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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 他 奶 工 潮 掀 「 開 刀 」 序 幕

2008-07-17 NExtMagazine

油 價 、 農 產 品 價 格 持 續 高 企 ， 維 他 奶 控 制 成 本 ， 向 員 工 開 刀 ， 減 薪 加 辛 ， 引 發 起 上 週 五 、 六 ， 一 連 兩 日 的 維 他 奶 罷 工 事 件 。


今 年 通 脹 率 持 續 高 企 。 在 糖 又 加 、 鹽 又 繼 續 加 的 惡 劣 環 境 下 ， 有 逾 六 十 年 歷 史 ， 高 舉 「 最 緊 要 你 開 心 」 旗 號 的 老 牌 子 維 他 奶 亦 要 手 起 刀 落 ， 向 員 工 減 薪 加 辛 ； 啞 忍 多 月 的 員 工 亦 因 米 貴 油 貴 生 活 難 捱 ， 終 於 上 週 一 連 兩 日 首 次 舉 行 罷 工 。
一 向 重 情 義 講 人 情 味 的 企 業 維 他 奶 ， 原 來 已 空 降 新 管 理 層 ， 為 開 刀 埋 下 伏 線 。 面 對 原 材 料 及 油 價 高 企 不 下 的 環 境 ， 企 業 為 求 自 保 減 省 成 本 ， 打 工 仔 將 首 當 其 衝 ， 維 他 奶 工 潮 正 是 裁 員 潮 的 警 號 。

上 週 五 ， 維 他 奶 二 百 多 名 運 輸 部 的 員 工 高 調 起 革 命 。 目 的 是 要 求 公 司 把 一 名 為 工 人 爭 取 權 益 而 被 「 炒 魷 」 的 司 機 杜 志 權 復 職 ， 更 希 望 公 司 調 高 他 們 百 分 之 六 的 佣 金 。 他 們 聚 集 在 屯 門 建 業 街 的 廠 房 門 外 ， 高 舉 「 罷 工 」 橫 額 ， 又 齊 聲 大 叫 「 抗 通 脹 、 加 人 工 」 、 「 抗 議 無 理 解 僱 」 ， 聲 音 傳 至 整 個 屯 門 工 業 區 。 一 名 已 在 公 司 工 作 十 多 年 的 員 工 阿 雄 更 在 記 者 面 前 ， 大 擔 批 評 公 司 ： 「 沙 士 時 就 要 求 我 減 人 工 共 度 時 艱 ， 之 後 一 路 無 加 過 。 依 家 出 面 咁 貴 ， 四 年 前 搵 萬 三 蚊 ， 我 依 家 人 工 就 一 萬 蚊 都 唔 夠 ， 都 唔 成 正 比 。 」
這 一 年 來 ， 油 價 肆 虐 之 餘 ， 農 產 品 價 格 飛 升 ， 大 豆 、 小 麥 、 朱 古 力 及 奶 粉 通 通 無 一 倖 免 。 以 這 幾 類 軟 商 品 為 主 要 成 分 的 維 他 奶 更 是 首 當 其 衝 。 縱 使 在 成 本 壓 力 下 經 營 ， 但 礙 於 競 爭 激 烈 ， 維 他 奶 管 理 層 早 前 已 說 儘 量 不 加 價 ， 只 會 減 少 促 銷 。 最 諷 刺 的 是 ， 罷 工 前 一 星 期 ， 維 他 奶 公 布 截 至 ○ 八 年 三 月 的 末 期 業 績 。 純 利 達 二 點 一 億 元 ， 較 去 年 同 期 增 長 兩 成 。 毛 利 率 更 與 ○ 七 年 相 若 ， 維 持 在 四 成 六 ， 更 向 股 東 派 發 末 期 股 息 八 點 七 仙 ， 及 特 別 股 息 十 仙 。
黎 信 彥 於 ○ 二 年 加 入 維 他 奶 前 ， 曾 於 香 港 任 職 牛 奶 公 司 總 經 理 多 年 ， 有 豐 富 的 食 品 市 場 經 驗 ， 改 革 上 更 手 起 刀 落 。 （ 《 蘋 果 日 報 》 圖 片 ）


改 革 大 換 血
維 他 奶 能 成 功 抵 禦 成 本 狂 升 的 壓 力 ， 成 為 逆 市 奇 葩 ， 令 一 眾 基 金 大 跌 眼 鏡 。 原 來 ， 維 他 奶 面 對 這 一 場 危 機 ， 早 已 有 部 署 。 兩 年 多 前 ， 維 他 奶 主 席 羅 友 禮 已 把 公 司 澳 洲 區 總 經 理 黎 信 彥 ， 擢 升 至 香 港 區 的 總 裁 ， 去 年 七 月 更 升 為 集 團 行 政 總 裁 。
五 十 五 歲 的 黎 信 彥 ， 曾 任 香 港 牛 奶 公 司 總 經 理 ， 於 ○ 二 年 加 入 維 他 奶 ， 之 所 以 能 夠 步 步 高 陞 ， 事 關 他 是 「 鍊 」 價 能 手 。 以 往 由 他 管 理 的 維 他 奶 澳 洲 市 場 ， 銷 售 成 本 中 約 佔 六 成 是 推 銷 及 廣 告 ， 其 餘 員 工 、 原 材 料 等 只 佔 成 本 四 成 。 而 維 他 奶 ○ ○ 年 開 始 拓 展 澳 洲 市 場 ， 兩 年 後 就 轉 虧 為 盈 ， 淨 賺 六 百 多 萬 港 元 ， 之 後 每 年 盈 利 以 最 少 百 分 之 三 十 ， 最 多 百 分 之 七 十 遞 升 ， 相 比 已 發 展 十 多 年 的 北 美 市 場 ， 至 今 仍 是 連 年 虧 損 ， 黎 信 彥 的 成 績 表 十 分 亮 麗 。
一 向 提 倡 內 部 提 升 的 維 他 奶 ， 於 年 初 又 以 高 薪 聘 請 今 次 罷 工 事 件 的 調 停 者 ， 前 亨 氏 （ 中 國 ） 投 資 有 限 公 司 的 大 中 華 區 總 裁 齊 松 ， 空 降 出 任 維 他 奶 香 港 區 行 政 總 裁 。 新 官 陸 續 上 任 後 ， 隨 即 實 施 一 系 列 成 本 控 制 措 施 。
六 十 一 歲 的 維 他 奶 集 團 主 席 羅 友 禮 ， 把 澳 洲 區 總 經 理 調 來 香 港 ， 實 施 一 系 列 成 本 控 制 及 品 牌 改 革 措 施 。 於 月 初 的 業 績 會 上 ， 更 宣 傳 維 他 奶 的 新 包 裝 。 （ 《 蘋 果 日 報 》 圖 片 ）


維 他 奶 三 年 業 績


公 司 慳 油 　 員 工 加 油
油 價 在 過 去 一 年 間 升 逾 七 成 ， 管 理 層 首 先 任 務 是 要 節 省 汽 油 錢 ， 以 往 維 他 奶 負 責 運 送 鮮 奶 的 車 隊 ， 每 隊 每 日 分 三 架 車 送 貨 ， 今 年 起 每 隊 只 可 以 分 兩 架 車 送 出 ， 已 在 鮮 奶 部 工 作 十 多 年 的 阿 雄 說 ： 「 只 可 分 兩 架 車 送 ， 但 送 貨 數 量 就 一 樣 咁 多 ， 一 係 行 多 幾 轉 ； 一 係 每 次 捧 多 幾 箱 ， 佢 就 慳 油 ， 我 就 自 己 同 自 己 『 加 油 』 啦 。 」
為 「 鍊 」 緊 成 本 ， 員 工 的 工 作 量 亦 不 斷 增 加 。 維 他 奶 物 盡 其 用 ， 銷 售 部 的 員 工 以 往 只 負 責 行 街 推 銷 、 落 單 ， 現 在 還 要 負 責 替 顧 客 掛 橫 額 、 陳 列 產 品 ， 處 理 投 訴 貨 品 。 以 往 顧 客 傳 真 至 公 司 落 單 ， 佣 金 都 屬 於 員 工 ， 現 在 由 公 司 文 員 負 責 舊 客 入 的 單 ， 只 有 新 客 落 單 的 貨 ， 銷 售 部 員 工 才 有 佣 金 ， 變 相 減 佣 。 公 司 亦 要 求 員 工 返 工 時 間 每 日 提 早 十 五 分 鐘 ， 於 星 期 六 、 日 的 淡 靜 日 子 ， 又 要 求 員 工 放 年 假 。
對 於 一 些 利 錢 低 的 產 品 ， 則 減 少 促 銷 ， 在 銷 售 部 工 作 十 多 年 的 員 工 莊 先 生 指 出 ， 例 如 銷 售 蒸 餾 水 佣 金 ， 四 年 前 起 每 箱 減 五 仙 ， 只 有 五 毫 九 。 對 於 管 理 層 來 說 ， 銷 售 蒸 餾 水 的 毛 利 極 低 ， 加 上 油 價 急 升 ， 運 輸 「 蒸 餾 水 」 這 又 重 ， 價 錢 又 賣 得 平 的 產 品 已 是 雞 肋 ， 另 一 品 牌 城 市 蒸 餾 水 已 於 月 前 悄 悄 結 業 。 去 年 十 一 月 開 始 ， 維 他 奶 再 次 把 員 工 銷 售 蒸 餾 水 的 佣 金 明 加 暗 減 ， 表 面 上 增 加 了 佣 金 至 每 箱 八 毫 零 六 ， 但 卻 不 再 計 入 「 贈 送 水 」 的 佣 金 ， 他 說 ： 「 我 一 般 做 法 係 客 人 買 十 箱 水 ， 公 司 會 額 外 贈 送 二 十 箱 水 ； 一 共 三 十 箱 水 佣 金 有 十 七 個 幾 。 但 而 家 只 計 十 箱 ， 即 係 得 番 八 蚊 佣 。 我 每 個 月 少 成 千 幾 、 二 千 蚊 人 工 。 」
今 年 初 空 降 維 他 奶 任 職 香 港 區 總 裁 的 齊 松 （ 左 三 ） ， 是 負 責 擔 任 是 次 工 潮 的 調 停 者 ， 最 後 成 功 平 息 罷 工 風 波 。 （ 《 蘋 果 日 報 》 圖 片 ）


維 他 奶 大 改 革 ， 不 但 傳 統 的 紙 包 維 他 奶 換 上 新 包 裝 ， 更 兼 賣 山 水 豆 腐 花 ， 成 為 維 他 奶 首 項 飲 料 以 外 的 食 品 。


增 加 高 收 入 產 品
黎 信 彥 一 上 任 ， 就 大 刀 闊 斧 進 行 改 革 。 減 少 對 蒸 餾 水 的 宣 傳 ， 卻 集 中 資 源 研 製 高 增 值 產 品 ， 如 新 鮮 製 造 的 低 糖 維 他 奶 及 麥 精 。 今 年 初 ， 維 他 奶 以 七 千 多 萬 收 購 新 加 坡 統 一 食 品 公 司 ， 一 方 面 拓 展 新 加 坡 市 場 ， 一 方 面 利 用 統 一 食 品 善 於 製 造 大 豆 食 物 的 優 勢 ， 年 初 已 研 製 出 不 含 基 因 改 造 的 有 機 山 水 豆 腐 花 ， 更 成 為 維 他 奶 首 種 於 飲 品 以 外 的 食 品 。 此 外 ， 又 與 日 本 寶 礦 力 簽 定 合 約 ， 於 維 他 飲 品 機 內 出 售 。 本 月 起 ， 傳 統 的 維 他 奶 及 麥 精 豆 奶 亦 已 換 上 新 包 裝 。
一 名 美 資 分 析 員 說 ： 「 維 他 奶 一 向 都 是 收 息 愛 股 ， 經 過 今 次 事 件 只 會 更 肯 定 佢 地 位 。 公 司 要 改 革 ， 一 向 都 會 有 人 犧 牲 。 相 反 ， 今 次 改 革 要 犧 牲 人 相 對 少 ， 而 公 司 好 快 就 處 理 個 問 題 ； 反 映 佢 控 制 成 本 方 面 好 俾 心 機 ， 做 佢 股 東 好 過 做 佢 員 工 。 」
不 過 ， 改 革 過 急 ， 據 悉 維 他 奶 有 部 分 高 層 因 「 難 頂 」 改 革 而 辭 職 。 一 名 消 息 人 士 透 露 ： 「 以 前 執 行 董 事 陳 錦 勝 同 江 明 彥 都 係 紅 褲 仔 出 身 ， 江 先 生 做 二 十 幾 年 ， 好 諒 解 員 工 ， 成 日 周 圍 巡 廠 ， 咩 都 可 以 傾 ， 係 羅 友 禮 一 人 之 下 ； 但 兩 年 前 調 個 鬼 佬 （ 黎 信 彥 ） 過 ， 江 先 生 已 經 無 位 企 ， 之 後 就 辭 職 。 」 前 任 執 行 董 事 陳 錦 勝 亦 於 去 年 七 月 請 辭 。
豆 奶 成 本 急 升


裁 員 陸 續 有 來
對 於 員 工 來 說 ， 最 擔 心 仍 是 公 司 最 終 要 向 他 們 開 刀 ， 「 佢 而 家 炒 一 個 人 ， 只 係 一 個 警 號 ， 試 我 反 應 。 佢 嫌 我 底 薪 一 萬 蚊 一 個 月 貴 ， 如 果 我 唔 服 從 新 措 施 ， 就 炒 我 。 佢 而 家 開 始 請 後 生 又 有 經 驗 返 ， 底 薪 六 千 蚊 ， 仲 可 以 逼 佢 做 多 ， 慳 成 本 嘛 。 」 阿 雄 說 。
罷 工 事 件 驚 動 管 理 層 ， 更 要 新 上 任 的 香 港 區 行 政 總 裁 齊 松 親 自 向 員 工 代 表 開 會 。 直 至 上 週 六 下 午 ， 管 理 層 最 終 退 讓 ， 承 諾 於 月 底 前 ， 參 考 通 脹 公 布 加 薪 幅 度 ， 並 承 認 早 前 解 僱 一 名 員 工 是 源 於 誤 解 ， 罷 工 風 波 才 能 暫 時 平 息 。
事 實 上 ， 維 他 奶 罷 工 事 件 ， 只 是 整 個 勞 工 市 場 裁 員 潮 的 序 幕 。 職 工 盟 主 席 李 卓 人 說 ： 「 維 他 奶 高 層 要 控 制 成 本 ， 要 中 層 執 行 新 措 施 。 中 層 要 交 數 ， 完 全 唔 理 低 層 感 受 。 通 脹 所 有 惡 果 都 係 低 層 員 工 受 晒 。 今 年 ， 我 工 會 接 到 愈 來 愈 多 被 僱 主 剝 削 投 訴 ， 今 日 （ 本 週 一 ） 又 要 為 國 泰 員 工 遊 行 ， 早 前 我 又 接 到 怡 中 航 空 一 班 職 員 投 訴 ， 指 公 司 為 慳 錢 ， 無 免 費 醫 療 保 險 。 緊 將 有 好 多 工 業 行 動 陸 續 有 來 ！ 」 通 脹 肆 虐 至 今 ， 企 業 為 求 自 保 ， 難 免 要 向 打 工 仔 開 刀 ， 去 年 亂 跳 「 草 裙 舞 」 的 情 形 已 不 復 再 。



維 他 奶 由 羅 友 禮 的 父 親 羅 桂 祥 （ 前 排 左 三 ） 於 一 九 四 ○ 年 創 辦 ， 希 望 窮 人 也 可 以 飲 用 平 價 但 富 營 養 的 飲 料 ， 公 司 一 直 予 人 充 滿 人 情 味 的 感 覺 。 圖 為 羅 桂 祥 與 員 工 在 維 他 奶 前 身 香 港 荳 品 公 司 門 口 合 照 。

撰 文 ︰ 梁 佩 均
攝 影 ︰ 嚴 寶 權
插 圖 ︰ 朱 桂 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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