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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那些將精通漢語作為自身「中國通」標籤的外國外交官不同,在剛卸任的澳大利亞駐華大使芮捷銳(Geoff Raby)看來,想要瞭解中國,並不一定要會講漢語,更不能只鑽故紙堆,「要多走走中國不同的城市」,瞭解中國如何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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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捷銳(Geoff Raby),澳大利亞前駐華大使。CFP |
自2007年上任以來,芮捷銳的足跡踏遍中國31個省份,對部分省市的訪問超過十次。2011年8月,這位參與中澳關係25年的老外交官完成了他四年半的駐華大使生涯——這也是目前歷任澳大利亞駐華大使最長的任期。不過,他並不打算離開中國。
「我不是那種會退休的人,起碼現在不是。」即將迎來58歲生日的芮捷銳在卸任前對媒體表示,「中國幅員遼闊,人口眾多,歷史悠久,地區及民族差 異顯著,正是這些因素使中國成為一個永遠充滿新鮮與未知的國度。不少人對我說,『你一定非常瞭解中國』。我告訴他們,中國有許多不同的側面,我仍在探 索。」
行走讓芮捷銳對中國有著更廣泛而直接的認知。他知道大多數澳大利亞人聞所未聞的中國內陸省份河南、湖北、湖南三省人口總和超過2.29億,是澳大利亞人口的10倍;三省GDP總額與2009年澳大利亞全國GDP接近。芮捷銳告訴媒體,在中國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但有一點是明確的,如果你不知道這些事實,你就不瞭解今日的中國。」
從公職退休後,芮捷銳將涉足諮詢業,出任康斯律師事務所(Corrs Chambers Westgarth)中國區副主席。「我決定將20餘年的政府公職告一段落,投身到更廣闊的、嶄新的領域。我很期待個人的職業生涯能有新的發展。」芮捷銳 還打算寫書,其中一個主題是白酒。「我想做第一個寫有關白酒書的『老外』,將白酒介紹給全世界。」
芮捷銳第一次與中國結緣是在1986年,他被派任澳大利亞駐華使館經濟處主任。那麼,在這位老中國通的眼中,中國25年間最大的變化是什麼?
首先是人民的生活水平提高。芮捷銳說,上世紀80年代,他就非常看好改革開放的中國未來經濟發展前景,當時還有不少人質疑他的樂觀。「不過,中國近年來的發展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樂觀』預計。」
其次是中國百姓和老外之間的障礙減少。他回憶,20多年前,儘管住在北京,但是老外和普通中國民眾之間幾乎沒有交集。隨著中國社會不斷開放,自由度提升,外國人可以逐漸融入中國。
看多中國
經濟學出身的芮捷銳一直以來都是中國經濟的「看多者」。他曾在全球金融危機期間預測中國經濟2009年將增長9%,這一數字高於不少經濟學家的 預計。他說之所以對中國經濟有如此信心,是因為看到中國在過去幾十年克服了許多障礙,相信中國政府有能力、有意願在需要的時候實現高水平增長。
而在全球經濟復甦階段,芮捷銳又預測:20年後中國的國內生產總值將至少達到今天的4倍,未來數年中國年平均增長率將達7.5%,大規模城市化將為高增長提供有力支撐。「我以前是,今後也會對中國的增長潛力充滿信心」。
正是看到中國發展的巨大潛力,直到駐華大使任期的最後一天,芮捷銳仍在強調中澳關係的重要性。「中國佔據澳大利亞出口的25.5%。我們對中國的依賴性遠遠大於其他國家。中澳之間是非常緊密、互相依存的關係。」
目前,中國是澳大利亞第一大貿易夥伴、第一大出口市場和第一大進口來源地。澳大利亞是中國第七大貿易夥伴。據中國商務部統計,2010年中澳雙 邊貿易額達880.9億美元,同比增長46.5%,超出金融危機前的水平;2011年一季度雙邊貿易額達247.5億美元,同比增長39.9%,全年有望 突破1000億美元大關。
中澳在經濟上互相倚重,但是在兩大經濟體覆蓋面甚廣的經貿往來中,兩國互有需求,也互有底線,隨著往來的密切,機遇與摩擦並存,突出表現的一大問題就是中澳自貿協定(FTA)談判,而這也是芮捷銳四年來致力推動的項目之一。
中澳FTA談判自2005年開始,迄今已進行了15輪。談判於2008年12月在北京舉行第13輪後陷入了僵局。2009年,中澳關係受力拓案等影響趨向緊張,FTA談判暫時擱置。2010年談判重啟。
芮捷銳在卸任前表示,目前談判的主要障礙在農業,澳方做了許多工作來打消中方的顧慮,建議中方也能對農業政策再思考,提升靈活性。此前有專家對 財新《新世紀》分析,農產品關稅是雙方爭議焦點。澳方作為農產品出口國希望取消關稅,但降低關稅勢必影響中國農產品市場。「六年是非常長的時間,是時候做 出一些『艱難的決定』,找到平衡雙方利益的方式。」芮捷銳說。
值得注意的是,芮捷銳的繼任,澳大利亞首位女性駐華大使亞當森(Frances Adamson)也有著較強的對華貿易背景。她在澳大利亞外交貿易部供職多年,主攻對香港、台灣貿易。
大使生涯
芮捷銳1953年9月出生於澳大利亞墨爾本,早年獲在澳大利亞拉籌伯(La Trobe)大學獲經濟學博士學位。踏入政府前,芮捷銳曾任該校高級經濟學講師。1986年,芮捷銳出任澳大利亞駐華使館經濟處主任,在使館的同事之一便 是後來出任澳大利亞總理的陸克文(Kevin Rudd)。1991年,芮捷銳返回澳洲,組建了澳外交貿易部第一個智庫——東北亞分析室。
2007年5月,芮捷銳出任澳駐華大使,同時兼任澳大利亞駐朝鮮及蒙古大使。在駐華大使任內,芮捷銳經歷了數年來中澳關係的最低谷。2009 年,力拓間諜案、澳大利亞拒絕中鋁公司收購力拓股權、「疆獨」分子熱比婭訪問澳大利亞、中國電影人退出澳大利亞電影節、澳官員指責中國公司從事間諜活動等 一系列事件給中澳關係帶來衝擊。
同年8月18日,澳大利亞外交部證實,由於澳堅持給熱比婭發放簽證,中國取消了副外長何亞非的訪澳計劃,時任澳駐華大使芮捷銳緊急回國。澳外交 部官方說法是芮捷銳回國只是為參加定期會議,但澳媒稱芮捷銳是在中澳關係持續惡化之際回國與高層展開磋商。兩天後,講一口流利漢語的時任總理陸克文表示: 中澳價值觀不同,利益往往也不同。中澳關係總是充滿挑戰,未來兩國關係也還會有「更多的碰撞」。
那麼,在芮捷銳看來,中澳關係存在哪些誤解?
從中國的角度看,芮捷銳認為,不少中國人還是將澳大利亞看做美國或者歐洲的影子,是西方世界的一部分,而沒有看到澳大利亞與西方不同的地方。而 澳大利亞對中國也存在著諸多認識上的滯後性,比如許多澳大利亞人認為中國依舊封閉而神秘,並沒有意識到中國的開放與迅猛發展。「我在過去四年努力做的一件 事是,讓澳大利亞人看到,中國不僅僅是北京和上海。和中國打交道時要考慮到中國其他的部分。」
在澳大利亞媒體的描述中,芮捷銳是一個「非常敢說話的外交官」。即便在大使任內,他也曾數次質疑本國政府在與中國的交往中是否付出了足夠多的努 力。他認為,在對華關係上,澳大利亞曾走在世界其他國家的前列。但是近年來,當全世界都意識到中國的重要性時,澳大利亞卻裹足不前。
對於中澳關係未來30年的走向,芮捷銳持謹慎的樂觀態度。他認為,中國發展對澳大利亞有著深遠的影響,但是許多澳大利亞人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我在大使任內最大的挑戰之一就是讓澳大利亞人理解中國的巨大變化。我覺得我們有些自滿。澳大利亞人,尤其是年輕人需要明白,世界的未來很大程度上將取決 於中國的發展。」
芮捷銳簡歷
芮捷銳(Geoff Raby),澳大利亞前駐華大使。1953年9月出 生於澳大利亞墨爾本,拉籌伯(La Trobe)大學經濟學博士。1986年任澳大利亞駐華使館經濟處主任。1991年返澳,在澳外交貿易部組建東北亞分析室。1998年任澳駐世界貿易組織 (WTO)大使。2002年11月任外交貿易部副部長、澳大利亞駐亞太經濟合作組織(APEC)大使。2007年5月出任澳駐華大使、駐朝鮮及蒙古大使。 2011年8月離職後出任康斯律師事務所(Corrs Chambers Westgarth)中國區副主席。
美國總統特朗普在全球挑起的貿易爭端何時終結?種種不確定性讓越來越多的美國公司向華盛頓特區的“遊說大本營”——K街求助。然而,盡管這為K街帶來了豐厚的遊說盈利收入,最終收到的效果卻非常有限。
說到國會山與白宮之間的K街,它與“金錢永不眠”的華爾街齊名,代表了美國政治的風雲變幻。早在2016年美國大選期間,特朗普曾誓言要“排幹華盛頓的沼澤地”(drain the swamp)。拿特朗普的話來解釋,華盛頓的專業政治遊說就是“藏汙納垢”的一個地方,因此“必須要打擊”。
事實是,在特朗普任職進入第二年,K街作為“沼澤地”非但沒有被排幹,反而因為特朗普內閣在一系列貿易政策上的反複無常而讓K街愈加繁忙了:大量同貿易遊說有關的業務湧入這里。
根據第一財經記者在美國政治響應中心(the Center for Responsive Politics)所獲得的數據,在2018年第一季度,K街同貿易有關的遊說案例數量達到2010年來的最高水平。僅在2018年的前三個月,就有220家公司和行業組織將關稅作為遊說服務的主題。
當昔日遊說規則遇上特朗普白宮
通常K街遊說的策略是,要想影響白宮的某項決定,首先要在國會找到一位“盟友”,之後由國會“施壓”為白宮提供建議。但是,在今天“非常規”的白宮里,遊說專家們發現,在面對特朗普白宮的貿易政策上,那些國會成員和他們的客戶一樣摸不著頭緒。
“通常你去國會山找同盟,然後白宮通常都會對同一個黨派的國會成員所提的建議進行考慮。”長期擔任貿易問題遊說的共和黨策略專家維德利(Stewart Verdery)表示,“現在這個策略根本不管用。”
維德利所指的是,在加征關稅的問題上,包括美國眾議院議長保羅·瑞恩在內的共和黨高層一直警告白宮“不要加征關稅和打貿易戰”,但是白宮最終仍然選擇完全忽視這些共和黨高層的聲音而決定繼續加征關稅。
“沒人知道答案。“知名遊說人士、專門處理貿易糾紛的律師加里·霍里克(Gary Horlick)則表示,“之前公司開會的時候通常都是‘你去搞定這位(國會下設某委員會的)主席,我去和那位(委員會)成員談。但現在開會大家討論的是‘總統特朗普感興趣的是什麽?’” 霍里克說。
K街的遊說人士還曾試圖“打進”特朗普白宮的內部圈子。對特朗普貿易政策有決定性影響力的商務部長羅斯、美國貿易代表萊特希澤,以及白宮貿易顧問納瓦羅都是他們曾經希望遊說突破的對象。
參議院前多數黨領袖、密西西比州共和黨參議員羅特(Trent Lott)也碰了一鼻子灰。他曾代表美國太陽能產業協會(Solar Energy Industries Association)遊說,希望將中國鋼鐵從美國加征關稅的名單中移除。但是,就在遊說仍在進行並且美財政部長姆努欽表示“加征計劃待定”的時候,白宮宣布,對中國商品加征關稅“照征不誤”。
“毫無疑問,總統在所有的這些貿易決定上都是絕對‘親力親為’的。”羅特指出,“如特朗普所說,貿易是他‘有著強烈感覺’的一件事。”
為何K街遊說貿易有心無力
到目前為止,大量的K街遊說專家表示非常“沮喪”。因為他們的遊說不僅沒能起到動搖白宮和國會決策的作用,甚至連一直擅長的為客戶提供預測性信息的作用都沒有發揮。
“在有關關稅和貿易戰的遊說上,K街所發揮的作用非常有限。”K街知名遊說公司Sorini Samet&Associates LLC的創始人和董事羅恩·索里尼(Ron Sorini)告訴第一財經記者,“在遊說的過程中,我認為白宮更多的只是同意傾聽,遵循慣例讓遊說組織陳述事實。其實上,白宮的主意是已經決定好的。”
索里尼指出,本屆白宮的一個特殊性在於,貿易政策的制定是從上至下(Top-down),而不是從下到上(Bottom-up)發生的。也就是說,特朗普白宮的貿易政策實際仍是總統的決定,而並非外界所說的“總統是受內閣顧問們的影響”而作出了這些貿易政策決定。
在里根政府和老布什政府時期,索里尼曾在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USTR)任職,擔任USTR的首席紡織談判官。
在今年特朗普政府宣布欲對中國商品加征關稅之後,索里尼代表美國戶外運動用品上市公司Vista Outdoor和全球消費品巨頭、派克筆制造商紐威爾樂柏美集團(Newell Brand Inc.)遊說成功,最終這兩家公司所訴求的商品從征稅名單中被排除。“從接手這兩件遊說案到完成遊說,大概用了8個星期到12個星期的時間。” 索里尼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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