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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字頭 蔡東豪

2009-11-26  NM
 
 

 

九月歐遊的時候,右眼痛至不能形容,眼前白蒙蒙一片,失去視力,生平第一次下機隨即直奔醫院。「你有沒有腰背痛?」謝醫生第一句話是這樣問。我的眼睛幾近失明,痛楚至坐立不安,但跟腰背何干?再者,四十幾歲的白領男人有哪一個腰背不痛?

我患上紅膜炎,程度算嚴重,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完全康復(現在仍要滴眼藥水),要靠服食類固醇醫治。服食類固醇有副作用,但兩害取其輕,眼睛的健康太重要了。可是,這一切都是次要,因為醫生認為我很大可能患上強直性脊椎炎,這是一種免疫系統失調引起的慢性炎症,病發情況可大可小,醫學界對這病症的成因和醫治方法沒有統一看法。

「謝醫生,我十一月底要參加毅行者,今年我們目標是破二十小時,這幾個星期我要進行最艱辛操練,可否快一點醫治我的病?」她的反應是當我說笑。我的視力未恢復,兼且大劑量類固醇對新陳代謝系統帶來許多不明朗影響,她強烈反對我通山跑。「你在荒山野嶺有事誰來救你,睇醫生冇得講價。」

離比賽還有兩個月,我有信心眼睛可及時康復,至於慢性炎症就慢慢處理。毅行者是要參加的,但我總不能漠視醫生的勸告,更加不能不顧自己「仔細老婆嫩」的實際情況。我想出操練的變陣方法,練爬山不可能,就強攻心肺功能,選擇有錢人跑步的寶雲徑練跑,有事起來相信立即有人救。

覆診時我不斷向謝醫生報告我的操練情況,她不斷勸我不要在這段時間「谷」自己身體。在這些醫生例行勸告之背後,我看得出她是理解我的心情,想幫我完成目標——I can see the sportswoman in her。我的病情好轉後,有一日她跟我說︰「我老公都參加了兩次毅行者。」以上是我今年第十年參加毅行者的背景。

精電B隊成員皆記不起二十小時這目標是怎走出來,但肯定是未經理性分析,很大可能是有人(應該是我)隨口噏。兩年前,我們成績是二十九小時(之前七年我的平均時間也是接近二十九小時),去年已創出二十四小時的「壯舉」,今年有沒有可能再進一步?去年加入的周達智(TC)是精電B隊的教練兼智者,有了他的加入,我們去年成績大躍進,他認為「轉字頭」的目標有可能達到,但關鍵是我們是否跟着他的方法去做。

毅行者操練遇到的最大問題,是沒有人可付出很長時間在一百公里的麥理浩徑上操練,參加者大都在週末選擇三數段路程來操練,因此操練不足是通病。幾小時操練加上交通時間,等於星期日不見了大半日,對大部分參加者來說是沉重的家庭負擔。我們今年集中在大嶼山的大東山和鳳凰山操練,因為這兩個山比麥理浩徑任何一個山更難行。還有,對駕駛者來說,這兩個山交通甚方便,練完山可隨即坐車回家食午飯。直至十月我們才重返麥理浩徑,發現自己在大嶼山操練的日子,好像日日被師傅吩咐擔水的小和尚,不知不覺練成一身武功。

四名隊員之中,有兩人年齡也轉了字頭(四變五),平均年齡是四十五歲,怎樣從去年已經相當好的二十四小時再減五小時,我相信隊員心裡也曾質疑自己。TC令我們相信做好賽前操練,加上個人紀律和臨場執行,雖然達成目標不易,但有可能做到。有了目標,我們努力做好自己本分,全力向「轉字頭」邁進。

麥理浩徑上每一段路需要用什麼心情和速度去跑,我們都瞭如指掌,關鍵是每一個細節的臨場執行。比賽當日氣溫很低,針山和草山的氣溫只有幾度,強風刺至入骨,許多參加者不敢去面對大帽山。精電B隊在TC帶領下前段步伐快而輕鬆,賺取了時間;入夜咬緊牙根,在嚴寒中低着頭不停步,最後以十九小時三十九分到達終點。回顧我們的分段成績,每一段跟預算相差不超過兩至三分鐘,證明事前準備和紀律的重要。下次見到「毅行者先生」陳國強,我會大大聲對他說︰「KK,我和你同一個字頭。」

鳴謝

精電支援隊伍:黑夜寒風中送暖,是我們精神支柱。養和醫院謝道欣醫生:送塊「妙手回春」的鏡給妳,我想妳會嫌老土;簡單一點——多謝。大班樓(九如坊十八號,2555 2202):在九龍水塘送上鮑汁荷葉飯,剎那間以為自己身處大劉飯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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