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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民告別IMF後亮相複旦:這世界的關聯性竟如此“恐怖”

朱民去哪兒了?——這個問題恐怕是各界自今年7月以來都在問的問題。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前副總裁朱民在2016年7月任期結束後正式離開了IMF,面對此前IMF總裁拉加德的極力挽留,朱民仍然選擇了回歸祖國,他也是IMF管理層的第一位中國籍官員。

11月4日,這個疑問終於解開——當日,朱民登陸複旦大學,出席複旦管理學院將舉行的“2016複旦全球領袖論壇”,題為“重塑未來”。

當被第一財經記者問及,未來是否會在國內繼續從事學術研究時,朱民笑稱:“我暫時先需要休息,我快累死了。”其實,去年朱民在被問及退任後將會做什麽時,他也做過類似的回答——“我頭發都白了,結束IMF工作就該退休了。”

不難想象,朱民在擔任IMF副總裁期間,工作和研究任務異常繁重。他任職伊始,全球金融危機余震不斷,歐債危機愈演愈烈,希臘、葡萄牙、愛爾蘭等國相繼爆發銀行業危機。朱民任職期間負責97個國家的宏觀督導,需要批審90多個國家每年的宏觀報告。他所主管的重點區域和國家,包括美國、印度、澳大利亞等大國,以及拉美的秘魯、中東的埃及和眾多的北歐及中亞國家。

在當天的論壇的論壇上,朱民仍然展現了國際學者的風範,並以近一年來其與IMF研究團隊所做的全球經濟、金融市場關聯性研究為基礎,既今年冬季達沃斯論壇後,再度向外界發出預警——世界越來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且密切關聯。金融危機以後,全球金融市場的關聯性遠遠超過過去。如果市場互動性大大加強,就會產生流動性風險,從而產生恐惶。“擺在政策制定者、公司、個人面前的挑戰便是——當巨大波動來臨之時,你要如何判斷這只是一場巨大的波動,還是一場潛在的危機,各方必須做好預案,來避免成為被動、無辜的受害者。”

朱民的觀點具備強大的統計數據支撐。根據IMF團隊的測算,美國的GDP下降1個百分點,對於法國的直接影響只有0.1個百分點。然而,美國的變化影響到全球其他國家,從而再反過來對法國造成的間接影響則被成倍放大,高達0.4個百分點,瞬間變成了直接影響的4倍。這也反映了全球的相互溢出效應(spill-over effect)不可忽視。

此外,朱民稱,“隨著新興市場經濟體不斷崛起,其也會對發達國家產生反“回溢效應”(spillback )。”例如,發達國家GDP下降1個百分點,就會引起新興市場經濟體0.44個百分點GDP的下降,“而新興市場經濟體的GDP下降1個百分點,會對發達經濟體造成0.2個百分點的影響,對日本產生0.5個百分點GDP的影響。可見,世界越來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且密切關聯。”

以中國為例,之所以過去一年來頻頻有外媒將“中國經濟放緩拖累全球”作為標題,盡管這有失偏頗,但卻說明了世界越來越高度關聯。朱民解釋稱:“中國是全球第二大經濟體,特別還是制造業大國,中國經濟增速放緩的沖擊是巨大的。如果中國投資降低一個百分點,對如中國臺灣、馬來西亞、韓國等貿易夥伴的打擊高達約0.6-0.7個百分點,對例如智利、贊比亞、沙特等大宗商品出口國的沖擊也十分顯著。如智利,其對中國的出口量巨大。”

問題在於,“當前中國投資占GDP的比重為14.5%,根據IMF測算,這一比重還需要下降10個百分點,達到3-4%的水平。如果中國降10個百分點GDP的投資,那麽上述這些國家要降低多少?馬來西亞真的能夠降6%的GDP嗎?他們當前的GDP甚至還不到6%。”朱民表示。

當然,朱民也認為:“他們不會真的這樣,因此這些國家就必須要調整。也就是說,當中國經濟再平衡時,所有的國家都需要跟著中國的再平衡來調整對中國的關系。”

其實,這只是全球關聯性的一部分,更為可察覺的、“恐怖”的影響其實恰恰就發生在過去一年的金融市場。

危機以後的市場互動性遠超從前。朱民稱,根據其團隊的統計,“危機前,各個產品的關聯度分布很廣,市場流動性還是均勻分布,有0.8、0.9等,也有0或負,呈正態分布,處於流動性的安全區域;然而在危機後,所有金融產品都變得高度相關,都達到0.8左右,即所有數字都流向分布的同一端,進入流動性緊張區域。”

“直觀上理解,如果所有人在恐慌時都想拋售,那麽市場出現同向運動,必定會出現流動性緊張。上述發現則是第一次在統計意義上用數據證明了這一危機後的‘新常態’。應該說這是一張極為‘恐怖’的圖片。”

“過去一年,我們發現了巨大的市場波動,”朱民稱,衡量波動是一個嚴格的統計概念,“如果是在1個標準差的範圍內波動,這是正常的;如果是2個標準差,就是劇烈波動;而如果超過2個,市場就會發生危機。”

但是,如果將這“2個標準差”的概念放在過去一年,根本是“小巫見大巫”。朱民稱,“美國股市在2015年出現了6個標準差的波動,這是1928年以來不曾發現的;歐元對瑞郎出現了9個標準差的波動,這是1999年歐元成立以來的最大波動;美國債券市場出現了7.2個標準差的波動,這是1962年以來的最大波動,遠遠超過歷史的平均水平。”

“當金融市場的巨大波動來臨時,所有宏觀政策都面臨嚴峻挑戰,也許你只能接受。那麽這究竟只是一個巨大的波動,還是危機的前兆?沒有任何歷史數據和理論框架能告訴你哪一個才是真的,所以深層次的結構變化對全球經濟、金融造成了巨大挑戰,群結構的變化產生了大量互動,使得全球經濟如此緊密地聯系在一起,因此沒有任何一個國家還能有獨立的宏觀經濟金融政策,必須接受他國的政策影響。但真正的新挑戰在於,當全球流動性緊縮、恐惶來臨時,如何第一時間判斷這是一場巨大的波動,還是一個危機的前夕,當前沒有人能給我們答案。”

朱民更是表示,希望這個答案能夠誕生在當前的廣大學生、未來的研究人員之中。

面對這個高度關聯、劇烈波動頻發的全球“新常態”,朱民稱,“當前你在哪里、體量大小都不重要,你的實力是最根本的,你更必須知道你歸屬於哪個群,你對世界的影響是通過你所在的那個群、以及你的群與世界如何勾連所實現的,這個世界是如此緊密聯系在一起,互動、溢出、沖擊變成了beta(貝塔系數,是用以度量一項資產系統性風險的指標),你必須知道沖擊從哪里來,必須要有預案,避免成為被動、無辜的犧牲者。這是當今全球經濟金融的挑戰。”

而這對於每一個人和公司的啟迪在於,“個人和公司都需要認真分析——你在哪一個群?與世界如何關聯?如何做好預案來預防外部沖擊?世界變得越來越不確定、越來越充滿挑戰,也越來越有趣。”

朱民最後也稱,“湯馬斯·佛里曼(ThomasL.Friedman)說‘世界是平的、是快的’,我說世界更是互動的,當世界發生根本變化時,我們看世界的角度也必須變化,這才是贏者的基礎,因此今天的主題是——重塑未來,這就是我們重塑世界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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