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20 NM
早前，有賊人被拍到於船灣淡水湖捕捉淡水大頭魚，售予酒家，充當貴價龍躉出售。其實，龍躉是深海魚，向來有價有市，近年野生龍躉已十分罕見，有錢也 未必吃得到。 酷愛潛水打魚的永安百貨董事郭志一，○三年與拍檔在運魚業中蝕逾千萬元後，悟出一條養殖海魚的出路，成立亞洲水產養殖科技，棄用魚排養殖，首創人工海水室 內養殖法。今年，位於米埔及流浮山的數萬呎基地終於成形，龍皇老闆黃永幟及龍躉大王吳伯恩的鉅龍酒家，都向他買貨。最意外是，獲前思捷環球（330）主席 邢李㷧睇中，豪擲五千萬入股。銀彈支持下，郭志一籌備於海南島設立魚苗養殖場，下一個目標是「山上養龍躉」，在內陸城市插旗。「諗番起，真係炒樓無咁嬲！ 只係騎虎難下，要對自己生意負責。」郭志一笑道。
上週四晚，郭志一在太子鉅龍酒家搞龍躉宴，席上用的十二斤重龍 躉，一日前已由流浮山魚場，運到酒家飼養，郭稱之為「綠洲龍躉」，售予酒家約二千元，較野生龍躉便宜三、四成。是晚席上全是識煮識食之人，包括食家唯靈， 私房菜老闆劉健威之子、在《信報》寫飲食專欄的劉晉，西貢全記海鮮菜館老闆吳偉麟等，菜式包括石窩魚腩、炆背翅等，另有一條三公斤的清蒸龍躉。 每有菜式上枱，大家都引頸以待，唯靈大讚魚質好﹕「食得出係良心養殖，唔似有啲魚場亂咁餵，以前我哋食龍躉，淨係食尾、翅同魚扣（魚胃），肩頸三節骨燉 湯，魚肉留番俾師奶買，但今次呢種好有魚味。」全記老闆吳偉麟指魚肉沒有一般養魚的泥味，但龍躉肉適合紅燒及炆煮，清蒸則不夠滑，「我揀最滑嘅肚嚟試，都 係?咗少少，唔及海魚咁多油脂。」吳偉麟說。一旁的劉晉亦同意油香不夠，但若野生龍躉值一百分，綠洲龍躉亦有八十五分，會考慮選用，貪其供應及價格穩定。
邢李㷧擲五千萬入股
事 實上，由開設魚場到龍躉上市，郭志一足足花了八年時間，單是研究已用了一千四百萬，如今場內最大一條五十公斤的龍躉「Peter仔」已經五歲。要在室內養 海魚，絕不容易。○三年，郭志一夥拍退休總督察陳少華及商人何偉泉，與港大合作，在嘉道理農場研究，以循環水系統飼養海魚。五年後，成功投產，米埔魚場年 產量三萬條。不過為恐被抄襲，令千萬科研經費泡湯，他們一直保持低調，直至去年底才開始進行市場推廣，「所有科研都係驚心動魄，一路投資，以為成功，但試 過電路有問題，一夜間幾萬條魚死晒，唔見咗五十萬。」做百貨出身的郭志一苦笑道，一切從頭學起，這役令他學懂要裝上後備電源。 今年六月，作風低調的思捷環球前主席邢李㷧，參觀完流浮山養殖場，即於八月底簽約入股五千萬元，成為亞洲水產第二大股東，佔三成股權。「我哋係透過相熟嘅 朋友介紹認識嘅，佢唔係特別鍾意食龍躉，但試過喺以前屋企嘅花園掘咗個大池養龍躉，最後唔成功。」郭志一形容邢李㷧的投資如同「強心針」。「梗係好開心， 新投資者加入係一種認同。科研有咗成果，要高速推出市場站穩陣腳，需要好多資金。」晚宴上，郭志一透露公司董事何偉泉未能出席，正是因陪同邢李㷧，乘坐邢 的私人飛機到海南島看魚苗場。
魚苗變金蛋
現時，亞洲水產的龍躉魚苗主要從印尼及台灣買入，公司最近買下海南島魚苗 場，自行生產魚苗，希望實現「一條龍」養殖。為了令養魚質素貼近野生魚，水流是關鍵之一。「我哋用的循環水系統，水流時速三公里，變相訓練龍躉游水，唔會 好像其他養魚咁闊身及大肚腩，魚肉口感亦接近野生龍躉。」郭志一表示，他放假時喜歡在香港周邊海岸潛水，十多年前已發現水質變差，在興建機場等大型基建期 間尤其嚴重，認為養殖魚大有可為，「潛落水底睇到啲垃圾同泥水，你會諗到啲魚點食得落肚？」但一般的魚排養殖，又容易受紅潮、氣溫等天然環境影響，養魚存 活率僅五成，且隨時失收，室內養殖就排除了這些大自然災害。郭志一指，公司的室內養殖法，得到漁護署支持，更助他們找到現時流浮山四萬五千呎的地皮，興建 新魚場。該場投資一千四百萬，於上個月投入運作，日後可將龍躉生產量提升至八萬條，零售價一公斤四百八十元計，年收入約逾四千萬元。 除了龍躉，魚場亦曾試養老虎斑，但因為「嘥米飯」而放棄，「養龍躉十八個月已有兩、三公斤，但老虎斑要兩、三年。」郭志一指，香港市場只是「小試牛刀」， 他們的目標是內地市場。「內地對海魚需求大，我哋下一步想喺西安等內陸城市建魚場，山上都可以養龍躉。」郭志一興奮道。
潛水打魚三十年
郭 志一熱愛海洋，潛水打魚三十年，與海魚結下不解緣，生意亦由興趣開始，但原來童年時的他亦曾與大海「絕交」，「當時同幾個哥哥去石澳游水，佢哋一跳，我就 人連水泡反轉，對腳喺水面，頭潛水底。」大難不死，但從此忌水，直至初中接觸潛水，發現水底比水面平靜。八三年大學畢業回港，認識當時任督察的潛水發燒友 陳少華，兩人一拍即合，一潛三十年。現在兩人用來出海的遊艇叫「Double Tap」，「即係英國特種部隊SAS嘅射擊方法，每次向目標連發兩槍，確保敵方致命。」郭志一說。 最「發燒」時期，郭與陳少華每星期出海打魚一次，每次潛水四十五分鐘至一小時，來回五、六次，次次捕獲五十公斤魚，一百五十公斤也試過，食不完索性拿到當 時永安旗下酒店內的酒樓騰龍閣（現已結業）賣，「九十年代試過午市賣蘇眉客飯，七十幾蚊嘅套餐有三片蘇眉，從來無人做過，轟動一時。」兩人老友鬼鬼，對海 洋及魚類有一定認識，一直想搞海魚生意，陳少華九一年退休前曾任政治部，認識到印尼軍方，後二人合夥搞運海魚進口生意，得印尼軍方大開方便之門，這亦是郭 志一家族業務以外的第一檔私幫生意。 「嗰陣日本有造船業，規定漁船最多只可以用五至十年，所以買二手船好平。」他們高峰期擁有四艘鐵船，到印尼、馬來西亞等地買魚。「有一次海中心一隻獨木 舟，有班土人招手，我哋以為有咩事就過去睇吓，原來佢哋捉到條大龍躉，嗰陣無人識食，我哋百二蚊買咗，返香港賣到兩、三萬，就係咁就落咗疊！」郭志一笑 說，嘗過甜頭後，他們改為專進口當時流行的蘇眉等貴價海魚，毛利達一倍以上，每年生意額逾二千萬元。但好景不常，當地人知道中國對貴價海魚需求大，入口價 與燃油價格一樣愈升愈有，生意很快由賺轉蝕，埋單損手逾千萬。「做進口掌握唔到魚嘅生命，買嗰時睇好靚，返嚟可以死咗一半。」冒風險的除了魚，還有人，九 十年代中期，他們的兩艘漁船遇上意外，三名海員喪生，「雖然有保險賠，但個心都好唔舒服。」
海龍王之成長
循環水養殖特色
1 清水加科學鹽製造人工海水，魚場不用再靠近海洋。 2 用熱泵保持水溫26至30度，不受天然環境影響。 3 物理過濾系統濾走固體廢物，生物過濾尿液等液態污染，池水循環再用，毋須換水。 4 循環水泵帶動水流，時速約三公里，龍躉被迫游水瘦身。
捐肝救太太
現時五十六歲的郭志一，常以「賣魚佬」身份曝 光，他的另一身份，是永安國際（289）執行董事。郭志一早年畢業於史丹福大學文學系，再於Santa Clara修讀工商管理碩士，八六年加入家族公司，負責零售業務，後出任永安百貨董事總經理。○○年，集團將百貨以外業務私有化，家族一直傾向保守、低 調。不過，四位第三代傳人私下卻各有愛好，作為么子的郭志一熱愛潛水，大哥志樑是香港帆船協會會長，去年才在澳洲由悉尼駛往塔斯曼尼亞荷伯特的賽事中奪 冠；二哥志桁愛賽馬，是馬會董事，亦是永安公司主席；三哥志標喜歡打高爾夫球，近年亦愛上行山；現家族以基偉置業有限公司名義持有六成永安國際，市值約二 十七億元。 翻看舊照片，郭志一的「二撇雞」十分顯眼，身形高大壯健，變化甚大。郭志一坦言，十年前決心刮走鬍鬚，是為了看起來年輕些，「當時太太患上癌症，我捐咗部 分肝臟俾佢，手術之後顯得好蒼老，鬍鬚白晒，咪剃咗佢，即刻後生好多，咁就無再留喇，不過有鬍鬚就有型啲……而太太都只係捱多幾年，○五年走咗。」郭志一 重情，為他打理遊艇的船長亦幫他打了三十年工；早前劉德華出品勇奪威尼斯大獎的《桃姐》，郭志一都有一個，是祖籍中山的工人，由他出世開始照顧他到三十歲 才退休，「哥哥都有自己工人，呢個淨係湊我一個，由細睇到大，我都好黐佢，佢鍾意食紅豆沙我又鍾意食，依家？逼我都唔食呀！佢九十幾歲，我耐不耐去探下 佢，佢都好開心。」 含着金鎖匙出世的郭志一，首次創業做船運，賺過又蝕過，自嘲「輸錢皆因賺錢起」，第二次轉做養魚，亦選擇最難走的科研路，不少人笑他二世祖太多錢無地方 花。現在成果在池中看得見，算是一吐烏氣嗎？「咁係證實一樣嘢，只要追求質素，終有一日得到認同。」郭志一牙擦地翹起嘴角道。
永安百貨 百年老店
永 安創辦於一九○七年，是香港其中一間歷史最悠久的百貨公司，由在澳洲悉尼經營水果批發起家的華僑—郭樂及郭泉兩兄弟合資成立，永安寓意「永保安寧」。一九 一八年郭氏進駐內地，開設上海永安百貨，與先施公司、新新公司和大新公司，合稱四大華資百貨。集團於一九二一年在香港上市，即現時的永安國際（289）。 郭氏後來更進軍保險、銀行及地產業務，並於七三年以永安人壽上市，後改永安集團，擁有永安國際。香港永安百貨興旺一時，九三年高峰期擁有十三間分店，分布 於銅鑼灣、灣仔、旺角、香港仔等區，後來部分分店陸續結業，現只保留上環、佐敦及尖東等五間分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