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付寶公司總部的標誌。(新華社記者 韓傳號/圖)
父母沒想到,高中都沒有上完的趙宇凡,一個人跑到廣州找的工作,月薪居然超過2萬元人民幣。
2015年,這位身材瘦小、普通話說得不太順溜的年輕人,從老家廣東河源投奔在深圳的表哥,晃悠了一段時間,決定一個人到廣州闖闖,他找到的第一份工作是做會議的電話銷售,幾個月後又應聘進了一家網絡科技公司。
雖然公司打的是網絡科技的名號,趙宇凡的這份工作其實是地推,上門去到一家家餐廳,邀請他們進駐支付寶口碑平臺,在店內張貼二維碼等物料,方便消費者結賬的時候用支付寶。每開通一個新商戶有開戶費、商戶使用支付寶收款流水中可以拿到一定比例的提成。
越來越多人出門不再帶錢包,拿著手機就可以隨時隨地支付,但很少有人知道,中國的商戶們是怎樣被搬到手機上、接受移動支付,連接商戶和支付平臺的服務商們又是如何在夾縫求生。
生於1995年的趙宇凡,微信簽名是,“他們不相信你,你就要證明給他們看。”
趙宇凡應聘的這家廣州友騰網絡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友騰網絡),是支付寶口碑在廣州最早的一批服務商。
從2010年開始,美團、糯米等團購網站先後興起,BAT等互聯網巨頭也開始與傳統企業合作,向線下渠道滲透。阿里巴巴參與了美團A輪5000萬美元和B輪3億美元的融資,但是隨後雙方關系產生裂痕。阿里巴巴複活口碑,投資餓了麽,與美團、大眾點評抗衡。
2015年6月,阿里巴巴集團和螞蟻金服共同出資60億元發展口碑的O2O業務。以支付寶作為主入口的本地生活服務平臺“口碑”,即刻在各地招募服務商,主要工作是邀請線下商家入駐平臺,並為其提供引流等服務。
鄧健是友騰網絡的老板,湖南人,2006年職校畢業,學的是計算機和電工專業,先是在江浙、2009年到廣州打工,2012年開始自己創業,包括他在內,公司一共5個人,主要做化妝品和互聯網金融產品的互聯網廣告代理。
鄧健說,自己創業受到商戰真人秀節目《贏在中國》的影響。互聯網廣告價格非常透明、只有拿到獨家代理權才有優勢,很難做大規模。2015年6月,試圖擴展新業務的鄧健,意外知道了支付寶口碑招募服務商的消息,立馬決定做口碑。盡管當時他並不很清楚口碑究竟是做什麽的,但是前面的互聯網廣告經驗告訴他,多層代理肯定不如一級代理。
當月,鄧健帶著公司另一個同事一起在支付寶口碑位於中華廣場的辦公室參加了簡短培訓,他們公司被指派了廣州火車站、流花湖公園一帶約5公里商圈作為地盤。當時他們手上還沒有成型的產品,只是拜訪商戶介紹產品、並做意向登記,留下聯系方式,一天時間他們就把這里的商戶掃了一遍。
在鄧健看來,當時商戶們從線下走到線上的,其實此前已經被團購網站教育得很好了。一些商戶主要靠團購網站引來客流而活下來,但是也有一些商戶不滿,團購帶來的每一筆消費不僅要讓利給消費者、還要給團購網站分成。
鄧健記得,自己簽的第一家商戶,是火車站旁的一家湘菜館,老板一說就同意了。雖然不能像團購網站那樣引流到商戶,但是當時商戶入駐支付寶口碑平臺全免費,資金可快速到賬且無手續費,還承諾產品正式上線之後有隨機立減活動,將來可以為商戶提供線下消費數據。
支付寶口碑給鄧健這樣的服務商開出的條件也很優厚,每開通一家商戶,不論大小,都可以拿到開戶費300元。不過,2015年8月支付寶口碑正式上線、9月開始第一次結算時,服務商們發現自己並沒有拿到預期中的開戶費。在系統考核中,商戶開戶後一個月需要10筆以上的支付交易才算合格、才能給開戶費。
鄧健回憶說,自己公司在5、6、7三個月開通了約一千家商戶,9月份核算時卻只有30%合格。當時支付寶的市場認知率之低,超出服務商們的預期。廣州50多家支付寶口碑服務商,立馬有一半決定退出不幹了。
鄧健也在猶豫是否繼續,將新業務暫停了兩個月。在他觀望的時候,支付寶口碑調整了政策,考核標準調低、開戶費上調為500元/戶。在差點要被支付寶口碑清退的時候,鄧健決定加大人手繼續投入,原本2個人的團隊,快速擴充為20多人,趙宇凡就是這個時候應聘進公司的。
為了提高消費者使用支付寶的交易頻次,以保證自己開戶合格率,此前服務商們和商戶簽約後,直接把二維碼相關物料交給商戶去張貼,現在則自己動手貼起來。
趙宇凡剛入職友騰網絡的時候,分配到的地盤是天河客運站-燕塘沿線。沒有熟人,也沒有別的渠道,就是一家家上門去問,一一級一級從下往上找,從服務員、部長、店長、再到公司相關負責人。鄧健說,如果店長就是主事人好辦,基本上十家能談成八家,連鎖商戶周期就比較長。
一家叫做“海門魚仔”的連鎖餐廳,趙宇凡耗時半年才談成。連續造訪了三次之後,他拿到了財務負責人的電話,對方在休假中,給了他另一市場負責人號碼,見面後,對方無意以全場9.5折讓利,參與當年的雙十二的活動,只有作罷。
回頭他繼續與財務負責人保持聯系。除了逢年過節的祝福短信,趙宇凡每個月至少給客戶、潛在客戶們發送5條問候短信。2016年4月,休完產假的財務負責人,終於主動約他面談、同意入駐支付寶口碑。
友騰網絡的市場人員都是清一色的90後,在鄧健看來,趙宇凡的業績在公司只能算中等,但他是韌性最強的一個。從2015年10月入職至今,趙宇凡估算自己接入的商戶大概在200-300家之間。早上9點去到公司開早會,10點半左右出門,帶著物料去拜訪商戶,開拓新商戶、服務老商戶,忙起來午飯都來不及吃,跑到晚上11點也是常事。
2016年6月以後,是口碑服務商的紅利期。這一年,趙宇凡的月薪平均超過了2萬元人民幣。鄧健對南方周末記者說,“年輕人,錢給夠,不怕他們走。每個人都會衡量這份工作的投入產出和前景。”
不是人人都能像趙宇凡一樣吃苦。2017年,趙宇凡開始當師傅了,公司安排他帶了三個新應聘進來的徒弟,前面兩個徒弟分別都只跟了他一天,第二天就不辭而別了,第三個總算堅持下來。
口碑成立兩年時間,能堅持下來的服務商也不容易。
2015年年底,友騰網絡搬了新辦公室,從之前的80平方換成現在的280平方,鄧健計劃將公司擴充為30人規模。
沒想到,2016年1月,支付寶口碑又調整政策,服務商們的業務收入從開戶獎勵費轉變為運營提成,而且只有商戶流水的0.3%,即簽約商戶每使用支付寶收款100元,服務商只能拿到3毛錢。鄧健用一個“慘”字來形容當時的境況,他不得不收縮,公司開始不發底薪,只發提成,員工很快就流失了一半。
鄧健慶幸有一半的老同事留下來。三個月後,支付寶口碑再次調整了政策,將服務商的提成調整為1%,服務商們又活了過來。到2016年6月,友騰網絡當月終於不虧錢了,鄧健稱自己墊了80多萬元之後,終於不用再給公司墊錢了。友騰網絡隨後成為支付寶口碑在廣州地區最大的服務商。
2016年的“雙十二”活動,友騰網絡不惜自掏腰包幫助商戶來“打流水”,拿出28萬元,主要用來補貼商戶的工作人員、給使用支付寶的用戶贈送涼茶等小禮品。
得益於這次沖刺,這一年支付寶口碑在全國約1800家服務商中評選了18家為金牌服務商,友騰是其中之一。在支付寶口碑服務商的年度大會上,原計劃金牌服務商的獎金是每家5萬元,一位參會者向南方周末記者描述說,支付寶口碑CEO範馳一時激動,說服務商太不容易了,應該在後面多加一個零。最後,獎金變成了50萬元。
2017年1月,口碑宣布完成新一輪11億美元的融資,投資方包括銀湖資本、鼎暉投資、春華資本。
此後,支付寶口碑再次調整了遊戲規則,將服務商的提成調整為0.35%,具體算法也有調整。此舉旨在讓服務商們除了關註流水分傭,也要註重運營能力,幫助客戶做大價值,深度運營,往商業生態的方向去。
2016年,友騰網絡把原來的互聯網廣告代理業務都停掉,全部轉向口碑業務。2016年口碑紅利期過去之後,鄧健開始琢磨著將業務團隊分成兩部分:一部分繼續開拓新商戶,一部分主攻綜合體運營。他甚至籌劃和另外兩家服務商合並,一起做大。因為,幾次政策調整下來,他發現,每個城市的服務商總盤子就這麽大,到底是幾家分、還是幾十家來分?只有做到最大、最好才能活下去。
2016年7月,支付寶口碑將業務範圍拓展至餐飲之外,包括麗人、休閑娛樂、KTV、攝影、運動健身、婚慶、親子、寵物、書店等各行各業,基本覆蓋線下所有的生活服務,同時也繼續招募服務商。
計劃與友騰網絡合並的廣州友愛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就是在2016年8月加入的,總經理劉次玉稱自己趕上了口碑招服務商政策最好的時候,但是他也深感市場有限、好的資源有限,頭部商戶都已經在老服務商手里了。
劉次玉最早在2004年開始做中國聯通的代理商,賣寬帶、3G上網卡、無繩電話,見證了通訊行業從功能機到智能機的轉變,無繩電話做不下去了,轉做美容行業、做面膜機。
另一個準備與友騰網絡合並的是廣州航遠信息科技有限公司,這家公司的創始人李創,曾經在POS機服務商拉卡拉工作了三年,從業務員做到管理層,2014年意識到移動支付的前景,他轉向移動支付設備硬件客來樂的代理商。
基於微信支付的開放接口,客來樂最初是基於微信支付做了一個小盒子和一塊屏來幫助商家收銀。李創感覺作為代理渠道畢竟與微信隔了一層,微信更願意成為一個支付工具,開放接口之後,並無意扶持和發展服務商,更無意在運營商戶上花功夫。他的這個判斷今天看起來還是比較準確的,客樂來後來也將業務範圍拓展至包括支付寶在內的其他家。
三位創始人都認為,促成三家合並,一是因為支付寶口碑政策變化,二是意識到規模對於服務商的重要性,也感受到了公司團隊和自己能力瓶頸。
幫商家做線上運營方案。鄧健希望,如果服務商能夠向商戶提供諸如點餐、物料、選址等服務,生長出這種能力,以後返傭政策調整也不用怕了。他甚至希望未來能跨出廣州去發展,只有做大,規模上去了,資源才能更大。
現在,三家公司的聯合辦公室,最醒目的是前臺墻壁上的支付寶和口碑的標識,除了墻上掛滿了公司獲得的各種錦旗獎狀,各自的品牌標識幾乎不可見,倒是充滿各種自我激勵,譬如“越努力,越幸運”的警語,以及沖刺“訂單任務25萬筆”的橫幅。
2017年6月,聯合國旗下機構"Better Than Cash Alliance"發布報告稱,在支付寶和微信支付的推動下,2016年中國移動支付市場規模達到了2.9萬億美元,在過去4年中增長了20倍。報告認為:中國的移動支付正改變世界。
阿里巴巴2017財年第四季度(2017年1-3月)業績顯示,口碑平臺通過支付寶結算的支付額為750億人民幣,同比增長257%。支付寶業務流水不再是口碑追求的第一目標。2017年4月12日,口碑發布了“碼戰略”,簡言之就是打造“線下淘寶生態”。用口碑CEO範馳的話說:“線上做生意要有淘寶店,線下做生意要有口碑店。”按規劃,2017年內接入口碑碼的線下商家將達到300萬家。
公司已經有兩名同事去到口碑總部杭州學習,並拿到了認證講師的資質,趙宇凡也開始了口碑學院的在線學習,那里有口碑提供的各種在線營銷工具、以及應用案例。他開始接受這個事實,城市大部分商家都接入後,深耕也就開始了。
2017年後,趙宇凡負責維護的商戶大約100多家,主要收入來源是這些商家的支付寶流水,收入比2016年少了一些,仍然有1萬多元。他的父母依然不能理解,仍在勸他去工廠里學一門技術。
經濟學家凱恩斯曾在其著作《就業、利息和貨幣通論》中提出了一個廣為人知的擔憂:在空中聽取靈感的當權的狂人,他們的狂亂想法不過是從若幹年前學術界拙劣作家的作品中提煉出來的。
盡管沒有具體的理論描述,這種“偽裝”的瘋狂能成為一種以假亂真、強有力以及針對性很強的談判戰略。在上世紀70年代,美國總統尼克松就采取了這種戰略,“威脅”當時的北越,如果不好好談判結束戰爭,那麽,核戰爭一觸即發。1986年,里根總統與蘇聯最高領導人戈爾巴喬夫在雷克雅未克會晤。其間,里根提出,美蘇雙方不妨銷毀所有的核武器。這一提議著實讓戈爾巴喬夫吃了一驚。
一場危機的升級或者弱化,與狂人戰略的有效性息息相關。而這一戰略成功與否,依賴於政客的“瘋狂”程度是否被清晰傳達。有時,即便是歷史學家也無法區分這種“瘋狂”是真實的還是偽裝的。
隨著美國總統特朗普與朝鮮最高領導人金正恩舉行峰會的消息反反複複,以及特朗普任性退出伊朗核協議、意欲恢複對伊朗的制裁,狂人戰略似乎又重回政治舞臺。如今,這一戰略在許多政客那里頗有市場,又出現了外溢到新領域的趨勢,比如歐洲貨幣與政治體系改革的爭論中。
近來,自2012年以來處於休眠狀態的歐洲債務危機又有死灰複燃的跡象。在低利率的現狀下,意大利政府的債務以可持續方式增長。但是,當意大利政局出現反複變化後,不難想象,金融市場的動蕩隨之而來:利率不斷飆升,意大利的債務情況將對歐元區甚至全球經濟形成致命威脅。
在歷經3個月的政治僵局後,當此前民粹的五星運動黨與右翼聯盟黨組閣失敗的消息傳出後,投資者擔憂,歐元區將爆發又一場債務危機。在3月4日的意大利議會選舉中,五星運動黨與聯盟黨結盟,從而占據議會多數。兩黨追隨特朗普的民粹政策,希望利用意大利的債務危機,實現退出歐盟的目的。
這招管用嗎?首先,也是最基本的是,狂人戰略的一個要素便是引入能給其他國家造成不確定的能力。因此,這一戰略不適用於小國。在與歐洲債權人險些談崩後,2015年的希臘政府就已清楚地領會到這一點。
那麽,即便是一個大到能攪動全球市場的國家,比如意大利,要成功實施狂人戰略,也有其他三個決定性因素。對於初次嘗試這一戰略的政客來說,政府必須向他人證明,它的“瘋狂”是由選民驅動的。畢竟,對於一個民選的民主政府來說,擅自出臺“瘋狂”的舉措不僅很魯莽,也會招致選民通過投票進行懲罰。以意大利為例,民粹主義者就牢牢抓住了選民對中左翼政黨親歐立場的不滿,並大做文章。
當然,在狂人政府中,“鷹派”與“鴿派”也有明顯的區分。在任何談判中,其他各方會通過讓步以強化鴿派的地位,因為他們深知,反之只會激怒鷹派,後果是災難性的。就特朗普而言,這種動態的平衡只體現為一種單一的性格,即在坦率與憤怒之間,傾向於強硬和不可預測性。特朗普政府內部也是如此。強硬派的國家安全事務顧問約翰·博爾頓就扮演著“鷹派”的角色。
在五星運動黨與聯盟黨的聯合政府中,急需一個鷹派的存在,以制衡意大利親歐派總統馬塔雷拉。這也是民粹主義者此前選擇81歲的保羅·薩沃納出任財政部長的原因。意大利前經濟部長維斯科將薩沃納形容為“激進的、拼了命的反德人士”。當馬塔雷拉拒絕這一提名後,五星運動黨與聯盟黨放棄與總統的對話,一度觸發危機。
最後,要成功實施狂人戰略,政府還必須為引發的亂局做好“戰爭”的準備。比如,五星運動黨與聯盟黨就已提出引入一款與歐元平行貨幣的可能性,這顯然是在藐視歐盟的財政紀律以尋求財政擴張。
隨著越來越多的政府、黨派與政客希望采取狂人戰略,政府在任何突發事件中談判的余地變得越來越小。事實上,素來立場強硬的德國經濟學家已明確回應了意大利當前的政治危機:歐元區不會進行任何改革,因為這些改革極易被視為妥協與讓步。
但是,即便不斷強調狂人戰略的危險性,也很難徹底擊敗它。必須告訴人們,存在更好、更契合的選擇,歐洲一體化進程能捍衛他們的利益。在意大利下屆議會選舉以及2019年5月的歐洲議會選舉到來前,歐洲領導人依舊有時間向各國人民證明,歐洲一體化所帶來的遠不是政治僵局以及經濟滯脹,但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此外,我們還必須了解狂人戰略的負面效應。在1918年退位前,德皇威廉二世其實不必假裝顯得自己很狂躁。他本就如此。由於喜歡炫耀武力,以及在媒體上語出驚人,他在某種程度上與美國當前這位酷愛推特治國的總統有幾分相似。
在另一段令人不安的歷史中,威廉二世經常吹噓自己有能力與俄國、大英帝國的君主達成協議。事實上,當1914年7月,民主制度的危機升級時,他突然宣布一系列宏大的和平倡議,但為時已晚。博弈已經開始,那時,世界主要國家已糾纏在一起,慢慢滑向災難的深淵。
(作者系普林斯頓大學歷史及國際事務教授、國際治理創新中心高級研究員。記者潘寅茹翻譯。版權:ProjectSyndicate)
如果要問當今世界,集標新立異創業者和偉大發明者於一身的人是誰?恐怕很多人會回答是伊隆·馬斯克(Elon Musk)。
他所擁有的特斯拉和SpaceX兩家高科技公司,一家代表了當今最有現實意義的電動車技術,試圖解決人類面臨的能源問題;另一家則面向浩瀚的宇宙深空,也許有一天,人類真的可以夢想成真,殖民火星。
根據福布斯榜單的最新排名,現年47歲的馬斯克目前凈資產213億美元,在全球富豪排行榜中排名第54位,在福布斯全球最有影響力人物排行榜第25位。
有人稱馬斯克是“愛迪生與愛因斯坦的合體”,是科技界名副其實的“Rock Star”(搖滾明星),如今他已經成為與福特汽車的創始人亨利·福特、GE的傳奇掌門人傑克·韋爾奇、蘋果公司創始人史蒂夫·喬布斯以及伯克希爾哈撒韋創始人沃倫·巴菲特等地位相當的傳奇人物。
當馬斯克的第一輛跑車Roadster在深空進行孤獨旅行時,阿波羅時代的太空已鬥轉星移。馬斯克曾說:“地球是人類的搖籃,但是你不能永遠地在搖籃中沈睡。”
今年早些時候,馬斯克現身美國得克薩斯州奧斯汀舉辦的西南偏南音樂節。活動現場,粉絲們在舞臺下不停尖叫:“伊隆,我們愛你。”馬斯克始終堅持,生活不能僅僅是解決一個又一個悲慘的問題。“那不是我們僅有的,我們需要一些鼓勵,讓你每天醒來時都樂意作為人類的一分子。”他對粉絲說道。
太空夢想
今年2月6日,搭載了一輛真實跑車的新型火箭“獵鷹重型”(Falcon Heavy)在美國佛羅里達州的肯尼迪航天中心成功升空。今天,Roadster已經抵達了火星的邊際,並將在未來的數十億年中,徘徊於地球和火星之間。
“或許外星物種會發現這輛奇怪的汽車,並且問道,人類為什麽會崇拜這樣一個小東西?”馬斯克的思維就是這樣古怪詭異。他就像是從一部科幻片中走出的人物,充滿著奇特的幻想。他讓大衛·鮑伊(David Bowie)經典的歌聲《Space Oddity》在宇宙中蕩氣回腸,多少人為馬斯克的浪漫情懷所感動。
馬斯克酷愛太空,這也許與他幼年父母離異、孤獨的性格有關。他曾沒日沒夜地沈迷於道格拉斯·亞當斯的《銀河系漫遊指南》,他想象成為漫畫中的超級英雄拯救世界,帶領人類飛向太空,抵達一個遙遠星球。當別的孩子怕黑時,他只會淡淡地說一句:“黑只是沒有光而已。”
他不僅誕生在一個好的時代,而且誕生在一個極富創新基因的家庭。馬斯克出生在南非一個富有的白人工程師家庭。他的曾祖母是加拿大第一個從事脊椎推拿治療的醫生,他的母親直到近70歲還在參加模特競選,馬斯克的弟弟擁有一家餐廳,他的妹妹是一家流媒體公司的創始人。而他的幾個堂兄弟也都擁有自己的公司,其中包括2016年被特斯拉收購的太陽能公司SolarCity。
他從小沈迷於計算機,喜歡遊戲、漫畫和太空。據說馬斯克從小智力超群,10歲的時候曾不吃不喝花了三天三夜,學完了六個月的計算機課程,12歲的時候就自己編程做遊戲開發。
1989年,馬斯克同父親搬去加拿大,進入皇後大學學習,不過三年後他轉入了賓夕法尼亞大學學習商業和物理,並取得了經濟學的本科學位以及物理學學位。後來他又去斯坦福大學繼續進行深造,主修能量物理,攻讀博士學位。
那時恰逢美國互聯網時代的好時機,他在即將取得博士學位的兩天前選擇輟學,和弟弟一起創立了人生中的第一家公司Zip2。Zip2是一個做城市導覽的網站,很快就為《紐約時報》和《芝加哥論壇報》提供內容。1999年,Zip2賣給當時的個人電腦巨頭康柏電腦,作價超過3億美元。當時年僅20多歲的馬斯克,就已經成為了億萬富翁。
賣掉了Zip2之後,同年馬斯克創立了X.com,也就是後來大名鼎鼎的金融支付公司PayPal,PayPal也是支付寶效仿的對象。2002年,eBay以15億美元的價格收購了PayPal的股票,馬斯克此前持有PayPal 11%的股票。後來,他又在2002年和2003年分別創立了SpaceX公司和特斯拉。而投資SpaceX的初始資金就是他賣掉PayPal時賺來的1億美元。
2012年,馬斯克的生命迎來了夢想最接近現實的那一天。SpaceX歷經十年秘密研發,終於發射了首枚火箭,能夠將商用航天器發送到國際空間站,震驚世界。如今SpaceX的估值預計超過200億美元,成為能夠與波音公司和洛克希德·馬丁這類巨頭公司競爭的企業。SpaceX已經累計獲得了NASA超過65億美元的貨物運輸合同,並且最終將承擔把美國的宇航員運往國際空間站的任務。
中科院量子信息與量子科技創新研究院副研究員張文卓向第一財經表示:“馬斯克發送一輛汽車到太空中,目的不是為了給車打廣告或者玩科技情懷,而是為了說明他的火箭有能力把幾噸重的物品運送到遠地軌道,美國未來或許要依靠SpaceX的火箭載人重返月球或者登陸火星。”
對於美國政府而言,馬斯克最大的貢獻在於他通過火箭回收的方式,極大地降低了太空發射的成本。“獵鷹重型”的成本預計在9000萬美元左右,是美國宇航局NASA正在建造的“太空發射系統”(Space Launch System,簡稱“SLS”)火箭的不到十分之一。SLS的目標是在2019年底前將宇航員以及貨物運往深空甚至火星。
馬斯克更大的夢想是要在火星上建一個城市。他相信,如果火箭回收的部分可以重複利用,人類探索火星的成本可以大大減少。去年2月,SpaceX曾表示,有兩位“太空遊客”已經為乘坐“獵鷹重型”火箭進行環月旅行預付了一大筆定金,環月之旅將於2018年實現。
今年早些時候,馬斯克透露了火星計劃的最新進展,稱SpaceX的火星計劃最早將於2019年上半年執行試飛。他向好朋友、《西部世界》的導演喬納森·諾蘭透露:“我們正在建第一艘宇宙飛船,這艘船就是為了星際旅行和登陸火星的。明年的上半年,我們就可以做一些測試,比如說短距離飛行和起降實驗。”
特斯拉要私有化?
今年8月7日,馬斯克做出了一個令投資界瞠目結舌的決定,他在Twitter上宣布:“如果特斯拉股價達到420美元,就將考慮私有化。”隨後,他又跟進了一條Twitter表示:“資金已鎖定。”這一突如其來的消息令特斯拉股價一天暴漲超過10%,盡管華爾街並不確定馬斯克要回購股票,錢從哪里來?
特斯拉董事會已經接受了馬斯克對私有化的提議,不過他們希望馬斯克能夠自己兌現這一承諾,也就是解決資金問題。如果馬斯克並不能保證私有化的資金來源,那麽他和特斯拉都將遇到大麻煩。“要麽就是操縱市場,要麽就是欺詐。”美國證監會前主席Harvey Pitt在CNBC電視節目中公開表示。
馬斯克是Twitter的活躍分子,他在Twitter上的粉絲數已經超過2200萬。他曾因定期在Twitter上與粉絲互動,回答特斯拉車主遇到的各種問題而大受領導力教授的贊賞。他們認為馬斯克的這種領導風格能夠成為MBA教科書的範本。
不過對於Twitter的過度使用,甚至被懷疑信口開河也令馬斯克飽受爭議。擁有三家公司的創業者Betsy Atkins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作為企業的領導者,理應有克制內斂的品質,不應該在社交網絡上任性隨意發表意見。他就像一個西部牛仔那樣隨意地使用社交網絡,難道不會想到對公司和財務帶來的後果嗎?”
一些投資人相信,馬斯克私有化的言論可能是被空頭激怒了。由於特斯拉低價電動車Model 3的量產計劃一拖再拖,過去半年,特斯拉股價被嚴重做空,也成為美股歷史上空頭勢力最強大的股票。一位曾經擁有特斯拉股票的投資人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特斯拉私有化很可能是為了逼走空頭,也能夠令其避免每個季度公布財報而受到投資人對短期盈利的壓力。”
對於特斯拉,馬斯克親力親為。他幾乎掌管著特斯拉的所有產品線的工程和設計。2008年,特斯拉就已經推出了首輛3.7秒實現0到60時速英里加速度的跑車Roadster。2013年,特斯拉推出的首輛純電動汽車Model S被選入當年《汽車趨勢雜誌》的年度汽車。2017年4月,特斯拉市值超越通用成為美國市值最高的汽車企業。同一年,特斯拉開始為實現低價電動車Model 3的量產目標沖刺。
今年6月30日,特斯拉終於在多次拖延後,實現了Model 3周產5000輛的目標。為了達到量產目標,馬斯克曾夜以繼日,以工廠為家,加設生產線,耗盡所有人力只為這一個目標。
當時美國CBS電視臺的記者探訪了特斯拉在Fremont的工廠,馬斯克告訴記者,自己就睡在一張狹窄的沙發上。“這並不是因為我喜歡睡沙發。”他自嘲道。他還曾在4月1日發推特稱特斯拉將要破產。後來被問起當時為什麽要開這種玩笑時,馬斯克說:“我只是想讓那些看衰特斯拉的人開心一下。”
特斯拉成立15年來,僅有兩個季度實現盈利,現金流持續吃緊,僅2017年一年的虧損就高達20億美元。根據今年5月彭博社的統計數據,特斯拉的資金以每分鐘6500美元的速度在耗盡。但特立獨行的馬斯克並不在乎。他抨擊那些短期投資人,建議他們把股票全部賣掉。他被分析師惹怒,罵他們是“無聊的笨蛋”,過去幾個月,特斯拉股價一度因此慘遭拋售。
導致這一切的根源在於馬斯克的商業策略過於激進。他所制定的路線圖是永遠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比如Model 3的交付就比原計劃推遲了大半年。他自己也意識到這點,曾經在公開場合自嘲:“我的時間表,你們也都已經了解。”很多分析師至今不相信Model 3的量產能夠持續,他們預計特斯拉今年至少需要融資25億至30億美元才能緩解緊張的現金流。但馬斯克仍然堅稱,特斯拉在Model 3實現量產後,將於今年下半年實現盈利。
“英雄”的中國粉絲
上個月,馬斯克到訪上海,正式宣布在上海開設特斯拉海外的第一家超級工廠,預計投產後年產能達到50萬輛。馬斯克在上海街頭吃煎餅果子、振鼎雞的畫面被拍攝下來傳到社交媒體上。
這一下子拉近了這位“超級”英雄與人們的距離。過去20多年來,科技極客在中國受到的歡迎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要熱烈。早在90年代比爾·蓋茨來中國的時候,他就受到了搖滾明星般的熱情對待,粉絲蜂擁來看他。而在今天,無論是蘋果的庫克,還是Facebook的紮克伯格來中國,都會引起人們的極大興趣。而現在,馬斯克的現身可能更容易讓人們尖叫。
馬斯克天生會講故事,懂得如何期許未來;雖然被誤解,但仍然不斷努力證明外界對自己的質疑是錯誤的。馬斯克已經不再僅僅被視作一名激進的未來預言家,他顯然已經成為很多科技領軍人物和投資者的偶像。
馬斯克的一些瘋狂想法,在中國科技領導者看來,正是中國最缺乏的,即原創的、顛覆性的創新精神。在傳統的互聯網科技發展放緩之際,單靠商業模式推動的創新已經難以讓投資人興奮。人類需要一些激進的想法來推動更高層次的科技創新。科技公司要想引領全球,就必須得有自己真正的原創,而不是人雲亦雲。
小米的創始人雷軍是馬斯克的“死忠粉”。2014年他在矽谷見到馬斯克後,就發微博說:“和馬斯克相比,我們就好像在做每個人都能做的事情,但是他做的是別人想不到的事。”雷軍也是中國最早購買特斯拉的科技大佬之一。
人人網創始人陳一舟曾表示,馬斯克不是“普通的天才”。他認為:“世界上能讀懂馬斯克的人可能不到十個,馬斯克就像托馬斯·愛迪生那樣偉大,可能在同一時代,只有貝佐斯才有可能和他成為同類。”
為了緩解城市交通擁堵,馬斯克不僅提出了“超級膠囊列車”的構想,甚至開始悄無聲息地挖起隧道,希望利用真空管道實現高速地下運輸。他成立了自己的新公司“Boring Company”,提供地下立體隧道的方案,這些“奇思妙想”都是為了解決困擾人類已久的難題。馬斯克還對神經科學感興趣,他成立了一家“神經織網”公司Neuralink,從事心電感應的研究。
馬斯克的創業精神自然是這個時代所需要的。懷揣夢想能夠帶給人們希望,但是要真正造福人類,還需要實幹精神讓夢想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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