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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故宮老師傅教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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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7月13日在故宮博物院為耿寶昌先生舉辦的九十華誕祝壽會上,呂成龍代表耿寶昌先生的徒弟講話後,與耿寶昌先生合影。(呂成龍提供/圖)

耿寶昌在故宮“鑒寶”超過60年,現在年近94歲。但他二三十歲時,就當師傅帶過徒弟了。

耿寶昌考察學生,看幾樣:第一是人品,第二是知識水平;再者是這個人坐不坐得住,“胡思亂想、不務正業不行,累死你也培養不好”,此外,還得有靈氣,“他遲鈍,一個問題今天問你,半年一年以後還問這個問題,那你不是費半天勁嗎?”耿寶昌對南方周末記者說。

一天得“禦批”一百多個盆

1949年後,故宮有的舊例不靈了。過去由老師傅帶出來的學徒,沒法評職稱。因此,國家文物局跟各大院校聯系,讓老先生們各自選一位學生,進行培訓。耿寶昌在師傅當中屬於比較年輕的。

有的老先生沒帶學生,或許是不願意帶,也可能是沒找到合適的。“我們(這一行)帶學生,學生一定得超越老師,不超越老師,就是老師沒教好,不是好老師。”耿寶昌解釋。他最終選擇了一位各方面都有基礎的學生。培養方法與過去師傅帶徒弟類似,還是以師徒間一對一交流為主。主管過文教的國家領導人李鐵映曾對耿寶昌說:“這是你的徒弟,要好好帶。”

另外也有制度化的開班授課。國家文物局從1960年開辦培訓班,分若幹小組,耿寶昌負責陶瓷領域,別的先生都比他年長。“文革”中培訓班停頓,1979年才重新開辦。培訓班學員老的老,小的小,年齡差距很大。

當時沒有課本,耿寶昌每天從早上八點講到天黑。有一次,他從香港出差回家,第二天一早就直奔南京,為高級班講課。

一開始,學生有五六十人,逐漸增加到150人。南京博物館住不下,學員們就在外邊住飯店。

學員們看耿寶昌辛苦,說老師太累了,誰也不許進老師房間。看到沒人管,有人還是鉆進來,端著自己貼好橡皮膏的瓷盆,對耿寶昌說:“您禦批吧。”耿寶昌得在橡皮膏上寫明,這是什麽器物。

“一人一個盆,一百多個盆,多少東西!”耿寶昌向南方周末記者回憶,“天天準點講,也沒本子,就憑腦筋記憶,憑自己的工作經驗。”

為了練習鑒定,培訓班借用過外貿系統搜集的文物。外貿系統有一二百人面向全國搜集文物,高級的留起來鑒定,一般的當做外貿商品。

通常,文物堆在一個院子里,堆得如同小山,學員們從這中挑選,擺在鋪開的草席上,再一一向耿寶昌陳述自己手里的是什麽器物,好在哪里。再由其他學員發問,為什麽挑選這件器物。“以實物教育,很直觀,比讀書強,印象比較深。”耿寶昌說。

2014年4曰24日呂成龍陪同師傅耿寶昌先生考察河南省寶豐縣清涼寺村汝窯遺址時,在汝窯遺址的標誌性建築——清涼寺前合影。(呂成龍提供/圖)

師傅是會隨時考徒弟的

“從1956年到現在60年,我70歲才不動這些東西。”耿寶昌摸了一輩子陶瓷,現在仍堅持每天去故宮上班。他的學生,故宮器物部副主任呂成龍覺得,身邊有這麽一位老先生,可以隨時請教,是一種幸福。

1984年,呂成龍來到故宮工作,進入陳列部的陶瓷組。他第一次進庫房,就遇見了耿寶昌。那次大家一起去清史館大庫,耿寶昌講明初的官窯瓷器。在一張當天拍攝的照片中,耿寶昌手里拿著洪武年間的官窯玉壺春瓶,桌子上擺著永樂官窯的梅瓶、扁壺各一件,都是珍品。1998年,故宮大規模調整機構設置,部門“拆三組五”。耿寶昌與呂成龍各自所在的保管、陳列兩個部門合並,兩人轉往新成立的器物部工作,從此接觸多了起來。

耿寶昌在業界聲名遠播,有些人找上門,想當他的學生;故宮也會出於通盤考慮,征求耿寶昌意見,給他選配學生。呂成龍屬於後面這類。

呂成龍默默從耿寶昌身上學習。參加各種會議,耿寶昌態度認真,從不遲到早退;他堅持學術研究,為論文集撰寫論文;陶瓷組有人生病,老先生都要打電話噓寒問暖。

跟自己的師傅孫瀛洲一樣,耿寶昌還經常會出鑒定方面的小問題,考察呂成龍。

2012年7月13日,耿寶昌九十大壽前一天,故宮為他舉行生日會。呂成龍忙前忙後,還作為學生代表發言。雖然沒有正式的拜師儀式,他覺得這次生日會是師承關系的重要時間點。

耿寶昌的學生,有的已經退休,有的仍受故宮返聘。即便在師門中比較年輕,呂成龍也已50多歲,他也在考察學生,希望能把故宮的傳統延續下去。

“研究鑒定不是一個簡單容易的事情,需要多方面的因素,才能造就一個鑒定家,不簡單。”呂成龍告訴南方周末記者,“光理論是不行的,必須得接觸實物,還得有機會大量接觸真東西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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