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5-22 TWM
兩年前,現任總統府資政陳沖因為健康問題,辭去了閣揆的大位;兩年後的今天,他看起來氣色很好,健檢數字也逐漸到位。
他用什麼方法恢復健康,讓六十六歲的身體回春呢?
撰文•張佳婷
走進陳沖在東吳大學的辦公室,牆上的書畫首先映入眼簾,棗紅色的椅套,印著中式風格的圖騰,小几子上放著兩只精巧的茶碗,被稱為「財經才子」的他,辦公室果然充滿書香。不過,從頭到尾,陳沖都沒有打開茶碗,而是頻頻拿起隨身的小保溫杯,補充水分。
二○一三年,上任閣揆不滿一年的陳沖突然卸任。回想當時,他無奈地表示,那個時候的自己,「只有存款不高,其他數字都高。」原來,在一次的例行健康檢查 中,陳沖發現不僅先前三高的情況沒有改善,腎功能的欄目也來「錦上添花」,讓原本滿是紅字的健康檢查報告,「紅」得更徹底了。
身體亮紅燈
每年健檢,發現腎功能衰退那時候,陳沖的腎絲球過濾率(eGFR)剩下五十九,遠低於正常值的一百至一二五,腎臟功能僅剩健康腎臟的不到六成。醫師告訴陳沖,以慢性腎臟病的分期來看,他的狀況目前雖不需要洗腎,但如果沒有改善飲食與生活習慣,對腎臟可能造成永久傷害。
揮別閣揆職位後,陳沖也揮別了過去不健康的生活形態。現在的他,已經不用服用三高或腎臟的藥物,僅僅靠飲食與運動控制,看起來朝氣百分百。他是怎麼辦到的?
定期健康檢查是陳沖四十歲起養成的習慣,但不同於一般人大多直接選擇健檢中心提供的套裝行程,他則依照自己的情況、健康問題,來選擇檢驗的頻率與項目。
比如,他的健檢頻率過去為兩年一次,隨著年紀增加、風險變大,於是改為一年一次。此外,根據家族的病史,陳沖每次皆會提醒醫師特別關照他的癌症與心血管,並加入自己當下最需要檢查的項目,當時他的腎絲球過濾率與腎功能下跌,就是這樣發現的。
陳沖說,即使是買成衣,都要依每個人的需求修改褲長,但台灣的醫院大多沒有依年齡別,而提供不同的健康檢查套裝,十分可惜。
擔任閣揆期間,陳沖在立法院接受質詢的時間長,他常因為不想打斷立委質詢,而刻意減少喝水與跑廁所的頻率,也自認和年輕的時候一樣,不用太常跑廁所,久而久之,水喝得越來越少,再加上憋尿,因此讓腎臟負擔越來越重。
「腎臟就像淨水廠一樣,如果河流下來的水是清的,淨水廠就輕鬆;如果上面下大雨充滿泥水,甚至都是泥漿,淨水廠的負擔就很重,容易報銷。腎臟也是這樣,需要水分,也不能有太多的毒素。」講到自己的病史,陳沖不忘用他擅長的打比喻方式來講解。
健康新體悟
人要懂得服老,運動不勉強經過一番折騰,陳沖領略到「記憶力優於體力會受傷」,逐漸正視人總會老的事實。如果對身體的記憶與認知還一直停留在年輕時,總以年輕時的標準來要求逐漸老去的自己,很容易因為太勉強而傷害身體,好比忍尿後受傷的腎臟便是如此。
如今,「喝兩公升的水」變成陳沖每天必須達成的目標,早上三百毫升的溫水裝在小保溫杯放床頭,以免水寒傷身;外出時,也不忘帶上兩瓶水,非不得已才偶爾購買瓶裝水。
運動也是同樣的道理。陳沖年輕時好打籃球,然而,搶籃板、拉桿都十分需要體力,年輕時候的他,常不知節制而拉傷,一次聽到一位朋友因場邊人不夠,硬是勉強自己打滿四節而送命,讓他體會到「意志力優於體力,會致命」。
打從五十五歲起,陳沖就不再打球,現在最常做的運動是走路,且規定自己一天一定要走滿一萬步;過去,他以為爬山或慢跑沒什麼運動技巧,「原來,一天要走滿 一萬步還真不容易呢!」如今,他可是天天配戴計步器,如果沒順利達成標準,晚上遛完狗後,會視情況要求自己把「功課」補完。
天天養生餐
地瓜連皮蒸,甜點最多吃一口至於健康控制又是如何達成的?原來陳沖家中有賢妻細心照料。多年前,太太為了家人的健康,報名養生課程,從此以後,「二種蔬菜、一份水果、一塊地瓜」就成了早餐慣例,而且一推行就超過十五年。
講究的他們,還特別去新北金山買地瓜,洗乾淨以後連皮蒸來吃,潤腸又排毒。除此之外,陳沖盡可能地減少油鹽的攝取,甚至中午用餐時只吃素食,晚餐才以適量 的肉類搭配。早上的地瓜餐,他會提早準備三天份,避免麻煩;中午吃素食是原則,但如果有餐敘也不會堅持,因為不想要麻煩別人特別準備。
他深信,用自己覺得舒服的方式照顧健康最重要,不勉強才能持久,但獨獨有一樣食物,陳沖承認,控制的難度很高,就是甜食。他說,現在的點心實在做得精緻, 但因為妻子有血糖高的疑慮,基於同甘共苦,所以常常兩個人望著甜點,彼此約好,一人只能吃一口,互相監督,避免任何一方「犯規」。
長久下來,陳沖的身體狀況逐步改善,皮膚上的斑點也明顯減少,過去天天犯的過敏,也越來越少困擾他。
陳沖還打趣說,年紀大,身體代謝變慢,體重的控制變得很困難,他自己量腰圍的方式,「就是穿上最合身的那條褲子,如果緊了,就是胖了!」離開官場後,不必再穿西裝外套、繫上領帶的陳沖,經常穿襯衫搭牛仔褲,看來一派輕鬆,腳上的走路鞋,宛如他生活得越來越健康的標誌。
陳沖
出生 1949年
現職 總統府資政、東吳大學法商講座教授經歷 行政院院長、合作金庫銀行董事長
學歷 台大法律研究所
著作 《法國狼與貓頭鷹》《比較銀行法》《自傘自度,還是上帝之手》等家庭 已婚,育有一子一女陳沖如何減少健檢紅字?
檢視 定期健康檢查,仔細解讀數字背後真相
結果:
及早發現腎臟問題,調整生活方式原則 記憶力優於體力會受傷,不勉強才能持久
結果:
過去籃球只能打一時,現在天天走萬步不間斷食療 每天早餐必有二蔬一果一地瓜,持續15年
結果:
身體狀況改善,皮膚上的斑點減少,過敏頻率減少
台東,尚德社區,一座沒有便利商店的村子。 它夠遠,當天的報紙送不到,收到已是隔天。它夠荒涼,是東河鄉七個社區中,人最少的一個,僅存的二、三十戶近半是老人,政府建設經費花在這,會被質疑「C/P值」不夠。 它夠黑,在主道路上觀星,山谷像碗一樣盛起整片「粒粒皆明」的星空。 雞多於人,水源保護區中生態完整,還有一棵四百多年的神木,每一個月,都有兩到三組地主或宗教,想要插旗。 當一座偏鄉中的偏鄉,遇上了四十公頃的開發案敲門,結果是什麼? 土地成交了、開發案遞出了,沒想到殺出一位近四十歲的平地人說要返鄉,向中央陳情,硬是擋下了開發案。 漢人的他帶著一班阿美族Ina(媽媽之意),五年之內,從一有機」都沒聽過,到五年後,成為台灣第一個大規模生產有機香草的聚落,二〇二〇年,要成為「台灣的普羅旺斯」。 我們從台東開了兩個小時車,才抵達這座神秘的山谷,沒想到映入眼簾的,是近四公頃的土地上,薄荷、香茅、左手香等十幾種作物搖曳,早上七點,Ina配著保力達B,熟練的割下兩百公斤香茅,提煉的精油從山谷一路賣向日本、香港、新加坡。 他種香草不灑農藥,被叫白癡 「村子要站起來,不是只能靠賣地」七個Ina,是當地最高薪的工班,他們不只種出台灣唯一大規模種植有機香草的聚落,讓每公頃土地產值比過去多四到六倍。未來海線兩公頃的土地、村子裡二、三十公頃的地,都等著她們發揮。Ina身後的陳人鼎,從清晨五點多就開工,Ina們都叫他老闆,或者「白癡」。 被叫白癡,因為他不灑農藥、不灑肥料,更不用除草劑,寧願手工除草。被叫老闆,因為當地最高薪是他定的行情,地的租金他付,連一個月三、四場的舞蹈班、老人供餐或送藥到家,都是陳人鼎。 「再叫老闆的人就扣錢,」他一邊發薪水一邊笑,他其實更喜歡「白癡」的稱呼,但「叫傻子啦,白癡還是有點難聽。」他邊幫Ina倒酒邊說。當時擋下開發案,讓社區撕裂的是他,五年來讓社區團結、引來居民移入,也是他。 「我只是想證明,我們村子要站起來,不是只能靠賣地,」陳人鼎說。 一個簡單的念頭,讓他回家的第一年,就以釘子戶的方式在老家出現。 當時,他在台中經商,從大學時代就創業的他,開公司做保養品平行輸入,在各地尋找商機,從大學時代就開始百萬年薪,「做久了,也覺得沒意思了,」他說,保養品市場最終就是靠包裝,消費者只看價錢、噱頭,即使都是化學香精,他們也不在意。小時在尚德社區長大的他,期待有一天舉家搬離城市,回到真實的鄉村。 突然,從家鄉傳來開發案的消息。 「一座四十公頃的廟蓋在山谷裡?我想怎麼可能?」五年前的尚德,除了種梅子、稻米的老人家,沒有其他住戶,雖然是水源保護區,賣地開發的事情沒有吸引太多注意。 他翻遍法條擋開發案,被當眼中釘 「鄰居婆婆問,怕不怕小孩被殺死」他把所有法條翻過,找土地代書朋友上課,想知道水源保護區的土地,有沒有辦法阻止開發?「山谷要變成良田,都要好幾代的整地才可能,阿美族的都不會賣地,因為那是祖先留下來的。一賣地的,大部分是早期開墾的漢人,搬離尚德之後,不斷轉手,「土地沒有情感,就變成資本財了,」他說。 他直接發文內政部之後,取得公文,證明尚德社區為森林區,不得變更土地使用。接著,他申請了五十份公文,親自送給中央、地方的各部門。只要官員知情,如果還有違法事實而不管理,官員就是瀆職。「我一開始只知道打一九九九,」他笑說,他不斷打電話,確保台東縣府上下都知道,尚德不能變更地目,也不能進行大型開發案。 公文發出的隔天,他家出現了議員,對這個返鄉的青年,痛罵了兩個小時。 「他們說,你又不住這邊,為什麼擋人財路?」他回憶,還有人警告,地方沒得發展、窮匱潦倒,未來都是他的責任。 就是一口氣,他決心一家四口遷回,證明地方有別的出路。「那時候旁邊的婆婆都問我說,怕不怕小孩被殺死。」陳人鼎的妻子回憶。一個只剩二、三十戶的村子,因為開發案而分裂,陳人鼎被視作眼中釘。 一開始,最難的是「人」 辦老人餐、揪活動,卸下質疑者心防 因為清楚知道「地方沒有產業,就沒有根,」有創業經驗的他開始計畫,尚德不缺地,但要做事,必須先有人。 他從成立社區發展協會開始。每一天,騎著摩托車拜訪一個老人家,後來申請了有機農業的課程,每天準備飲料、每一天騎車通知上課,叫長輩們來「吃個便當啦!」 第一年、第二年,村子裡至少有一半的人,看到他只有漠然。在山谷中遇到人並不容易,但遇上他,硬裝作沒看見。但透過社區工作,他開始卸下長輩們的心防,接著開始辦理老人共餐,一個月一次大型活動,後來還加上阿美族傳統舞蹈課,一週三、四次。 就這 一點點的做,第三年,老人家們眾在一起煮飯,還會催他,「什麼時候還有跳舞啊?很久哎!」他一邊笑一邊拿出手機給我們看,在通訊軟體上,他成了老人家跟外地兒女的溝通橋樑,「叫我媽吃藥」、「我是人鼎,你媽要我跟你說她身上沒有錢了」等。 Team Building(團隊建設)做完,第二步是產品研發。 接著,尋找家鄉賺錢的「根」鑽研史地,發現這裡曾種大量香草他從在地歷史跟產業開始研究,包括阿美族的傳統文化。他發現全盛時期,尚德社區有兩千人口、五座精煉廠,香茅、薄荷從這裡銷向日本。「你看到那棟白色的建築物嗎?」我們站在山谷的制高點往下看到中間的稻田,他說從腳下的香茅田,曾有流籠直接把貨載到谷底,產業規模可想而知。 另外,他也發現尚德的高嶺土含量高,是拿來做阿美陶的原料。 山谷的歷史、土壤和高霧氣、無午後雷陣雨的乾爽氣候,讓他想到了曾多次拜訪的南法,普羅旺斯。自然條件相同,過去也曾量產,他接著盤算成本,如果在人工如此高價的南法,一個香草產業都能長久經營,尚德只要能夠克服生產門檻、找到通路走向國際,說不定有機會。 人心匯聚後,開始想加值讓雜草瘋長!因有機種植精油越多找到根了,有了社群,第三步是讓它產生經濟價值。 他一邊替社區上有機農業課程,一邊幫稻農賣無毒米,試圖推動轉型。好的價格賣得出去,鄰居們開始問他有沒有新的擴產計畫。他順勢成立合作社,還沒用到自己的地,就先有了近四公頃的土地,接著以合作社名義,申請政府資源,從水土保持設施到對外宣傳,準備開始試種有機香草。 必須有機,是因為香草類作物在生長過程中,田地中的雜草越多,萃取出來的精油含量越高。 「這是半野化的過程,」經營香草種植十年的璞草園創辦人許仁和觀察,陳人鼎懂得香草市場,也知道如何差異化產品,讓尚德的山谷從規畫開始,就把市場納入考量。成立十年的璞草圖,因為接單不及,花了兩年在台灣各地尋找適合的量產基地,直到遇見陳人鼎和尚德社區,經過兩個月蹲點觀察之後,終於找到心目中的產地。 「複製泰源不是不可能,但要遇到陳人鼎,很難,」許仁和說,他也曾在知本契作十公頃,但「人不對」。陳人鼎從保護土地出發,又有商業頭腦,才能真正成為如普羅旺斯般,大規模、穩定的生產基地經理人。 例如,陳人鼎一開始就用最高日薪一千二百元,讓Ina們能夠長期在此工作並且推選班長,讓他們彼此管理,遇上偷懶的員工,他也沒有心軟、直接開除,如今知道要賺錢、穩定的,都會主動來要求加入工班,若是種在他們自己的地上,除了工錢還有地租可拿,養出了一批無可取代的香草大軍。 他有地方人脈、又有產業知識,知道須走向二級加工才能增加產值,於是找到當地一座廢棄梅子加工廠,並且取得長輩信任,說「年輕人回來是做功德!」工廠月租價甚至不到萬元,如果要合作社從頭蓋起,兩百萬跑不掉。 為了工廠的順利運行,他去考堆高機、鍋爐證照,什麼都學,因為他知道,有了加工,合作社的淨利會再拉高。 從社區發展一路做到二級加工,在去年與璞草圖確定合作後,每公頃產值提高到過去種稻的五到六倍。鄰居見狀,紛紛要求加入量產,耕地下一期會再多出兩倍。苦於台灣原生原料不足的璞草園,也樂得貢獻十年經驗,加入兩方的合作。 目前合作社旗下每甲地淨利三十萬元,第一年四公頃生產穩定後,將邁向十四公頃的大規模生產,加工廠收入則有三成淨利。一切都往好的方向進行,唯一的威脅,是當初讓他返鄉的原因:大型開發案。 每個月兩到三次的土地買家拜訪,讓身為社區理事長的他數度不耐,他明白,尚德真正要成為普羅旺斯,土地是唯一品牌,沒了土地,就像沒有根的經濟,任何地方都能複製,非長久財,鄉村根本無法長久的站起來。 但從佛學院到飯店,一個個開發商不斷蠢動,連廢校的國小都被議員親戚盯上。 他白天做農,晚上要處理跟中央、地方的公文往返,過去反對他的鄰居們,看著過去在工地裡打零工的Ina們,現在在香草堆間工作,相對高薪、穩定、輕鬆,下班後還跟他一起吃飯、跳舞。除了地主之外,沒有人會再攻擊他。 下一步,把土地變品牌香草為圓心,把民宿、新居民拉進來要反擊,除了公文戰,他知道只有用市場價值,才能守住家鄉的唯一美景。 例如,他看見海線的民宿,因為農地農用的規定,必須在農地的九成面積進行農耕,並且附上交易紀錄。於是他找上曾二父手」過的仲介,主動提供解方:賣香草苗給民宿主人、幫他們種、並且收購作物。如此苗種成本有人負擔,也多了可種植的土地,還有人付Ina日薪,同時滿足璞草園對原料的需求。 又例如,在第一年量產之後,發現七、八月不宜採收,於是他開始尋找資源,試著引進精油Spa、戶外瑜伽、香草採收體驗等人才,從民宿直接帶人進入山谷,讓Ina們七、八月也有賺頭。 把都市裡保養品貿易的知識帶進山谷,年近四十歲的陳人鼎回頭看,「鄉村的機會其實很多,會打字,其實就贏一半了,」他守下山谷的自然面貌之後,不只是出產的其他作物靠網路就賣完,還陸續吸引了新的居民遷入,全都衝著自然環境而來,還有超過五國的訪客,來到連民宿招牌都沒有的山谷中。 現在當地年輕人都知道,要回來,「陳人鼎那邊有工作!」 陳人鼎×阿美族老人村 年齡:39歲 經歷:創業做保養品平行輸入 現職:有限責任橄欖葉合作農場負責人、尚德社區發展協會理事長 成績單: 農田單位面積產值翻4倍以上 把廢棄梅子加工廠,變高端精油萃取廠 「國際上有的是拿錢找好東西的人,老天爺給我們這麼好的土地,我們為什麼不能成為世界買家的選項?」 他山之石 法國普羅旺斯×香草、薰衣草年產值超過五千萬歐元,加上地景規畫、精油、Spa,每年靠三大文化活動成世界觀光熱點。 文·劉致昕 | ||||
從公司瀕臨倒閉到遊戲沖上App Store免費榜第一、日流水破200萬,蘇子逸用了不到10天。
有人躺著中槍,也有人躺著就紅了,1992年出生的《城市精靈》制作人、北京指間互動創始人蘇子逸蘇子逸屬於後者。從公司瀕臨倒閉到遊戲沖上App Store免費榜第一、日流水破200萬,蘇子逸用了不到10天。他的運氣在於,趕上了7月那一波由《Pokemon Go》引發的浪潮紅利。但他也因此背負了“山寨”的標簽。
近期,蘇子逸向i黑馬講述了《城市精靈》如何誕生,在大起大伏之後,作何反思,又如何在質疑中歸於平靜。黑馬哥不喜歡這種“躺紅”,也不希望你從中只是聞到雞湯味,而是希望你能看到創業九死一生般的殘酷。
以下為蘇子逸的口述:
7月9日,星期六,淩晨4點。那天我整晚沒睡,看著《城市精靈》從AppStore免費榜十幾名爬到第四。到第四名的時候我發了一個朋友圈:好牛,免費榜第四了。
在公司內部的工作組里,我說:兄弟們,就算咱們接下來一輩子都做遊戲,也未必能超過這個成績了。結果,幾個小時後,變成了第一,我心想,這逼裝早了!接下來的十天,我們遊戲一直穩穩地待在免費榜榜首,最多的一天新增接近50萬。
確實,我們遊戲的火爆90%以上得歸因於Pokemon go的熱潮,有很多用戶誤以為我們是Pokemon go的中文版跑來下載。也有很多玩家玩過以後發現不是,很快就流失了。但是給我們貼上“山寨”的標簽確實是一個草率的論斷。
我認為我們沒有抄襲。從美術角度,確實,我們兩個原畫師從小玩口袋妖怪,對它設計的理念、用色的風格以及線條的技法可能有研究,但現在基本已經形成了自己的一套東西。從玩法上,我們的世界觀是一樣的,這是唯一接近的,但不是抄。大家都是有寵物世界生存的現實世界, PokemonGo是觸發式的,我是用雷達掃描的。
再者,我們面世是2014年四月份,在貼吧發帖宣傳,做的第一波測試。2015年11月份,正式上了UC測試,所以我們算是去年就上線了,但是它是今年七月份出的。
我們的遊戲原本叫《城市精靈》,當時在名字後面加上“Go”,是想借它(i黑馬註:指PokemonGo)的熱度。真沒想到能被它“吹”到那麽高,上了免費榜第一,前後保持了十天。
槍打出頭鳥。蘋果公司找過來,說你名字加GO,誤導玩家。任天堂(向蘋果)投訴我們,第一說名字用了GO,第二認為遊戲描述里面含有影射他們的內容。我說我們可以把GO去掉,然後描述哪里不對也可以改,如果精靈你覺得長得像,我還可以給你提供手稿,以及更多原創設計的資料,他說謝謝,最後連手稿都沒讓我提供,這個事就了了。
活不下去了
其實從大四開始,我就對創業感興趣。2011年,那個時候手遊剛起來,都是類似於“憤怒的小鳥”這樣的一些單機玩法。我們這個年齡的人小時候都玩過電子寵物,可不可以在手機上做一個寵物養成遊戲?延伸開很容易想到“口袋妖怪”,跟地理位置結合,把它放在現實中來玩,是不是會更有意思。
轉過年,移動互聯網開始有盈利模式了,可以賺錢了。那一年的黑馬大賽(i黑馬註:春季賽)冠軍做的是一款叫《幻想精靈》的遊戲,據說一個月可以有一百萬的流水。我當時想,一個月一百萬,那可以分幾十萬了。於是開始“忽悠”身邊的人,一起做遊戲。
2014年春節,我向家里人要了100萬的“天使投資”。3月份開始,我們又陸續忽悠了幾個人,搭起一個10人左右的團隊,租了個民居,開始真刀真槍的開幹了。
前端是我大學的下鋪,他是技術大牛,負責搞定地圖。軟磨硬泡下,我在口袋妖怪貼吧說服了兩個超人氣的原畫師幫我設計原畫。他們從2009年就開始連載自己做的同人設計,我找他們的時候,已經發表了一個系列。當時,他們答應以80元一張的價格,給我重新設計了一百多張。現在,一張原畫可能都幾千塊了。
作為創始人,我的背景並不是做遊戲的。我覺得(前期)一百萬足夠了,拿了錢,我跟我家里人說,十一月份就可以上線測試,(明年)一月份開始有收入。在網易做投資時,那些創業者都說一個卡盤遊戲三個月做完,最多五個月。因此,我也比較樂觀。
沒有預計到,這個東西越做,想加的東西越多。我們沒有參考標準,全是自己摸索。後來才知道,人家說三個月做完,那是已經做過一款,有了現成的代碼。所以,從去年開始沒錢,發不出工資。今年一月份我還裁了兩個人。我們兩個原畫師外地人,都睡在公司,上下鋪。我說你們先回去吧,機票錢我出,能不能回來,等我通知。
大年初十的時候,我們幾個核心的人都回來了,我們換了個小一點的房子。年初,我們拿著小的模型出去談發行,沒人看得上我們,美術又差,玩法風險又高,還沒有IP,人家只認皮卡丘。到了大概5月份,(誇張點說)已經到了買不起早飯的程度。那個時候,我們不是屌絲,我們是活不下去了(的屌絲)。
我們四個合夥人,從一開始就沒有拿錢(工資),就靠之前的積蓄,我經常調侃說,咱們都是吃軟飯的,靠老婆養。一百萬花完以後,我又從家里要了幾十萬,就給幾個合夥人發了他們第一年的工資。
2015年11月份,我們安卓版本曝光了。今年3月底,安卓和蘋果統一上線。我們也不是靠理想,而是相信這個東西它能賺錢,才堅持到現在。
3月4日上線,當時定價是25塊錢,進去還要內購。那時候大概有小兩千用戶下載,都是我們的核心粉。4月19號降至1塊錢,就又有一波等著的用戶進來了。再後來我們就上了付費榜,在50~80名保持了大概兩個月。兩個月的流水加起來有一百多萬。
6月底,我們調成免費。
老天爺給的紅利
Pokemon Go是7月8號正式上線。
那天,我正好開了一個新服務器。到下午,我發現這個服已經幾萬人了。這才發現,很多搜索Pokemon Go的關聯到我們這里了。
幾天後,我坐最早的一班飛機去深圳。在飛機上就一直在用手機開服,手忙腳亂。那天開的服務器出現了很多參數錯誤,比如天然合服。這時候,公司全職的只有7個人。那一整個星期,我每天幾乎最多瞇三個小時,做不完的事情。天天直播道歉,解BUG,差一點成網紅了。
最終,8月流水達到了千萬。
月底,我給每個人發了五萬塊錢,然後帶我這幫兄弟花三千塊錢去吃了一頓龍蝦。為故意制造一種土豪的氣氛,我們點了9只,吃到想吐。但其實我們內部心態還可以,你不腳踏實地就真跪了,你不做事服務器就垮了。大家那個時候士氣還是蠻高。外部的消息都屏蔽,媒體想找我們,我不見,就是管產品。
當時預計,這個風可能吹完那一周就沒了,但是實際上吹到現在。從新增用戶角度,我們肯定是降了,但是從流水來說,降的還不是很厲害。現在DAU(i黑馬註:日活躍用戶量)穩定下來的有小20萬,這批用戶他們起碼已經玩了一個多月了,這種流失率很慢。
現在團隊還在繼續叠代,優化產品。從榜上往下掉得也很快,有幾天一下掉了幾十名。當時團隊有人急了,我勸他們說這都是老天爺賞的紅利。你上去以後再下來,肯定會有一點失重的感覺,但基本很快平複了。很多東西你控制不了,能做的就是把分內事情做好,這些用戶盡可能留住,伺候好。
我們會做系列。但第二代肯定不會這麽火。踏踏實實做,賺錢肯定沒有問題。這股風過了,我覺得留給我們很多財富,整個團隊升華了。推出第二代產品,我覺得沒有任何問題,這個產品基礎上,我們要把社交做出來,把用戶基於位置的交互做得更有穿透力。
剛開始大家說PokemonGo出來以後,你是不是受沖擊了?我說就是被沖擊了,差點被沖垮了。只不過這是正面的沖擊,整個團隊沖的連覺都沒睡。
有的時候也會想,你要火,你要趁這個機會去融資。動了那麽一兩個小時的念頭,然後馬上服務器崩了,我說別折騰了,先把服務器穩定了再說,家里的事情先弄清楚。
下一款產品我有底氣了,我會做得更硬氣一點。
做手遊等於賭博
現在,我也不想忽悠投資。說實話,做手遊確實是賭博,成功率太低。
你發現真正能活下來的都是那些特別獨特的存在。如果你稍微傳統一點,你都沒有任何機會。奉勸各位不要做手遊。我會做,是因為我做的不是純手遊,它有社交性。最終我們有大幾萬的核心用戶留下來,我也算是一個小IP了。
為什麽IP這麽重要,中國玩家的心理就是這樣。我們(項目)快死的時候,我差點把皮卡丘融進去,當時發行商催我們,說你們加一個皮卡丘(該形象可為一個IP,知名度高)吧,肯定付費率就會上來。我不加,其實原因是當時我沒錢做模型,不是不想加,那個時間點要先考慮發工資。我慶幸當時沒加,否則會被抓到把柄。
另外,免費榜是拼量的,要一天投幾百萬才能刷上去,但你待不住。我記得我們當時在第一的時候,有一個遊戲刷到前十名,晚上就二十多了,第二天就沒了。它的題材和類型不吸量,但硬刷,據說花了三百萬,打了水漂。
我很幸運。在我企業快不行的時候,我家人說,要不你出國讀書,我給你出錢。我說等一等,就是賴著,他也沒有給我壓力。我覺得我個人就是運氣好。
另外,核心團隊真的很重要,如果沒有這幫兄弟跟我一起死扛,公司早就掛了。我從來不做公司文化,我們企業文化就是加班。為什麽死扛?首先,股份“分贓”要均,我給他們的股份足夠多。其次,做任何事情我永遠在第一線,客服、測試、策劃、打雜、人事、交稅、開發票都是我在做。創始人不在第一線,員工就不會跟著你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