐漸意識到,兩害相權,最好的選擇是逐漸地學會主動去取其輕。“君子成人之美”、“與人方便,與己方便”。歌德的《浮士德》的重要性,在西方要相當於《聖經》,有人說,它是第二本《聖經》。原因就在於,歌德用六十年的時間,參透了西方文化的根本:先上路再說。而且,你上路以後做好人還是做壞人,做好事還是做壞事,都沒有關系,重要的是先去做人、先去做事。因為只有在“做”的過程中,你才會遲早慢慢醒悟:做壞人成本太大,做壞事成本也太大,與此相反的是,做好人做好事卻成本很小,前者是零和博弈,後者卻是雙贏和多贏,只有自由為善,才有真正的發展空間。於是,每一個人就在“做”的過程中慢慢學會了兩害相權要取其輕,兩利相權要取其重。
總之,“信仰的自由”的真諦在於:自由先於信仰。在這里,自由的本來含義並不在於它多麽美好的,而在於只有它,才是一個真正的開始。每一個人的信仰,都要從自由的行惡和自由的行善開始起步。因為,有了自由意誌,人類當然可以犯罪,但是也就有了可以逐漸不再犯罪的可能。有了自由意誌,人類當然可以不去行善,但是也就可能最終逐漸走向了行善。自由當然不是善,但是,自由卻是善之前提;自由當然不是惡,但是,自由才是惡之死敵;最後,自由當然也不是信仰,但是,自由卻是信仰之源頭。
“信仰的自由”的真諦並非僅僅到此為止,因為,“信仰的自由”的更為重要之處還在於:它逼迫著“自由的信仰”的出場。
從中國人的眼光看去,對於“信仰的自由”,很可能會有一種共產主義一定會實現的感覺。我們可能不會贊成如此地放縱自由,尤其是自由地行惡,但是既然放縱了,那我們也就會想當然以為,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因此,自由行惡的盡頭,就是自由行善。然而,在基督教那里則不然,自由的行惡與自由地行善,並不存在善最終戰勝惡,而是善惡永遠此消彼長,而且,正如哲學家馬克斯·舍勒爾所說,人相對他自己已經完全徹底成問題了。而我們最大的障礙就是,是人卻無法像人那樣活著。為什麽會如此?又為什麽要如此?原來,基督教是要把你逼入絕境,是要讓你不得不承認:無論如何努力,還是怎麽都不行。原來所謂的“人性惡”並不是指人會做壞事。而是指的人永遠不可能完美。“永遠不完美”,就是基督教給自己所規定的“原罪”。猶如不管你跑的多快飛的多高,但是都跑不出腳下自己的陰影。你必須為這個陰影、為你所有的罪惡背上十字架,也必須去付出血和淚的代價,誰都無法幸免,也沒有誰能夠幸免。
同時,在善惡的對比中你又意外地發現,善是如此可貴有如此值得珍惜,於是,只有在這個時候,你才會幹脆轉過身去,提前進入絕對的善、純粹的善。此時,盡管在現實生活中你根本無法做到,但是,在精神生活中你卻寧願把自己的生命從肉體中剝離出來,去固守那最為美好的東西。西方有名言雲:失敗從哪里開始,拯救也必定從哪里被準備出來;哪里有墮落,哪里就有拯救,道理就在這里。
這,就是“自由的信仰”!
相對於“信仰的自由”的關鍵詞“自由”,“自由的信仰”的關鍵詞是“信仰”。正是因為人的肉體生命永無獲救的可能,人的精神生命的無限空間也就得以敞開。我已經剖析過,在其它的宗教,一切都是事先規定好了的,應該做什麽,不應該做什麽,都是事先規定好了的,但是,基督教卻不同,在所有宗教中,基督教是唯一的強調自由選擇的宗教,它首先是把凱撒的還給凱撒,只要你願意,一切都是可為的,但是,當你做凱撒做到了最後,卻又終於發現自己再怎樣努力也無濟於事,也仍舊救不了自己,然而,你卻又絕對不甘心失敗,於是,終於發現,你可以轉過身去面對上帝,可以把上帝的還給上帝。我倒下去的時候,也正是我站起來的時候。彌爾頓在自己的《失樂園》里,曾經讓上帝出面發言,他說:“不自由,他們怎麽能證明他們的真誠,出於真正的忠順、篤信和愛敬,那可以只顯得他們迫於形勢,並非心甘情願。這樣的遵命,我有何快慰,他們又怎能受贊美?” 顯然,正如黑格爾所說:“一個惡徒的犯罪思想也比天堂里的奇跡更偉大更崇高。”沒有把凱撒的還給凱撒,就沒有可能把上帝的還給上帝。
值得註意的是,“轉身”,還意味著自己作為人的完全的無能為力,自己的無法依賴自性力量而得救,自己的努力,全然是怎麽做都不行,盡管一再地掙紮著站立起來,可是卻又一再地發現,自己並未站立為“人”,而是依然站立為“獸”。於是,就只能轉而去尋找他性的力量、外在的力量,並且借助於外在的力量來在心靈上認領自己,把自己從心靈的黑暗中解放出來,最大限度地拓展自己的心靈空間,同時也最大限度地提升自己的生命高度。我活著,但又不是我活著,而是信仰在我身體里活著,是信仰在我的生命里工作。無疑,這仍舊是把上帝的還給上帝。
有一個古希臘的故事,有助於我們來理解“轉身”的至關重要。這個故事叫做:哲學家的最後一課。說的是一位哲學家培養了幾個學生,到了考試的時候,哲學家就給他們出了這樣一道題目:在一片田野里,長滿了雜草,那麽,怎樣才能消滅雜草呢?顯然,這個題目就相當於在問:怎麽樣才能消滅自身的動物性呢?卷子交上來以後,老師一看,真是什麽答案都有,例如,要把雜草除掉,要把雜草燒掉,等等。於是,老師說,要不這樣吧,咱以後再見面吧。結果,一年以後,他的徒弟沒有一個能夠把雜草除掉的,只有老師,真的把雜草給除掉了。那麽,老師是怎麽做呢?其實也很簡單,他只是在地里種滿了莊稼。顯然,老師是在告訴自己的學生,要與某些醜惡的東西告別(例如動物性),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轉過身去面對那些美好的東西,只有這樣,才有可能最終戰勝那些醜惡的東西。
顯然,這就是基督教。這就是不但超出了宗教、進入了哲學、成為了文化而且更教會了英美等國家的基督教,這就是去自覺“領悟無限”,去自覺實現“根本轉換”的基督教。形象地說,全世界的國家,尤其是中國,在整個現代化的孕育過程中都是“腳”先出來,但是,在基督教的推動下,英美的整個現代化的孕育過程卻是“頭”先出來,因此,英美的現代化的步伐更為健康、更為神速,也就都不是偶然的了。
還回到中國,意識到西方的崛起與先“基督教”起來的關系以及中國的衰落與未能先“基督教”起來的關系,畢竟還是未能讓眾多的中國人信服,但是,先“信仰”起來,卻無異於打開了一扇思考的大門。
我們看到,事實上,與其說現代化是基督教的產品,其實遠不如說是基督教的副產品。因為基督教的全部目標都是成就精神的人,又何嘗考慮過現代化之類的塵世凡俗,可是,因為在基督教之中存在著“原罪”觀念、存在著包括“欠債—還債“的情感倫理,於是,終生辛勤工作,去贖自己的罪,也就非常必要了。於是,衣食住行、日常瑣事乃至職業活動,也就統統被看做了意在贖回先前犯下的“原罪”的工作。這樣,人之為人就不能不時時刻刻去“還債”,不能不時時刻刻去毅然承擔起塵世生活。承擔塵世生活,是人的絕對責任,也是人重獲新新生的希望。因此,塵世生活也就有了絕對的意義。也因此,現代化這一副產品,也就順勢而為同時也就順理成章了。
遺憾的是,這一切在中國學者那里竟然是一無所知。在發現了先“基督教”起來的特殊作用以後,引發的也不是對於基督教所蘊含的“自由的信仰”的積極思考,而是一片自吹自擂的自我鼓噪。例如,不遺余力地鼓吹先“儒教”起來,先“道教”起來,先“佛教”起來,如此等等,它們天真地以為,如此一來,就可以解決現代化過程中社會取向的價值選擇與社會發展的動力選擇問題,然而,在先“信仰”起來的歷史事實面前,這類的“鼓吹”與“解決”卻顯得如此不堪,以至於根本不值一駁。
中國的實用宗教是有目共睹的。“中國人為什麽走不進天堂”?是一個盡人皆知的困惑。中國最喜歡的,是“神道設教”,對此,孔子解釋為“祭神如神在”。這也就是說,我只是去裝腔作勢地祭祀、去信奉一個宗教,但是祭祀與信奉的目的卻不是宗教的,而是實用的,例如,是為了有效地組織起社會力量。中國從黃巾軍起義一直到洪秀全的天平天國,宗教都是組織社會力量的一個很重要的砝碼,但是,這類的宗教也都沒有給中華民族帶來任何進步的東西,帶來的只是中華民族的大倒退。例如洪秀全,它利用宗教所做的事情就實在是不恥,更不要說他利用宗教發動社會大革命所導致的上億人口的夭折了。
事實上,說中國充斥著的大多是蠱惑、迷信乃至邪教,真是一點也不為過。魯迅在五四的時候就批評過,中國的信教就是“吃教”。回想一下,我們到廟里都幹了什麽?許願?!我經常問我的學生,今天我也問問你們各位聽眾,你有沒有許一個願然後就磕頭、就捐錢的?沒有?我相信沒有!中國人都不會幹那種吃虧事的,許願都最少是三個,甚至是四個,自己還偷偷加了一個,如此許願,真是讓老佛爺不堪重負。可是,我們又在佛前承諾過要奉獻什麽嗎?什麽都沒有承諾,而且是——而且是從來都沒有承諾。但是,基督徒有這個樣子進教堂的嗎?我們必須要追問:信教到底是為了讓你得到什麽,還是為了讓你失去什麽?
我經常說,從美學的角度,西方的教堂和中國的寺廟之間的區別,絕對不是一句“民族特色”就可以忽略不計的,例如,中國的寺廟為什麽一定是依山而建,為什麽一定是憑地而起呢?大家會說,是“中國特色”,但是,“中國特色”就對嗎?那麽,為什麽西方的教堂就偏偏要拔地而起?“憑地而起”和“拔地而起”之間是否存在著美學的截然差異?其實,“憑地而起”的關鍵就在於:不肯脫離現實;而“拔地而起”的關鍵則在於:精神的超越。而且,西方的教堂就是西方人的精神雕塑,它象征著西方人的精神賭博:我這一輩子就是要堅決向上帝給我指的目標超越!所以西方的教堂都是遙遙指向天空的。在這意義上,其實西方的教堂就是五個字:靈肉剝離器。進了教堂以後,你的肉體就頹然而落,而精神卻一下子就淩空而起。但是中國的寺廟呢?也可以說是五個字;“靈肉剝離器”,不過,卻是把精神剝離出去了,到了寺廟里以後,你的精神頹然而落,結果,剩下的就只是期盼長生不老多子多福的肉體凡胎。
而且,中國人對於“信仰”的理解也完全有誤。第一個,是把信仰曲解為信念。可是,信念是個具體的東西,例如共產主義,但信仰卻不是一個具體的東西。它完全是一個抽象的東西,像圓,現實世界根本沒有圓,只有橢圓,可是,這卻並不影響我們去追求圓,並且以對於圓的追求作為我們的信仰。第二個,信仰不是崇拜。崇拜是來自於一種外在的服從,一種奇跡,當然,信仰完全不是。第三個,信仰更不是迷信。兩者之間的區別,這里就不用去細說了。
更何況,以儒為教,也實在沒有什麽可以稱頌之處。漢代獨尊儒教,結果卻是近四百年的魏晉南北朝的大動亂;同樣是在西方的基督教崛起的年代,中國宋朝的理學導致的亡國,明朝的理學導致的還是亡國。口口聲聲說是儒學的第二期複興,可是為什麽人家與我們同一時期的基督教就推動了世界,我們的新儒學就搞得宋明兩朝都亡了國呢?難道亡國的悲劇宋明理學就不要負責?中國的知識分子總是把責任推給別人,一說就是宋明理學如何如何博大精深,可是,為什麽麽就不講一講它所導致的國家滅亡呢?
也有人說,中國還有佛教,可是,佛教其實也於國事無補。梁武帝蕭衍、清順治帝不都是因為佛教而釀成政治悲劇、釀成國家的災難和個人的災難?難道這一切還不足以說明佛教盡管於人生有益,但是卻與國事無緣嗎?
當然,上面的話都是人們經常會提到的,而且,贊成者眾,反駁者也眾,誰都沒有辦法說服誰。那麽,應該怎樣去說服對方呢?在我看來,按鈕以說服對方的關鍵是沒有找到問題的根本癥結。如果能夠再試著深入一步,問題其實也迎刃而解了。
中國的實用宗教、中國的“吃教”乃至中國的儒教道教和佛教之所以都與中國的現代化無緣,最為關鍵的是在於:它們都並非“自由的宗教”。
在前面我已經說過,“自由的宗教”的第一要義,就是 “信仰的自由”。
就像西方的天主教、東正教一樣,中國的無論儒教道教還是佛教,現在回過頭來看,不難發現,都不存在“信仰的自由”。
沒有“信仰的自由”,就沒有真正的宗教。在基督教,它第一步就提出了一個非常重要、非常根本的思路:信仰的自由,也就是人的自由意誌。而自由意誌的提出,也就開辟了接納性惡這一內在本源的可能性,從而避免了以外在手段去禁止自由意誌的任何可能,這樣,人也就可以把一切善惡都歸之於不可控的自由意誌,並且由此完成華麗轉身,探索出由惡向善、在惡中鍛煉出善的人性拯救之道。
可是,中國則不然了。中國根本就沒有“信仰的自由”,也根本不允許自由意誌的存在。本來,如果允許自由意誌的存在,那麽,即便沒有先“基督教”起來,只要先“自由意誌”起來,也完全可以做到像英美那樣的現代化發展。但是,在中國卻恰恰是“自由意誌”先天就太大的不足。在中國,自由意誌的本源性根本就不存在,對於善惡的探討也不是在自由意誌的平臺上進行的,而是在人天生本性自然為善的假定的平臺上進行的,在中國人看來,所謂自由意誌,其實也不外就是人的自然本性。這樣一來,人性之為人性也就不是一個過程了,人性成為一個需要時時“勤佛試”的問題,而不是一個亟待拯救的問題。
首先,圍繞著人性,盡管中國人也孜孜不倦也提出過性善、性惡、既善既惡、非善非惡、善惡相混等多種觀點,可惜,卻始終都是在維護人天生本性自然為善這個獨斷的假定前提的。這可以被稱作人性的“光明意識”。“滿大街都是聖賢”;“六億人民盡舜堯”;“依自不依他”;如此等等。甚至連中國的宗教也是“自力宗教”。沒有“原罪”的觀念,只有“原善”的觀念;下地獄的只能是壞人,好人只要“吾日三省乎吾身”、只要“日參省乎己,則知明而行無過矣”。可是,我們已經知道,真正的人性預設卻必須是自我否定的,真正的理想不是“人神”,而是“神人”。因為信仰本來就不是我們生而俱來的東西,而是我們必須去追求的東西,它把未來作為一個禮物賜予了我們,讓我們在今天就提前與未來的生活邂逅。為此,我們必須借助於自我否定,必須在自我否定中得知,這一切都是我們生來所根本沒有的東西,都是我們必須去成為也應該成為的東西,也都是我們本來應該置身其中的東西,並且,因此而得以積蓄起全部的正能量,以便重獲新生,也重獲自由。也因此,在基督教中才經常贊美傾盡全力去順應彼岸世界的百合花,而並非中國的自詡可以出汙泥而不染的荷花,也才經常把生命比喻為一個通道,而不是蓄水池。生命不是從現實的一面展開,而是從信仰的一面展開。生命必須以信仰的世界為中心,讓信仰住進心靈。這就是基督教所提示的生命真諦。遺憾的是,這真諦,我們至今也若明若暗。
其次,於是人性成為了一個可以被用一套外在的現實手段去規定的東西,諸如“存天理,滅人欲”,等等,人所需要去做的,也類似康德說的,是“有限責任”,是一味去“符合義務”。結果,個人也就永遠都沒有出生,更遑論長大和成熟。遇到天災人禍,則毫無例外地諉過於他人,他人永遠是責任者、施暴者,自己永遠是受害者、無辜者,因此,不是懺悔而是控訴,就成為中國社會生活中的常態。一部中國文化的歷史,更幾乎就是一部血淚斑斑的控訴史。由此,堪稱奇觀的是,沒有人為自己靈魂的豆腐渣工程買單,卻到處都在把自己放在道德高地上去譴責他人。推而廣之,彼此勾心鬥角,你死我活、以鄰為壑,如此等等就成為精神生活中的常態。結果,為了保護自己,每個人都不得不以最壞的惡意來推測別人,這使得社會共同體被迫進入了一個負反饋和逆淘汰的惡性循環。一切人對一切人的戰爭,一切人對一切人的猜忌,一切人對一切人的怨恨,一切人對一切人的仇恨,一切人對一切人的算計、一切人對一切人的提防,最終,既然彼此都無法通過相互尊重、相互信任和相互呵護來互利互存,那麽,就只好借助權謀、冷漠、自私與投機來增加生存的機遇了。毫無疑問,這樣的精神生活完全與真正的信仰背道而馳,也完全與真正的宗教生活背道而馳。
沒有“信仰的自由”,也就沒有了“自由的信仰”。如前所述,“自由的信仰”,是在“自由的選擇”之外的對於“選擇的自由”的堅持。
遺憾的是,在中國文化里,恰恰就缺乏一點點非做不可的東西。人人恪守的都是忠、孝、節、義、廉、恥、恕、仁之類具體的道德準則,最高的尊嚴也不是信仰,而是道德。最為典型的,就是中國的“極高明而道中庸”的生命超越方式,有學者稱之為:內在超越,並且沾沾自喜,以為是一大“中國特色”。然而,殊不知這種超越其實就是不超越,完全是自欺欺人。純屬缺乏“信仰的自由”,譚嗣同指出:“二千年來之政,秦政也,皆大盜也;二千年來之學,荀學也,皆鄉願也;惟大盜利用鄉願,惟鄉願工媚大盜。”(譚嗣同:《仁學》卷下)確實,中國的內在超越其實就是不超越,就是掩耳盜鈴,究其實質,曲意奉承“大盜”的“鄉願”而已。信仰是被選擇的,自由也是被選擇的,自由的靈魂也早已被摧毀得一幹二凈。
由於沒有“信仰的自由”,因此也就沒有了“自由的信仰”。中國人的精神脊梁都是扭曲的。所謂的“信仰”,其實都是偽信仰;所謂的終極關懷,其實也都是偽終極關懷。
因此,黑格爾發現,人類文化的發展是分階段的。例如中亞文化與人類文化的少年時期;希臘文化與人類的青年期;羅馬文化與人類的壯年期;日耳曼文化與人類的老年期。可是,中國文化在其中又扮演了一個什麽角色呢?黑格爾說,是人類文化的幼年期,而且,一直都是幼年期。之所以如此,黑格爾認為,是因為中國人內在精神世界一片黑暗,是人類精神之光從未照亮過的荒原,在那里,還是一片原始、自然的愚昧狀態。“凡是屬於精神的東西……都離它很遠”。而在《歷史哲學》中,黑格爾則得出這樣的結論:這是一個沒有時間、只有空間的帝國:“中國的歷史從本質上看是沒有歷史的;它只是君主覆滅的一再重複而已。任何進步都不可能從中產生。”由此,我們不難聯想到:人們現在常評價拉丁美洲為“百年孤獨”,那麽,古老中國又何嘗不是千年孤獨?
自然而然,這樣的國家、這樣的民族,距離現代化何止是相差十萬八千里之遙。
綜上所述,從對於全世界先“基督教”起來的追溯,再到對於全世界先“信仰”起來的追溯,現在我們終於可以說:百年以來人們所目睹的中國文化的“信仰困局”是確實存在的。只是,當我們把它表述為先“基督教”起來的困局或者先“信仰”起來的困局的時候,往往易於激起激烈的民族憤懣與怨恨。於是,諱忌諱醫的中國也就在百年中痛失了自我醫治的機遇。現代化過程中社會取向的價值選擇與社會發展的動力選擇,在中國,也因此而始終是一個巨大的問號。
當然,這里我並不是提倡把基督教全盤照搬到中國,而意味著去進而探索基督教得以成功的內在奧秘:它是“一種最可信和最深刻的精神實體”,它成功地稟賦了“實現根本轉換的一種手段”,而它所實現的,則是“根本轉換”與“領悟無限”。
而這也正是中國文化中所先天不足的。
我說過:我們可以拒絕宗教,但是不能拒絕宗教精神;我們可以拒絕信教,但是不能拒絕信仰;我們可以拒絕神,但是不能拒絕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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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信仰,還是靠槍桿子?——格隆再談中國經濟與中國股市

來源: http://www.gelonghui.com/forum.php?mod=viewthread&tid=2339&extra=page%3D1

本帖最後由 Billy 於 2014-9-14 17:40 編輯

靠信仰,還是靠槍桿子?——格隆再談中國經濟與中國股市
作者:格隆

重溫一下格隆先前的分析框架:追落後而已,不是大牛市

1、任何一只股票、一個公司,乃至一個國家,評估價值的增長都不外乎盈利增長與估值水平提升的雙輪驅動:一個輪子真實盈利水平(社會財富)的增長,第二個輪子是估值水平的提升(這完全是個情緒和心態的變化,主要受制於對整個社會制度層面的不確定性的評估以及由此形成的風險溢價。在情緒好的時候,原來願意給你10倍市盈率,現在可以給到15倍乃至更多)。其中盈利水平的提升是主動輪,估值水平提升是從動輪。盈利水平的持續提升幾乎必然帶來估值水平的擡升,此時兩者共振基本代表著大牛市的到來,也即資本市場俗俗謂的“戴維斯雙擊”。但暫時情緒改善,引致單純估值水平擡升而促發的行情,由於缺乏持續的盈利改善支撐,基本都只能喧囂一時,最終會現出原形。

2A股與港股7月以來的這波行情,性質都一樣,本質上是一波追落後行情
所謂追落後,是指今年上半年主要盈利市場在歐美股市(也包括一些國家基本面有明顯改善的新興市場國家),全球資金也是在這幾個市場流動。經過今年半年多上漲,歐美市場估值水平均已在歷史均值水平以上,隨著歐洲經濟複蘇疲態盡顯,通縮壓力明顯,以及美國開始收縮貨幣,歐美股市吸引力確定在下降。在美國,歐洲,甚至印度這樣的主要發展中市場都已大漲一波後,國際資金需要尋找一個風險收益配比更合適的去處,而政經環境更安全(相比較俄歐在烏克蘭事件上的角力沒完沒了,英國蘇格蘭鬧獨立如火如荼,中國習李政府的掌控力與穩定性顯得特別突出)、整體估值更有吸引力(貌似全球主要市場,只有俄羅斯這個奇葩的估值比大中華要低),今年基本沒有上漲的中港兩地股市較好地滿足了這個要求。

攜帶槍支彈藥的隊伍進了村,總得有點聲響?所以你能看到股市漲了。但別忘了,這只是一支雇傭軍:雇傭軍是沒有信仰的,誰給錢替誰賣命,無利可圖立即撤退。靠雇傭軍,撐不起一個帝國。

3、大牛市的概率很低
追落後之所以發生在當前這個時點,原因也不複雜:除了歐美股市高高在上,中港市場趴在地上這個原因外,中國經濟下臺階後貌似基本企穩,資金對中國經濟硬著陸的擔憂減輕甚至消除,外加上反腐改革,讓政治不確定性大為消除,所以資金殺到中港追落後。恰好又有國際指數調整(後文格隆會重點分析這一點)以及滬港通推波助瀾,這些因素的共振導致這波追落後行情得以成為現實。這波追落後行情是前述好幾個因素共振達致的,是一個暫時的、很脆弱的平衡,任何一項因素變化,都可能導致行情方向變化。

最關鍵的是,中國經濟確定向下的趨勢不改,各項數據都表示中國經濟目前只是暫時企穩。 PMIPPI這些軟數據的暫時回暖,絲毫沒有掩蓋水泥,工程機械,用電量與發電量,火車貨運這些硬數據的全面下降,多數人寄予期望的經濟複蘇被證偽的概率很大。明年中國經濟大概率會再下一個臺階,外加美聯儲收緊的擠壓,內外交困,A股與港股出現大牛市幾率很低。明年中國經濟向下與美聯儲退出QE的雙殺組合下,A股與港股的日子大概率只會比今年更難過。


當前支撐大牛市的邏輯與論據多數被證偽
A股熊了5年了,人心思漲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格隆還是想幫大家厘清支撐這波被冠以大牛市的反彈行情到底是靠什麽支撐的?

現在市場上論述大牛市的論據多如牛毛(但格隆認為牛毛終究只是牛毛,湊不成一頭牛的),分析起來不外乎如下幾種:

1、玩時間把戲
巫婆算命式的告訴你35年會出現牛市,未來中國20年會是一個什麽樣的不可逆轉的趨勢——這是典型瑪雅人的遊戲,類似諾查丹瑪斯世界末日預言:博取眼球嘩眾取寵,說一個很長時間以後的判斷,反正很長時間內無法證偽。未來真證偽了,誰還記得是我說的?這種牛市分析(如果算分析的話)對投資沒有任何指導意義——新中國建立才65年,你告訴我未來20年中國將是一個什麽樣不可逆轉的大趨勢,實在太扯。對投資而言,有句經典名言:長期我們都死了!

2、依靠信仰,從需求角度論證大牛市
比如政府需要牛市來資產證券化(改變賣地的路子),實體需要牛氣引領產業升級、調配資源(取代低效的行政主導),民間需要牛市的財富效應推動消費(由第三產業取代生產制造)等等——這是典型的依靠信仰,“相信dang,相信自己的內心”。但很明顯,信仰很多時候只是個心理按摩,解決不了證券價格形成與財富創造問題。需求創造供給在經濟領域有效,但在證券價格形成市場完全無效。

3、從中國政治改革、制度改進的紅利釋放,經濟見底、經濟結構調整初見成效、社會無風險利率下行趨勢等來佐證
這些論據還算是在做研究,算是相對理性,但基本都可以證偽
A、政治改革、制度改進的紅利都是長期紅利,短期能振奮人心,推升估值,但實際成效則需要足夠的時間與耐心去檢驗。這些長期紅利需要大膽假設,小心求證,且行且觀察。

B中國經濟見底的結論明顯已被證偽。國家統計局發布的最新8月份經濟最新數據顯示,工業、電力、投資等主要經濟指標增速出現大幅回落,20148月份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僅增長6.9%的低單位數,增幅創200812月以來68個月新低,這在過去30年都是罕見的。發電量降2.2%,這是今年來首次同比下跌;全國固定資產投資增長16.5%;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增長11.9%;房地產投資增速加速放緩,商品房銷售面積降8.3%,樓市明顯進一步惡化。這就是格隆前期強調過的,多數人以為的經濟築底可能只是個美好幻覺而已,中國經濟仍處在下跌中繼過程中,未來再下臺階是更理性客觀的判斷

C、中國進入放松流動性周期,社會融資成本和無風險收益率下降——在格隆看來,這是大牛市擁躉粉絲們最靠譜的支柱。從經濟學理論角度,推動無風險收益率下行的本質就是通過讓貨幣本身變得不值錢來推升虛擬證券的估值,理論上在一定時間段是可以實現的,這也是為什麽美聯儲、歐洲、日本在金融危機期間把基準利率水平推降到接近零甚至負值,都會引發一波股市行情的原因。但,學過經濟學的都知道,這個只是理論上的,實操中則至少受制於三個制約因素:
1)、全球主要經濟體的利率政策,其中主要是美國。美國明年確定退出QE甚至會提前加息,中國逆勢印鈔票是為人作嫁成人之美,有效緩解和滿足美聯儲退出的資金黑洞

2)、中國自身的經濟現狀。利率是總量貨幣政策工具,但中國面對的是“結構病”,藥方不對癥會出人命的。在當前地方融資平臺以及國企等“搶錢大戶”的產能堆滿倉庫,存貨遠未出清,融資行為尚未完全市場化的前提下,全面的貨幣寬松無異於抱薪救火,不僅不能降低全社會的融資成本,反而會助長利率的不敏感和加杠桿的“毒癮”——事實上,李克強總理在達沃斯論壇上的最新發言已經明確掐死大牛市粉絲們全面降息的期望;

3)、利率傳導體系的“流動性陷阱”。在格隆看來,這個最要命。在傳統經濟學中,流動性陷阱被稱為凱恩斯陷阱或靈活陷阱,是凱恩斯的流動偏好理論中的一個概念,具體是指當利率下行過程中,人們對貨幣需求彈性逐漸增加乃至趨於無限大,貨幣當局即使再增加貨幣供給也不能增加投資引誘與消費需求的一種經濟狀態。現實中這種狀態多以居民、企業和銀行的現金窖藏實現。在中國,由於銀行在資金融通與利率傳導方面是最主要中介角色,因此一旦銀行對未來經濟判斷悲觀,銀行不是通過貸款,而是直接通過存款來獲益的情況下,就相當於全社會通過銀行來窖藏現金,此時銀行成了吸收資金的“黑洞”,真正的流動性陷阱就出現了——目前中國的情況正是如此。中國的商業銀行奔著“早放貸,早受益”的簡單原則,一直是能月初放款,就絕不拖到月末放款,能年初放款,絕不拖到年中放款,能長貸,就絕不短貸。中國的央行則都一直像家長一樣,苦口婆心、處心積慮在控制和約束商業銀行這種與生俱來的放款沖動,但現在這種情況完全反過來了:央行一直在通過窗口指導、定向降準等方式推動銀行放款,銀行則虛與委蛇,月底沖一下短貸以應付上報數據,下月初又迅速收回——這種情況極其罕見。唯其罕見,才更說明問題:商業銀行本質上就是一個對國民經濟各個行業做配置的公募基金,足夠的大數據覆蓋與分析讓他們對經濟與行業冷暖的感觸與判斷具備天然的敏感性與正確性——明知道貸出去可能就是壞賬和死賬,你會放貸?這應該就是為什麽8M2增長只有12.8%的原因。

本輪反彈行情的實質是靠雇傭軍的槍桿子打出來的

“槍桿子里面出政權”。主義談得再多,沒有槍桿子,都是紙上談兵,對證券市場尤其如此,這就是為什麽我們會說“K線圖是世界上最貴的圖畫——它是完全用錢畫出來的!在格隆看來,本輪反彈行情的實質就是雇傭軍用槍桿子打出來的。很多人完全沒有意識到A股這個戰場對外開放,海外資金會對A股以及港股帶來多大支撐效應。下面格隆用數據解剖這批雇傭軍的規模與影響。

2013年六月,著名指數供應商MSCIMorgan Stanley CapitalInternational)首次就A股納入其MSCI新興市場指數的可行性展開論證。在20143月,MSCI開始就A股可能被納入MSCI中國指數和MSCI新興市場指數的方案向全球投資業界廣泛征求意見。MSCI認為有必要將A股納入其新興市場指數,原因是A股市場已形成顯著規模,而且中國在金融監管改革和其它相關方面都有可能產生巨變。具體來說,MSCI認為中國政府已經在開放中國資本市場方面做出了持續不斷的努力,並且已經實現了下列顯著的改變:
1)將RQFII(人民幣合格境外投資者)擴展到倫敦與新加坡
2)截至2013年底的累積QFIIRQFII額度已經達到4000億人民幣
3)開放式QFII基金的資金出入境頻率已經由每月縮短至每周(RQFII是每天)
4RQFIIQFII的資格審批和額度審批都在加速
5)滬港通

遺憾的是,在20146月的市場分類評審結果中,將A股納入新興市場指數的提議並沒有被通過,中國A股將被繼續保留在可能納入MSCI中國指數和MSCI新興市場指數的審核名單上,並將在2015年度市場分類評審接續討論。

至於A股未能納入MSCI新興市場指數的原因,MSCI給出了如下的解釋:
“關於MSCIA股部分納入的方案,我們從投資業界得到不一致的意見。一方面,有相當數量的投資者歡迎將A股納入的舉動,認為這反映了A股市場逐步開放的程度。而另一方面,大部分投資者認為納入的時機還未成熟,主要因為現有的QFIIRQFII配額制度的局限性,產生市場準入狀態的不平衡。此外,現有的多種A股投資渠道有不同程度上的限制,使投資者在實際操作上有一定難度。當下制度下最大問題之一是,並非所有投資者都能按自身情況,平等地進入A股市場。這些細節問題包括投資者的資產規模、所在地、投資背景、投資類別和所采用的A股投資渠道。比如說,目前QFII制度規定單一額度的上限為10億美元,這對全球大規模的被動型資產管理公司的影響要比其他投資機構大得多。因為被動型基金必須完全複制所跟蹤的指數(如MSCI新興市場指數),它們對某一市場的投資需求是按比例由基金規模所決定的,可能會超過10億美元。同時,有些小型投資者也在申請QFII時遇到挑戰,因為它們還達不到QFII資格,或是根據它們的基準配置算出的額度需求太小而很難提出申請。此外,目前RQFII計劃只在為數不多的幾個城市實行,不能被香港、新加坡、倫敦和巴黎以外的投資者所廣泛利用。”

上述投資者反饋意見,格隆用一句話概況就是:A股現在開放的盤子太小,根本不夠買的。

這些海外雇傭軍大佬的胃口有多大,MSCI在征求投資者意見的時候給過一個估算,我們一起來看一下。MSCI根據最大的30個追蹤新興市場指數的資產所有人和最大的30個資產管理人投資於新興市場的資金估算出了如果A股被納入MSCI新興市場指數後,被動買入A股的資金數量。這個估算采用的是保守的測算,也就是按照A股只有5%的流通市值是對國外投資者開放來計算在這個保守假設條件之下A股占MSCI新興市場指數的權重只有0.6%。在下表中可以看到MSCI測算的結果。即使按照這個保守估計最大的一位資產管理人需要被動買入的金額已經接近12億美金,遠超出其手中的QFII額度
如果在最理想的情況下,也就是A股市場全部對國際投資者開放的情況下,A股會占到MSCI新興市場指數多少權重,被動買入的資金量又會是怎樣的?MSCI就這種情況也進行了估算。如下圖中顯示,如果A股市場100%對國外投資者開放,A股將占到MSCI新興市場指數的10.2%,而整個中國市場將占到MSCI指數的27.7%。中國市場的定義包括了:A股、H股、紅籌股、P股和B股。

在上述理想情況下,之前格隆提到的投資於新興市場最大的30個資產所有人和最大的30個資產管理人需要被動買入A股的金額都被放大了近18。投資最多的央行需要買入57億美金,投資最多的養老金需要買入39億美金,最大的保險公司需要買入16億美金,最大的基金管理人需要買入214億美金。而全球追蹤MSCI新興市場指數的資金大約有1.5萬億美金左右,A股的權重占到10.2%就有1500億美金要被動買入A股,而滬深三百成份股的流通市值截至上周也只有7750億美金左右——請註意,這還只是需要買入的被動管理基金。按照慣例,數量更為龐大的主動管理基金一定會在指數調整(假設2015A股能被納入MSCI以及富時等國際主要指數納入的話)和被動資金買入前,就開始通過各種渠道提前埋伏進去。這就是為什麽QFII額度現在比黃金還緊缺的原因。

雇傭軍撐不起一個帝國
說到這里,其實框架很清楚了:支撐這波行情的理由很多,但多數理由可以證偽,核心邏輯還是雇傭軍的槍桿子:一為了尋找更合適的風險收益配比市場,殺到中國追落後,二為配合全球主要指數把A股納入的指數調整行為,提前埋伏。

攜帶槍支彈藥的隊伍進了村,總得有點聲響?所以你能看到股市漲了。但別忘了,這只是一支雇傭軍:雇傭軍是沒有信仰的,誰給錢替誰賣命,無利可圖立即撤退。換句話說,容易打的,俯沖式的填坑的活,雇傭軍會幹,而一旦坑填完了(這些坑其實是有限的,A股除了是幾桶油、銀行、地產等大藍籌有全球估值優勢外,80%的公司,尤其創業板與中小板,仍貴得離譜),再指望他們仰攻高地,門都沒有:這批長期遊蕩在全球各個角落的國際資金,元比閉目塞聽一廂情願的國內資金更知道中國經濟面臨的窘況。

靠雇傭軍,撐不起一個帝國!

中國21世紀能堪稱大家的人不多,胡適先生算其中一個。1919720日胡適先生在《每周評論》第三十一號發表了一篇頗具爭議的著名文章:“多研究些問題,少談些主義”,格隆覺得這很適合用在當前“大牛市群眾運動”上:靠心理按摩式的口號與信仰,換不來大牛市,你需要盯住的是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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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問二十一】信仰加班文化,公司就能做好麽?

來源: http://news.iheima.com/html/2014/1015/146777.html

i黑馬註:侯小強曾經在微博上說:“我信仰加班文化。因為在成就的道路上,付出遠超於他人的努力是必要條件。人生不是買彩票,沒有那麽多運氣。”對於創業公司來說,不加班難道就真的不成了麽?
\來源:黑問

 

黑問用戶:李陽林

盛大文學CEO侯小強信仰加班文化,加班的公司就能做好嗎?

 

盛大文學CEO侯小強曾經在微博上說:“我信仰加班文化。因為在成就的道路上,付出遠超於他人的努力是必要條件。人生不是買彩 票,沒有那麽多運氣。”

 

個人選擇加班倒無課厚非,但是作為創始人的各位,你們的公司是如何安排員工加班的呢?不加班的創業公司,能成嗎?

 

答1:【黑問導師】楊子超--愛部落輕日記社區負責人

 

一個成功的團隊,必然是有加班的,然而加班這個詞是建立在大家把自己當員工的基礎上的,所以當你還沒有融入公司的整體里面時,這就是加班,你就會抱怨。

 

優秀的團隊必需加班,groupon就是一年只休息3天的那種,在初期的一年內,但是大家都很開心,因為他們熱愛他們的事業,所以在創業公司,大家老把加班當成事情,你盡量早點去正規的大公司吧,因為你壓根就沒有找到自己為什麽要加入這家公司的理由。

 

加班也許感覺你很虧,但是對於年輕人來說,比看場電影強多了,因為年輕的時候自己要多坑自己才能成長,過程是自己的財富,成長確是你和公司的共同財富。

 

首先學會不要抱怨,才是一個好的員工,融到公司里面,你才能夠成為公司的核心成員。

 

答2:【黑問用戶】武拾柒--嗨後創始人

 

加班不加班是看工作效率和工作安排。不一定所有的創業公司都是天天加班,但是成功的創業公司一定會有加班(當然只是頻率高低問題)。為了趕產品進度(或者其他原因)加班是正常的,那如果加班沒有安排,那加班的意義何在?

 

答3:【黑問用戶】李政澤

 

從管理者的角度來講,能不加班一定不要加班(可以給員工選擇,在加班前告訴員工如果周五完成周六則休息)。並且加班一定要保證高效率。

 

你很難想象當你的一群員工非常清楚這些事正常工作時間內能搞定的,但非要弄到加班;或者明明1個小時就能搞定的事情,總有些人在聊天開玩笑最後弄了3個小時。這樣的事情對團隊士氣和企業文化的打擊是極其致命的。

 

從員工角度講,公司沒有完美的。你若還不打算走那就閉嘴吧。而且畢竟加班多少你能增長點經驗。不是有那麽一句話嗎——如果被人QJ卻無法解脫,那就試著享受它吧。

 

答4:【黑問用戶】李杭群

一個每天工作八小時的只是普通員工,八小時之外還能惦記工作的是中高層管理,時時刻刻都能想到工作的當然是公司的創始人合夥人。一家創業公司若以是否加班衡量要求自己註定會是一家平庸的公司,創業公司應以創業夢想為目標,在創業路上以一匹黑馬的姿勢狂奔才是優秀創業公司要做的。

 

答5:【黑問用戶】徐潭

應該加班。

 

1.趕時間。

 

2.磨合團隊。

 

3.踢掉邊緣人物。

 

4.磨合項目。

 

 

答6:【黑問導師】吳京川--客戶通創始人

加班不加班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是否做成了,做成了一切都很值得。況且創業是個玩命的行業,你不玩命別人玩命,那你還有信心和他pk麽。

 

更多精彩問答盡在【黑問】社區,歡迎各位導師及創業者加入我們的討論哦~~詳情請戳:http://ask.iheima.com/?/question/11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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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的意義 海濱政經述-橡谷智庫

來源: http://blog.sina.com.cn/s/blog_608e1afd0102vn0v.html

   說真話,和忽悠,哪個容易一些?

   忽悠。

   我寫文字很多年,從來不在意來來往往的看客。因為我對左右價值觀的看法、對轉基因中醫的看法,而離去的人,如過江之鯽。

   早年間某極左組織找我,說:我們認為你是最接地氣的草根經濟學家,能不能為我們寫東西?

   我回了一句:道不同不相為謀。

   因此惹來一堆麻煩,大量糞青長期積聚在我博客里謾罵,我不想看見蒼蠅滿天飛,因此關了博客評論。

   後來,我抨擊韓寒寫韓三篇的龜縮騎墻,赤裸裸露出販賣價值觀的意圖,不僅僅招惹右派的謾罵,連我的朋友都和我吵架,我的編輯來問我的態度,因為他們不希望有人唱反調。

   到我寫中醫和轉基因,就徹底捅了馬蜂窩,不管左右老少,幾乎是一邊倒的攻擊。

   呵呵,一笑。

   人們會因為信仰而殺人!

   無論是左、右、中醫、反轉基因等等,都是一種信仰。人們無信仰則無以安身立命。很多人說中國人沒有信仰,我原來也這樣認為,後來才明白錯了。中國是一種泛靈和泛信仰主義的社會,當我在鄉下看到前門毛被供奉在神龕時,一瞬間明白,為何毛在很多人那里不能被批評。

    前門毛、中醫、反轉基因都被神話了,成為無數中國人精神世界的支柱,總有一些東西是要放在心靈深處去堅信的。 當我寫轉基因時,連生物科學的專業人士只敢悄悄地寫email給我,說支持我的觀點,他們對暴民的恐懼遠超過我。

    就像民主是右邊的拜物教,毛是左邊的神,中醫是祖先崇拜的組合之一,反轉基因是深信自然主義的神靈。

   當我們在批評基督教和伊斯蘭文明信神而阻擋科學時,墮胎和克隆被原教旨主義禁止,在我們這里視作可笑的事情,轉基因也被我們的信仰認為是邪惡的事情。

    世界並無二致。

    盲眾是易於蠱惑,且深信不疑的,信仰深入骨髓,不可理喻,因信成義。

    因此我明白,如果我繼續這樣寫下去,終會孤家寡人。

    再笑。

    我也失落,當我明白人士大同,全世界人民都是一路貨色,全球的壓榨方式並無區別,烏托邦並不存在,我的信仰也就死去了。

    於是我尋找另外的神。

    你看我和你並無二致,笑。

    人世間,威權、王權、民主的未來,從極少數人的特權,到多數人暴政,大政府林立,話語權者四處忽悠,底層被壓榨和補償,中產墜落,權貴更富足,贏家樹立天花板,nobody們變成loser們再繼續維持nothing,除了信仰。

     這是你唯一擁有的。

     所以,即使你只能住地下室,你還有釣魚島;即使你不是很強壯,你還有中醫;即使你家在貧民窟,你還能選擇美利堅總統;即使你還找不到女友,還能反轉基因時考慮自己優秀的基因不要被汙染;即使你沒看到過文革和大饑荒,但還能夢想四十多年前的天堂......

     Matrix里叛徒對史密斯說,我知道這塊牛肉是假的,但我仍喜歡這樣的生活,美味縈繞在口中。

     他受夠了真相,因為真相是在一臺空間狹窄的機船里,吃著稀粥,每日被機器蜘蛛追殺,永不知道未來。

     其實那也不是真相,那只是機器營造了另一個虛幻的錫安,讓叛逆者認為自己找到了真相,並為真理受苦,而忍受永無盡頭的微茫希望。

    某一天,華盛頓對斯大林說,你的人民相信你的,我的人民相信我的,世界就可以均衡了。

    他們回頭看見了老王,正低頭聞玫瑰花香。

    是的,我聽見你們說的了,世界是你們的,花香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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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房买不买?我的补充意见 投资信仰人生

http://xueqiu.com/1791485284/41304135
补充:
1老莫不傻,为何飞蛾扑火?不这样做,他不会成为行业公敌,岂不更好?!
2老莫不穷,为何孤注一掷?他难道考虑的仅仅是一城一地一时的得失吗?付出的代价是否值得?
3老莫不弱,富有执行力而不乏坚毅坚持,他会被同行绞杀消灭掉吗?且行且珍惜,万里长征第一步!
4老莫不黑,给出显著超过同行的底薪和较低佣金率,换来同行的仇恨和很多中介的跳槽,只是绞皱一池春水吗?
5房产乱象,中介们起了多大的作用?信息透明,真实房源,怎么就那么困难?房产中介离成为令人尊敬的行业,还有多远?暴利下的烂服务还会像房价暴涨一样持续十年?
6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你不革命,命必被革。格局未定,争议迭起。若无远虑,必有近忧!革命不成功,同志须努力!

结论:目前位置,短中长均相宜。我6元成本,希望不断下跌,能够筹钱再买!

继续补充:搜房最大的问题是还没有建立起大众的普遍认知,就像 好空调,格力造…… 建立认知,门店不是唯一的方式。有了认知,房源客源都不是问题,中介也不成为问题。从客户角度,如非迫不得已,我干嘛要找中介呢?现状恰恰是一定程度的迫不得已!

//九辰:1)中国房市会倒吗?(股市,资本市场牛市下,政府意志下,不认为会);
2)搜房的新方向是错的吗? (中介服务不值3%的房款。以国内相对的低价劳力和高房价,在互联网高效支持下,1%足以提供优质服务)
3)搜房可以抵挡住二手房传统中介的绞杀吗? (抓住客户是王道, 买卖人资源是二手房传统中介的手里。 但中国消费者头脑好,买卖双方大多数比中介的素质能力高很多。 有移动通信支持,透明性增加。 再加上搜房规范paper works,传统中介的价值显然不是不可替代)
4)搜房有足够的资源和能力吗, pull it off吗? (是件难事。 但放眼看,搜房是最先下定决心布局的+老大地位+9亿刀资本+top 5 新房代理支持。 国外有redfin 的近5年的市场经验,从纯网上到线上线下结合。 搜房可以借鉴)
5) 风险很多,但大多数已经price in。 搜房从14年中开始的各种措施,没有挽救股价,一时房市危机,二是需要时间。 现在这两者可能从阻力开始变成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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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與信仰的關係

科學與信仰的關係

  前幾天忽然收到網友ShangCC先生寄來的私人YOUTUBE影片《科學與信仰的關係》,還希望我能作點回應。有興趣一看的朋友,不妨直接到YOUTUBE跟Shang先生關絡,相信他會十分樂意跟大家分享的。坦白地說,我近年已變成一個只愛吃喝而厭倦思考的中年胖子,對於這類勞神費精的論題,實在不容易激起很大勁頭來的。影片長達36分鐘,製作十分認真,我勉力地分兩次才能看完。Shang先生對宗教的真誠和熱忱,我不由得不表示由衷的敬服。事先聲明,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以下隨便寫幾句,沒有任何高深玄妙的理論。思考不周,錯漏在所難免,還望Shang先生多多賜教,幸勿見怪。


一、科學宗教,職能各異


  首先,科學跟宗教,各屬於不同的領域,它們本身具備著截然不同的職能。如果說二者是「合協」的話,恐怕是有點過於進取了。保險一點說,它們可以「並存」,因為它們(本應)是互不相干的。
  科學負責解釋經驗世界的外在問題,宗教則負責安頓內部生命的價值。很多教徒對宗教十分崇敬(狂熱),但對於其間份際的把握卻不甚清晰。他們的心思,總是竭力想向科學那邊靠攏,企圖用科學來證明其宗教的正確性,這根本就完全是錯誤定位,因而被科學牽著鼻子走。科學證明不到神的存在,亦證明不到神的不存在(因為神根本便不是一件客觀外在的事實Fact,這樣說並無半點貶意)。不管任何宗教的典籍,單憑其中那丁點而粗淺的科學元素,任何人縱使窮究千萬年,亦不會探究出相對論、量子物理學出來的。但反過來說,縱使宗教推不出相對論、量子物理學,亦完全無損其地位與價值。

  以進化論問題為例,從宗教的角度,根本用不著爭辯。羅馬教廷這方面的態度便十分可取,它早已宣稱:「進化論只是科學的問題,跟宗教無關,就讓科學家們去討論吧。」


二、信仰與迷信
         

  很多宗教徒十分介意被人批評為「迷信」。其實,撇除此詞當中所帶的情緒(貶意)色彩,迷信跟信仰本無甚差別。基本上,只是對於相同的行為,用上不同的詞語去描述而已。

  舉例來說,香港的股票市場,對於多頭者一般稱為「好友」,空頭者則稱為「淡友」,這是相當中性的稱呼。但那些討厭人家沽空的股民,往往貶稱淡友為「淡狗」。雖然都是說沽空的行為,但淡友們聽在耳裏,自然會感到不舒服,但這又用得著任何爭辯嗎?

  站在科學的立場,人只能是有一分證據,便說一分話。在沒有充分證據的情況下,則只能對所述抱持「假設」的態度。但現實中,宗教徒對於神的種種「證明」,卻全是拿一分證據說十分說話,而且堅信不疑,所以,若從科學的角度出發,這當然是屬於「盲目相信」的行徑。

  以「設計論」論證為例,我們從造化的巧妙,頂多便推出背後有一位設計者。但宗教徒在此卻加大油門,全速前進,不衝到「全知全善全能」、以色列基督教耶和華那地步,誓不罷休。試問,從「有限」的現實世界,能夠推出一個「無限」的東西嗎?你又怎保證那位設計者,不是一個道行未夠的頑皮小惡魔,創造完這世界後便撒手不管呢?

  個人淺見,宗教徒要解決這個問題,最根本的方法就是徹底跟科學脫鉤,避免無謂的糾纏。這樣,信仰就是信仰,無所謂迷信不迷信。即如我相信我們深愛著對方,海枯石爛,地老天荒,縱使科學不能證明,難道也值得被批評為「迷信」嗎?相反,你要是一聽到「迷信」便深感不安,拼命地要以科學為標準,披著「偽科學」的外衣,一大堆甚麼宇宙論(第一因)、設計論論證,爭辯其並非迷信,這正好就是墮進「迷信」的深淵,從而萬劫不復。


三、宗教解釋無助於科學發展


  人類發展至今天,在科學上已取得相當可觀的成就。我們日常過著非常舒適的生活,離不開家電用品、汽車輪船之類的科技產品。正因如此,人類漸漸變得對科學崇拜,甚至「迷信」起來,以為科學就是萬能,就是一切價值的標的。

  如果我們同意,人除了物質生活外,精神生活同樣重要,那麼科學和宗教,二者的地位也是無分軒輊,它們之間不存在互相競爭或者對抗。劃清了界線,彼此不踰越,便各得其所。一方面,我們不必從科學的角度,批評宗教屬於「迷信」;另一方面,宗教最好亦不要試圖插手對經驗世界的詮釋。

  回顧人類歷史,直到近代為止,宗教不斷試圖干擾(甚至操控)科學,最著名的例子,莫過於伽利略、哥伯尼等人的事跡了。我們不難想象,一群原始人突然看到電光一閃,跟著是震耳雷鳴,就在大家驚惶失措之際,這時自然會有位像祭司、巫祝之類的角色站出來,妖言惑眾,道理亦不外是信眾不夠虔誠,導致神靈憤怒之類。如果有人不服其唬嚇,巫師便會義正詞嚴地怒斥他:「你如果不同意,請給予你認為正確的解釋吧!」其人頓時語塞。

  人類的歷史,儘管已有幾萬年,今天我們亦能乘坐火箭,翱遊太空,但人類的知識,相比其不知,真可謂渺滄海之一粟,微不足道。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我們不必對每件事皆能作出恰當的解釋。遇到解釋不到的事情,科技水平所限,那是十分正常的。無論如何,經驗世界的問題,交由科學家解釋,今天解釋不到,寄望明天能夠。至於宗教的解釋,往往只是訴諸無知,幫不了忙,本來便不能太認真。

  以上帝作為第一因、宇宙的始創者為例,個人覺得,只要我們能夠對自己忠實,基本上是莫知其所云的。我們只明白何謂「製造」(Making),這其實只是從「有」到「有」的某種型態上轉換而已。至於所謂上帝的「創造」(Creation),卻是從「無」中生出「有」來。對不起,我們人類的知解理性,完全不能理解。牧師、神父誇誇其談,信眾聽得如痴如醉,其實大家腦海中只是上演著一場魔術師的把戲表演,表面上十分明白,實則並不知道它甚麼葫蘆賣甚麼藥的。你真是明白甚麼是「創造」嗎?

  以上所言,絕無貶斥宗教之意。你只須承認,上帝創造不過是種「神話」,至於如何創造,那是屬於「存有的奧祕」,我們人類沒資格去明白。如此便功德圓滿,灑脫自在,何樂而不為?但那些迷信科學的教徒,總覺得這樣講不夠過癮,一定要把宗教神話說成十分「科學」,才能滿足。這樣便大大的有問題了,因為既然是以科學為標準,你便必須進一步對「創造」的過程、機竅作出清楚交待,你便要為女性原是從男性肋骨發展出一點,提出堅實證據。凡此不獨是自討苦吃,簡直是把自己往火坑裏推!


四、宗教只負責對價值的解釋




 
   對經驗世界作出事實的解釋,那不是宗教的職責所在。它做得不好,那不是它的錯,它甚至不應該涉足其中。宗教只須負責對我們價值(心靈)世界的解釋便可以了。不過,即使是後者,宗教間中也有詞窮的時刻。

  今天香港,儘管市民怨氣衝天,但其實大家還是活在人間天堂,只是身處福中不知福而已。我們在享受低稅率之餘,有近乎免費的醫療、教育福利,失業又可領取綜援救濟,老弱傷殘又有津貼,環顧古今中外,你還可要求些甚麼呢?

  聽說非洲每三分鐘便有一個人因飢餓致死。很多人一生下來,便要飽受戰亂、飢餓、天災種種的威脅,他們沒有任何快樂,每天都在生死邊緣掙扎,生命危在旦夕。直到最
後,才在極度痛苦中得到最後的解脫。此外,我們環視身邊的人物,亦不難發現一些天生肢體殘缺,又或心智殘障的人,究竟他們犯了甚麼罪,要來到這個世界接受如此苦難呢?如果你相信設計論的話,那麼請你在歌頌山河大地壯麗、生物造化無窮巧妙的同時,順便解釋一下全能設計者這方面的動機。最重要一點,神為甚麼偏偏選擇了他們受苦,而不是跟他們同樣有著靈魂的你和我呢?

  假如你覺得這問題難以回答,這亦半點不用奇怪。早陣子,有位外國女孩用這問題問現任的教宗,教宗便十分瀟灑磊落地回答:「這個問題我也不明白......。」不要問,只要信。喃嘸阿彌陀佛,往生西方極樂,這本來就是世間一切宗教信仰的無上妙諦。我不會因此便貶抑它為「迷信」,相反,它還是種值得令人敬重的情懷。 

  (當然,要解答以上的問題,並不是每個宗教皆感到困難的。例如,佛教主張業報輪迴,因果循環,便能很輕鬆地回答了。平情而論,我常常有此觀感,佛教在解釋價值問題上,往往比基督教更符合人類的理性。此即:人不是為了他人的設計擺佈、他人的原罪而接受苦難,他只須替自己的行為負責。)

五、不必完美,更非唯一
  馬克思曾說,宗教是人類精神上的鴉片煙。這句話令大部分宗教徒聽起來十分反感和刺耳。其實,若撇除當中的情緒色彩,這話跟「人活著,不是單靠食物,乃是靠上帝口中的每一句話」,道理上是完全相通的。宗教的性質,就是我們的精神食糧。只是「食糧」也有很多種,以榴槤為例,喜愛者視為人間美味,厭惡者則認為其臭如貓屎。蘿蔔青菜,各有所愛,這沒有多大討論的必要。

  佛洛伊德也說過,宗教是人類心靈上的拄杖。這句話雖然中性一點,但教徒仍不滿意,因為現實中一般是老弱傷殘者才會用得上拐杖,這個譬喻完全不能突顯宗教的崇高性質。其實,若以平常心思之,人的心靈的確有其脆弱受傷的時候,它需要扶持與撫慰。這並不是件甚麼丟人的事,用不著忌諱。

  本來,有需要的便使用拐杖,沒需要便不用,各安其份便可。但可悲的是,使用者往往喜歡把拄杖「硬銷」(Hard sell)給沒需要的人,而沒需要的人也會歧視那些拄杖者。這就是爭拗的最重要根源。

  尤有甚者,有些品牌的拄杖十分霸道,具有極強的排他性。手杖竟也成了專利,金漆招牌,只此一家,其餘皆是假冒贗品。個人覺得,這種取態並不足取。

  人的心靈有如大海,有時風平浪靜,波平如鏡,有時卻波濤洶湧。有天我們不幸遇上海難,這時忽然從遠方飄來一根木頭,我們當然是拼命地抱緊。這時還有必要考慮,這是根完美的木頭嗎?這是世間唯一的木頭嗎?

  今天人類普世的社會價值觀,就是多元、開放、和諧共存。宗教上的一教獨尊,就如政治上的一黨獨大,往往都是悲劇的溫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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