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ZKIZ Archives


深圳“山寨制造”兴衰:中国经济奇迹缩影

http://tech.sina.com.cn/t/2008-09-12/00192452807.shtml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2170

百年家族祖屋說興衰

2002-11-28  NM




香港的世家望族,原本都喜歡同族 聚居。一間間上萬呎的家族大宅,住了族中五、六房兄弟,上下三、四代人。這些大戶人家的排場可不得了,一室酸枝傢具,滿屋古董陳設,還有二、三十個工人貼 身服侍,氣派不凡。這一幕幕「架勢」場面,今天已成歷史片段。沿着半山羅便臣道、麥當勞道,再依山而上至舊山頂道,尋找家族祖屋足跡,只發現周年、利希慎 及張祝珊等百年家族,其祖居早已拆建成高樓大廈,變為尋常百姓家。即使何東家族依然保留山頂的何東花園,東亞銀行李冠春家族的戰前祖屋仍在,但也人去樓 空,剩得古舊的大宅門,為過往璀璨的歷史作見證。李冠春家族祖屋地址堅尼地台6號及8號買入日期1923年買入價$6萬地皮面積12,075呎舊貌6號及 8號為兩棟毗連的四層高大宅,前園有供孩子玩耍的遊戲室及停車場。1941年日軍炸穿了大宅屋頂,後經修葺回復原貌。現況8號屋長期鎖着,沒人居住;6號 屋仍為李福慶的辦公室。

李冠春家族不再熱鬧矗立在堅尼地台一帶的,全是樓高二、三十層的高樓大廈,唯獨在六號及八號,有兩座相連的四層高古 老大屋。每日黃昏時分,旁邊高樓大廈華燈初上時,這兩座大屋仍黑沉沉,然而在落日餘暉映照下,仍流露出昔日豪門大宅的氣派。這兩幢分別於二七年及三五年落 成的舊宅,是由東亞銀行創辦人之一,李冠春買地興建的祖屋,他四名兒子都在這裡長大,幼子李福兆(前聯交所主席)更在此出世。現時祖屋已無人居住,只有李 冠春三子李福慶,在六號屋的四樓設置私人辦公室,每天回來坐坐。現年七十九歲的李福慶回憶,這靜寂的大屋,亦曾有過非常熱鬧的日子。「全盛時,這間屋共住 着卅人,傭人也有十八、九個。每晚吃飯,單是孩子就已可坐滿一圍。」李冠春元配源佩英,在誕下長子李福樹後難產而死。李冠春續弦後,一家大細於二七年搬進 堅尼地台八號居住。每逢李冠春或繼室譚黛卿生日,都在屋內擺壽宴,李氏各房成員都到齊,每次要筵開十多圍酒席。

春節喜慶廣宴親朋「樓下大廳 擺兩圍,餐廳一圍,書房一圍,二樓大廳四圍,三樓大廳兩圍,間中還有一、兩圍,要在細路仔房間或露台。大哥李福樹結婚,除了在酒樓及返廣州擺酒外,亦在屋 企擺酒,請最親的親人。」李福慶兒時最開心的日子,就是過新年,因為可跟忙碌的爸爸一起吃年夜飯。「我媽媽很喜歡喝砵酒,食團年飯時,連我哋細路哥都可以 一齊飲。」吃過年夜飯後,李福慶與弟妹跟父親返公司巡視,然後再到毗鄰蘇杭街行年宵。回 家後就更精彩,李冠春夫婦會與孩子一起賭擲骰仔。「每次都是爸爸做『庄』,因為只有他才賠得起嘛!」李福慶笑說。每逢年初一,李家拜完神及祖先後,門外掛 起那串十多呎長的大炮仗,便霹靂啪嘞燒得震耳欲聾。小孩子還要排隊跪地向父母叩頭拜年。李福慶小時很調皮,拜年也不正經:「我只是一仆一跌地,趴在地氈就 當跪地算了。」

兒女成群滿屋熱鬧李冠春最細的弟弟李作禮,曾一起聚居在這祖屋內,故此每日都很熱鬧。每天下午四時,孩子們放學後,約八至十 個小朋友,一起擠進五座位的房車中,由司機載着,從堅尼地台大宅出發,先到永樂街八十一號和發成船務(李家生意總部)接李冠春,然後一起去淺水灣游水。李 冠春每天撥出一小時陪小孩游泳。但除去車程,實際游水只十五分鐘。母親會預備兩、三打西餅,給游完水的孩子們吃。「但太匆忙,我們要邊換衫邊食。司機會先 載阿爸返鋪頭,然後送我們返屋企食飯。」李福慶說。李冠春有十一個兒女,食指浩繁,所以祖屋的廚房每日都十分繁忙。除早、午、晚三餐外,每晚九時後,李母 還要預備「薄餅」給孩子消夜。所謂薄餅,其實類似春卷,用餅皮包着芽菜、鮮蝦和肉絲煎熟。李福慶笑說自己食量很驚人:「每次消夜我與哥哥福善,都要吃二、 三十條薄餅才夠飽。」早於二三年,李冠春便和其他東亞銀行創辦人周壽臣、簡東浦一起購入堅尼地台地皮建屋。李冠春一口氣買入六號及八號地皮,但一直只在八 號建了祖屋,直至三十年代才於六號興建與祖屋一模一樣的大宅。

重門深鎖人去樓空李家祖屋,八號那邊現仍保留着李冠春生前用過的傢具,但已長 期丟空,並以鐵鏈鎖上。而旁邊的六號亦冷清清,李福慶把以前住過的四樓,改作寫字樓,每天回來坐坐外,就只得一個前東亞銀行的老員工,來替他打掃一下。 「我應該是最後一個搬走的,福樹和福善在阿爸過身(六六年)前已搬走,跟着是福兆,他原本住在八號的四樓,我住在六號的四樓,至六六年,我才搬進山頂。」 李福慶回憶道。現時李家後人已極少踏進祖屋,李冠春二子福善住在渣甸山,三子福慶住在山頂,么子福兆自九○年因貪污罪而入獄,九三年獲釋後,就一直避世曼 谷,甚少回港。雖然李家今天還很顯赫,但每逢過年過節,亦只有二十多人到李福善家團拜,還不是次次人齊。據李冠春的遺囑,這兩座祖屋須在他死後三十年才可 出售,以便外嫁女兒回港歇腳,亦讓沒有出嫁的二女慧珍長住。李福慶四兄弟遷出後,李慧珍一直獨居於八號的三樓,直至八十年代尾。「那時候隔鄰動工起堅麗 閣,她嫌嘈,所以亦搬走了。我見間屋空着很浪費,九一年退休後,就在以前住的四樓設私人辦公室。其實根據遺囑,間屋喺九六年已經可以賣,我的姪都想賣,但 我唔想,所以佢哋都不敢出聲,可能等我一死就去賣吧!」李福慶望着這間曾經滿佈歡樂的祖屋,一臉緬懷的說。

李冠春家族歷史李家祖籍廣東鶴山。李冠春的父親李石朋自幼在廣州營商,後來得悉香港水果價格比廣州高一大截,於是打算運水果到香港圖巨利,誰料運貨的船在快到香港時沉沒。李石朋撿回性命,流落香港。他眼見香港繁榮,非廣州可比,於是決定留港發展。最初在船務公司工作,老闆劉姓太子爺是名二世祖,在老父死後船公司業務一落千丈,李石朋後來便收購了船公司,並改名為和發成船務公司,為家族累積了可觀的財富。另外,他把兒子李冠春送到東方匯理(銀行)學習。後來,李冠春與馮秉芬及簡東浦創辦了東亞銀行,成為香港其中一間主要華資銀行。

現況李冠春的後人仍活躍於香港政商界。第二代李福善是大法官,他的女兒李志喜是大律師,其餘第三代如李國寶,現為東亞銀行的主席;而他的弟弟李國章現為教育統籌局局長。

利希慎家族散居海外利希慎家族的祖屋,位於堅尼地道七十四號,原是一座三層高的大宅,現已改建為六座逾三十層高的竹林苑,是上市公司希 慎興業旗下的收租物業。利家祖屋地皮面積達八萬二千呎,現已無從稽考昔日祖屋的面積有多大,但從利希慎四子利榮森的口中,可想像這祖屋以前有幾「架勢」。 「先母好鍾意種嘢,所以花園種了好多果樹、花草,還有一個地方養豬、養雞,到過年過節時,才宰來吃。花園還包括一個網球場和泳池。」利榮森表示,祖屋共有 三層高,地下是飯廳、客廳及偏廳;一樓及二樓的格局一樣,每層各有兩個獨立單位,單位內各有一廳一房及浴室,分別給利希慎的元配、二太太及三太太住過。每 層還有兩個小客房。利希慎共有十四名子女,由元配所生的利榮森,便與母親住在一樓,其餘的兄弟則住在樓上。利家人口眾多,故每層樓都設有廚房、儲物室、洗 衫房及工人房,並各有兩個女工長駐,以備太太們隨時呼喚服侍和打掃。

利希慎家族祖屋地址堅尼地道74至86號落成日期1910年買入價不詳地皮面積82,000呎舊貌三層高歐洲式大宅現況81年拆卸改建為六座高逾三十層的竹林苑,現為希慎集團旗下收租物業。

孤 兒寡婦死守遺產賣鴉片起家的利希慎,經常招呼客人到家裡聚會。利家大宅的設計有點玄妙。在大廳後面,看似一道牆,但其實是一道隱蔽的門,後面有條樓梯通往 樓上。利榮森稱是有客人來才會使用,他們一家人平日只用大宅側面,供工人出入的樓梯上落,與其他大戶人家的習慣明顯不同。一九二八年,只得四十九歲的利希 慎,往中環威靈頓街午膳時被槍殺身亡。遺下一大筆資產,及一群年幼的子女,其中剛結婚的長子利銘澤,正在英國牛津讀書,四子利榮森當年只有十二歲,一家人 頓時不知所措。「先父太早過世,實有人吼實我哋啲遺產,猛逼媽媽賣嘢。媽媽一個寡母婆,攬住利家所有物業,死都唔賣,守了八年,等大哥畢業回來繼承。如果 當年家母不是這樣做,就不會有今日的希慎。」利榮森說。

利希慎家族歷史利家祖籍新會。利希慎的父親利良奕曾往舊金山「掘金」,累積了一點財 富後,便回港涉足鴉片生意。利良奕死後,利希慎兄弟積極擴展鴉片煙業務,更取得澳門鴉片煙的專賣權。利希慎把賣鴉片得來的財富,投資在航運及地產業務上。 一九二三年,利希慎以三百八十萬購入銅鑼灣鵝頭山地皮(今利園山)及附近一帶土地,這些土地日後的價格如火箭般上升,令利家後人成為香港巨富。而利家秉承 利希慎遺訓不賣田地,把資產注入希慎興業,於八一年上市

現況利希慎第三代後人大部分都在國外生活,只有希慎主席利定昌、董事利乾,及董事總經理利子厚留港打理家族生意。

家族資產上市套現利希慎生前成立希慎置業,早於二三年以三百八十萬向怡和買下銅鑼灣利園山一帶地皮。其後利家將大部分資產,在八一年以希慎興業名義分拆上市。 利榮森一臉自豪地細數歷史:「我們希慎是從來不賣東西的,這是爸爸的遺言,所以我們叫希慎置業,而不是希慎發展。」利家第二代兄弟中,除利榮森外,其餘均 到外國留學。兄弟各人回港後就沒有再回祖屋住,所以到後來,只剩下利榮森與太太及獨子利乾,居住在偌大的祖屋裡。「大哥(利銘澤)結婚後就搬出去,住喺銅 鑼灣Tower Court頂樓,因為他讀建築,所以還設計咗個太陽能發熱器,慳電嘛,佢係個好慳嘅人!」利榮森笑說。至八五年,利榮森主張拆了祖屋,重建共六幢三百四十 五個單位的竹林苑,他則住在其中一幢的頂樓複式單位。「我鍾意生於斯,長於斯,死於斯。」將近八十九歲的利榮森說。雖然利希慎不准子孫賣田賣地,但希慎興 業上市後,族中各人已變相可賣股套現,事實上,大部分利家成員已移居海外,留在香港的,只得第二代的利榮森、第三代的利漢釗、利乾、利定昌和利子厚。「現在定昌是主席,但他只是一個symbolic head(象徵式領導人),公司實際運作,全由子厚睇晒,所以他是董事總經理。我個仔利乾只是非執行董事,只回去開會,他自己另外有生意做,但我不知道他做什麼。」利榮森說。

周 年家族同一屋簷下由中環驅車往山頂,途經羅便臣道時,總被白色外牆的羅便臣道一號所吸引,這幢前無遮擋的二十八層大廈,原來是周年家族的祖屋。祖屋原為一 座西班牙式的大宅,對正維多利亞港,但因風水關係,大門特意斜開,向着鯉魚門,希望食正財運。周年在四、五十年代曾任定例局(立法會前身)議員及行政局議 員,在政壇上舉足輕重,在商界亦甚有人面,不少達官貴人都曾是周家大宅的賓客。「周年是議員,通常一個月請客一次,所以屋內裝修成public house,即是地下的大廳很大,而且樓底好高,起碼有四米。」曾在周家大宅作客的建築師李景勳說。周年三子,前輔警總監周湛樵憶述,祖屋建築面積達一萬 呎,分兩層半,地下為中式及西式客廳,另有一個可大排筵席的飯廳。樓上有五間房,祖先廳和佛堂,另有半層是工人房。周年只得一位太太,育有四子一女,雖人 丁不多,但共有十五名工人。「我哋屋企每個人都各有一名工人服侍,另外負責拉車、抬轎嘅有三人,其餘則是廚師、園丁及負責其他家務。」周湛樵說。

周年家族祖屋地址羅便臣道1號買入日期1920年代初買入價$8萬地皮面積17,000呎舊貌10,000呎西班牙別墅現況75年重建成28層高住宅大廈,周氏三兄弟保留高層單位自住。

祖 屋地基堅固穩陣周湛樵對昔日祖屋內的祖先廳最深刻,「以前細個唔聽話,就被老頭子罰跪祖先跪到天光。但通常跪到半夜阿媽和姑姐就偷運我哋出去瞓覺。老頭子 通常都隻眼開隻眼閉。」周年家族那西班牙別墅,建於厚厚的地基上,且全屋落重石屎,甚為堅固,在二十年代算是罕見,皆因周家曾遇天災,險些滅門。一九二五 年,香港遭颱風吹襲,半山區山泥傾瀉。當時周家位於普慶坊的大屋亦倒塌。周年父親周少岐,以及周年那即將臨盆的太太,和家中多人遇害,釀成十一屍十二命的 慘劇。「阿爸那時因為躲在枱底才沒事。」由繼室梁彥玲所生的周湛樵指出,父親此後在羅便臣道建屋就更加小心。雖然祖屋根基穩固,但亦逃不了被拆的命運。周 年也萬料不及,悉心栽培承繼祖業的長子湛霖,會英年早逝。「我哋好細個時,阿爸已講明家族生意係留俾長子嫡孫。」周湛樵與二哥及四弟,自小便知要另謀出 路,所以二哥湛燊成為工程師;他選擇當差,湛煌則自行創業。

何東家族「三不賣」解封山頂道七十五號何東花園,是何東家族祖屋。顧名思義,何 東花園內有山有水,門口一個大牌坊,寫着「曉覺園」,穿過牌坊,左邊有座五層高寶塔,前面是一條十多呎長的拱橋,拱橋盡頭,有一座蓋中式瓦頂的主屋。何東 生前主要住在西摩道八號紅屋,他的平妻張覺蓮厭倦了紅屋擠迫的環境,遂設計了古典的何東花園。根據何東遺囑,家族有「三不賣」物業,包括何東花園,紀念何 東夫婦的尖沙咀東英大廈,和象徵繼承祖業的承業大廈。三物業須在第二代全歿後方可出售。第二代繼承這些物業遺產的何世禮將軍,於九八年辭世,這「三不賣」 即時解封。他的兒子何鴻毅,首先在前年以一億四千萬,將承業大廈賣出。餘下的東英大廈現正招標,市場估計成交價可達十六億。至於市值五億的何東花園,亦可 能快將放售。曾顯赫一時的何東家族,在港的足跡正逐漸轉淡。近日有關他們的報導,不外乎是變賣祖業或官司,例如何鴻毅長子猷廣,被追討七百多萬的欠款,其 中有五十七萬元為召妓費用。

長子早逝家業停滯周年於七一年去世,而長子湛霖亦於三年後因肝病辭世。經幾名姑媽一致決定,家族生意改由湛樵繼 承,任職督察的湛樵唯有辭職,轉做輔警。「我記得我離開警隊時,人工是二千五百五十五元,當時每個差館只得一個督察咋!不過無辦法啦,阿哥是專業人士,唔 做浪費一點;細佬仍在讀書,唯有我接啦!」周湛樵說得一臉無奈。周湛樵接管生意不久,便把祖屋重建為廿八層高大廈,將大部分單位出售。族中各人現只保留高 層自住,湛燊、湛樵兩兄弟,分別住在二十一至二十三樓複式單位,各住一邊;二十四樓留給周年的獨女雲兒,但她已長居外國;二十五樓是周年的妹妹麗霞居所, 周家祖先及佛像,均供奉在這未嫁的姑姐家內。周家上下仍住在同一屋簷下,十分融洽。周家生意主要為家居保險,及發展單幢樓出售,現在有點日落西山的景象。 「百多年前,我們保險公司的註冊資本是四十萬,以前最犀利那宗只須賠五千元,四十萬可以 賠很多單。但今日賠一單都不夠。至於地產,今日邊夠錢同人爭地?一舉手(投地)至少要幾千萬呀!」周湛樵表示,周家現以收租及物業管理為主。周湛樵兄弟近 年轉為低調,相反他叔父周錫年的兒子周啟邦,與太太及兒子三人仍然風騷波場。「我覺得佢哋啲衣著好難頂,我們很少來往。」周湛樵不屑地說。

周 年家族歷史周氏家族先祖早於一八六○年來港營商。周年的父親周少岐承繼了祖先的衣鉢,商業王國涉及航運、火險及銀號。周少歧後來更成為港英定例局(立法局 前身)議員,為周家奠下「望族」的磐石。周少歧死後,周年接管家族生意。周年於政壇的表現亦不遜其父,他先後被委任為定例局議員及行政局議員,是首位華人 獲港府特別頒發「終身議員」銜。

現況周年二子周湛榮曾任屋宇地政署長,現開設規劃顧問公司。而曾任輔警總監的周湛樵,現打理家族生意。至於幼子周湛煌,現為上市公司宜進利的主席,從事手錶業務。

張 祝珊家族共產變爭產靠賣西藥起家的張祝珊,三六年於廣州辭世後,族人因戰亂分散各地。四九年尾,張祝珊大仔張玉階,把成員全部召來香港,展開同居共產的一 頁。張家族人來港聚居於麥當勞道八號。五二年,因電線短路着火,把兩層高的平房燒光。張玉階決定重建一幢五層高大屋,讓世世代代都長居於此。「為了這間屋 可以住得長久,大哥用了一百萬重建,而且每粒螺絲都是用銅製的,避免生銹。」張祝珊二媳婦崔秀英(張玉麒妻子)回憶道。

共產家庭家規繁多張家一直採用共產主義,成員須返公司打 工,按月出糧。二十八歲便守寡的二嫂崔秀英,自四九年起負責管賬目,直至七七年將工作交還四少爺張玉良時,她的月薪仍只得一千五百多元。張家家規甚嚴,一 年雖只有五天假,但年初一須全家去拜山、拜神;初二就全日開家庭會議;初三媳婦可返外家;另外兩天假期是和平紀念日及元旦,都用來開家族會議。張玉階與張 母擬定一百二十多條家規,以紅色鏡屏鑲起掛在大門口處,第一條就是「晨早敬茶,問安請示」。張玉階於五九年病逝,張母將生意交給當時三十三歲的么子張玉 良。「三叔(玉麟)雖然口才好好,但個人好純,好腍善,所以他負責交際;四叔(玉良)夠威,所以生意由他管。」崔秀英解釋。

母親一去爭家奪 產剛接手時,張玉良還沒有異樣,至七七年張母辭世,他才露出真正的面孔。張母死後一年,他下令所有家族成員遷出大宅,每房人可獲得一百五十萬至二百萬的賠 償。三哥玉麟被他激得病倒,最後心臟病逝世。當時張家上下只得崔秀英不肯搬走,並入稟高院,與張玉良打官司。「我先生(玉麒)去世時,奶奶及大哥要我發 誓,這一世都唔准離開這間屋,以防我改嫁,所以我要打官司,爭取住回這裡。」結果雙方庭外和解,張玉良答應大宅重建後,給她一個單位。而張家祖屋,於八十 年代已改建為麥當勞大廈,並分拆出售。八一年,崔秀英再就家族財產分配問題入稟高院,她的入稟狀長達九十五頁,但最後被主審法官柏嘉,即同是審理佳寧案的 法官,以入稟狀太長難以理解為由,判崔秀英敗訴。張玉良遂於八五年,將所持的會德豐股票賣給包玉剛,再於八九年出售大批物業,套現共二十億元,然後舉家移 民澳洲。

張祝珊家族祖屋地址麥當勞道8號落成日期1949年底買入價$15萬地皮面積不詳舊貌五層高大宅現況於82年重建成麥當奴大廈,並拆散出售。

張 祝珊家族歷史張祝珊原籍廣東新會,靠經營竹蓆、藤籃等起家。張祝珊於三六年病逝,兩年後日軍佔領廣州,張的遺孀郭庚帶同四名兒子走難來港。初期,張家經營 多類貿易生意。而張家能發大達,全因日戰期間買賣西藥。到五十年代,張家眼見香港人口愈來愈多,便開始進軍地產。後來,張家更用地產物業交換上市公司股份,成為聯邦地產及會德豐的大股東,進身香港巨富行列。

現況張祝珊四子張玉良接管家業後,於八十年代,逐漸變賣香港資產,張家成員亦逐漸淡出香港,多移居澳洲。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22164

許倬云說歷史大國的興衰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83f36780101874s.html

口述者:許倬云

帝國衰敗這個課題,實際上從二十世紀初期大家就開始問了。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前夕,大家就覺得西方的殖民帝國,像英國、法國、德國,都儼然是一代天 驕,可謂帝國,可是現在衰敗了。因此,當時就有一些歷史學家拿週期性來討論,說這次衰敗是一個週期,從興盛到衰敗是一定的過程。這個我接下來會再說。

討論了一陣之後,一戰、二戰兩次世界大戰,再加上中間經濟大恐慌,確實很多人覺得整個西方文明到了盡頭,尤其殖民帝國是不是已經到頭了。可是在二戰以後, 似乎整個西方文明又翻出一個新的高峰,所以,有一段時間,沒有人再提衰敗這個話題。而且,前不久,還有人,例如福山,曾樂觀地宣稱:歷史已經終結。歷史終 結,就是說歷史不會再變化了,接下來只是調適一下,這個小螺絲釘轉轉,那個小螺絲釘轉轉,這個機器可以一直用下去。福山以為:資本主義、民主社會、科學技 術,就是歷史的最後結局。這個樂觀的情緒,大概到上世紀七十年代左右,到了巔峰。

可是(上世紀)六十年代,就已經有人針對「現代」,提出「後現代」,認為現代已經過去。

回溯更久,在二戰剛剛結束的時候,眼光遠大的哲學家,比如德國的哲學家雅斯貝爾斯,就說西方文明不是可以一直走到頭的,中間還會有大轉變,而且他認為,大 轉變馬上就在眼前。可是一般人不知道,也不相信,都認為是經濟榮景永遠可以繁榮的。尤其經濟學家認為,對榮景的期待是沒有問題的。那餅永遠可以做大,財富 永遠增加,市場永遠擴大,生產永遠提升,生活的品質永遠可以改善——那是無窮無盡地往樂觀方面走。一到(上世紀)七十年代,有些人,例如剛才講到的福山, 就認為說資本主義形勢大好,社會主義已經失敗,此後天下太平。

但是這個時候,也有一批歷史學家就開始討論這個問題,說不對,歷史是否已走到盡頭處了。第一批討論的,主要是在美國的學界,是回溯大英帝國怎麼解體,討論強權的衰落。這種論調後來愈演愈烈,最近十幾年來一直有人在熱烈地討論這個問題。

我跟我的一批朋友,在艾森斯塔德領導下,大概25年來——主要是前面的15年,最近10年沒有怎麼太聚會——我們討論,文化共同體,經濟共同體,各種複雜體系走過的道路,和將來發展的趨向。

吉本和湯因比等人的解釋

我們這些人的背景比較複雜,有古老文明的研究者、宗教學家、神學家、歷史學家,也有現代文明的研究者、社會學家、人類學家。我自己又參加了另一批學者的聚 會,加入到美國西南部,像亞利桑納和新墨西哥州,研究那一地區印第安文化的一群考古學家。在阿伯克基和聖塔菲有兩個基地,我們主要就是討論墨西哥的瑪雅文 化,以及秘魯的印加文化,這兩個文化怎樣崩潰的因緣。

印加文化崩潰,很容易解釋,被西班牙人連唬帶蒙,打敗了,而且被殘殺得非常厲害,破壞得非常厲害。這是西班牙人負大罪,天主教教會要負大罪。但是瑪雅文化 在西方人到達以前,就已經經歷過兩次轉型,其起伏因果是我們非常有興趣的事情。可惜瑪雅文化沒有足夠的文字記錄,只有許多的考古成績,我們不知道它的文化 究竟怎麼崩解。

因此我25年來就一直琢磨這個衰亡的問題。這個課題早在漢朝,大名鼎鼎的《過秦論》,就討論秦帝國怎麼垮掉的。《過秦論》本身是很短的一篇文章,它只是一篇散文,在學術研究上,不是真正端出證據來的研究論文了。但實際上,大半後來討論帝國問題的,跟他討論的範疇,有不少,竟是相符合的。

在十八世紀,英國人愛德華·吉本,寫了《羅馬帝國的衰亡》。羅馬帝國1400年的歷史是他終身研究的課題。這個課題寫成6卷本大書,濃縮出來是一本小書。 那6卷大書收集資料之多,討論之細密,卻可稱歎為觀止。他是真正拿文化和政治權利衰退再到完全垮台,做最細緻的研究的人。他跟當年賈誼《過秦論》其實是有 很多地方類似。當然,兩個國家完全不一樣,秦國和羅馬帝國很不一樣,跨越的年代也不一樣。秦朝,就算從秦國開始到終結也不過兩百年,羅馬帝國時期根本是涵 蓋了1400年的發展。不過,1400年的羅馬帝國,分分合合,起起落落也好多次了,所以它敘述的是羅馬稱霸的1400年間的事情。

它歸結起來有這幾個條件。內在的條件很多,包括稅收太重,包括勞役太重,包括軍人專政等,也包括官僚集團的敗壞,各地經濟條件的盛衰,經濟中心的轉移,凡 此,涵蓋面已經很寬,氣魄非常宏偉。但是他沒有討論到外在情況,比如說環境的問題。他討論的角度,可以說,還是討論衰亡的主要方式,就是從內在條件著手。

另外一批我以前說過的,二十世紀初期有一批人,包括斯賓格勒、湯因比卻以為,歷史有個週期循環,有生必有老,有老必有死,生死循環是躲不開的。但是循環論 走到盡頭的時候,就變成數學推測了。這個就沒道理了。人壽命有長短,國家和文化它也有長短,也有各自條件,不能單單用循環論來討論。所以湯因比在週期性的 發展之上加了一個因素:文化的接觸與挑戰——挑戰與調節,這個非常重要的因素加進去。內在條件可作為根本的改變。因此討論這個時候,內在條件已經擴大,加 入外面文化的接觸。

近年來,尤其因為考古學家的研究,也因為氣候和自然條件的討論,研究者看到環境的作用。最近這幾十年來,我們對環境因素非常敏感。這個環境的因素擺進去, 自然條件的介入就和文化接觸、文化融合拼在一起,變成某種圈外的條件,打進了圈內條件之內。這個議題已經擴大了,但是我自己認為這兩種解釋都是不夠的,待 會兒我說明一下我自己的想法。

綜合講起來,假如過去帝國毀壞的話,我前期說內在條件,大概總不外乎官僚制度的敗壞、軍隊的專政、老百姓貧富的差距擴大、人民工作的意願降低甚至沒有意 願,等等。吉本討論這個時候,他倒果為因。他說羅馬帝國垮下來最大的原因,是因為基督教信仰。他錯了。羅馬帝國垮掉,是因為自己沒有信仰了,基督教的信仰 才趁這麼一個空當裡很迅速鑽進來。

羅馬帝國為何衰亡

本來羅馬帝國外圍的所謂「蠻族」,其實他不是那麼蠻,是新進入的雅利安人,轉化為帝國的軍隊,為羅馬打仗。然後這些武裝力量滲透到羅馬帝國,最終才改變了 羅馬帝國。在羅馬帝國晚期,貧富差異,有很大數量的奴隸、貧窮的城市居民,還有很多失去土地的農民,他們要找心靈寄託的時候,基督教乘虛而入。所以基督教 信仰,上達公卿,下達平民。羅馬帝國的上層本身,已經空虛,那一內在因素,已經削弱衰敗,不經一推。

羅馬帝國本來是什麼樣的理念?而這個理念吉本認為可以維持住呢?吉本是錯誤的。他認為這個理念就是羅馬帝國城市居民的公民意識。對城市公民權的重視,城市 共同體的團結一致,構成了一個很強固地,防衛羅馬式的貴族民主制。我認為貴族民主制,中下層是沒有權力參加的,公民是上層,公民只佔全體人口的少數。這種 貴族民主制,他們認為是羅馬上層團結一致,就是工作效率好、制度良好等的原因。吉本認為這個東西敗壞,基督教精神就推翻了他。我想這個是翻果為因,假如羅 馬帝國不是老早就喪失這個公民精神,根本沒有讓基督教進入上層的機會。羅馬帝國造成兩個問題,一個是上層本身腐敗,第二個是下層人數極大擴大和沉淪,經濟 上的沉淪,生活上沒指望,就是所謂的貧富差距太大。

貧富差距太大的原因是從哪裡來的呢?是帝國的無限擴張。每次擴張,羅馬兵團——就是你們在電影上看見:一隊一隊頭上留髮的兵丁,列隊行進——雄壯地出去, 很少凱旋。勝利的將軍帶著他的部隊佔領了一個地方,不是做總督,就是用羅馬的辦法,和當地原有的政權取得妥協,雙線的統治。羅馬的將軍們、總督們佔地為 王,但是統治的法律、統治的權威,都委託當地原來的王、原來的酋長去執行——等一下我們再去看英國近代的殖民政權,基本上都是用同樣的方式——在得勝的地 方留下的將軍們和他的戰士們,不再回到羅馬。羅馬把本來是鄰邦的居民拉進來,變成羅馬的公民,人數不夠,甚至於奴隸,也一批批解放,變成新的羅馬公民,成 為羅馬兵團出征,每一批出征的隊伍中,大多數是不回來的,所以羅馬中心本身是掏空了。中央掏空了,卻在東邊成立了新的中心。擴張最多的地方是東部,他沒有 往南部去擴充,南部是非洲。撒哈拉以南不值得擴充。往東擴充的後果,就侵略到古代波斯帝國的地區,所以東羅馬就建在君士坦丁堡,今天的伊斯坦布爾,於是羅 馬有了東、西兩個中心。上層本身已經掏得非常非常空虛,羅馬公民這個名詞,實際上不斷吸引了外邦人進來,而這些外邦人根本就沒有什麼公民精神。古羅馬犬儒 學派,是他們公民精神所依附的思想系統,後來也無多少傳承。

吉本分析這一套,設定了這個模式,影響了二十世紀下半期的後半段,尤其最近三十年到二十幾年的歷史學界,大家感覺到吉本描述的羅馬後五六百年的情況,實際上和西方帝國從大英帝國擴張到美利堅共和國的霸權,其興衰演變的模式,基本上相當類似。

大英帝國日不落,在每個地方都和當地的土王合作,大英帝國的官員實際掌權,但是這種模式並不真正依照大英的精神來治理。大英帝國在各處都設立英國的制度: 印度、新加坡、澳洲的國會,都是大英帝國國會的翻版,但是沒有大英帝國的精神。印度的國會跟英國國會對比,就猶如菲律賓的國會和美國的國會對比一樣,貌似 而神異。現在,從這個角度來說,英美上層的發展情況也在逐漸掏空,美國當年立國者們的一些理想,實際上也在沖淡。美國現在的政治,受制於財富,而不見當年 華盛頓、傑斐遜、漢密爾頓的立國理想。

美國的體育場和羅馬鬥獸場的殘跡很像是一樣的。你們到羅馬去看那個殘墟,圓形鬥獸場,和今天的體育場一個樣子,今天球員跑出來的地方,就是當年放出來獅 子、大熊的地方,另一個門放出鬥獸師,在中間格鬥。而當年羅馬公民第一要緊的事,是政府發放紅酒,發麵包,各種社會福利,讓他們觀賞鬥獸。羅馬帝國後半段 的將軍們,有時候一年裡面換一百個王,一百個皇帝,三天一個皇帝,猶如我們殘唐五代換節度使,說小兵冊隊長,隊長冊節度使,節度使冊天子。冊本來是從上往 下冊,這是從下往上冊,一模一樣。警衛軍官可封皇帝,三天兩天封一個,倒下來的皇帝,穿了三天紫袍——不是黃袍,就身首異處,或者上吊。

各處殖民地的變亂也無時無刻沒有,卻是當地原有的統治者跟羅馬兵團一起鎮壓當地的叛亂。耶穌基督和猶太復國主義者是合作的,耶穌說我的王國不在地上,猶太 法判定他死罪,還說他自稱為猶太的王,這只是一個例子而已。耶穌在世的時候,許多地方有類似的運動,就是各處翻來覆去地抗爭,也和今天對殖民強權的抗爭很 類似。

拿吉本的羅馬衰亡過程和今天的情況來比,難怪許多歷史學家、社會學家、文化學家,也說,我們是快要走到帝國崩潰的局面了。

究竟可以如何對比?龐大的軍費?當時羅馬時代不需要做那麼精密的武器,但是必須維持駐防的軍隊,住在以色列的耶路撒冷,或者在埃及的亞力山大城,每一個 兵,要五六個人伺候他,所謂「兵大爺」,有人管他的馬,有人管他盔甲,和滿清旗營大爺一樣的——清朝後來進了滿營的滿大爺,滿洲將軍滿城,真正在冊的士兵 不會超過三百個,但是手下的伺候人可能兩千人,這種軍隊怎麼打仗?但是必須要維持這些人。羅馬兵團亦復如此,這是龐大的軍費。

還有打仗時候的殘忍。斯巴達克思的奴隸造反,被大軍鎮壓,用北方的蠻族來鎮壓斯巴達克思的奴隸軍,吊在木桿上的屍首,從羅馬城一直到西西里,沿路掛排滿 了,殺多少人啊?被殺的是奴隸軍,但奴隸軍也不是死人,「殺人一千,自傷八百」,羅馬人自己軍隊得死多少?今天有強大武器的人,人命死得少,可是無辜得 很。每天電視上,美國軍隊在伊拉克,二十歲的伍長,三十來歲的中士,一個個年紀輕輕的,莫名其妙死掉。4000個在伊拉剋死亡的美國軍隊,代價是伊拉克人 3萬-8萬,這種代價不公平。羅馬帝國就在這樣的情勢下,一步步耗損自己。今天,美國進入伊拉克,進入阿富汗作戰的軍人,他們的槍在黑夜裡面紅外線自動瞄 準。你不看他的槍,看他背上,他都端在手裡了。就扛著的這些武器,價值60萬美金,他身上是子彈打不穿的馬甲,頭盔是直接通信的,等於小雷達,也等於接收 站。60萬美元一個兵,而今天駐留在阿富汗的5萬兵,你想人們的稅都交到哪裡去了?昨天你看他撤兵回家,連子彈都不帶回來了,丟掉不要了,這個浪費你想想 看有多大。這個消耗跟當年羅馬的消耗相比,不知道要多幾千萬倍。歷史上,任何帝國都消耗了資源;今天的消耗,尤其快速,因此,歷史學家說西方的強權,正在 走向窮途末路了。(待續,敬請期待下週二的「許倬云說歷史」。)

□許倬云口述 陳珮馨 陳航整理

 

許倬云說歷史大國的興衰之二

轉載於《南方都市報》


羅馬帝國的衰敗,更要緊的就是理念,我用了不亞於十年的時間一直在討論這個問題,我想你們大概也聽過了——當年對基督教的真神信仰。對基督教神的負責 任的人生態度,三十年代還有,四十年代打仗時還有,二戰以後,逐漸向錢看來代替向上帝看。基督教衰敗有許多原因,貪慾是最大的緣故,而貪慾沒有約束它的精 神力量,這個沒有了。現在是多元化時代,信仰很多,為什麼單獨信仰基督教?這就是在宣教和信教的過程裡面,一些教條太僵硬,不是精神本身的宣揚,而是儀式 和教條做主,認為我這個宗教不能跟別的宗教同存,要麼就是我接受幾個宗教中的一個,我不必信得那麼誠,要麼就是說別的宗教在胡說八道,我非滅了它不可。


第一個,多元之下懷疑自己的信仰,這是很重要的因素。第二是心理學發展,科學本身裡邊太空的探索等等,生物學的發展等等,使得靈魂縮小到沒地方走,天庭看 不見,我們人只不過是化學物質而已,宇宙我們到今天不能懂得它。今天早上我看一條消息,我們這個宇宙是許多宇宙的一個,我們的黑物質在宇宙裡面看不見的, 黑能活著暗能,這個暗能可以探測出來,黑物質卻無法見,無法觸摸,這個黑物質在擴大,當黑物質擴大到一定地步的時候,我們就毀了。我們在宇宙裡面非常小的 一塊東西,它不在萎縮,而是在擴大,擴大是一種稀釋,一大片黑裡邊一小塊光明,稀釋到黑裡面慢慢就不見了。因為基督信仰失去了,不僅是人自己沒有內心聲音 告訴你錯了,你不應該這麼做,周圍群體、同仁、社群、社區對你的約束力也沒有了。因為社群、社區、城市在擴張,個人在稀釋,社區散掉了,社群散掉了,你不 知道也不在乎隔壁鄰居他做什麼,他想什麼。

資本主義最大的要點就是信用。日常生活中, 這張支票我簽出去,你能相信,就是因為我相信你嘛。不然我看得起你嗎?信用如果被貪慾改變了,問題就很嚴重。這次(2008年開始的)全球經濟風暴就是貪 慾造成信用破產。所以這個是一個制度,這個文明的許多支柱裡面很重要的一支在垮台,民主政治在垮台。媒體掌握了宣傳,錢財掌握了媒體,窮人別想影響媒體, 窮人買不到國會議員的支持。跟台灣一樣,台灣每一個「立法委員」是被某個財團包掉的,美國國會三分之二的國會議員,尤其南方的都是被富豪「包」的。而愚昧 的老百姓會跟著茶葉黨,會跟著一些晚上出來、極會煽動的電台,聽他們的想法,不從道義上講,不從公平上想。所以公開公平競爭,它只講的是公開,沒有公平, 所以這個第二根支柱也撐不住了。

這兩根支柱爛了,剩下的支柱是科學技術。科技的「技」已被富豪「包」了,科技的「科」依附在大學上,大學慢慢被錢控制住了,所以好像我們研究人員還有自己 的研究自由,但是要申請研究經費的時候,整天都按照評審委員會的想法做,把靈魂也賣掉了。所以最後剩下的科學和學術本身的良心能維持多久?但是這個良心很可能是突破之後的主要的力量,這個是我所勸大家把《強權的崩潰》拿來和吉本的書對著一起來看的原因。

在羅馬帝國崩潰的時候蹦出一個力量,是城市裡邊的工藝、工程師、工匠、技術人員、教書的老師、藝術家,再加上一些靠著城市裡邊不受封建制度管束,有一點生 活餘地的自由市場,在城市維持一個小大學。那個時代小大學三個教書匠,每個背著像個木頭箱子,十本書,一個小箱子,三個教書匠背在一起,租一間這個房間就 是一個學校,三五個學院合在一起就是大學。這就是當年的自由精神出現,所需不多,五塊錢就可以讓你上學聽兩個禮拜。靠這些教書匠、藝術家、工程師,撐出一 個新的學術基礎,等到文藝復興,大量的文籍反過來,從神回到人。文藝復興畫的圖畫都是最真實的人。人的重新發現,是後來啟蒙運動的主要力量。

啟蒙運動就是靠城市裡面的這個自由精神,它的基礎就在追求真正的知識,追求真正的現實的世界。但是基督精神把神抽象化,我對著抽象化的神,我要對他負責, 這個是新教精神,所以新教教會裡面沒有神像,只有十字架。我們下一步的大突破,我認為是科技文明,而科技文明衍生一套將來的理念,善惡,真偽,又由此規 律,化出來美醜,要真、善、美三個條件約束我們良心。這個條件要在科技文明中衍生出來,但是配合什麼呢?要配合人的理性。我講過,無數宇宙裡面的小宇宙, 小宇宙裡面更小的太陽系裡頭,更小的一個行星,一個行星裡面更小的、多少億年裡面的一小段裡面出現的小動物,小動物的一種叫人,人裡面有我們一個,一堆灰 塵都不夠。

用佛家的話,恆河沙數里面一粒小沙,微不足道,可這一粒小沙有個了不起之處,他有理性,獲得知識,可是知識擴張的智慧,從智慧裡面可以造出一個東西,所以 人性的小天地間有一個永恆,這永恆是上帝, 這永恆是道。這個是了不起的,靠這個,人類在整個宇宙裡面非常短的一段過程,居然可以過得有聲有色。這個是科技文明在重新定義的時候,最主要的基礎。所以 這個題目,我非常願意講,因為這個確實是我最近25年、30年來,一直在追問的這個問題。這二十幾年來,我沒有按照學術界的習慣,將中國的東西,用西方的 理論解釋。我在找的是另一類知識,很累,但我不懊悔,我覺得一輩子活著,能夠下半輩子專門想這個問題,就值了。

我最近在找一些科學家幫忙,盼望科技人文互相瞭解,也許就從科學的思考,衍生出可以討論真善美的問題。生物醫學家錢煦先生,研究血的流動。血裡面有紅血 球、白血球,有血小板等等,血管的河流,所以他用水流體動力來討論血流的方法,而血小板移動的方式迴旋周轉,就等於一條沒有漿、沒有馬力的小船,在河流裡 面它自己循環周轉的方向一樣,一堆血小板,彼此迎拒,周轉之間,在他看來像跳華爾茲,他拿華爾茲的舞曲來和血小板的動作配合在一起,完全合拍,天地之間有 種美,這個美是自然的美。音樂家感覺那個美, 用音樂來告訴我們這個韻律。舞蹈家他知道這個美,用舞蹈舞姿來表現那個永恆的東西——韻律。他的感受跟我歷史上的感受一樣。我的《萬古江河》,歷史也是河 流,我們合拍的就是都用流體學的觀點來看問題。這種想法跟我們同僚們的想法是很不一樣的。(敬請繼續關注下週二本版「許倬云說歷史」。)

□ 許倬云口述

陳珮馨 陳航整理

謹啟:貴報所載我的師承,傳聞有誤:我的業師是李宗侗、沈剛伯、李濟、勞幹、芮逸夫、董作賓諸位,教誨之恩,終身感激。傅斯年是台大校長,我入校一年,他 就去世。在這一年,他沒有開課,也因此無緣受他的教誨。他是中國上古史大家,我受他著作的影響甚多,高山仰止,感佩拜賜。王世傑是「中研院」的上司,我奉 命協辦學術國際事務,因此學到一些難得經驗,但不在我專業的範圍。以上情形,請惠於更正。又啟:在貴報刊登的系列,是我在匹(茲堡)城華人朋友聚會時的談 話記錄,都是口語,不是正式文章。囉嗦之處,在所不免。請讀者原諒。 許倬云啟

 

許倬云說歷史:大國的興衰之三
 
轉載自:南方都市報

 

這個題目,最初從帝國崩潰開始岔出去的,一岔出去就跑到宗教了,在宗教上就討論了許多問題。這兩個話題都沒有完。我們是唯崩潰還是唯宗教? 上次講到羅馬帝國的崩潰,講了一半,著重點是指明吉朋的說法,有點倒果為因,認為是基督教讓羅馬帝國崩潰掉。其實不是,羅馬帝國自己沒有信仰以後,留下的空白,基督教正好填補進去了。實際上來說,還有許多其他的原因。

打一個比喻,任何一個大的系統都是多元的複雜的。帝國是系統之一——我們人的身體也是一個系統,也是非常複雜的——帝國當然也是一個非常複雜的系統。我們以羅馬帝國為例來說。

羅馬帝國實際上是繼承希臘——一個沒有完全成型的帝國而來。希臘帝國是沒有真正的國家屬性的東西,它的核心就是以雅典為中心的幾個城市,構造了殖民和商業 的概況。這一強權,最大功勞不僅是把地中海變成了內海,整合起來大的商業網,而且因為它各處殖民的生產,包括農業生產和其他產業,比如說生產鹽、挖鐵礦這 類的工作,也都集中到了地中海周邊。希臘大帝國,希臘化的世界,有點像今天美國的情形,它不是稱霸,可它是一個核心,工業、經濟、產業的各種分佈都擴散出 去,而核心支柱在中間。核心富足,才能維持必要的武力,維持帝國的秩序。

可是等到整個大的地中海世界形成以後,因為希臘內戰,不僅有城邦與城邦之間的內戰,城邦之內還有內戰,核心除了有核心的雅典,整個帝國因為不斷有不同政見 團體和不同利益團體的爭鬥,核心都垮掉了。這以後,在羅馬帝國——羅馬城市,還有意大利半島地區,以邊緣的地位,沒有捲入希臘世界的大爭鬥,因此保存的實 力最多。另外,它後面還有一大片西地中海大腹地。西地中海包括什麼呢?包括法國,當時叫高盧,包括西班牙這一塊,都是它的腹地,就等於它面對著一個大的希 臘世界。它的後面還有一個廣大的腹地,在北非洲這三面,西面、北面、南面,三方面構成了半月形的後面的基地,支援了他在前面去鬥爭的力量,所以它就變成了一個新的羅馬帝國,所以羅馬兵鋒四出,處處得勝。

帝國這個多元的產品,是需要用不同的方法來治理的。早期的波斯帝國那樣子,派總督管理屬地。羅馬帝國,不像希臘世界一樣以經濟力量來維繫,而是用軍隊來維持的。羅馬兵團駐屯在各處—— 今天地中海四周圍最多的考古遺址就是羅馬兵營的遺址。羅馬兵團跟司令官在各處住下來,於是羅馬城裡面一批一批本來是羅馬的農民當兵,最後兵源不夠了,先由 周邊的農民補充,周邊兵源不夠了,就征發奴隸,提升為公民,從北非的奴隸到俄羅斯的奴隸都有。公民的人數多了,品質卻複雜了。這些新公民,又分散出去,駐 屯各處。所以羅馬帝國從它的巔峰狀態開始,有四百年之久,持續不斷地掏空中央核心,核心人口掏空了,人口結構怎麼改變?除了最有錢、最有力量的大貴族以 外,就是大批奴隸,或者是剛剛由奴隸升的公民。原本維繫希臘和羅馬的精神,跟中國的道家和儒家是一樣的,是虛無學派和斯多葛派,兩個學派的對立和互補,構 成了希臘、羅馬的精神。希臘、羅馬的立國精神,在從奴隸逐漸轉成公民後便沒有了,社會上層,本來是市民的精英,富足安樂,也只顧享受生活。羅馬帝國的末世,基本上是人口品質降低,缺少生活的精神價值。

下面,我要講的是經濟方面。

本來條條大路通羅馬。羅馬帝國中央指揮系統是這個神經中樞,當這個神經中樞不能管用的時候,各處分支的中心就出現了。北非靠近東邊有一個中心,就是今天的 埃及的河口,當年叫亞歷山大城;在亞洲和歐洲交界的地方,伊斯坦布爾,那裡是東羅馬的首都。這幾個中心逐漸出現了自己的地區性。我們看吉朋分析的羅馬經濟 的發展,就看得出來,各個中心自己變成區域性中心以後,大支柱沒有了,各地做了小支柱,再到後來壟斷了中央的政權、中央的經濟,這個是羅馬帝國扛不住的最 大的緣故。

羅馬本來為了統治東方,派副皇——就是副的皇帝——分管帝國的東方,年深日久,尾大不掉,漸漸不再聽中央的號令了。甚至到基督教教會成立以後,東邊教會、 西邊教會都是分開的,東羅馬伊斯坦布爾成長起來,羅馬帝國本身力量大為削弱。剛才講到的亞歷山大,東歐的華沙,甚至於和西西里島非常接近的北非,處處都是 地區性的中心。這五六個中心根本不服羅馬帝國管理,財政上、經濟上逐漸變成地區自己控制,他們不聽中央命令了,羅馬帝國就非垮不可。

而羅馬帝國要維持不垮,就得繼續把軍隊調進來,精銳的部隊調進首都來防衛首都,進來之後就要自己稱王,篡位。另外一支軍隊不服氣,就打進來又篡了位,末世時,一年換一百個皇帝,三天一個皇帝,真是亂得不堪。

這個時候基督教出現了。基督教是在羅馬精神空虛的空白中出現的。基督教的成長非常辛苦,因為羅馬帝國一直是把基督教定位在猶太人的復國運動。基督教的滲透 力非常強大。它本身只是個宗教,不是一個政治組織,可是羅馬卻認為它是政治組織,抓得非常凶。羅馬城那邊地下的大墳場——羅馬的墳場是埋在地底下的,地面 上的城是羅馬城,地底下的城是墳場,非常廣大,也有街道,一區一區的——就是基督教聚會所,地面上不敢聚會,就在地底下聚會,可見它的滲透力之強。最後基 督教滲透到了外族進來的軍隊裡。羅馬自己的兵不夠了,就到外族招兵,外族都是窮人,窮人和窮人容易說話,基督教就滲透進去了。

等到基督教滲透到外族的軍隊,羅馬皇帝發現如果不舉起十字架的旗,軍人們就不聽話,羅馬帝國才不得不公開承認基督教,然後才變成皇帝支持的國教。這個時候 羅馬帝國就變了質了。除了這種變質之外,最主要的原因是經濟的垮台,到後來羅馬帝國終於四分五裂下去,崩潰到有各族的外國軍隊紛紛割據,建立了自己的地方政權,也就是西歐和中歐封建制度的開始。

我們要知道,歐洲的這個「封建」和中國的封建是不一樣的事情,中國的封建是周人有計劃地封自己的子弟去掌握東方被征服的地區。而羅馬的這個「封建」是借用 中國「封建」兩個字,是在各處佔山為王,佔地為君,自稱伯爵,大的地方自稱侯爵,再大的地方,有幾個國家並在一塊有一個王。這是從下往上的發展,而不是從 上往下,和中國封建是完全兩件事情。所以馬克思主義——馬克思搞不清楚這個,就把二者比在一塊,於是近代中文,在對歷史的解釋上,就都用了「封建」兩個 字,1840年以前所有的統統都叫封建,完全不懂歷史。(敬請繼續關注下週二本版「許倬云說歷史」系列)

□許倬云口述

陳珮馨 陳航整理

許倬云說歷史:大國的興衰之四
轉自:南方都市報

 

一個政治共同體的內在結構,必須取得各方的平衡。內聚型的發展是往中央集團擠,擴散型是往四周分散。四周分散要有條約關係和利害的均衡,構成一個不能太近也不能太遠的制衡。

法蘭西帝國一直沒有知道怎麼樣讓權力分散,一直讓巴黎成為大家統統要去爭的紅蘋果,這是法蘭西最大的苦處。

英國起家,並沒有一定的策略,也沒有一定的制度,從無到有,又從興到衰,都因應情勢,自然而然。法國則處處按照一定製度管理,結果是來也辛苦,去也辛苦。兩者,一柔一剛,過程和結果,竟如此不同。

回到羅馬帝國的話題。

帝國要持續,必須要有精神力量支持。羅馬變質後,基督教的教士,組織了教廷,用基督教精神力量來統治大諸侯和小諸侯。羅馬帝國僅是個空殼。羅馬帝國的皇 帝,是諸侯選出來的,十幾個大諸侯,再加上幾個大主教一起投票選出來的,這一「帝國」,其實是空的。神聖羅馬帝國是一種世俗的組織,上面真正管它的是基督 教會,是羅馬教會。

羅馬教會主教仿造什麼呢?仿造波斯原來的傳統,派總督,主教其實就是總督,所以羅馬教會能統治中歐、西歐、南歐這麼長久,就因為它有一個中央集權制,它權 力集中,不像羅馬權力不集中。精神權力集中,它又掌握了世俗權力。皇宮、諸侯不聽話,教會開除他的教籍,誰也不能和他來往了,他就完了,這個力量反而是神 聖羅馬帝國和教皇的秩序維持新的羅馬帝國。但這個不是真正的帝國,這是一個經濟、政治上的聯盟,用精神統一的大帝國,這個基督教的帝國要等到宗教改革時才 崩潰。

基督教帝國的內部,成分複雜。那些諸侯自己獨立在各地落地生根,比如說本來在波羅的海到裡海之間的一批日耳曼人的祖先,搬到中歐,中歐附近其他原來的民族也不止一種人,也是一批批過去的,吸收構成了 大的日耳曼集團以後,他們力量強大了,就會想,為什麼國家每年莫名其妙進貢多少錢給你羅馬教會?為什麼你主教一個命令下來我就非得聽不可?我可以管我自己 的事情。於是由地方化開始了民族本土化,他們找自己的根源說,我不是羅馬人,我是日耳曼人,我是法國人,我是高盧人,我是英國人等等,自己找自己新的認 同。

實際上,根源是他先有地方化的利益、地方化的權力,把自己從只有被管理而沒有實際好處的大機構裡面解散出來。這可能是宗教改革的第一階段,然後一直經過思 想的革命,啟蒙運動,第三步再經過民族國家的革命,從宗教革命到拿破崙的革命為止,民族國家的形成,大帝國的持續解散,這個是秩序本身裡面多元因素的一個 崩解,不是外來的力量,是從裡邊崩解了。

一個政治共同體的內在結構,必須取得各方的平衡。內聚型的發展是往中央集團擠,擴散型是往四周分散。四周分散要有條約關係和利害的均衡,構成一個不能太近 也不能太遠的制衡。制衡的局面,就是可以長期發展,過幾百年。中央一垮,而在新的地方各種力量沒有構成制衡的一個局面之前,這是動態發展。列國制度,就是 在永遠不斷調整它自己,因為常常難以持續下去,任何中心力量(最強大力量)不能維持太久,像美國就不能維持太久。

近代的列國制度,曾經英國、德國聯合起來制衡法國,曾經英國又撐起來,中間起起伏伏,為什麼起起伏伏呢?每一個國家本身又是小的制度,小的制度裡頭也有文官制度和經濟力量,軍事力量之間互相制衡。

現在的各國,官僚體系的效率都在衰退。英國、法國、德國都有統治集團本身逐漸老化、逐漸敗壞的現象。大系統在分解為若干小系統,小系統套著小系統,任何小的系統,出一個問題就可以影響大的系統, 用系統來解釋的話,任何東西不能固定,一固定它就死,它沒調節能力,任何一個小破洞,它就全垮了。佛家叫成、住、壞、空,或者是生、住、異、滅。生、住、異、滅叫生物體,成、住、壞、空叫非生物體。生、住、異、滅講得很對,異就是分化,滅就垮掉了,任何生長都有這個過程。

舉例說,有一個單位,有五個人,從70歲到 40歲,分配職務,分配功能非常好,互相信任,互相合作,這五人開了新的公司,資金、經驗、幹勁、能力、技能都有,20歲到30歲的人進來,這些人進來找 到位置,這五個人拉拉扯扯,就變成動態的系統了。除了性格的問題,還有一個是跟他的能力是不是相稱的問題。從國家到家庭、任何群體,都不斷面臨本身的變 化,變化引發更多變化,小的變化就影響到大的變化,最後影響到一個國家的變化,國家變化影響到帝國系統的變化。所謂「蝴蝶抖抖翅膀變成暴風雨」,就是這個 道理。為什麼許多帝國、許多國家到了後來能力弱了?說到底,第一點是權力會腐蝕人,掌權久了,不捨得放下;第二,他會期望讓他的權力,交給子孫,永遠把握權力。

權力誘人,造成紛爭。舉例言之,一個教派的大師帶領一批徒弟,開始時,大家一團和氣。教派成長,徒弟中最聽他的話的,就接他位子,最反叛的就叛出去,變成兩個學派,生、異,異就分化了,如此這般。等他成功以後就異,異了以後就完全亂了。所以各種各樣的權力,各種各樣的利益,都會因為中間這種因素而造成小集團的變化,影響大集團,以至於整個帝國的變化。

舉一個例子講,法國路易十三——路易十三很像雍正皇帝,殘忍、厲害、鬥爭本事特別強——用了一個紅衣大主教,一文一武,一世俗,一神權,兩人奠定了法蘭西 大帝國的基礎。路易十四像乾隆,享福得很。法國看上去覺得路易十四時期是欣欣向榮的,全世界最大的國,最富的國家,路易十四號稱太陽王,舉世矚目。你們看 過三劍客的小說,正集、續集那一段就講了路易十三和十四。路易十四時,教會的主教和世俗的王室分開了,路易十三時那個合作沒有了。路易十四時期,宮廷裡面 就開始有一些近臣,像和珅一樣的人物,另有一批死幹活干的大臣,還有一批很忠於皇室的警衛軍,就是火槍手。這個就是內部的分化,巴黎市變成財富中心,到今天法國只有一個城,巴黎。十個二等城市加起來,也比不過一個巴黎,是為外省。可是,省區掌握軍隊,比中央警衛軍強大,中央和邊緣易位,法蘭西慢慢落下去。

大革命的時候,是社會革命,社會的分化,窮人太多了,富人太富了。窮人起來革命,省區軍隊來勤王,軍隊和革命的群眾一起,推翻了皇政。巴黎公社時期,今天 甲殺乙,明天丙殺甲,今天我宣判誰是革命的叛徒,明天被宣判是革命叛徒,統統掉腦袋,一天掉十幾二十個。為什麼?不是政權的不合,是每個領頭人物後面有一 支軍隊支持。法蘭西帝國如此這般垮了。法蘭西帝國從此沒再重振成功。法蘭西帝國一直沒有知道怎麼樣讓權力分散,一直讓巴黎成為大家統統要去爭的紅蘋果,這 是法蘭西最大的苦處。

相對來說,英國彈性很大。英國是一波又一波地換政府。每一波,新的政府當政,原來的政權靠邊站。征服者進入英倫三島,通常並不趕盡殺絕,經過合作,通婚 姻,加封號,不動搖你的基礎。一個地方領袖, 封了侯爵,他就忠於我,不忠於他原來的王了。英國的羅賓漢,不是江湖綠林,而是薩克森的一個貴族,薩克森族王國敗了,餘眾打游擊為生,後來的故事,盎格魯 人收編羅賓漢這批力量,兩族合在一起,是為英國人的祖先。其中,教會也扮演了一定的角色——英倫三島的教會和羅馬是一直若即若離的,因為它距離太遠,所以 他們和世俗權力結合得最密切,等到後來亨利八世和羅馬鬧翻的時候,英倫主教寧可和亨利八世合作,不要和羅馬教皇合作。教會就幫著這些個不同族群的王國,構 成了一個英倫三島新的世俗和神聖的總聯合,靠聯合王國通婚姻,用主教的族群,用共同禮拜來構成了這種新的東西,沒有一樁事情是傳統的合法的,諸多事情都是 靠妥協、將就出來的後果。

所以英國的王室本身,和今天的王國根本是不相干的。他迎來一個沒有兵、沒有土地、只有空頭番號、伯爵的一個遠方女婿,迎他做王。這樣的王國,國王聽話,貴 族和主教說啥聽啥,什麼都將就。於是,出現了一個什麼事都能調節的王國。英國在克倫威爾時代,百姓起而革命,克倫威爾殺了一個王,自己擔任護國,革命得到 好處的是,一幫城裡面的小店主、小地主、小佃農、小富農等等。很多人以為他們都是城市裡面的小資產階級,不是的,他們大多數是鄉下做地主的,不大不小的農 莊的地主。地主有個特別好處,他有地,有糧,還有人,可以組織軍隊。城裡面百貨店老闆組織不起來軍隊的,百貨店老闆最多連老婆帶兒子三五個人,搞什麼軍隊?但地主卻可以組織軍隊。這批百姓是新的中產階級。

英國的不渙不散,就是靠什麼時候將就,什麼時候就馬馬虎虎,慣例變成法律,彈性夠大。英國、法國兩個國家對比著看,就可以看出哪個容易垮,哪個不容易垮。

大英帝國的建立,大陸上沒有它的餘地——法國和日耳曼帝國的後裔還在戰爭,西班牙、東歐,處處戰爭。英國最多是坐觀成敗,兩個鷸蚌相爭的時候,我漁翁得 利,哪邊快要輸了,我給他一把倒過來,他贏了,我佔點便宜,如此而已。英國的政策是往海外發展,發展商業,發展殖民,慢慢搞出殖民帝國來。它這個殖民帝國 也不是靠皇家力量的,而是組織公司,這公司怎麼樣?像海盜一樣出去,能殖民就殖民,能做生意就做生意,碰到人家西班牙船路過的時候,路上攔襲,劫奪金銀財 寶。等到外敵來犯,這些人員就回來救援。這些團體合併,成立皇家公司,東印度公司經營印度和太平洋地區,美洲公司是經營美洲地區。東印度公司,等到做了一 陣之後,由皇家收回經營。所以在後來在各地皇家經營的分站,本來都是貨運站、倉庫,後來變成公司,在中國叫洋行。

大英帝國整個的經營,是逐漸發展的。本來, 英國的人員只是幫助印度土王收稅,管警察和治安。土王的孩子也在英國受教育。還派一個秘書陪讀。回去的時候,下一代土王、秘書和助手,都是英國人。這樣的 馬馬虎虎,印度大陸都屬英國管理了;糊糊塗涂,英國發展為日不落的大帝國。等到二次世界大戰後,帝國解散,也和平地下旗回國。大英帝國的力量,保持到今天 才慢慢削弱,卻由當年的殖民地美國接下了霸權。

將英國和法國的殖民帝國對比,英國起家,並沒有一定的策略,也沒有一定的制度,從無到有,又從興到衰,都因應情勢,自然而然。法國則處處按照一定製度管理,結果是來也辛苦,去也辛苦。兩者,一柔一剛,過程和結果,竟如此不同。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23696

香港房地產三次「熊市」中銀行及股市興衰史

http://blog.sina.com.cn/s/blog_624077750100s3qf.html

從二戰戰後開始考察,香港房地產市場在發展過程中,至今有過三次較大幅度調整的「熊市」。我們可以順便考察下香港銀行行業在房地產大幅調整過程中的興衰成敗。房地產行業作為香港的主要經濟支柱,房地產市場波動對經濟的影響比日本、台灣、泰國、美國等國家地區都更為顯著。
  
從1954年開始,香港就進入了房地產市場的快速發展時期。一方面是中國內地遷移過去的居民劇增,也帶去相當多的資金。香港60年代初期,人口就增加到 300萬。而伴隨的是工業經濟的騰飛,1956-1966年,香港製造業工廠數量從2944家增加到了8941家。財富的積累以及人口的迅速增長,加上香 港房地產商推進的「分層置業」和「分期付款」模式都導致了香港戰後房地產市場的繁榮。期間房價的漲幅是很驚人的,在尖沙咀商業區,地段較佳的商舖在 1954年一年,房價就翻了1倍。
而當時的香港房地產企業也大幅增加到1960年的接近2000多家,其中有一定規模的也有400家之多。不過這些房地產企業大多在後來的市場競爭中被淘汰了。例如當時房地產行業的龍頭公司:置地、霍英東的立信置業、嘉年地產、廖創興家族等等,在後面都逐步退出或走向衰亡。
 
繁榮之後就必然是調整,到60年代初期,市場已經暗藏殺機。這就是60年代初期香港爆發的銀行危機。起源是1961年的著名華資銀行:廖創興銀行被擠兌破 產,創始人廖寶珊腦淤血病逝。為避免進一步的銀行風潮,港英政府制定和通過了《1964年銀行條例》,首次真正對銀行業進行監管,並設立相應的監管指標。 其中最主要的包括針對股本的要求(每家銀行必須有500萬股本要求),流動資金比例至少為25%,投資股票/房地產不能超過股本加儲備積累的25%,單一 客戶貸款比例不能超過總額的25%等等。
 
港英政府的想法很好,但結果卻是致命的。因為香港銀行業在經歷了長期的粗放式發展後,積累的問題反而全部暴露出來。例如廖創興銀行在1960年的存款總額 為1.09億港幣,但在房地產上的投資和貸款就高達8200萬,加上家族同時又有經營房地產,其內部的關聯交易頻繁。在缺乏存貸比、資本充足率限制、單一 客戶貸款比例限制、流動性限制等等必要的行業監管條件下。香港銀行,特別是華資銀行的經營毫無穩健性可言,危機一觸即發。
 
1965年1月香港,明德銀號被迫申請破產,然後是廣東信託商業銀行爆發擠兌潮。擠兌風潮席捲全港,在缺乏存款保護背景下,加上英資政府的「不作為」,使 得老百姓驚慌失措。恆生、廣安、道亨、永隆等諸多華資銀行被擠兌。後來在香港政府宣佈英鎊暫時為法定貨幣,並且從倫敦大舉運送紙鈔到港,同時限制儲戶取款 的金額等舉措下,暫時平息。不過不久,又爆發更大規模的擠兌浪潮。經營了30多年的本地最大的華資銀行——恆生銀行被大舉擠兌,一個月就失去了存款的 1/6,提款的人群,從銀行總部一直排到了香港會所。最終不得不以極其低廉的價格向匯豐出售股權宣佈結束。這場規模浩大的銀行風波,最終只有匯豐、渣打等 少數外資銀行獲益。其中匯豐銀行獲益最大,一舉吞併恆生等本地華資銀行,幾乎壟斷了香港銀行行業(市場佔有率超過40%)。而華資銀行從此走向衰落,也僅 有永隆、道亨等少數存活較久。
 
在銀行危機收縮信貸後,引發房地產危機。冒進的房地產商因此遭遇資金周轉的危機。1965年香港地價、樓價、租金都開始大幅度下跌。普通住宅及高檔住宅價 格在一年多時間跌去50%,商業及工業地產價格跌幅更大。在1966年的短暫喘息後,1967年又遭遇香港爆發「反英抗暴」運動,港英政府出動軍警鎮壓群 眾,左派受國內文革影響,反抗英國政府管轄的活動此起彼伏。香港政局不穩,大批外資人員撤離,中資的中產階級也紛紛移民。在風雨飄搖中,房地產市場再度惡 化。1967年港英政府賣地收入僅有1962年的18.7%。
 
在危機背後,是新興力量的崛起,李嘉誠、李兆基、郭得勝、鄭裕彤等後來的地產大亨們正是在危機中看到香港未來的希望,大舉在低迷時期逆勢吸納廉價地皮物業。這是一次財富的重大轉移。
 
儘管香港在1967年又一次修訂了《1964年銀行條例》,但並沒有解決香港銀行的監管問題。例如香港作為一個特殊的管轄區,沒有自己的中央銀行。匯豐、 渣打銀行一度作為發鈔行,匯豐甚至常常扮演「准中央銀行」的最後支付者角色。這些問題,為80年代的又一次大規模銀行風波埋下了隱患。
 
值得一提的是,香港恆生指數(追溯到1960年)從60年代初期的90多點,暴跌至1967年的58點左右,跌幅接近五成。如果時光機器將你帶回1966 年-1968年的香港,估計正常人是沒有膽量敢於投資股市的。首先就是政局不穩。1966年就由於天星小輪加價事件引發動亂。隨後港英政府宣佈戒嚴,期間 騷亂導致多人死亡。1967年澳門又爆發一二三事件,葡方鐵腕鎮壓,造成3死63人受傷。這導致港澳等地的左派人士極為活躍,被外國人壓制已久的矛盾被激 化。接著是全港大規模罷工,港英各部門基本處於癱瘓狀態。港英政府同時進行全港戒嚴和宵禁,宣佈禁止在任何地方張貼「大字報」等煽動性標語。到9月份,有 內地的一些中國搬運工人與羅湖邊界的香港警察發生衝突,收繳了他們的槍械。因此,香港人認為中方會軍事介入,人心更加惶恐不安。
 
其次是,香港中下層居民普遍對港英政府的「不公平」、腐敗等現象感到不滿。1966年8月份的《星島日報》上刊登的文章是:「認為香港無出路,百萬居民迷 茫」。民意調查,從18000多戶家庭深入調查,接近25%的居民表示如果可以選擇,將移民別處。因此判斷約100萬的居民有意離開香港。白種人對有色人 種的種族歧視和不公平的政策措施,成為老百姓最為詬病的地方。
 
加上當時香港的工業製造業面臨歐美發達國家的「反傾銷」,製造業舉目維艱。而房地產市場的崩潰以及銀行的大規模擠兌破產,導致股市更是雪上加霜。到 1967年,股市已是散戶聞風喪膽的地方。《星島日報》1967年6月的報導這麼說的:「本港上週股票市況,出現大規模崩潰局面,由於人心浮動,降價拋售 者擠,跌得更見淒厲。」
 
正是在這麼蕭條黯淡的局勢下,香港股市卻開始了新的一波牛市,而且是至今為止最大規模的牛市。恆生指數從最低約60多點,漲到了1973年的1700多 點!而房地產市場、進出口貿易、經濟總量,都出現了空前的繁榮。丑到極處便是美。不到兩年後的1969年,香港人開始從各個方面來解釋股票市場的大幅度上 漲了:例如時局的穩定、外資的湧入、「移民」資金的回籠等等。
 
其實從1973-1976年期間,香港房地產市場也度過了三年左右的調整時期,但由於此前一輪熊市的打擊尚未完全消散,期間房價的漲幅還算平穩,遠不如股 市累計的泡沫大。因此,當市道調整時,房地產市場價格沒有出現大幅度下跌。倒是香港股市在極度投機泡沫破滅和第一次石油危機的雙重打擊下,出現了歷史上最 「熊」的超級熊市,恆指一度暴跌至150點,跌去90%多。
 
值得一提的是,同樣的,香港人將股災歸結於很多因素,例如銀行加息、石油價格飆升、怡和公司發現假股票等等。甚至也有名嘴呼籲政府「救市」,1973年5 月7日,就有這麼一篇文章,稱「港府應該放手買香港股票」。不過也有有識之士指出,香港對上市公司應有更為嚴格的管制,另外,本地人缺乏投資經驗也是其中 最主要的原因。他指出「如果不是,恆指絕不會升至1700多點的高峰,如果投資者在1700多點時購入置地(房地產龍頭)公司的股票,當時股價為50.5 港幣,市盈率高達178倍。」
 
在石油危機和股市崩潰的雙重打擊下,香港經濟舉步維艱,全港失業人數高達20萬人,停工關廠時有所聞。而此時,一大批在牛市時期上市的公司暴露出「包裝過 度」和財務造假事件。例如保利工程公司,1972年12月上市,發行價2.2元港幣,上市兩個月後的1973年3月份的股價已經漲至25港幣,上漲超過 10倍。香港沒有IPO資金賬戶的管制,因此,保利工程拿著募集的資金又投入股市炒作股票,此外,主業也存在造假。到1974年終於暴露出種種問題,最後 被勒令停盤退市,僅僅上市不到3年。這只是當時香港股市亂象中的一小部分。1975年《星島日報》這麼描述的:「很多壞分子利用香港證券市場監管真空,偷 龍轉鳳將產業變換,誇大市值,再將股票申請上市,所以一個樓宇、一條船、一紙發明,也可以搖身一變成為上市公司。不足兩年中,已有一家公司被迫清盤,25 家公司宣佈不派息,既不派息也不發佈財務報表的,則佔40家。」
 
1973年的香港股災,股票下跌幅度是非常驚人的。不但包括很多小型公司股價跌成仙股(不足1元),藍籌股和行業龍頭公司也都跌到只剩渣。例如匯豐銀行 1973年最高峰時股價66.4港幣,到1974年的一年後,最低跌至7.6元港幣。老牌地產龍頭香港置地公司股價從66港幣,跌至一年後的3.4元。李 嘉誠的長江實業,從28.6元,跌至1.7元。
 
在股災後,香港政府檢討了自身的監管措施,終於在74年2月通過了《證券法例》和《保障投資者條例》。設立了證監處和證監專員。對於不正當買賣行為進行了 約束,包括內幕交易、造市等等。正是經過了對於市場規則的制定和監管完善,香港股市不僅沒有覆滅,反而在後期迎來更大的輝煌,這是後話。
 
在1973年-1975年的經濟衰退、房地產市場蕭條和股市崩潰的多重打擊下,仍有不少優秀的企業脫穎而出,並且成為日後香港股市的中流砥柱。例如匯豐銀 行,1973年-1976年的淨利潤分別為2.79億、3億、3.33億、3.93億港幣,沒有出現過業績倒退。恆生銀行也是如此,淨利潤分別為7000 萬、8150萬、9110萬、1.19億港幣。還包括東亞銀行等其他香港銀行龍頭公司,都實現了業績的平穩增長。而李嘉誠的長江實業、李兆基的新鴻基地產 等,也都保持了業績的平穩。正是這種優勝劣汰,保證了香港經濟的長期活力。
 
話說「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正當香港經濟在70年代初期焦頭爛額時,危機卻不經意間溜走了。1976年,石油危機終於告一段落,香港經濟迅速迎來轉 機,當年GDP增速高達17.1%。同時,香港政府逐步放鬆了對外匯、黃金管制,1978年宣佈解凍對銀行牌照的發放,大批國際銀行開始進入香港。同時 期,香港人口繼續膨脹,從1970年的400萬增加到1980年的500萬,大量新移民和67暴動時移民的居民重新返回香港。另外,50-60年的生育高 峰期人口正值結婚年齡,核心家庭正逐步取代大家族家庭,對住宅的需求旺盛。內地方面,1976年正式粉碎了四人幫,結束了內耗,1979年老鄧復出,將工 作重心轉移到經濟上。同時建立了經濟特區,吸引外來投資。香港經濟引來了前所未有的空前繁榮,1975-1981年,GDP年均增速達到10%以上。
 
這些因素都刺激房地產市場在1976-1981年出現了繁榮。記錄在案的例如小型住宅(40M2)的售價,從1976年的大概2650元/平方米,大幅飆 升至1981年的10500元/平方米。香港中區非工業用地拍賣的價格,從1976年最低14910元/平方米,上漲到1981年的347200元/平方 米。其中,中區的康樂大廈附近地塊,拍賣收入超過47.55億,創當時的世界最大宗地產交易,單價超過329640元/平方米。在價格飆升的刺激下,投機 性日趨嚴重。「炒樓花」、「炒大廈」,炒風日盛。一個叫「金門大廈」的被在1978-1980年間轉手3次,價格從7.15億,炒到16.8億。地價、房 價的不斷上漲,逐漸脫離了老百姓的實際承受能力。
 
例如1975年,香港普通中小型住宅售價為2300元/平方米,一套40平米的小戶型售價為9.2萬港幣。當時香港普通居民月收入為1300元,購買一套 房相當於一個人6年的工資收入水平。到1981年地產高峰時,小型住宅售價為10000元/平方米,而普通居民月收入為3000元港幣,相當於8年半的工 資水平。另外,銀行的不斷加息也導致信貸出現收縮。1978年樓宇按揭利率平均為10.62%。1981年10月,樓宇按揭利率更是升至21%的驚人水 平。高利率削弱了購買的能力和增加了負擔的財務費用。另外,隨著第二次全球石油危機的爆發,世界經濟在1981-1982年左右陷入了經濟衰退中,貿易保 護主義抬頭,這對於出口業務較大的香港經濟構成了沉重壓力。
 
這些因素累積在一起,終於在1981年導致房地產市場崩潰。同時伴隨的是銀行爆發第二次擠兌破產風潮和股市的綿綿熊市。
 
1982年鐵娘子撒切爾夫人在北京訪問,中英雙方傳出在香港前途問題上產生巨大分歧。於是房地產市場以及股市信心最終崩塌。1982年香港地價普遍下跌 40%到60%不等。跌幅最大的是工業用地和高檔住宅。南灣道的一些高檔住宅土地價格也下跌了60%。香港政府的賣地收入佔財政總收入的比例,從最高 35%,降到了83年的15%。在低價暴跌的同時,房價也開始大幅下跌。住宅價格普遍下跌3成到4成。例如北角住宅房價從10000元/平方米,跌至 6640元/平方米。
 
冒進的房地產公司遭遇滅頂之災。恆隆地產、鷹君集團、嘉年地產,還包括老牌的龍頭置地公司,都遭遇困境,而佳寧置業等公司更是破產結束。隨之而來的,是銀行業的新一輪危機。
 
1982年,百年老店謝利源金鋪倒閉,是整個危機的導火索。接著是傳出與之有業務往來的恆隆銀行被擠兌,短短幾個月便到了瀕臨倒閉的地步。這家歷史悠久的 華資銀行因為在房地產上投入了太多的資金,導致措手不及。最終被香港政府接管。這家銀行暴露的問題觸目驚心,虧損高達3.36億,其中一筆2.66億的款 項,被董事挪用。隨後,大來信貸財務公司清盤,香港存款保證公司、美國巴拿馬財務公司等一批發放信貸的財務公司破產。1985年危機進一步達到高潮,包括 海外信託銀行、工商銀行(並非國內的工商銀行)、新鴻基銀行、嘉華銀行、永安銀行、友聯銀行等一大批小型銀行被迫清算。
 
由於再次暴露出來的銀行業問題,1986年香港修訂了新的《銀行業條例》,其中很大程度是參照了當時剛剛萌芽的巴塞爾協議,例如首次提出了資本充足率的監 管指標等等。儘管仍然未能完全解決問題,但畢竟在不斷的修訂改進中,香港的金融監管日趨完善,也為後面成為國際化金融中心奠定了基礎。
 
值得一提的是,儘管遭遇房地產、股市和經濟的多重危機,香港的銀行業龍頭公司,都保持了很好的發展勢頭,並沒有出現危機。例如匯豐銀行,繼續利用危機蠶食 對手市場份額,繼續鞏固了自己在香港人心目中的「崇高信用」。匯豐銀行在1981-1985年期間,淨利潤從21.16億港幣,平穩增長至27.19億港 幣,期間沒有一年是業績倒退的,但增速相對處於歷史的低潮時期。1977年-2003年期間,匯豐銀行的淨利潤從6.14億港幣,增長到了2003年的 683.2億港幣,增長了100倍。期間,只有1990年、1998年、2001年業績出現過倒退。恆生銀行也表現出色,1981年-1985年的淨利潤 從5.94億,增長到9.32億,沒有一年業績倒退。淨利潤從1977年的1.54億,增長到了2003年的95.39億港幣,大致也有接近100倍的漲 幅。同時,匯豐銀行和恆生銀行也是極少數能幾十年都在恆生指數成分股之列的公司。
 
儘管1981-1984年的房地產「熊市」讓人印象深刻,但恐怕沒有人能想到,隨之而來的,卻是更大規模的房地產牛市,不僅持續時間超過了10年,而且漲 幅也更為驚人。同時,令人跌碎眼鏡的,還包括了股市。香港股市自1982年開始調整,最大跌幅接近40%,至1985年,市場反覆沉淪,幾次從600餘點 上漲至1000多點,然後又跌回原地。在消磨完投資者的信心和意志後,股市終於開始迎來更大規模的牛市,恆指從600多點,一口氣漲到了1987年10月 的接近4000點,只不過用了短短2年時間。繁華過後便是危機,1987年10月的全球股災再一次不經意間重創香港股市,恆指短短幾個月便暴跌至1800 多點,真是一夜回到解放前。
 
回首香港歷史,不管是金融、房地產,還是股市,都是這麼在繁榮和危機中交替前進,只有那些臨危不亂,眼光長遠的,才能不斷將危機轉化為機會。而那些利慾熏心,被繁榮矇蔽眼睛的炒作之士,則不斷在各種危機中被市場消滅、淘汰。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25116

一個高鐵供貨商的興衰

http://magazine.caixin.com/2012-01-06/100346344.html

如今,在青島威奧軌道集團有限公司(下稱威奧)的會議室裡,仍掛著孫漢本與張曙光的合影。但威奧已今非昔比。

在過去的三四年間,威奧在高鐵內裝市場異軍突起,在鐵道部「點裝」訂單的支持下,威奧一度風光無兩:地方政府支持、銀行支持,甚至北車集團下屬的北車租賃也為其提供了數億元融資款。在最輝煌的2010年,威奧在唐山蓋了近10萬平方米的廠房。

2011年2月28日,鐵道部運輸局原局長張曙光被停職審查之後,數家與其關係密切的民營高鐵供應商負責人相繼被調查,據財新《新世紀》瞭解,至今有三位仍在國外。「在國外」是公司的對外說辭,實際是個眾人皆知的敏感暗語。

孫漢本即是其中之一。張曙光案發後,孫漢本曾經被調查一個月之久,結束調查之後,孫漢本即和妻子遠避德國,至今未回。

「點裝」,即點名裝配,是鐵路行業的潛規則之一。2008年,在鐵路內裝市場積累不多的孫漢本,大舉拿下高鐵內裝件訂單,一度成為中國北車集團內裝配件的壟斷供應商,驚煞業內同行。孫漢本有張曙光等人在背後撐腰,被鐵道部「點裝」的消息在業內流傳開來。

然而好景不長。隨著2011年鐵道部劉志軍、張曙光被立案調查,高鐵市場超常規發展也戛然而止,鐵路項目停工、拖欠供應商欠款之事層出不窮。當初孤注一擲「豪賭」高鐵業務的威奧旋即損失慘重:拖欠銀行貸款6億元、北車租賃貸款3億元,而資產總值及應收欠款也僅為9億元;2011年初以來,新訂單絕跡,僅靠老訂單維持,大量高成本的設備、廠房閒置;公司陸續裁員超過三分之二,人才也大量流向競爭對手⋯⋯

從2004年起,為人豪爽、出手大方的孫漢本,在鐵路系統網織了良好的人脈關係,搭上了高鐵對外合作、快速發展的便車,也踏上了一條極盛而衰的不歸路。

威奧的幾度沉浮,正折射了一個民企高鐵供應商的興衰命運。

白手起家

孫漢本1954年出生,與妻子宿青燕上世紀90年代同在青島南車四方廠工作,最初孫漢本是南車四方研究所的一名工人。90年代末,二人下海,成立了一家進出口鐵道零配件的貿易公司。

2002年,孫漢本夫婦成立了威奧裝飾,由貿易領域開始步入實業,註冊資本120萬元,主要製造加工鐵路配件及辦公家具。據早期員工透露,這個時候的威奧裝飾只是一家很普通的小企業,主要靠孫夫妻二人在南車四方的關係,做一些小額的訂單。「那時工廠的條件很艱苦,冬天溫度很低,有的零件加工時需要工人用手捂熱,才能繼續操作。」

在創業初期,孫漢本顯示了突出的性格特點:為人豪爽,做事不惜血本,這為其迅速積累了人脈。威奧裝飾早期一管理層人士對財新《新世紀》記者透露,孫漢本在業內為人口碑不錯,雖然早年已離開四方廠,但四方廠的人只要有事請孫漢本幫忙,不管他是否認識都會幫。

那時孫漢本並未有機會接觸鐵道部的高層。2003年左右,孫在一次青島會議上認識了鐵道部的一個小職員,於是熱情地給他買了回北京的機票。當初的小職員感念這張機票,後來鐵道部如有合作的項目,時常想著孫漢本。據知情人士透露,這位鐵道部小職員陞遷後,給孫漢本發揮了很大的作用。

自此,只要有鐵道部的人到山東,孫漢本就會交給自己的司機5000元接待費,並讓司機一定把接待費花完。「不管對大領導還是小領導,孫漢本都會幫人家提包,姿態很低。」一位和孫漢本相熟的人士對財新《新世紀》記者說。

2004年,孫漢本迎來了事業的轉機。這一年,鐵道部開始實施裝備現代化項目,成立了動車組項目聯合辦公室(下稱動聯辦),通過招標的方式,引進和消化吸收國際鐵路設備製造商的技術。威奧裝飾相機而動,與瑞士羅美公司成立了合資公司——青島羅美威奧新材料製造有限公司(下稱羅美威奧)。

2004年10月,鐵道部完成了第一單國際招標項目,並提出了明確的國產化目標,此際張曙光也已從瀋陽鐵路局調任北京鐵路局,並升至鐵道部裝備部副部長兼高速辦主任,負責高鐵技術引進。

瑞士羅美公司在國外是西門子的配件生產公司,生產玻璃鋼。從2005年開始,北車集團的唐山機車車輛廠(下稱唐車)在鐵道部的組織安排下,實施國外先進技術的引進消化吸收再創新戰略,與德國西門子合作,研製時速300公里以上的CRH3型「和諧號」高速動車組。2006年年底,羅美威奧以國外西門子配件公司的身份順利拿到了唐車的訂單,合同額1.47億元,成為孫漢本的第一桶金。

孫漢本的野心不止於生產玻璃鋼。2007年,威奧裝飾改名為青島威奧軌道集團。由於當時威奧集團之名已有人使用,企業名稱變更申請只能加上「軌道」兩字才得以通過。在經營範圍上,威奧也越來越有集團的氣魄,短短三年,它的經營範圍擴張至鐵路內裝和軌道門領域。

「點裝」而興

但在2008年之前,威奧的日子並不好過。自拿到惟一的唐車訂單後,2007年,孫漢本大肆投入建設廠房,一時成本失控,令威奧瀕臨破產,當時一年營業額3000多萬元,但虧損卻高達2000多萬元。其間,威奧不得已進行了兩次股權質押,孫漢本連自己的房子都押進了銀行。

伴隨著2008年金融危機的到來,中國「4萬億」投資的出籠,給中國鐵路帶來了大發展時機;此時,孫漢本前期積累的鐵路人脈關係派上了大用場。「孫漢本以前從未做過相應的產品,但一進入即能拿到訂單。」一位在上世紀90年代即參與鐵路內裝市場的人對財新《新世紀》記者說。

拿訂單首先要過資質准入這一關。雖然鐵路內裝零配件的技術含量不高,在業內人士看來「誰都能做」,但按照鐵道部的要求,也需要從外資引進吸收再國產化。「引進外資的方式多樣化,可以買外方技術,也可成立合資公司。但和鐵道部有關係的才能和外資接上頭。」上述人士稱,他所在公司曾想自主和外資接洽,但以失敗告終。而威奧裝飾則比同類公司更早接觸到外資並進行合作,搶佔了先機。

當時內裝件生產行業的一位人士曾到威奧廠參觀,他對財新《新世紀》記者回憶稱:「他們的技術是從西門子引進的。和主機廠合作的前幾輛車,先用西門子的原件,然後根據相關的圖紙慢慢消化,看別人的加工工藝和使用材料,把這些落實好了再做,安裝後再繼續跟蹤服務。」

在高鐵內裝件的競標中,孫漢本一度壟斷北車內裝市場,這甚至不符合三家進入的原則。

按照招標程序,十幾家符合資質的廠家入圍,南車、北車等主機廠選擇幾家上報,最終由動聯辦拍板。「雖然是主機廠選擇往上報,但主機廠並沒有什麼選擇權,都是看上面的意思。」一位內裝市場人士說道。

動聯辦是負責技術引進和招投標的實權部門,張曙光更是主要的實權掌握者。從2003年至2004年之間,張曙光三易其職,一路高昇,出任鐵道部運輸局局長兼副總工程師,主管動聯辦的工作。

孫漢本在內裝市場凌厲的拿單能力,令「孫漢本和張曙光肯定有關係」這樣的傳言,在主機廠和鐵路配件市場不脛而走。這並非捕風捉影。一位高鐵供貨商回憶稱,當時張曙光主持廠家會議,開會時上百人,眾多廠家參加。在南車、北車等主機廠發言後,張曙光就點了兩個人的名字,一個是今創集團老總戈建鳴,另一個就是孫漢本,吩咐他們兩個「做好配套」。2007年,張曙光甚至當眾表揚孫漢本「配套做得好」。他這句話的影響力可想而知——「張曙光的話在鐵路領域份量很重,他表揚一個廠家,主機廠就不能隨便換這個供應商。」一位供貨商說。

「老孫能拿到單,我們一開始吃驚,後來也不覺得稀奇。」鐵路內裝市場的人士認為孫漢本的為人及社交能力,在關係至上的高鐵市場,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除了大家猜測孫漢本跟張曙光的關係外,孫漢本跟整車廠及鐵道部其他部門的關係,在業內也不是秘密。

一位南車四方人士對財新《新世紀》記者透露,「有人打麻將常直接給孫漢本打電話,說『三缺一,你過來吧』。孫漢本就用大包提著20萬元的現金過去。」在打點關係上,孫漢本捨得投入,一位威奧內部人士透露,孫漢本有時一次提現金四五百萬元,「有一年,這種情況出現了四五次。 」

無度擴張

在供應商大會上,張曙光魄力非凡,一句話常掛在口頭:「你們好好開發技術,只要工廠生產出來,我就用。」孫漢本顯然受了這句話的影響,近三年來,他大舉擴張,頻建廠房,上馬各種項目。

2007年,剛剛掘到唐車「第一桶金」的孫漢本,就想把攤子做大,大力投建廠房。2009年年末,孫漢本又在青島工業港興建了4.5萬平方米的廠房,此後又跟唐車合作,在唐山投資近1.5億元建廠,設計了18萬平方米,最後建成了10萬平方米。在跟唐山合作之前,孫漢本還曾經和長春客車廠合作,投建內裝工廠。

「如果沒有拿單的底氣,他不敢那麼擴張。」一位內裝市場供應商回憶稱。拿單能力是孫漢本大舉貸款的底氣,他從當地銀行貸款了約7億元;因為和北車的關係不錯,在北車上市資金充裕的情況下,北車租賃憑藉回購設備的名義和抵押訂單的名義,又給了孫漢本約3億元融資,合同上約定每個季度歸還9%。

但是,大舉擴張的效果遠遜預期。「孫在長春成立的給長客公司做內裝的工廠,最後賠了,設備變賣,骨幹調回來。」一位內裝市場人士說。「內裝市場只是表面上利潤高,但有很多看不到的成本,比如運輸和安裝的損失責任界定,以及產品交出後的服務成本等。」上述人士評價,孫漢本並非內裝市場的真正行家。

一位威奧內部人士透露,幾年擴張間,雖然訂單很多,但惟一給孫漢本賺錢的還是羅美威奧的玻璃鋼產品。2008年,除了威奧集團、羅美威奧和IFE威奧軌道車輛門系統(青島)有限公司(下稱IFE威奧)外,孫漢本又成立了長春新銳軌道交通設備有限公司。據知情人透露,威奧塗裝主要是想承接羅美威奧接的訂單,「孫漢本不滿足和羅美繼續分成,想自己做。」隨後瑞士羅美不滿意其這種做法,提出了解散的要求,但最後因威奧沒錢收購其股權而作罷。

合資背後

2006年後,做內裝發家的孫漢本突然闖入了高鐵塞拉門和集便器這兩個從未涉及過的領域。

2006 年,威奧和德國克諾爾遠東有限公司(Knorr-Bremse Far East Ltd)旗下的一家跨國公司IFE成立了合資企業IFE威奧,生產產品為高速列車塞拉門系統及其配件,產品專門用於鐵道部EMU200公里/小時高速列車項目。

塞拉門是高鐵內裝配件中利潤率較高的配件。一個塞拉門的中標價約6萬元,利潤率約30%,2010年軌道交通領域的塞拉門市場規模超過10億元。

此前,國內塞拉門市場較為成熟的有兩家:南京康尼機電股份有限公司(下稱南京康尼)和青島歐特美交通設備有限公司。南京康尼早已具備自主研發能力且市場份額較高,據業內人士稱,起初鐵道部曾牽線IFE和南京康尼談判,因條件過於苛刻,南京康尼拒絕了合作。而此前從未涉足塞拉門領域的孫漢本,則迫切地想要與外資合作。在南京康尼之後,鐵道部牽線威奧集團與克諾爾談判。

據當時參與談判的人回憶,克諾爾提出的條件極為苛刻,而孫漢本幾乎對外方的所有條件都「來者不拒」,包括高價從國外進口指定的零配件,甚至承諾免費向IFE威奧提供廠房、水電等資源,並承諾「只要合作,every thing is free」。

據財新《新世紀》記者瞭解,雖然威奧和德方持股比例各佔一半,但分紅卻向德方傾斜。財新《新世紀》記者獲得的一份資料顯示,2010年威奧軌道門公司收入5.9億元,主營業務利潤2.84億元,淨利7766萬元;2011年1月-9月收入5.89億元,主營業務利潤2.86億元,淨利9180萬元,在淨利潤率如此之高的情況下,嚴苛的條約卻讓孫漢本「沒賺到什麼錢」。據悉,最近威奧剛獲得了1700萬元的分紅,這是合作五年來其第一次得到分紅。

2009年,威奧又與德國EVAC進行合作,從而闖入高鐵集便器市場。此前,鐵道部已指定高速動車上的真空集便器系統使用德國EVAC品牌,國內廠家若想進入高鐵整體衛生間市場,必須要跟EVAC進行技術合作。而業內人士分析,EVAC壟斷中國高鐵市場與張曙光的妻子王興有密切關係。(詳見本刊2011年第49期封面報導「張曙光的秘密」)

威奧通過這一合作獲得了北車約15億元的合同,是其所獲的最大訂單。但威奧只是整體衛生間的設備集成商,所使用的材料必須由鐵道部指定。威奧與EVAC的協議中規定,6個模塊32個零配件必須從德國EVAC原裝進口,這一項即把整體衛生間的利潤拖了下來。據整體衛生間行業人士透露:「一個整體衛生間的銷售價格是22萬元,成本接近21萬元,僅從EVAC進口的配件成本即高達5萬元,整體拖低了利潤水平。」

除了集便器必須使用EVAC,大理石板也必須使用北京先河交通設備技術有限公司(下稱北京先河)的大理石板。據悉,北京先河是杜邦可麗耐在高鐵領域的特許經銷商,一張大理石板的進價為8700元,而同樣質量的產品市場價僅為2700元,威奧的有關人員亦抱怨採購成本過高。

無論威奧在合資中如何委曲求全,但借鐵道部的牽線進入上述領域,並獲得了總計數十億元的訂單,已遠比一般民企幸運。

今非昔比

不過,可謂「福兮禍所伏」。孫漢本在強大的拿單能力支撐下大舉擴張,但內部成本管理失控,為後來的失敗埋下了伏筆。

據其工廠內部人士透露,威奧工廠內部就像一個微縮版的鐵路市場,「從資金到採購到物流,各層都吃回扣,一個兩毛錢的螺絲,報價要30塊錢。上上下下普通員工都可以吃回扣,整個成本都提高了。

一個給威奧建造廠房的項目供貨商說:「從威奧賺錢太容易了,打點好一個人,產品就可高價賣出。」威奧內部人士也承認:「建造廠房都是按上面指定價格去辦,很多零配件都是從指定供貨商購買,哪怕是那種夫妻檔的小廠子——這裡面牽扯的利益鏈條太多了。」

隨著2011年劉志軍和張曙光案發,高鐵建設緊急剎車。對高鐵孤注一擲的孫漢本,蒙受了巨大損失。據知情人士透露,孫漢本在張曙光接受調查後,也被調查過一個月。從2011年2月開始,他就不再過問威奧的事務。

曾經輝煌的威奧再也不復過往。不僅應收貨款拿不回來,2011年年初即不再有新訂單,工人從鼎盛時期的3000多名裁至1000名左右,多位人才流至原本為其競爭對手的廠家,而當年斥巨資建的唐山廠房,目前因無訂單而閒置,僅以每年100萬元的租金租給唐車做倉庫。

威奧的資金現狀也堪憂,據悉,威奧欠銀行和北車租賃、北車物流的貸款總計約9億元,而威奧的整個資產值和應收賬款也僅為9億元。

威奧命運的曲折跌宕,是中國高鐵市場沉浮的一個縮影;而孫漢本與外資合作的委曲求全,與官員打交道的鞍前馬後,卻是一個典型的民營企業主的形象素描。孫漢本與張曙光的合影至今仍掛在威奧集團的會議室中,然而現在,一位身陷囹圄,一位遠避海外。

財新《新世紀》記者於寧、屈運栩對此文亦有貢獻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30506

銀行股的興衰 張化橋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0c88c400100y7xx.html

自從我在廣州慢牛投資俱樂部的演講"盯住金融股,盯住增長股"發表以來,好幾個讀者來電詢問我為什麼竟然看好中國的金融股。他們的反駁論 據有二。第一,中國的銀行壞帳太多,所以賬面淨值被大大高估。第二,全球的銀行(從花旗銀行到雷曼,到皇家蘇格蘭銀行,再到日本的許多銀行)給投資者帶來 的只是心酸的淚水。中國的銀行怎能例外?

我明白這兩個道理。但是,大家要看趨勢和階段。第一,中國的銀行壞帳也許比報告出來的要高出很多。但是,這些銀行在制度上的改進和員工水平的提高也是很明顯的。我認為,這個趨勢還將持續很多年。

第二,在業務上,中國的銀行還有很多最基本的潛力沒有挖掘。這些潛力包括的範圍很廣:信用卡,放款的審查,結算體系,人員管理,等等。這些都是勞動生產率的提高。而且這都是不需要跳起來就可以摘到的果子。這還不包括金融創新(新產品)。

第三,過去十年,歐美日銀行的日子確實艱難。但是,大家千萬不要忘記在此之前的三,四十年,他們也曾經有過金色年華。很多銀行股的股價漲了幾倍, 幾十倍。那些沒有上市的銀行也都賺得爽極了。這說明了什麼問題呢?銀行就是經濟的綜合體和放大鏡。在經濟往上走的時候,銀行的日子好過,而且有放大效應。 相反地,如果經濟往下走的時候,銀行受傷更重。雖然銀行股的股東們會因為經濟衰退而虧很多錢,但是,相比其它行業,銀行業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你看看那些被 拋棄的工廠,和煙消云散的品牌就知道了。

美國的銀行業者基本上都是聰明人。他們當然知道次貸(貸款給低收入者,失業者和無家可歸人士)是有風險的。但是由於有產者的資金需求都早已得到了滿足,而銀行為了"業務增長",只好往金字塔的下端走,一直到荒唐的地步。

當然,中國的銀行最終也會走上那條路,但是,從現在到那裡,還有很遙遠的距離。只要你眯縫著眼睛看看大勢,你就知道我們的銀行至少還有十年的好日子過。

也許你會反駁,我們的銀行完全靠利率管制而發財。只要政府取消利率管制,他們的好日子就完了。我同意。但是,讓我告訴你,在中國,好事不見得能做,不見得 馬上有人做。1983年到1986年,我在人民銀行讀研究生時的論文就是"中國利率自由化的途徑"。26年後的今天,大家還在空談利率自由化。不過,對於 五千年的中華文明來說,26年也算不了什麼。大家別急。

大家問我為什麼選擇民生銀行和重慶農商銀行。我考慮了他們的規模(增長潛力),市場定位,和管理層的水平。

多數中國銀行既有A股,又有H股。但是,即使A股的股價跟H股的股價相若,我也不會選擇A股。原因很簡單。只要你眯縫著眼睛看未來5到10年,你就會理解 國內的利率水平會繼續大大高於香港(和美國)的利率水平。而股市的合理市盈率無非就是市場利率的倒數。也就是說,同樣是民生銀行的股票,H股應該比A股貴 很多(也許貴一半以上)才對。對於一個長期投資者來說,你只需要知道這麼多。那些複雜的細節,讓專家們去辯論。

下面,我把我上次演講關於銀行股的論述轉載於此。


"我為什麼喜歡金融業?在我看來,金融業是最好的股票投資行業,特別適合那些不能夠也不願意玩高難度動作的小股民。第一,金融業是經濟中所有行業的高度概 括和抽象,投資金融業就等於投資所有行業。這樣一來,投資者可以避免過度集中的行業風險。另外,你很難找到一個比金融業更具有槓桿效應即放大效應的行業。 所以在經濟增長很正常的年代,金融業會跑贏其它大多數行業。當然,在經濟滑向衰退時,壞帳增加,可能讓金融企業巨虧甚至倒閉。但是,由於金融業的特殊地 位,政府又不敢讓金融機構倒閉,在困難時必須伸出援手。這就出現了一種不對稱。贏了的時候所有股東有份,虧了由政府埋單。雖然經濟週期難免,但中國經濟的 基本方向在未來五到十年還是向上的。這就決定了金融業投資的可行性。另外,這些企業一般比較大,安全性比較高。從「投資者的護城河」的角度,金融機構的客 戶從金融機構「叛逃」到另外的金融機構的成本很高。投資金融業的另外一個好處就是,政府對營業執照的控制使得金融業的競爭遠不如其它行業激烈。"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30731

國有還是私營?美國鐵路興衰路

http://content.businessvalue.com.cn/post/6307.html

回首100多年美國的鐵路興衰史,對於思考如何建設和經營鐵路這一特殊商品多有裨益。

在中國,鐵路被稱為計劃經濟的最後一個堡壘。迄今為止,鐵道部依然是中國唯一的全國性鐵路運營系統,作為一個向北京稅務局納稅的法人機構,鐵道部本質上其實更像中國國家鐵路公司的另外一種稱呼。

是否肢解這個巨型壟斷機構的爭論已經持續了20多年,支持或者反對者都可以從美國鐵路的現狀和歷史中找到自己想要的論據。支持分拆的人可以引用這樣 的事實:美國曾經擁有超過6000家鐵路公司,現在雖然經過100多年的兼併重組,依然存在著6大鐵路網和數百個小型鐵路公司。反對分拆的人也可以引用另 外一個事實回擊:在尚存40萬公里鐵路的美國現在只有一家全國性的鐵路客運公司——美國國家鐵路客運公司。

如今,雖然有關自40年前成立以來就沒有盈利過的美國國家鐵路客運公司是否應該徹底私有化,任其自生自滅的爭論還在斷斷續續,但鐵路早已遠離了大多數人的日常生活,也遠離了掌控美國經濟命脈的華爾街,不再成為輿論關注的焦點——儘管美國依然擁有佔全世界35%里程的鐵路。

20世紀50年代是美國鐵路步入夕陽產業的分水嶺。1954年6月,一場鐵路公司控制權的爭奪,由於演變成一場通過報紙廣告和電視直播的爭取股東的 競選活動,而成為當時全民關注的熱點。爭奪的對象是美國中央鐵路公司。這家總部位於紐約市的鐵路公司所擁有的紐約中央火車站現在依然是紐約最主要的地標和 交通樞紐。公司的鐵路路網主要集中在美國東北部,遍佈紐約州、賓夕法尼亞州、俄亥俄州、密歇根州、馬薩諸塞州、以及新英格蘭大部分地區,以及加拿大安大略 省與魁北克省。1968年,紐約中央鐵路與其從前的競爭對手賓夕法尼亞鐵路合併,成立了賓州中央鐵路。後來又幾經破產、重組,現在是美國最大的鐵路網,並 恢復了紐約中央鐵路公司的名字。

這場控股權之爭中,一方是以公司總裁威廉·懷特為首的原經理人團隊,另一方是持股的金融控股集團的董事會主席羅伯特·楊。曾經經營過鐵路的楊雄心勃勃,他相信,中央鐵路公司的頹勢源於經營者經營無方,而不是來自公路和航空的擠壓,鐵路的好日子還長著呢。

由於持股股東高度分散,誰贏得更多小股東的支持誰就能獲得公司的實際控制權。這種爭奪公司領導權的白刃戰,中國人在2010年國美電器的股東大會上第一次目睹,以陳曉為首的公司經理人團隊和身陷囹圄的第一大股東黃光裕及家族之間隔空對話呼籲小股東把票都給自己。

但即使在20世紀50年代的美國,這也是個新鮮事。在此之前大公司的控制權大多通過資本市場或者談判桌上解決。鬧到電視台搞競選般的直播還是第一次。在投票前的週日,楊和懷特同時出現在全國廣播公司的電視欄目中,向數萬股民陳述為什麼要把公司交給自己經營的理由。

《紐約時報》1954年6月12日的報導公佈了最後的投票結果:「羅伯特·楊已經贏得了紐約中央鐵路公司的控制權。昨天,無論是中央鐵路公司還是楊 的發言人都不願正式對此表示證實或否認,但在非正式的場合,他們承認這是事實。從投票委託書之爭一開始,楊就對勝利充滿信心。隨著事態的發展他的信心越來 越足。投票開始之前,他就提醒即將成立的新董事會按時來紐約召開第一次董事會。」

但外界並不像楊本人那麼看好這家鐵路公司的未來,《紐約時報》同一版面上的評論使用了這樣的標題「投票委託書贏家得到了大鐵路、大煩惱」,這顯然不 像是一個慶賀的標題,文章說:「中央鐵路一直被稱為一流的鐵路公司,然而,從盈利上講,它的客運已經成為負擔。多年來除了二戰期間承擔繁忙的部隊調遣之 外,這個鐵路公司的客運一直是虧本的。戰後,由於勞工工資的上漲和客運數量急劇下降,這種負擔變得越來越重」。

為了贏取股東的投票,楊向股東承諾了高達2美元的紅利。一年以後他甚至相信有朝一日中央鐵路的紅利將達到8美元。「除非這個國家發了瘋,把他的貨運 系統全部交給公路和航空運輸」楊向媒體說。但事與願違,這個國家真的「瘋了」,虧損沒有扭轉,當年年底,楊被迫賣掉他的大部分股票以支付債主。1958年 1月20日,董事會在楊的寓所開會決定停止分紅。5天以後,楊在他的寓所內用一支獵槍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與此同時,隨著高速公路網的建立和汽車的全面普及以及航空業的快速發展,其他鐵路公司的客運業務也大幅萎縮,客運線路陸陸續續的開始停運。到20世 紀60年代末,美國的私營鐵路客運體系已經難以為繼。無奈之下,當時的美國總統尼克松和通過議會制定了「鐵路客運服務法案」,在1971年創立了美國國家 鐵路客運公司,接管了個鐵路公司的客運業務,統一運營全國的鐵路客運。

新成立的美鐵公司是一家極為特殊的企業。其最高決策機構是公司董事會,董事會其中一名成員是運輸部部長。董事會成員由總統任命,聯邦參議院確認;總裁由總統提名,參議院任命。迄今為止,這家公司每年都在接受政府的財政補貼。

回首100多年美國的鐵路興衰史,對於思考如何建設和經營鐵路這一特殊商品多有裨益。

毫不誇張地說,鐵路拉動了美國的經濟的起飛,也連接了美國的國家認同。當美國牛仔不斷西進,在領土上實現了橫跨大西洋和太平洋的巨大版圖之後,遙遠的路途阻礙著經濟的統一,建設一條橫貫美國東西的鐵路大動脈是解決這一問題的唯一途徑。

1862年國會在林肯總統的支持下通過了針對鐵路修築法案,提出政府將以發行國債的方式為建設鐵路提供資金。工程最終承包給兩個公司——中央太平洋鐵路公司和聯合太平洋公司。前者負責鐵路的西段建設,後者負責東段的修築。

1863年1月8日,中央太平洋鐵路在加州首府薩克拉門托兩條街道的相交處破土動工。1869年,中央太平洋鐵路完工,從紐約到舊金山6個月的里程縮短到7天。

隨後,美國鐵路建設進入發展高潮。從1869年到1929年的50年時間美國鐵路從4萬公里增長到70萬公里,美國成為一個被鐵路網格罩住的國家。 反觀和美國國土差不多的中國,在經歷了將近140年發展和最近幾年被稱作「大躍進」的超長發展之後,終於達到了10萬公里——這個數字相當於美國1870 年的鐵路里程。

美國鐵路的迅猛發展,絕不是僅僅是私人資本自由流動和市場自由競爭的結果。政府的巨額投入和政策支持才是美國鐵路飛速發展的真正推動力。在當時的經 濟發展水平下,巨額投資和預期收入的不確定性不可能吸引私人投資者。政府必須責無旁貸地承擔起鐵路投資主體的重任。1850-1873年,聯邦政府對鐵路 的資助額大約為鐵路投資的30%。政府投資通過債券、無償贈予土地等手段成為撬動民間投資的槓桿。

《太平洋鐵路法案》規定:鐵路公司每鋪設一英里路軌可得政府貸款1.6萬美元,在丘陵地帶為3.2萬美元,高山地區為4.8萬美元。土地贈予是聯邦 政府鐵路投資中最重要的方式。1850-1871年,聯邦政府給各鐵路公司的土地授予總計達17500萬英畝。各鐵路公司都依靠土地的收入作為修路的主要 資金,1856年建成的伊利諾斯中央鐵路,5/6的費用靠出售國有土地支付。鐵路公司將國有土地作抵押,發行債券或股票,向私人借貸資金或向政府貸款。美 國經濟學家吉爾伯特說過:「幾乎可以說如果沒有政府的援助,連第一條鐵路也修不成。」

當然,政府的指揮棒也導致了鐵路公司為了獲取更多貸款和土地故意延長鐵路里程,搞重複建設,產生了巨大的浪費。也是導致後來美國進行了大規模拆除鐵路的原因之一。

通過資金、土地投入和政策支持引導私人資本進入,在政府的統一規劃下,建立起了標準統一的大鐵路網。美國的鐵路的建設和運營為中國可以提供多方面經驗,具有重要的借鑑意義。

在我看到的《紐約時報》中,最近的一篇有關鐵路的文章使用了這樣一個標題「中國大建鐵路催生下一個經濟繁榮」。文章說「中國正掀起鐵路建設熱。鐵路 將使人員和貨物移動更容易,從而逐漸改變該國內陸地區的經濟重心,加速中西部地區的發展。這類似於19世紀美國的鐵路建設經歷。中國鐵路的貨運和客運鐵路 是世界上最繁忙的鐵路系統。但從該國的規模和13億人口的需求來看,中國鐵路系統可謂杯水車薪。」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33230

文交所興衰

http://www.21cbh.com/HTML/2012-5-21/zONDIwXzQzNzEzOQ.html

經歷了驚濤駭浪般的大發展,文交所的瘋狂與風光不再。

2009年6月,由上海聯合產權交易所、解放日報報業集團、上海精文投資公司聯合投資創立的上海文化產權交易所在上海外高橋保稅區正式揭牌,這是國內首家成立的文交所。

2009 年9月17日,為貫徹落實黨中央、國務院關於大力發展濱海新區成為中國經濟發展新引擎的戰略部署,依據國務院《文化產業振興規劃》(國發〔2009〕30 號)、國家九部委《關於金融支持文化產業振興和發展繁榮的指導意見》(銀發〔2010〕94號),在天津濱海新區的於家堡金融區,天津文化藝術品交易所股 份有限公司正式成立。

此後,國內文交所如雨後春筍般成立。截至2011年底,全國在運行和申請中的文交所數量達到了20家。

作為「先行先試」的典範,天津文交所在成立後的1年多時間內一直低調運轉。但是,2011年初,天津文交所推出份額化交易,使得天津文交所一夜之間成了社會關注焦點。

天津文交所的《黃河咆哮》和《燕塞秋》兩隻藝術品「股票」於2011年1月26日,以發行價每份額1元推出,截至當年3月16日,已分別上漲至17.16元和17.07元,短短2個月,價格翻了17倍之多。

隨後,鄭州文交所跟風推出份額化藝術品產品,也產生了被追捧的效應。同時,泰山文交所、深圳文交所等相繼推出份額藝術品產品。由此,文交所成為投資者茶餘飯後熱議的話題。

但是,問題也很集中地爆發。由於對於文化藝術品份額交易沒有經驗,導致天津和鄭州文交所的交易規則一變再變,其間,鄭州文交所更是遭受到了關聯交易等諸多質疑。

於是,國務院在2011年11月24日正式發佈《國務院關於清理整頓各類交易場所切實防範金融風險的決定》(38號文),開始清理整頓包括從事產權交易、文化藝術品交易、大宗商品中的遠期交易等內容的交易所。

隨後,包括天津、鄭州等地文交所紛紛陷入整頓之中,加之投資者恐慌心理的作用,文交所諸多隱藏的問題被揭發出來。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33821

數據說Digg的興衰史 從輝煌到沒落

http://news.cyzone.cn/news/2012/07/14/229681.html

曾被看作Web2.0時代的先鋒,2008年Google曾欲以2億美元收購的Digg,卻以50萬美元的價格賤賣,科技界一片嘩然,多少人唏噓不已,曾經的社交媒體鼻祖至此宣告從輝煌走向沒落,下面一組數據告訴你Digg的興衰歷史。

距離上線時間有多久?——8年。

距離凱文.羅斯登上《商業週刊》封面《這個孩子是如何在18個月內融資6000萬美金的》有多久?——6年

從凱文.羅斯登上《商業週刊》封面到辭職隔了多久?——5年

到目前為止,網站報導的新聞有多少?——2800萬

到目前為止,網站發佈的消息有多少?——3.5億

到目前為止,網站上的總評論有多少?——4000萬

2008年底,網站處於巔峰時期的每月訪問量——3000萬

2010年末月訪問量:少於1500萬

2012年5月的月訪問量:700萬

Digg曾試圖將自己賣給大公司,這個打算持續了多久?——6年

坊間傳聞當時某公司準備收購Digg的價格——3億美金(以失敗告終)

傳說2008年Google準備收購Digg的價格——2億美金(以失敗告終)

公司2008年的估值:1.67億美金

謠傳AlGore及CurrentTV打算收購Digg的價格——1億美金

Digg獲得的第一筆融資,由凱文羅斯本人出資:6000美金

2005年,也就是Digg上線一年後所獲得的融資金額:280萬美金

自上線以來,Digg從MarcAndreessen,PierreOmidyar,ReidHoffmann等人處獲得的融資總額:4500萬美金

Digg所獲得的最後一輪融資:500萬美金

距離最後一輪融資多少天?——365天

2009年Digg裁員多少?——10%

同年Digg後來裁員多少?——37%

2012年5月,被《華盛頓郵報》子公司SocialCode僱傭的Digg員工數量——15

SociaCode招聘之後,Digg剩下的員工數量——少於50

本次併購之後,將要繼續負責Digg產品的員工數量——0

如果Digg料到現在的結果,當初兩次被其他公司打算以重金收購的時候,會不會放寬談判條件?Digg走到今天的地步,其實並非公司沒有價值,今日Alex排名仍高達157位,光靠廣告Digg就不止這個錢,但終歸是巨星隕落,輝煌都是過眼云煙,公司為何會走到這一步?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35001

興衰由「客」 鳳凰能否涅槃

http://www.infzm.com/content/81622

十年來,數百萬的遊客一起將鳳凰從國家級貧困縣的窘境中拯救出來,並貢獻了當地GDP的絕大多數。

如今,這股力量已強大到逼近鳳凰能接受的極限。鳳凰人一邊還在拚命抓住更多財富,一邊卻已開始懷念當初的模樣。

「人滿一定不能再賣票。」2012年9月28日,鳳凰縣旅遊局副局長滕輝輝聽著景點疏導遊客的計劃,一字一句地強調了幾遍。

她的兩個手機輪番響著。新建的遊客接待中心第二天要啟用,大屏幕卻還沒開始裝,她焦躁地朝電話吼了起來。

隨著國慶長假的臨近,每天會有超過1.6萬人擠爆這個核心區只有0.99平方公里的古城。

自從1999年「黃金週」長假制度出台以來,中國旅遊市場以火箭般的速度紅火起來,無數遊客爭相湧向那些有限的風光景點。鳳凰古城正是最受歡迎的旅遊勝地之一,2000年至2011年,遊客接待量從57萬人次上升到650萬人次。

這讓鳳凰的有關官員們每到長假都是又喜又憂,無比緊張。最近,他們剛剛宣佈了一個新的計劃:投資55億元,建造一個新城。這個新項目被命名為「煙雨鳳凰」,但甫一公佈就被解讀為「複製古城」,並引來多方質疑。

「我們不是要複製鳳凰,而是通過造新景區,提升鳳凰旅遊業接待量與服務質量。」滕輝輝說。旅遊市場的大蛋糕依然還在飛速膨脹,而鳳凰古城已經達到承載極限。

政府與資本雙贏

「若從一百年前某種較舊一點的地圖上去尋找,當可在黔北、川東、湘西一處極偏僻的角隅上,發現了一個名為『鎮筸』的小點。那裡應當有一個城市,安頓 下三五千人口……那個用粗糙而堅實巨大石頭砌成的圓城,作為中心,向四方展開,圍繞了這邊疆僻地的孤城。」這是沈從文描述的故鄉——鳳凰。

這個「安頓三五千人口」的小城,在「黃金週」,每天光遊客就有1.6萬人。

「這是個恐怖的數字。」彭耀根說。

彭是鳳凰古城文化旅遊投資股份有限公司(下稱古城公司)總經理,古城公司是古城景點經營者。據其介紹,古城最高一天曾接待了10萬名遊客,而面積比這大六倍的故宮,最高時也才12萬人。

「從住宿、旅遊、停車,甚至簡單到廁所,無論是數量和品質,都難以令人滿意。」滕輝輝說。

早在2006年,古城公司就曾詳細規劃,向政府提出「建新鎮保老城」的設想,「煙雨鳳凰」概念性規劃最終成型。次年,鳳凰縣政府提出「擴容提質、轉型升級」的要求。

雙方的需求一拍即合。

「新城和鳳凰古城相呼應,是古城的補充和疏散區。」古城公司執行總經理戴成桂告訴南方週末記者。在古城,因為服務檔次低,項目少,景區剛開發時,遊客帶500塊錢三天都花不完。直到現在,那裡也沒多少可以花錢的地方。

而新城將提供更高檔和更豐富的消費。按照規劃,新城距離古城6.4公里,面積則有三個古城大。

「煙雨鳳凰能帶動20%到30%的旅遊增長。」滕輝輝說。項目實施後能直接帶來約20000人就業,每年為當地財政創收約2億元——要知道,鳳凰縣2011年財政收入才3.45億。

遊客拯救鳳凰

在鳳凰,遊客曾經發揮過巨大威力,「拯救」了這座城市。

1996年前,這個湘西小城是湖南省四個億元縣之一,經濟支柱是當地煙廠。但煙廠政策性關停破產後,鳳凰從億元縣一夜淪為國家級貧困縣。

當地作家馬蹄聲記得,當時鳳凰四處尋找出路,而從這裡走出的知名畫家黃永玉給時任縣長的吳官林出了個點子,搞旅遊。吳官林聽取了意見,首先便恢復了沈從文故居。

真正為鳳凰旅遊業打下基礎的是前任縣委書記滕萬翠。在滕的極力爭取下,國家領導人曾來此視察,而鳳凰也開始申報中國歷史文化名城。

「國務院規定中國歷史文化名城是100座,當時山海關和鳳凰爭最後一個名額,山海關較早通過審批而勝出。」馬蹄聲說,在滕萬翠的努力下,鳳凰被特批為第101座。「滕後來出了事,但她對鳳凰旅遊是不可忽視的。」

評上歷史文化名城後,鳳凰縣公開招標,進行旅遊開發。

古城公司的老闆葉文智早前與煙廠有生意往來,旅遊業又是本行,因此加入了競爭。「當時有幾家公司競爭,葉文智的張家界黃龍洞公司不是出價最高的。我們看中他出色的策劃能力和黃龍洞在旅遊業低迷時保持盈利的業績。」滕輝輝說。

圍繞價格進行了大半年激烈交鋒後,2001年12月,張家界黃龍洞投資股份有限公司以8.33億元獲得鳳凰8個景區50年經營權。

擅長推廣的葉文智,在鳳凰成功舉辦了譚盾音樂會,並製作了一些電視節目。當地流傳的說法是,從2002年到2007年對鳳凰推廣費花了1億多。

恰恰在此期間,中國開始實施黃金週制度,富裕起來的數億中國人開始在長假裡四處出遊。

2002年五一節是鳳凰迎來的第一個黃金週,這個小城第一次迎來了幾萬遊客。很多鳳凰人都還記得當時的擁擠盛況。

「當時都傻掉了,從沒有接待過這樣多人,沒有經驗。」滕輝輝那時剛剛調任旅遊局,她站在辦公室二樓,看到狹窄的街道上擠滿了人,「只見人頭,看不到路面」。

當時,鳳凰可以接待遊客的床位僅有3500個。遊客四處找住的,找吃的,政府接待電話被打爆了。菜場裡的菜賣光了。遊客們睡在政府會議室的桌子上。

第一個黃金週在尷尬與不安中過去了。從此正是這些從天而降的遊客,讓鳳凰從貧困縣「涅槃」而生。

這座偏居一隅的孤城也由此與外界更緊密聯繫起來:長沙到吉首的高速公路於2011年開通,吉首到鳳凰的高速公路也將馬上開通;離鳳凰25公里的貴州銅仁機場改為銅仁鳳凰機場;吉首到全國各地的列車比原來增加了一半的趟次。

到了2011年,鳳凰縣旅遊產業收入約44億,而全縣GDP也不過是這個數。儘管滕輝輝強調統計方式不一樣,不能直接比較,但旅遊業成為鳳凰縣的支柱產業已經沒有半點疑問。

被改變的財富版圖

這座城市和許多鳳凰人的命運,由此改變。

跟古城老居民一樣,黃鳳珍兄妹7人住在老營哨街,兩層小樓240平米,靠著穿城而過的沱江。古城的房子陳舊,又臨水,經常漲水被淹。「當時沒錢的人都留在了江邊,有錢的都出去買房子。」

煙廠倒閉後,黃鳳珍沒事可幹待在家裡。黃的哥哥在一位畫家的建議下在自家菜地裡蓋了幾間房,開了個小客棧。15-20元一間,給來寫生的學生和攝影愛好者住,生意勉強維持。

2002年,蜂擁而至的遊客改變了黃家命運。黃鳳珍驚訝地發現,自家周邊擠滿了遊客。黃家的客棧開始供不應求,房價也一路飆升至幾百元。

鄰居們也紛紛將自家房間騰出來給旅客住宿。民居改客棧風氣由此開始。

黃家客棧共7間房,一年能掙3萬多。黃鳳珍驚喜地發現,好日子又回來了。她此前在煙廠工作,讓人豔羨。當時煙廠職工工資是六七百元一個月。但是,開客棧一個月毛利就有六七千元。

古城的財富版圖由此改寫。古城東門外曾有棟156平米的一層木製瓦面老房子,主人10萬元就賣了。五年後,他想花1500萬買回來,結果求了無數次都沒用。

旅遊,成為鳳凰人的搖錢樹,鳳凰縣40萬人,從事旅遊業的約15萬人。

現在,走在鳳凰古城,會看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舉著繡花鞋墊兜售,嘴裡招呼著「HELLO」。算命的苗族老人遇到韓國遊客也會說上兩句韓語,「啊裡哈塞幼」。

尋找鳳凰的靈魂

拜這些遊客的巨大能量所賜,這座千年古城獲得了新生,但也正是在這股力量面前,鳳凰有點不知所措。

最初,好客熱情的老百姓們,總覺得讓遊客住那麼髒的老房子「太不好意思了,沒面子」,能負擔得起的人就把老房子貼上瓷磚。沒想到,遊客來鳳凰,正是沉醉於吊腳樓的風情,排著隊在老房子裡吃飯,找老房子住宿。新改造的瓷磚瓦房幾乎沒有生意,於是又迅速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反反覆覆的變化中,今天的鳳凰古城,已難再見到沈從文筆下的那種吊腳樓了。臨江的房子下面都修了走道,和鋼筋水泥的房基,即使漲春水房子也不會被沖走了。

屋門口的沱江也看不到底了,終日呈現渾濁的綠色。「我們不敢用裡面的水了。」黃建和說。

老鄰居們漸漸都搬了出去。2006年開始,大量的外來者湧入鳳凰,期望從這燈紅酒綠中賺得盆滿缽滿。「古城的經營者80%以上是外來人。本地人都把房子租給他們。」

這座千年古城在四方口音中重新開始生長。儘管按照相關規定,核心景區層高不過兩層,樓不能高於5.7米。但滕輝輝發現,常常在一夜之間,一座房子就能「長個」。

監管部門後來查明,房屋經營者們白天躲起來搭架子,夜晚施工加蓋。江邊的房子都成了3、4層。

這些房子都改成了客棧或酒吧。但多數拿不到消防等證照。

「法不責眾,老城的現實是先上車後買票,只能慢慢治理。」一名鳳凰縣官員稱,儘管是無照經營,但所有的客棧都必須交稅。

一些遊客則抱怨,從回龍閣走到虹橋,有各種吃喝玩樂,卻很難找到一個公廁。

但政府也有痛苦,也曾為公廁和路燈而努力。不過古城多是民居,沒人願意騰地方建公廁。古城有6家公廁,分佈並不合理,而且只有兩家是免費,四家承包出去了——因為財政困難,修的時候私人掏了錢。相關部門發現,公廁管理需要人力物力,不得不承包出去。

「政府要創衛生城市和5A級景區,正考慮收回公廁。不過有不少分歧和博弈。」上述官員稱。

在各方力量的拉拉扯扯中,鳳凰早已改變了最初的模樣。有媒體評論,如今的鳳凰城更像一座五光十色的娛樂城,一個土特產品的露天超市,入夜後沿江酒店迪斯科的打擊樂聲震得山響。

「鳳凰古城應該找到自己的『靈魂』。」馬蹄聲說。他曾經試著開發古城內一些人文景觀,例如在虹橋風雨樓上做了一個項目「戲說鳳凰」,來講述鳳凰的人文歷史。可是,他的想法沒有得到支持,「戲說鳳凰」沒能堅持下去。

而滕輝輝稱,古城制約在於規劃和土地資源少,導致一些問題存在。他們寄希望於建造煙雨鳳凰,來改變現在的窘況。

不過,除了更多的遊客,更多的消費,新城是否能給鳳凰帶來新的生命力?

南方週末記者呂明合亦有貢獻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38324

Next Page

ZKIZ Archives @ 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