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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災區食物安全又好味,yeah!

我一直以為,我之所以不能從政是因為我不夠卑鄙,今天我才知道原來是因為我怕死。
 
當我從電視新聞目睹溫家寶總理訪問日本地震災區,驚心動魄地把宮城縣的鮑魚、岩手縣的前澤牛、青森縣三文魚和千葉縣的松露送進嘴裏,我徹底明白了溫總曾經說過的「死而後已」。要是像香港特首曾蔭權那樣「做好呢份工」,就肯定不會搵命博,那絕對是超越了打工仔的一種烈士情操,難道你以為「生吞輻射」好過癮?
 
後來報章說,內地人民微博上一位署名「新潟總領館朱麗松」的中國官員,留言抱怨領導人當時「正在品嘗來自福島縣伊達市、田村市等地的番茄、黃瓜等蔬果,但是日本人卻未事先告知有此一環節」。那即是說,我們的總理被擺上了,突然當上了輻射食物的代言人。

 
既然人家這麼客氣,下次日本首相訪華,我國定要禮尚往來,奉上石蠟翻新陳米飯、避孕藥魚、石膏豆腐和蘇丹紅鹹蛋,睡前再整多杯三聚氰胺奶定定驚。但再想想看,吃過量輻射可能十年八載後才生癌死,吃石膏豆腐和三聚氰胺奶死快好多,計落大陸還是有數呢!
 
我曾在內地雜誌看過一些報道,有中國「御廚」透露領導人最關注飲食安全,每煮一道菜都會預留多一份放在冰箱二十四小時,若有人吃後不適便可追查食材來源。平日如此小心翼翼,豈有此理焗我吃輻射魚?
 
溫總顧全日本人的面子全部照吃,真是厚道。 換了是我,一定會使出平日應付鹹濕客人的招數,一方面不便開罪他,但同時又不會蝕底給他。譬如說,假如我是訪問福島的領導人而事前不知要表演吃輻射魚,我顧及禮儀問題不會當場拒絕,但我也絕對不會「死而後已」,我會說: 「看來很好吃啊,但我對海鮮敏感,真可惜呢。」Daisy,也來品嘗這岩手縣的前澤牛吧。「我最近拜觀音,戒牛。」福島出產的番茄可以吃了吧。「哎呀!掉在地上了!I'm so sorry.」在日本人的精心策劃下,中、日、韓三國領導人在國際傳媒面前上演了一場show,劇名就叫「日本災區食物安全又好味,ichiban,yeah!」。
 
而這場晚宴舉行前數小時,福島核電廠營運商東京電力公司公布,3 號反應堆在十天前洩漏了250 噸輻射水入大海,持續了四十一小時,輻射物數值20 萬億貝可。 三國領導人剛好趕得及品嚐新鮮出爐的輻射海產。
 
溫總都算用心良苦。去年9 月發生了日本艦艇和中國漁船在釣魚台水域碰撞事件,之後中日關係就陷入冷戰。 為了打破僵局,日本首相菅直人還趁在歐洲出席國際會議,在走廊與溫家寶總理「扮偶遇」。今次溫總親自訪問日本災區, 「搵命博」吃下輻射海產,還將派出大型採購團赴日,中日關係何止全面解凍,簡直火速熱戀。但韓國總統李明博未免太無辜了,熱戀的是你們兩人,又不是我,是你們兩人拍拖又怕不好思,硬要拉我來當「電燈膽」,但我可沒答應過要陪一起吃福島番茄啊!等等,還有最應該出現的人沒有出現……美國不是日本的好朋友嗎? 怎麼不請奧巴馬來表演吃輻射魚?

 
溫總的一片苦心,我是明白的。與其像美國佬那樣跟仇人打打殺殺, 我寧願雪中送炭。如果對方懂得appreciate,大家以後就能和平地過日子了,那不是太美好了嗎?要是人家不領情,fine,損失的又不是我。Well,我Daisy 向來對「友誼」這東西看得好淡,人與人之間的友誼,國與國之間的友誼,同樣都是兩方面的事情吧,並非我一個人所能控制的。我比較關心我能夠控制的事情,例如我今天喜歡穿Philip Lim 還是See by Chlo。
 
我還注意到今次溫總訪日跟以往的一些不同之處。從前接待中國領導人,日本出動酒井法子,穿和服捧一束花,純潔得像一朵待放的百合。後來這朵待放的百合去了吸毒,接待中國領導人的重任就交給SMAP。中居正廣和木村拓哉等SMAP 成員,還用普通話在溫總面前獻唱了《世界上唯一的花》,溫總一邊輕輕的打拍子,場面真是感人。話時話,那「唯一的花」究竟是什麼花?Let me see...啊,對了,會不會是茉莉花?我記得胡錦濤主席2006 年訪問肯亞,當地孔子學院學生唱的正是《茉莉花》。那些非洲黑人孩子好不容易才學會用普通話唱《茉莉花》,如今又得轉歌了,too bad。

 
SMAP 是日本藝人,他們大概也沒料到會成為中日關係的寒暑表吧。他們原定於去年到上海表演,但9 月發生了日本艦艇和中國漁船在釣魚台水域碰撞事件,上海之旅自然無疾而終。如今中日關係回暖,溫總又邀請SMAP 到中國表演去了。木村拓哉與溫總會面,卻稱沒時間去靈堂送別日劇《律政英雄》舊拍檔兒玉清,還惹來日本網民不滿,指責他太沒教養。那假如他去靈堂而不見溫總,又會不會被網民大罵「置國家大事之不顧」?究竟在網民眼中,什麼才是對?
 
我雖然喜歡木村拓哉,也喜愛到日本旅行,但最近有朋友約我吃日本菜我還是拒絕了。 日本官員聲言食物安全,正如當初他們堅稱核廠安全一樣。日本福島核事故發生至今兩個多月,似乎安靜下來,並不是因為問題已解決了,而是因為拉登死了,傳媒一窩蜂搶報道拉登,報道日本核災難的熱潮便冷卻,大家放鬆了戒備,又興致勃勃地吃日本刺身。
 
烏克蘭切爾諾貝爾核災難發生了二十五年,到了今天,當地出產的農作物仍然輻射超標,事故後已確診六千多名少年和兒童罹患甲狀腺癌,也有兒童患乳線癌和骨癌。有環保組織指出,輻射滲入泥土,流進大海。如果是碘131,輻射八十日後就會消散了。但銫137,則會持續釋放輻射三百年!更會引發白血病或甲狀腺癌等等。日本核事故發生至今才兩個多月,而福島比切爾諾貝爾更接近海邊,輻射直接污染海水。我不評論別人吃日本海產和農產品的行為,但我自己暫時是不會吃的。
 
我有一位長居東京的港人朋友,他最近終於決定遷回香港了。「連水都不乾淨,點住?」他在日本都已經落地生根了,萬般不捨地離開,但實在受不了天天到超市「撲水」、連吃飯都無法安心的生活。我問他日本人有沒有離開日本? 「有能力走的日本人,不少都已經跑到美國和歐洲了。有些人很想走,但沒有能力。堅持留在日本的精英當然也是有的,但在我認識的日本朋友和同事當中,走得動的都走了。」我想日本可能會變成猶太人一樣吧,最精英的國民都四散於海外,說也覺得有點悲。 (撰文:王迪詩/逢星期六刊於《信報》http://daisy-lancashire.blogspot.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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