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治人事天,莫若嗇。夫唯嗇,是謂早服。早服謂之重積德;重積德則無不克;無不克則莫知其極;莫知其極,可以有國。有國之母,可以長久。是謂深根固柢,長生久視之道。
【註釋】
事天:養護身心。
嗇:吝嗇,節儉。這裡指愛惜精力。
早服:早做準備。
母:即保有國家的根本大「道」,「有國之母」即「有國以母」,用大「道」去治理國家。
柢:樹根向下扎的叫作柢,向四面伸的叫作根。
長生久視:即長久存在。
【翻譯】
治理國家和養護身心,最好的方法,莫過於愛惜精神。因為只有愛惜精神,才能早做準備;早作準備,就是不斷地積「德」,就沒有什麼不能擔當的;沒有什麼不能擔當,就無法估量他的力量;具備了這種無法估量的力量,就可以擔負治理國家的重任。掌握了治理國家的原則和道理,國家就可以長久安定。這就是根深蒂固、長久存在的道理。
【理解】
在這裡「嗇」與「儉」一個意思,是老子後面提到的「三寶」之一(慈、儉、不敢為天下先)。無為、靜、儉這些觀點本質上都是一致的。中國古代有一種說法認為人的天壽大約是150歲左右(如果沒記錯的話),別說150歲,現在就是能活到100歲的人也寥寥無幾。古人認為人之所以不能達到天壽是因為不按照自然規律來生活,說白了就是太作。看看現在很多人的生活作息就知道了,白天工作已經很累了,晚上還要有個豐富的夜生活,第二天繼續上班。按照老子的觀點,這真是在拿生命娛樂呀。
人們之所以會這樣,多少有點及時行樂的感覺。老子提出的這個「嗇」恰恰是教導人們要保有餘地,愛惜自己的精神,不可有幾分精力就使出幾分精力。我想這個思想不僅僅適用於養生,做事情也是一樣的。做事之前要有一個計劃,所謂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但是這個計劃要留有一定的緩衝餘地,這就是「早服」。人的心理也是一樣,大多願意看到提前達到目標,而不願意受到計劃落空的打擊。
至於原文裡那個「重積德」什麼的就理解不了了,為什麼「早服」就是「重積德」呢?想不明白。
【原文】
用兵有言:「吾不敢為主,而為客;不敢進寸,而退尺。」是謂行無行,攘無臂,扔無敵,執無兵。禍莫大於輕敵,輕敵幾喪吾寶。故抗兵相加,哀者勝矣。
【註釋】
主:主動發動戰爭冒犯別人,即發動非正義的戰爭。
客:指對於別人的軍事進犯被動應戰,即出於自衛性質的正義戰爭。
行無行:欲擺開陣勢就像沒有陣勢一樣。第一個行是動詞,為擺開陣勢的意思。第二個行是名詞,為陣勢行列的意思。
攘:舉起手臂。
扔:對抗。
抗兵:對抗的軍隊。
相加:力量相當。
【翻譯】
兵家有言:「我不敢先挑起戰端而進犯別人,我只是在不得已時才起而應戰;在作戰時,我不敢逞強冒進,而寧願退避三舍。」這就叫做:(敵人)欲擺開陣勢,卻沒有陣勢可擺;要奮臂,卻沒有手臂可舉;要拿兵器,卻沒有兵器可持;要攻擊,卻沒有人對抗。但是,切莫看輕了敵人的力量,以至於遭到毀滅的禍患。因為輕敵違背了悲憫之道。所以說兩隻實力相當的軍隊遭遇,懷有對蒼生的悲憫之心的那一方會獲勝。
【理解】
老子認為戰爭是違背道的。所以他提出「殺人之眾,以哀悲蒞之」,「勝而不美」。在這一章他提出不應該挑起戰端,一旦開戰,也應該懷著悲憫蒼生的心態來看待這場戰爭,所謂「哀兵必勝」。因此感覺他說的這句「不敢為主而為客」有一些超脫的意味,客字也有謹慎小心的感覺。另外也可以看作是以靜制動的戰術。「不敢進寸而退尺」講的是以退為進的戰術。這些看起來實在是有點與常識相悖,所以老子會說「玄德深矣遠矣,與物反矣」。
輕敵是兵家之大忌。趙括輕敵,結果四十萬軍隊被坑長平。劉邦輕敵,結果被圍在白登山。劉備輕敵,結果被火燒連營三百里。苻堅輕敵,結果淝水一戰風聲鶴唳。輕敵本質上已經跟老子所說的作戰應有的謹慎相背馳的,「輕敵幾喪吾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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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要求標準答案的教育,培養出一批批代工產業最需要的不犯錯的人;現在,台灣已經走到創新整合時代,需要敢勇於不同、創新思考的人。 只有免試、高中社區化,台灣才能打破考試引導教學,培養創新思考的人才! 口述‧Katelyn 整理‧孫蓉萍今年十九歲的Katelyn,在台灣讀完八年級後,到美國讀了四年高中和一年大學,目前是大二生。她經歷台灣國中和美國國高中教育,瞭解兩者差異,她發現,在美國教育體系下,學習的目的就是「學習」,而不是分數。以下是她的告白。 我在台灣讀國中時很挫折,很不愉快。每天總有念不完的書,考試成績不太好,補習也沒用,完全沒有成就感。在美國,壓力不是成績,反而來自自我要求,想要讓自己變得更好,尤其要有自己的想法,和別人不一樣。 很多人覺得出國唸書比台灣簡單、沒什麼壓力。事實完全不是這樣,因為教育體系不同,壓力來源也不同。 剛到美國念九年級時,一開始不適應學習環境,壓力就是想辦法跟上進度。記得第一學期,尤其是英文和歷史課,老師要求回家要閱讀,但我讀得很吃力,找不到重點;上課被老師問問題,常講不出答案,因為聽不懂老師的問題,更別說是回答了! 還好我和美國同學相處得很好,老師對我們這些外國學生也相當有耐性,上下課都會多關心我們,鼓勵我們去努力、尋求幫助,不會的儘量問,總之就是要找方法解決。慢慢的,我逐漸跟上美國同學進度,此後,就愈來愈喜歡美國的教學方式。 歷史課》扮演「巴黎和會」 元首模擬談判以歷史為例,在台灣只要死背就能拿到分數,在美國卻沒那麼容易。 有一次上課,老師要我們模擬第一次世界大戰後的一九一九年巴黎和會,全班分成不同的參與國來辯論,組員抽籤決定自己要扮演哪位歷史人物。當時我被分到美國,扮演副總統。辯論前,我和小組查資料,連結上課討論的重點,共同決定本組希望達成的條約內容,同時也試著預測別組可能提出的要求。美國當時的條約內容包括威爾遜總統提出的十四點和平原則及尚未成功的國際聯盟,我們主張再加上減少對德國的懲罰,藉此讓大戰不再重演。 辯論當天,老師完全不介入,只維持秩序,讓所有人都能公平談判。老師出這個題目的用意,是希望我們理解各國外交以及合作達成協議的困難度。最後我們還要寫大約一頁的心得報告,自我檢討表現。 此外,歷史老師會帶全班去圖書館找資料,世界上或美國有重大新聞時,老師都會和我們討論;考試時,問答題和作文的比例較高。每個學期末還會有一個類似論文的報告,老師會限定在一段時間內找一個主題做研究。記得我十年級(高一)的主題是「卡通在二次世界大戰中扮演的角色」;十一年級我報告的是「麥當勞如何變成一個成功的企業」。 我從歷史課中獲益最多,因為學會了找資料和整理資料,也知道如何團隊合作,以及上台發表的能力。 至於英文課,老師不用課本,上課內容都是小說或文章,回家看書時要畫重點,寫自己的想法和筆記,上課再和老師討論。我印象比較深刻的是十年級讀了莎士比亞的名劇《奧塞羅》,老師除了講解這部經典古典文學外,還以不同的角度分析劇情和角色。隨著這次課程,老師還要求我們寫作文,其中一個題目是「以種族的觀點來解讀《奧塞羅》」,另一個是「女主角在劇中的意義」。 寫作課》每兩週寫一篇 須清楚表達觀點因為古典文學比較難懂,尤其是觀念和現在差別很大,老師會多花心思讓我們瞭解。例如「畫圖說故事」,我們看完古典名劇後,分組討論劇情,並且用自己的方式,把重點畫在海報上,最後老師把所有海報放在白板上,逐一與我們解釋和討論。 除了一般英文課以外,有一個學期必須修一個學分是文法和寫作課,每兩個禮拜就要交一篇作文。交作文前,必須寫兩篇草稿,而且每堂課都要交給老師修正。英文課也很多元化,十一和十二年級選修課我上過童話故事、歌德式文學、女權主義文學等。 寫作文對我們來說是家常便飯,因為文科考試幾乎都是作文和報告;和台灣的不同之處在於,老師要我們寫作文的用意,是訓練我們以文字來傳達想法,不要求修辭。 各學科老師給的作文題目都有一個值得探討的主題,希望我們準確表達自己的論點,說服讀這篇作文的人,就算文筆不好,只要能傳達想法,都能拿到不錯的分數;老師反而覺得天花亂墜的文章很不實際,因為沒有內容的文章,寫得再好看也沒用。有一位老師曾經告訴我們:「要你們寫這麼多作文,不是因為我愛改作文,而是因為你們畢業後會寫一輩子的作文。能用文字表達你要說的是什麼,是很重要的能力。」在美國,該背的還是要背,但不能只靠背書,因為很多考試,包括理科,都是應用題、問答題或是作文,要理解自己在背什麼,才拿得到分數。不過因為學生可以選自己想上的課,有興趣自然會比較積極、認真地學習,也會覺得自己在學有用的東西。 美國的制度可以幫助我找到專長和興趣,也讓我更知道自己想做的是什麼。另外,這樣的上課方式,讓我能建立與人溝通合作的能力,學會以客觀的角度看事情,並接納不同的意見,還能提供意見給別人。還有,表達自己的想法也很重要,不論透過語言或文字。這些都是可以帶著走的能力。 |
說史140827
最寒冷的冬天(三十九)原州之戰
蕭律師執筆
當砥平里的守軍還在挖深戰壕時,原州之戰已達白熱化的程度。
代號「圍獵行動」的原州作戰計畫是純粹「阿爾蒙德 Ned Almond」式戰役。阿爾蒙德的進攻是 李奇微Matt Ridgway設計的「霹靂行動」的右翼進攻的部分。阿爾蒙德的戰場是典型的山地,幾乎就是為中國人的戰術量身訂造的,但他明顯不如李奇微謹慎。 他再度忽略了高級情報人員的警告:中國的主力部隊已進入該地。
清川江慘敗(阿爾蒙德對此應負主要責任)並沒有令阿爾蒙德深切反思。事隔那場慘敗十個星期後,他再度與中國人對決。 但他還是一名魯莽好鬥、一樣對情報置若罔聞、一樣把部下派到被敵人輕易分隔,並加以消滅的戰場、一樣蔑視敵人的專業水準和詭異戰術。 在北方戰場遭受重創之後,阿爾蒙德竟然沒有召集高級指揮官開過一次會,討論先前作戰的得失。 阿爾蒙德把整個第三十八團分拆成小股部隊,讓每個營單獨作戰,互相隔離。 這削弱了整體的戰鬥力。和阿爾蒙德形成鮮明的對比,就是西線部隊以密集隊形整體北上,各部隊彼此配合。一旦中國人進攻,阿爾蒙德就很難防禦到位。
阿爾蒙德的計畫漏洞百出。 這是一片空間寬廣的地區,數量有限的聯合國軍隊難以有效控制整個地區。這裡的天氣變幻無常,每天都會出現厚厚的雲層,美軍很難發揮空中優勢。最令其他指揮官感到莫名其妙的,是他把一些美國部隊交由南韓軍官指揮。 韓國軍隊脆弱的戰鬥力眾所周知,一旦出了問題,美國人將無法完全控制自己的部隊。 南韓人根本就不喜歡這個計畫。南韓名將 白善燁後來在回憶錄中提到,阿爾蒙德只不過想拿南韓人當砲灰,消耗中國人進攻時的猛烈砲火罷了!
阿爾蒙德的種族歧視一直是他最致命的問題。 他一直認為黑人是低人一等,即使黑人官兵是美國公民,他認為他們充其量只能是軍中的奴隸。 所以他努力創造一枝純黑人組成的部隊,目的是當「砲灰部隊」。 在一九五一年一月中旬,在原州附近發生一場戰鬥,一名黑人上尉率領部眾裝上刺刀、手榴彈,衝進北韓人的堅固戰壕。 一天後,他的上級營長將此事彙報給李奇微。對此印象深刻的李奇微立刻下令頒發這名上尉一枚銀星勳章。 阿爾蒙德竟違令不發,還撤銷了這名上尉的連長職務。 杜魯門和李奇微一直在努力廢除軍隊中的種族歧視,而阿爾蒙德卻以自己的方式去違反這種政策。
阿爾蒙德的種族觀念還不止此,他對中國人也有歧視。 在長津湖之役,阿爾蒙德不顧一切地催促軍隊貿然前進,原因之一是他從不把中國人當成真正的對手,以為只要美國人在戰場上出現,歒人就會落荒而逃,因為對手是低等人種,是「洗衫佬」,和那些在美國本土為白人洗衣服的亞洲人毫無分別。
這就令筆者(不是本書作者或譯者)大惑不解:阿爾蒙德在韓戰是敗軍之將,連番部署失誤、又違抗命令、竟仍能保住「鳥紗」,而李奇微竟可以容忍,讓如此庸才繼續統領大軍,簡直視美國士兵的生命如草芥。如此處理失當,賞罸不明,真是枉稱名將,令人擲筆三嘆!
以南韓軍的第五師和第八師為先鋒,加上美軍第二師第三十八團和第九團,以及第一百八十團級空降隊,「圍獵行動」行動就此展開。 中國方面也大軍雲集,僅在原州以北的中央走廊地區就集結了四個師,兵力約在十到十四萬之間,而且更多部隊可以隨時趕到。
最初一切似乎對聯合國軍隊非常有利。中國和北韓軍隊只是撤退,讓美國和南韓軍隊深入到他們不熟悉的地段。 二月十一日晚上十點,中國的三個師突然進攻南韓第八師,該師幾乎是一哄而散,7,500名官兵很快就被打垮,最後只有3,000人回營。
中國人的進攻在李奇微意料之中。 事實上第八集團軍情報部的情報非常精確。他對中國人進攻日期的判斷只差了四天。 李奇微非常認真看待這些情報。在戰爭的前一夜,他命令所有部隊停止北進,但阿爾蒙德卻沒有這樣做。 他的情報處長已向他提出了警告。情報是從一名重要戰俘口中獲悉的。但阿爾蒙德不相信那戰俘能了解那麼多。二月十一日,阿爾蒙德的司令部收到李奇微停止前進的命令,並要求他堅守陣地。但他在四小時後才向所屬部隊傳達這項命令。此時中國軍隊已經進攻了兩小時了。
整個戰役簡直就是一場災難,是軍隅里之役的翻版。 由於南韓軍隊頃刻潰散,第十軍其他部隊的退路突然被切斷,尤以第三十八團第一營和第三營情況最為危急。阿爾蒙德的詭異指揮讓人摸不著頭腦,而下級軍官又因為懼怕他而不敢擅自下令,因而使情勢加雪上加霜。
第十五野戰砲兵營的預定任務是掩護南韓部隊,然而他們已被前後夾擊。二月十二日淩晨一點半,營長 基斯中校急電師部,要求允許部隊撤退。膽小怕事的師長又要請示軍部。再過一個半小時才得到阿爾蒙德的批準,但為時已晚:中國軍隊切斷了基斯的退路。 全營人員、重砲和大型卡車全部陷入敵人的包圍中。基斯唯一的出路就是一條狹窄的山路,但這條路己被敵人控制。不久他們與同樣遭受重擊、沒有退路的第一營會合。他們試圖打通這條山路,但中國軍隊在這裡「複製」了一個「長手套」,幾乎和第三十八團在軍隅里穿過那條死亡走廊如出一轍。最後,向南撤往橫城的路上,該營損失了五門榴彈砲。
資料來源:
最寒冷的冬天:韓戰真相解密 The Coldest War:America and the Korean War
作者: David Halberstam
譯者: 王祖寧、劉演龍
出版者:八旗文化部落
說史141224
最寒冷的冬天(四十九)麥克阿瑟的解職
蕭律師執筆
四月五日,馬丁在眾議院宣讀了麥克阿瑟的回信。這正是麥克阿瑟所希望的。沒有什麼比這封信對一個四面楚歌的政府更具有政治上和潛在的危害了,也讓它的盟友更意外、更恐慌。
在那段時間還有一件事強烈刺激了 杜魯門和他身邊的人。這件沒有公諸於世的事使他們覺得 麥克阿瑟是一個流氓。 約瑟夫格登撰寫的《韓戰:未透露的內幕》是介紹這場戰爭最權威的資料。 書中提到美國國家安全局的工作之一是監聽其他國家的通訊,而這些國家一直以為自己的資訊都是秘密傳遞的。 國安局在東京設有情報站,主要是監聽中國的訊息,但偶爾也監聽友好國家。 1950年晚冬,該情報站突然截獲西班牙和葡萄牙駐東京大使館向本國的彙報,指稱麥克阿瑟向他們保證,會把韓戰變成一場與中國的大戰。 杜魯門看到這些電報時大發雷霆,憤怒地拍著桌子:「這簡直就是叛國。」
杜魯門心意己決,要召回這位遠東大將軍。他很清楚,這是一個雙輸的決定。解除一位聲名顯赫、備受敬仰的將軍必讓總統陷身公憤。但麥克阿瑟的行為破壞了民主社會的核心原則,削弱了政府對軍隊的控制。他相信在短期內,政治局勢將有利於麥克阿瑟,但歷史總會做出公正的評價。
在馬丁公布了麥克阿瑟回信的第二天,杜魯門召集 馬歇爾、布萊德雷、艾奇遜和哈理曼到白宮討論麥克阿瑟問題。 杜魯門沒有流露出自己決定解除將軍職務的意圖,而是首先詢問與會者的意見。馬歇爾仍舊態度謹慎;艾奇遜認為應該解除麥克阿瑟的職務;哈里曼指出,從一九五零年八月開始,麥克阿瑟就一直和杜魯門較勁。 後來,杜魯門請他們當天晚些再討論這個問題。杜魯門請馬歇爾檢查麥克阿瑟與華盛頓的全部通信,看看是否確實存在著不服從命令的情況。布萊德雷負責調查參聯會的意見,這也是即將來臨的政治鬥爭的關鍵。
下午,馬歇爾建議不要解除麥克阿瑟的職務,而是把他從東京召回來當面商討。艾奇遜和哈理曼堅決反對—-他們已預料到一場政治鬥爭無法避免。由於柯林斯當時不在華盛頓,因此他們決定由布萊德雷與柯林斯商談後再作打算。
星期六,他們再度開會,慢慢確信解職無法避免。他們曾想過寫信奉勸麥克阿瑟收斂一下自己的言行,但這麼做有點為時已晚。他們別無選擇,畢竟是麥克阿瑟逼他們做出這個決定。
布萊德雷在星期日召開參聯會會議。直到此時,他們還在努力挽救局面。有些人提議讓麥克阿瑟交出韓戰的指揮權,只負責日本的防務。但他們知道麥克阿瑟不會接受這樣的方案。最後,全體與會者簽字同意解除麥克阿瑟的職務。
四月九日星期一,馬歇爾、布萊德雷、艾奇遜和哈理曼再次來到總統辦公室。杜魯門第一次表明自己的立場:麥克阿瑟必須去職。 李奇微將接替麥克阿瑟的職務;在希臘內戰中贏得聲望的 範佛里特將擔任第八集團軍司令。 在最後一次會議上,杜魯門告訴他們現在必須做出最後的決定,不改變現狀,就得忍受。 有人提議,總統應在聲明中指出是參聯會和高級官員的一致決定,但遭杜魯門拒絕,現在是他展現總統權威的最佳時機,體現他的決斷力和政治承擔。***
於是,整件事件按總統的意誌依序進行,而總統也著手準備向全國宣布這項決定。在最後時刻,哈里曼突然註意到,這份聲明沒有提到李奇微接替麥克阿瑟。於是這份當代美國的重大檔案不得不以手寫的方式填入這句話。 總統在聲明中指出:「麥克阿瑟將軍是美國歷史上最偉大的指揮官之一,這一點毋庸置疑。他的表現無與倫比,美國感謝他為這個國家做出的貢獻。因此,我在此重複,我對這項決定感到遺憾。」但杜魯門告訴身邊的人,是麥克阿瑟一手造成目前的局面。「他的手段多麼卑劣;他一直欺騙玩弄我們。我覺得是他逼我們解除他的職務。」
「最大的問題是他想越俎代庖,他想做遠東皇帝。他忘記自己只是軍隊的一個將軍,他必須聽從總統的指揮。」
麥克阿瑟自己也意識到可能會被解職。四月九日,他會見 阿爾蒙德時說:「我可能再也看不到你了,現在和你告別了。」迷惑不解的阿爾蒙德問麥克阿瑟到底是什麼意思。麥克阿瑟回答:「我陷入了政治糾紛,很可能會被總統解職。」阿爾蒙德聽後,大呼荒謬。
按照計畫,應由陸軍部長 佩斯當面向麥克阿瑟宣讀這份公告。但在華盛頓,原本就對總統充滿敵意的《芝加哥論壇報》提前得知這個消息,並計畫在次日刊登這個爆炸性消息。白宮擔心,一旦麥克阿瑟提前獲知被免職的消息,可能會主動辭職,對華盛頓使一招回馬槍,博取輿論同情,使政府陷於不利的境地。考慮到這些,白宮決定立即公布。
於是在華盛頓,四月十一日淩晨一點,記者在白宮的記者會上獲悉此事。麥克阿瑟在接到正式通知前,就透過廣播得知這個消息。這讓政府顯得更冷酷無情,而讓麥克阿瑟更像是受害者。*** 麥克阿瑟沒有約見記者,而由他的高級助手 惠特尼準將代勞。惠特尼對記者說:「我剛從將軍那裡過來,他莊重地接受了總統的解職令。他非常鎮定,表現出超凡的軍人氣度— 這是他一生中最光輝的時刻。」
資料來源:
最寒冷的冬天:韓戰真相解密 The Coldest War:America and the Korean War
作者: David Halberstam
譯者:王祖寧、劉演龍
出版者:八旗文化部落
說史141224
最寒冷的冬天(四十九)麥克阿瑟的解職
蕭律師執筆
四月五日,馬丁在眾議院宣讀了麥克阿瑟的回信。這正是麥克阿瑟所希望的。沒有什麼比這封信對一個四面楚歌的政府更具有政治上和潛在的危害了,也讓它的盟友更意外、更恐慌。
在那段時間還有一件事強烈刺激了 杜魯門和他身邊的人。這件沒有公諸於世的事使他們覺得 麥克阿瑟是一個流氓。 約瑟夫格登撰寫的《韓戰:未透露的內幕》是介紹這場戰爭最權威的資料。 書中提到美國國家安全局的工作之一是監聽其他國家的通訊,而這些國家一直以為自己的資訊都是秘密傳遞的。 國安局在東京設有情報站,主要是監聽中國的訊息,但偶爾也監聽友好國家。 1950年晚冬,該情報站突然截獲西班牙和葡萄牙駐東京大使館向本國的彙報,指稱麥克阿瑟向他們保證,會把韓戰變成一場與中國的大戰。 杜魯門看到這些電報時大發雷霆,憤怒地拍著桌子:「這簡直就是叛國。」
杜魯門心意己決,要召回這位遠東大將軍。他很清楚,這是一個雙輸的決定。解除一位聲名顯赫、備受敬仰的將軍必讓總統陷身公憤。但麥克阿瑟的行為破壞了民主社會的核心原則,削弱了政府對軍隊的控制。他相信在短期內,政治局勢將有利於麥克阿瑟,但歷史總會做出公正的評價。
在馬丁公布了麥克阿瑟回信的第二天,杜魯門召集 馬歇爾、布萊德雷、艾奇遜和哈理曼到白宮討論麥克阿瑟問題。 杜魯門沒有流露出自己決定解除將軍職務的意圖,而是首先詢問與會者的意見。馬歇爾仍舊態度謹慎;艾奇遜認為應該解除麥克阿瑟的職務;哈里曼指出,從一九五零年八月開始,麥克阿瑟就一直和杜魯門較勁。 後來,杜魯門請他們當天晚些再討論這個問題。杜魯門請馬歇爾檢查麥克阿瑟與華盛頓的全部通信,看看是否確實存在著不服從命令的情況。布萊德雷負責調查參聯會的意見,這也是即將來臨的政治鬥爭的關鍵。
下午,馬歇爾建議不要解除麥克阿瑟的職務,而是把他從東京召回來當面商討。艾奇遜和哈理曼堅決反對—-他們已預料到一場政治鬥爭無法避免。由於柯林斯當時不在華盛頓,因此他們決定由布萊德雷與柯林斯商談後再作打算。
星期六,他們再度開會,慢慢確信解職無法避免。他們曾想過寫信奉勸麥克阿瑟收斂一下自己的言行,但這麼做有點為時已晚。他們別無選擇,畢竟是麥克阿瑟逼他們做出這個決定。
布萊德雷在星期日召開參聯會會議。直到此時,他們還在努力挽救局面。有些人提議讓麥克阿瑟交出韓戰的指揮權,只負責日本的防務。但他們知道麥克阿瑟不會接受這樣的方案。最後,全體與會者簽字同意解除麥克阿瑟的職務。
四月九日星期一,馬歇爾、布萊德雷、艾奇遜和哈理曼再次來到總統辦公室。杜魯門第一次表明自己的立場:麥克阿瑟必須去職。 李奇微將接替麥克阿瑟的職務;在希臘內戰中贏得聲望的 範佛里特將擔任第八集團軍司令。 在最後一次會議上,杜魯門告訴他們現在必須做出最後的決定,不改變現狀,就得忍受。 有人提議,總統應在聲明中指出是參聯會和高級官員的一致決定,但遭杜魯門拒絕,現在是他展現總統權威的最佳時機,體現他的決斷力和政治承擔。***
於是,整件事件按總統的意誌依序進行,而總統也著手準備向全國宣布這項決定。在最後時刻,哈里曼突然註意到,這份聲明沒有提到李奇微接替麥克阿瑟。於是這份當代美國的重大檔案不得不以手寫的方式填入這句話。 總統在聲明中指出:「麥克阿瑟將軍是美國歷史上最偉大的指揮官之一,這一點毋庸置疑。他的表現無與倫比,美國感謝他為這個國家做出的貢獻。因此,我在此重複,我對這項決定感到遺憾。」但杜魯門告訴身邊的人,是麥克阿瑟一手造成目前的局面。「他的手段多麼卑劣;他一直欺騙玩弄我們。我覺得是他逼我們解除他的職務。」
「最大的問題是他想越俎代庖,他想做遠東皇帝。他忘記自己只是軍隊的一個將軍,他必須聽從總統的指揮。」
麥克阿瑟自己也意識到可能會被解職。四月九日,他會見 阿爾蒙德時說:「我可能再也看不到你了,現在和你告別了。」迷惑不解的阿爾蒙德問麥克阿瑟到底是什麼意思。麥克阿瑟回答:「我陷入了政治糾紛,很可能會被總統解職。」阿爾蒙德聽後,大呼荒謬。
按照計畫,應由陸軍部長 佩斯當面向麥克阿瑟宣讀這份公告。但在華盛頓,原本就對總統充滿敵意的《芝加哥論壇報》提前得知這個消息,並計畫在次日刊登這個爆炸性消息。白宮擔心,一旦麥克阿瑟提前獲知被免職的消息,可能會主動辭職,對華盛頓使一招回馬槍,博取輿論同情,使政府陷於不利的境地。考慮到這些,白宮決定立即公布。
於是在華盛頓,四月十一日淩晨一點,記者在白宮的記者會上獲悉此事。麥克阿瑟在接到正式通知前,就透過廣播得知這個消息。這讓政府顯得更冷酷無情,而讓麥克阿瑟更像是受害者。*** 麥克阿瑟沒有約見記者,而由他的高級助手 惠特尼準將代勞。惠特尼對記者說:「我剛從將軍那裡過來,他莊重地接受了總統的解職令。他非常鎮定,表現出超凡的軍人氣度— 這是他一生中最光輝的時刻。」
資料來源:
最寒冷的冬天:韓戰真相解密 The Coldest War:America and the Korean War
作者: David Halberstam
譯者:王祖寧、劉演龍
出版者:八旗文化部落
說史150507
最寒冷的冬天(五十九) 尾聲 1
蕭律師執筆
韓戰讓美國民主黨深受其害。 它留下的大筆債務首先由民主黨,然後由全體美國人承擔。 杜魯門承受著各方壓力,壓力不僅來自韓戰和蔣介石的失敗,更源自於在這個異常艱難、極端痛苦的時代裡的內憂外患,讓民主黨人心力交瘁。 1952年是戰後民主黨執政的第七年, 儘管他們在經濟和政治上取得了巨大成就,但是不得不接受一種不安多於勝利的新型戰爭。 共產黨國家很可能成為資本主義的永恆敵人,所以美國人需要改變自己、調整自己,這已不足為怪。 但韓戰的教訓卻揮之不去,像病毒一樣滲入民主黨人的血。
一九五○代後,中國一直是最讓民主黨頭痛的問題。二戰之後,民主黨在穩定歐洲政治經濟局勢方面的成功大多被人淡忘,但他們在中國問題上的失敗則彰彰明甚。
而共和黨人卻一如既往,在嘴上絕不姑息共產主義。 他們把共和黨標榜為打擊共產主義的衛士,他們的使命就是堅定不移地對抗 赫魯曉夫和他的繼承人。至於國家安全,共產主義陣營的威脅已近在眉睫,但如何準確衡量這種威脅卻越來越難,它現在和共和黨的政治深深地糾纏在一起。
在1952年大選後幾年裡,儘管海外軍事力量的配置基本上就位,但冷戰氣氛急劇增長,成為美國頭號的政治問題。 鬥爭已不只限於與蘇聯在歐洲主導權之爭。蘇聯已成為名副其實的超級大國,憑藉自身強大的實力,把自己的意願和極權體制強加於他的衛星國。 人們把這些國家區域看成第三次世界大戰的新戰場。在這裡,對抗西方殖民地或新殖民體系的本土力量不斷強化。為此,他們經常求助於社會主義的援助和武器。在這些國家,衝突與對立在地緣政治上並沒有什麼意義,不至於改變全球力量的對比。
英國和法國已經認識到繼續維持他們的殖民統治已毫無意義,開始逐漸放棄這些殖民地。 然而,美國卻開始打著反共的旗幟來到這裡,頗使他的盟友們感到意外。
為了適應新行政治環境,即使是民主黨,也開始調整自己的戰略。到了一九六○年,當代絕大部分矛盾都在甘迺迪這位當年民主黨最有魅力年輕總統候選人身上集中體觀出來。 古巴的 卡斯特羅在 艾森豪威爾執政期間成為古巴領導人,即是說,卡斯特羅問題始於共和黨執政期間,古巴已成為美國總統是否「夠男人」的試金石。 在一九六○年的大選中,副總統候選人詹森每次演說都不忘表達對卡斯特羅的強硬。
甘迺迪指責共和黨對共產黨手軟,他們使整個國家陷入核子恐懼之中。事實上馬上就驗證了他的指責,雙方在戰略導彈數量中出現明顯落差—美國有兩千枚,而蘇聯只有六十七枚。 但共和黨仍採取防禦姿態,而自恃強大無比的 赫魯曉夫也從來沒有糾正甘迺迪。
甘迺迪在大選中僅以區區十萬張選票險勝尼克遜。 他的執政從一開始就遇到麻煩。中情局制訂的一個讓人無法理解的「豬灣入侵」計畫(幫助古巴反政府力量在古巴海岸線登陸,從卡斯特羅手中奪取政權),因甘迺迪未能提供有效的空中支援而以徹底失敗告終。 兩個月後,他在維也納與赫魯曉夫會晤。赫魯曉夫指出「豬灣入侵」是大錯,並以此來恐嚇甘廼迪。 西方世界與共產主義世界遂在越南一決雌雄。 赫魯曉夫認為這更能顯示他的勇敢,而甘迺迪不僅決定迎戰,還增加賭註,準備在越南豪賭一場。
但關於越南,又不能不牽涉中國問題。 越南會否變成另一個新中國?不可否認的是,越南和中國是同一問題的兩面。 甘迺迪當時最大的願望就是在可預見未來把 毛澤東領導的中國排除在聯合國之外。 他給當時任美國聯合國大使 史蒂文生一個任務,就是讓臺灣在聯合國裡繼續代表中國至少一年。 他說:「如果讓紅色中國在我們任期第一年裡就進入聯合國—這既是你的第一年,也是我的第一年,那麼就相當於把我們趕下臺。」
1961年晚秋,甘迺迪再一次將越戰升級。 最初美國向南越派出600名軍事顧問,但到了1963年駐南越的美軍已達17,000人,星條旗遍插在越南的土地上,並被敵人視為交戰者。 但隨著戰事的深入,他們逐漸發現自己對情勢越來越缺乏控制力;事實上他們正重複法國人走過的路。
在甘迺迪涉足越南諸多因素中,主要還是國內政治因素。*** 由於在第一個任期裡未能在中國問題上有所作為,甘迺迪不能再失去越南。 把南越從共產黨手中拯救出來本是可做可不做的事,但民主黨不想被趕出華盛頓— 他們想以越戰來為1964年的大選爭取時間。 由於美國人在這個過程中陷得太深,只有取得更有說服力的結果,才能向國人有一個好的交代。 因此,為了彌補戰場上成果的缺失,甘迺迪政府製造一臺巨大無比的撒謊機器,它的基地在華盛頓,主要的輔助設備在西貢。 這臺機器不僅會系統化地拒絕所有來自戰場上的負面消息,而且還能根據需求,製造出他們幻想的勝利成功。 這臺撒謊機器讓真實的消息整整延遲了三年才傳到美國。 在這三年裡,美國對真正有效的政策喪失了理性判斷力。
甘迺迪本打算在自己的第二個任期內徹底解決南問題,卻在1963年遭暗殺身亡。他的前任把越南這個包袱丟給他,而他則替繼任者 詹森(他的副總統)把這泥淖挖得更深。***
最寒冷的冬天:韓戰真相解密 The Coldest War:America and the Korean War
作者: David Halberstam
譯者: 王祖寕、劉演龍
出版者:八旗文化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