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緊張備戰A股的中泰證券近日收到了證監會的立案調查通知書。中泰證券內部知情人士向《第一財經日報》記者證實,立案調查與中泰證券去年的做市交易有關,目前調查已經結束,處罰結果將會在近日公布。
按照證監會有關規定,發行人主體資格存疑或中介機構執業行為受限將導致審核程序無法繼續。此次證監會對中泰證券的立案調查,或將一定程度上影響其自身上市進度。
做市商制度是我國證券市場的新鮮事物,由於制度不完善,市場存在著五花八門的違規現象,遊走在規則的邊緣。業內人士認為,監管者對做市交易強化監管將會影響到整個做市板塊,同時,監管者也應推進配套政策落地,否則做市交易將受到市場摒棄。
做市違規或傷及IPO
公開信息顯示,中泰證券目前的IPO審查狀態為已受理,除了其自身IPO可能面臨被“中止審查”外,中泰證券投行業務也或受波及。按照證監會有關規定,發行人主體資格存疑或中介機構執業行為受限將導致審核程序無法繼續。
具體情形為包括發行人、發行人的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及發行人的保薦機構或律師因涉嫌違法違規被行政機關調查,或者被司法機關偵查,尚未結案;保薦機構或其他中介機構被中國證監會依法采取限制業務活動、責令停業整頓、指定其他機構托管、接管等監管措施,尚未解除。
此前,銀河證券因為申請文件不齊備而被終止IPO審查。
根據證監會上周五公布的IPO審核進度表,由中泰證券保薦的共有20家公司。其中包括中原證券在內的9家準備在主板上市,另有10家企業擬登陸創業板。不過,有上市投行人士認為,由於新三板做市業務非保薦業務,應不對中泰投行業務造成大的影響。
中泰證券2014年8月加入做市,是最早一批參加新三板做市轉讓的券商,目前做市轉讓股票達到303只,是做市數量最多的券商,做市股票總市值達到2220億元。
本報新三板研究員宣繼濤認為,做市交易自去年以來出現過一些不規範的問題。在啟動做市階段,部分做市商以庫存股的名義從企業獲得低價股票後變相加價承銷給自身高凈值客戶,增加交易量,提升自身做市排名。在做市交易階段,部分做市商與場外交易者約定時間、價格和數量進行大宗對倒交易,這也違背了交易公平原則。
他認為,做市商還可能會與企業合謀,在尾盤拉升股價做高收盤,或者虛增庫存股成本。做市部門和券商的其他部門包括自營部門、推薦督導部門也可能出現利益交織的問題。“不過,由於目前交易制度存在漏洞和缺陷,做市商有時也是被逼無奈。”
去年以來,全國股轉公司對做市商的自律監管主要集中在做市部門和自營部門之間的沖突。今年1月,中泰證券由於自營賬戶參與其做市股票的買賣被股轉公司出具警示函。
今年2月,股轉公司以打壓股價的操縱市場行為中止國泰君安證券新增做市業務三個月,並對國泰君安采取了紀律處分,對其做市業務部負責人、場外市場部總經理和交易總監等人進行了通報批評。
去年12月31日收盤前最後十分鐘,國泰君安為了降低次年浮盈考核起點,以明顯低於最新成交價的價格集中賣出做市股票。這導致了圓融科技(832502.OC)、淩誌軟件(830866.OC)等13只股票收盤價跌幅超過10%,跌幅最大達20%。
新三板做市淪為“雞肋”
2014年8月,做市交易在新三板正式落地,在當時流動性不足的狀況下一度被寄予厚望,被認為能夠帶來流動性,發揮價格發現的功能。做市商數量也是創新層標準三考核的指標之一。
作為證券市場監管體系中的全新概念,新三板做市制度目前並不完善。一位新三板投資機構人士對《第一財經日報》記者表示,“三板操縱股價應該是見怪不怪的事,特別是一些企業定增的時候,他就是會去慫恿做市商,說把股價做到什麽位置,才能發行定增。企業在向投資者路演,就可以以這個價格為依據。”
去年,做市商由於以自營模式進行做市而廣受市場其他參與方指責。不少做市商以低於市場價格的成本獲得做市庫存股,以對沖持續報價帶來的成本。一位掛牌企業董事長告訴記者,“這是做市商以正當的理由掠奪企業的價值。”
然而,在越來越低迷的市場行情面前,做市還是協議、自營還是報價似乎都正在失去討論的意義。今年4月以來,三板做市指數開啟了漫長的下跌,9月7日微漲收於1079點,但仍低於去年年中市場因恐慌暴跌的最低點。在1500多家從協議轉做市的股票中,有800多只股票的價格已經低於協議轉讓時期。
在目前1635家做市企業中,過去3個月協議轉做市的企業只有110家,而此前轉做市的速度是每個月100多家。甚至有23家企業從做市轉讓更為協議轉讓,這些都是在今年發生。
做市商也從去年的“賺錢模式”變成今年的“虧錢模式”,記者了解到,有的做市商今年浮虧已經超過30%,個別券商甚至在考慮裁撤做市部門。一家券商做市部門負責人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做市商本身對流動性促進不提供太大作用,關鍵還是要有市場參與者,沒人參與的市場價格沒什麽意義,起不到價格發現的作用,也沒法流動。”
另一位券商做市部門人士告訴記者,“做市制度確實值得懷疑,最關鍵還是定位不清,券商敢拋不敢接。做市商已經經歷過幾個階段了,最開始沒票找票,隨便就賺;然後成交下滑,尋找交易活躍票;現在開始轉向PE,尋求有成長性的股票。”
他表示,做市商現在也需要轉型,應該把考核期拉長,關註少數、優質的企業。他認為,目前,做市對券商更重要的意義是提供服務的入口,未來可以為企業提供多維的服務,包括組織路演,企業宣傳,幫助企業對接投資機構、制定資本計劃、協助尋找並購標的等等。
在多數情況下,要想做出正確的決策,一群日理萬機的聰明人往往還比不上一個人。
文 | 姚亞平
在創業過程中,很多人有著這樣的疑惑:
“我到底應不應該去跟風口,畢竟站在風口上更容易拿錢?”
“創業的失敗率這麽高,那他們背後失敗的第一因又是什麽?”
“早期創業的真理是什麽?”
“為何大家公認的‘早期創業需要快速叠代這一方法’,可能存在陷阱有哪些?”
“創業者與投資人到底該如何相處?”
“之所以出現‘資本寒冬’的真正原因是什麽?”
有“VC投資狙擊手”之稱的沸點資本合夥人姚亞平,對於創業者的這些問題,有著自己的思考,這源於他十年互聯網投資行業的歷練。
以下內容為姚亞平在《投資人說》中的分享精選:
正視經濟周期
有人說創業與投資像爬山,但在我看來,這兩者更像是沖浪,趨勢是一波接一波地更替向前的。試想如果你在一波3米高的小浪上,你可能翻幾個跟頭,贏得一些掌聲。而如果你能遇到一波12米高的大浪,你就能有機會連翻幾個花式的跟頭,成就一番了不起的事業。
實際上大浪是不常見的,大部分時間里你能遇到的都是小浪花。大浪沒有來就只能等待,一旦大浪來了你也要能抓得住才行。浪的大小對於創業者而言是運氣,對於企業就是周期。
創業者需要跳出自己所在的那個圈子視野,站在整個行業發展的周期來看。比如互聯網創業,大概是每兩三年一個小周期,六七年一個大周期。一家公司的發展差不多需要五到七年,那這中間一定會經歷兩三個波峰波谷,我們看到每一個周期都會成就幾家偉大的公司。
真正考驗一家公司的時候就是在低谷。市場好的時候並不體現你的優勢,在這過程中創業者需要正視經濟周期對市場的調節作用。市場是很聰明的,一般陣亡的公司都是應該陣亡的。
過去這幾十年甚至幾百年,明星的公司很多,但長壽的公司很少,很多公司的隕落不過轉瞬間。從中你會發現一個規律,其實每個年代都有公司火過,1903年當萊克兄弟試飛成功後,很多做飛機制造的公司都成為那個時代最耀眼的明星。當時在紐交所上市的公司差不多有350家都是與飛機相關的,但除了波音公司,它們當中沒有幾家能活到今天。
*奧維爾-萊特(左)和威爾伯-萊特(右),攝於1905年。
我剛進投資行業的時候,請教過前輩一個問題:既然投互聯網這麽掙錢,那為什麽還有人會投其他的行業?他告訴我說,其實你不知道,每一個領域都曾經紅過。這讓我意識到,或許我現在所擅長的東西,很可能很快就變成了屠龍之術;我所忽略的行業,則有可能成為下一片藍海。
我的六點投資感悟
我從2006年開始做投資,一路走來有六點感悟想與你分享:
第一點:這個世界上從不缺乏機會,即使在BAT已經占據絕對優勢的今天,留給你的機會仍然還很多。
我最初做投資的時候,對於所接觸到的創業者,都會問一個問題,如果這件事新浪跟進了,你怎麽辦?因為當時我們覺得新浪就是無法逾越的公司。如今還有很多投資人也會問創業者類似的問題,如果你做的這個事騰訊做了,你怎麽辦?但後來證明這就是一個偽問題,因為我們看到即使在BAT這類互聯網巨頭的重壓之下,雷軍還是做出了小米,程維也做出了滴滴等。所以我說,這個世界永遠不缺機會,相反,缺的是發現且高度認可這個機會並迅速執行的人。
第二點:拋棄臆想出來的用戶需求,創業者要解決用戶真正的問題。
大多數的創業者都「死」在什麽地方?
在我看來就是「死」在自己所臆想出來的用戶需求之中。目前有不少的創業者都在追逐一些熱點,但實際的情況就是,有些需求只是隨著行業被熱捧而浮現的偽需求。
那如何找到用戶的真實需求呢?
創業者在研發產品的時候一定要選擇從用戶的強需求切入。在滿足用戶強需求的過程中,你還需要不斷地接收用戶的反饋並快速叠代。
需要註意的是,要避免陷入快速叠代的陷阱之中。一些創業者都強調快速叠代,但這只能在你找到方向、確定目標後才能發揮作用。在未確定方向之前,快速叠代是沒有意義的,就像你去做用戶調查不是為了讓用戶告訴你他要什麽,而是驗證你的假設是否有偏差,是否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第三點:專註是早期創業一個很簡單且非常有效的真理,但大家卻經常忽視。
每當我看到有創業公司同時開展幾項業務的時候,我都會感到很納悶。早期創業就是沒錢、沒人、沒資源,你能將一個點做好就已經很不錯了。如果你的A業務投100萬能產生30萬利潤,你的B業務投100萬能產生40萬利潤,那你為什麽還要堅持做A業務?實際上福布斯富豪榜上絕大多數的富翁一輩子都只做成了一件事,如果你能集一生的精力去做好一件事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第四點:選擇合適的合夥人非常重要。
我比較反對在網上征集合夥人,因為這樣招來的人沒有信任基礎,產生利益沖突的可能性會較高。如果你與合夥人的關系就是這樣的,那你們成功的可能性會相對降低。
如果你們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我就知道,你們誰打誰一個耳光,都不會讓你們的關系鬧到分崩離析的地步。作為投資人,我們很在意這個公司的合夥人氛圍。我們會在私人的場合組織大家一起吃飯,然後觀察合夥人之間的關系,比如筷子掉的時候誰去撿,誰給誰倒水。這些雖然是小事,但足以讓我看到你們關系中一些本質的東西。
第五點:成功的公司都是用最簡單的方式,滿足了消費者一個隱藏而簡單的本質需求。
在商業社會當中,如果你解決的消費者需求足夠簡單就意味著這個市場足夠大。2006年的劉強東還在中關村賣刻錄光盤、移動硬盤,當時整個數碼產品市場賣假貨的風氣盛行,消費者只是想買一個便宜且有保障的光盤或硬盤,但沒人能夠滿足。而劉強東正是捕捉到消費者這個需求後,便下定決心要為消費者提供有保障的商品,正是這樣一個看似簡單的決策卻給創業早期的劉強東帶來了很大的幫助。
現在我們再來看給用戶提供物美價廉的商品這件事,實操起來難嗎?不難。悟到這一點難嗎?也不難。但做到這一點難嗎?非常難。因為當時整個中關村數碼產品的經營者都不以此為目標,如果你這樣做無疑就是在向他們宣戰,同時你還不知道這樣做後自己能撐多久。
相信對於一些創業者而言,做這樣一個類似的決定顯得異常艱難。也正因為下定決心堅持這樣簡單的道理成本太高,很多創業者都想著做一些一勞永逸的事情,最後的結果就是隨了大流。
第六,創業者要用平等的心態和投資人打交道。
我們看到很多的創業者初次見投資人時,都會用一種仰視的心態去看投資人,這類的創業者多半成功不了。
在我看來,創業者與投資人的關系就像是老師與學生。很多創業者在早期的時候需要投資人給指點一二,這就好比一個高中老師可能正在教一個未來要考上哈佛大學的學生,這個學生將來是肯定要超過這個高中老師的。
同樣,創業者也是會不斷成長蛻變的。優秀的創業者一定會成長為比投資人優秀得多的企業家,我們投資的創業者要有能力讓我們產生抱未來大腿的沖動。我們也很關心他的身上是否有執著、不服輸的精神。哪怕是被打倒後仍然不舉手投降,心里還想著如何打回去,甚至是賣掉房子也要再來一次,這種All in的心態我們非常看重。
融資的真正價值
近來有許多創業者、投資人都呼籲要回歸商業的本質,在這當中又牽扯到另一個詞「商業模式」。那什麽是好的商業模式?簡單來說,好的商業模式就是你從客戶身上獲得的收入要大於獲得這個客戶的成本,邊際收入一定是大於邊際成本的。
*查理·芒格(Charlie Thomas Munger,1924年1月1日—)美國投資家,沃倫·巴菲特的黃金搭檔,伯克夏·哈撒韋公司的副主席。
查理·芒格(Charlie Thomas Munger)老先生曾就好的商業模式提了一個很形象的比喻——隨著油罐的增大,油罐的表面需要的鋼鐵將以平方增加,而油罐的容量將以立方增加。
既然大家創業都想著去賺錢,那為何還會有補貼現象發生?這不是與商業的本質相違背嗎?其實並不違背。《聖經·福音》里有一句話“凡有的,還要加給他,叫他多余;沒有的,連他所有的也要奪過來。”這就是社會學上的馬太效應,放在互聯網創業投資上則更為明顯,具體表現就是贏家通吃。
從2000年到現在,每一個垂直領域里,只有成為第一名才能生存,第二名與第一名的市場份額相差甚遠,更不用說第三名了。同時,行業第一名的公司在融資上也很占優勢。如果你在行業里排名靠後,要想得到資本的青睞,那現有的業務數據至少要比領頭羊公司好很多且領頭羊公司足夠差。因為只有這樣的數據表現,才能說明你有潛力與執行力,有可能後來居上。正因為如此,很多公司現在才會瘋狂地補貼用戶,希望搶占市場的第一名。
實際上所有的生意,只有壟斷才能掙大錢。創業方向的選擇,應該從壟斷小市場開始,不要一開始就選擇大而競爭激烈的市場。如今有很多的創業者還不太清楚融資的真正價值是什麽。其實融資是幫助你拉開你與競爭對手的差距、加速你形成行業壟斷的利器。
最好的創業時代
如何理解現在大家所說的資本寒冬?
我是這樣來看的,將股權看成資產,股權投資就是一個資產與資本相匹配的過程。既然是匹配,就難免會出現資本過剩或者是資產過剩的情況。十年前,市場是錢(資本)供小於求,現在是錢(資本)供過於求。
如今的資本寒冬完全是一個經濟周期的產物,屬於一個正常的市場變動。就好比大家所說的公司估值,其實這並不是投資人或創業者一方就能決定的,而是由當時的市場行情所決定的。市場熱的時候,估值自然可以往上升;市場遇冷的時候,估值自然就往下跌。
之前有人問我,目前的創業環境是不是變得比以往更艱難了?
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我們正處在人類幾千年歷史上最繁榮的創業環境中。再早幾年全國風險投資機構的數量非常少,如果你不是哈佛的畢業生,沒有相關的海外背景,你基本上是很難拿到錢的。
現在市面上有成千上萬家的投資機構。試想你在這樣環境下仍然沒有拿到錢,這很有可能就說明了你的項目是存在問題的,或許你應該先反思一下自己的項目。
雖然現在的創業環境變得更好了,每天都有大量的信息告訴你市場上又出現了什麽新模式,哪個項目又獲得了多少的融資。但我個人非常不喜歡在媒體上看各種投資的新聞,尤其是不喜歡看到我投資的那些公司的新聞,因為我相信早期太過於耀眼的明星公司將更有可能淪為流星公司。
如果將做投資看成一場賭局,這就意味著你想贏錢,那就必須要有人要輸錢。投資就是這樣,你要掙別人因判斷失誤而輸掉的錢,如果你跟別人的判斷都一樣了,那你還要怎麽掙錢。
如果我做一個投資,我的同事都和我說,你這個投資決策太正確了,那這個時候我就會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決定。一旦在一件事情上大家都達成了共識,很可能就意味著這件事情變得無利可圖了。
其實無論創業者、投資人還是普通人,如果你想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都需要面臨一個相伴你一生的問題:如何持續性地做正確的決定而非容易的決定?
因為現實告訴,我們那些容易的決定往往會給我們帶來更大的損失。
在多數情況下,要想做出正確的決策,一群日理萬機的聰明人往往還比不上一個人。集體智慧顯然小於集體中每個個體的智慧之和。委員會的人越多,快速做出正確決策的概率就越小。請記住,大議不賴眾謀!對於創業者而言,你必須要享受創業路上的孤單,你必須要有將自己關在小屋子里獨自做重大且艱難決定的勇氣。
最後我想再以一段自己的投資感悟作為結尾:
一張手紙只有10%的面積是用來擦屎的,剩下90%的面積是為了防止手沾到屎。換而言之,我們的投資生涯應該只有10%的時間是用來做交易的,剩下90%的時間是用來思考,保證投資不出錯的。
http://www.xcf.cn/syms/tt/201703/t20170306_779748.htm
它是中国工业制造的神话。
用30多年的锤炼,从一个单一的兵工厂,蜕变为国家级大型企业,促成中国成为摩托车第一大消费国。
它累计向市场投放1800多万辆摩托车,产品出口全球70多个国家和地区,最辉煌时品牌价值高达80亿元。
如同过山车一般,从峰顶迅速跌落。如今它已连续8年净利润为负值,2015年末,净资产余额仅为794.7万元,资产负债率高达100.42%。
它就是嘉陵摩托,因创新而成功,因守旧而衰败。
榔头敲出中国第一辆摩托车
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中国所有的兵工企业都面临“军转民”的重大课题。
党委书记兼嘉陵厂厂长孙寿彭大胆提出生产摩托车的想法,摩托车当时是一个技术复杂的高档产品,全国产量不到5万台,且几乎全是军品。
现实没有浇灭孙寿彭的决心,不久之后,嘉陵厂成立了一个7人摩托车筹备小组,先后赴南斯拉夫、日本等国考察。
南斯拉夫工厂的合作条件苛刻,对方提出摩托车的心脏——发动机必须用他们的,中国摩托车不能进入有他们销售点的市场,除了巨额技术转让费外,还要另付1.5%的技术提成费。因为两国断交20多年,对方甚至无知的问“中国有没有自来水”、“中国人不是只会骑自行车吗”。
考察团之后启程去了日本,参观了本田和雅马哈的工厂,日本摩托不但质量好,而且品种繁多,经过对比最终订购了3辆本田PA50车型。
1979年4月,嘉陵开始组建摩托车研究所,誓要用5个月时间造出第一台样车,为1979年国庆献礼。无图纸资料、无专用设备、80%的材料不对口,只有靠最原始的“依葫芦画瓢”式的测绘仿造。“有些精密零件,比如说发动机活塞,只能靠工匠用手工一点一点磨出来;塑料、橡胶跟不上,职工就把自己的旧凉鞋拿来做原料。”
4个月后,中国首辆民用摩托诞生。这款被命名为CJ50型的嘉陵摩托车,车重100斤,时速六七十公里,“孙寿彭非要亲自试骑摩托车,结果因为过于兴奋,操作失误,摔掉了门牙。”当年国庆,5辆嘉陵CJ50型摩托车在天安门广场绕场骑行,引起极大轰动。
嘉陵CJ50型,中国第一辆民用摩托车
摩托之王:80年代的宝马奔驰
如果说嘉陵CJ50型是入门级车型,那么CJ70则真正让嘉陵名扬四海。
1980年,嘉陵开始着手摩托车批量化生产,为了尽快缩短与国际的差距,嘉陵确定了“先引进国际先进技术,再自主开发创新”的发展战略。
于是,嘉陵选择了世界上最大的摩托车生产企业——日本本田公司进行合作,首先对嘉陵自己开发的CJ50车进行技术改造,本田的技术人员通过检测,理出了CJ50车型的140多个毛病。
在核心部件化油器和磁电机的技术上,嘉陵通过反复研究和测绘,终于掌握了制造过程中的关键技术,通过改造,CJ50的升级版CJ70横空出世。在80年代,谁家有辆嘉陵CJ70摩托车,就是财富和地位的象征,跟现在宝马奔驰一样。1989年CJ70全部实现国产化,油耗数据低于进口件,成为名符其实的“节油王”。
经典的黑色嘉陵CJ70型
嘉陵和本田的合作剪彩仪式
重庆“摩帮”:神奇的“经济联合体”
跨行业组织专业化大协作,是嘉陵当时另一个重大决策。
为了打开销量,嘉陵不得不把成本3000多元一辆的摩托车定价为600元,所以在最初几年,摩托车销售一直是军品补贴。
拿CJ50摩托车举例,全车有1560个零件,仅仅加工一个弹簧,成本要10多元,全车19个弹簧成本就要100多元,如果把全车弹簧交给专业厂生产,价格会控制在40元以下。
于是,嘉陵展开了跨系统、跨行业的零部件配套工作。从最初5家发展到后来的100多家,在嘉陵的带动下,众多摩托车企业在重庆诞生,成就了重庆“摩帮”的美誉。大家都围绕着“嘉陵”这个香馍馍赚钱,形成“经济联合体”,一些嘉陵的配套企业,资金雄厚起来后开始向整车发展,最典型的就是宗申和隆鑫。
嘉陵也迅速扭亏为盈。从1981年第一批2500辆嘉陵摩托车开始,此后长达14年时间,嘉陵产销量一直位居行业第一。1995年嘉陵在上海成功挂牌上市,成为中国第一家上市的摩托车集团。
神话破灭:净利润-2.58亿元
1995年,对于嘉陵具有深刻的意义,这一年嘉陵也到达了发展的最高峰。
摩托车销售收入达46.53亿元,产销量达110.85万辆,成为中国摩托车行业产销量首家突破100万辆大关的企业。
企业大了,想法就多了,之后嘉陵集团开始了对外投资和向外发展的道路,先后在海南、广东、上海、哈尔滨和山东组建摩托车厂,从南到北,从东到西,都有嘉陵集团投资或合资组建的摩托车生产企业。
另外,嘉陵集团还投资了部分零部件企业,如成都的压铸件、化油器等。在香港、越南、印尼和美国迈阿密也有嘉陵的销售公司。甚至“不务正业”的在重庆、海南等地涉足房地产和酒店行业,搞起了多元化经营。
但很快问题就出现了。在那时,辉煌的国企也意味着承担更大责任,卷入更多的纷争。当企业做大时,国企机制就成为了一种制约,员工不思进取,企业体质繁琐,市场反映迟钝,产品创新不足。处于当时的历史环境,国企想超凡脱俗,像民营企业一样经营也是不实际的。
之后,人人都开始趴在嘉陵身上吸血,嘉陵摩托开始迅速下滑,直到2006年,嘉陵集团净利润已经达到-2.58亿元。
嘉陵大败局
落后的管理机制和龙头企业的负担,是嘉陵摩托走向衰落的主要原因,但除了这些所谓的“国企病”之外,嘉陵在市场上的失败还有几个原因。
1、没有创新,吊死在一颗树上
嘉陵摩托因为创新而成功,因为守旧而没落。
市场上许多摩托新星,最开始的确竞争不过嘉陵,但是它们走侧翼市场路线。比如珠峰摩托等走中国高端摩托车路线,潇洒木兰等抢入女性榻板市场,小太阳等将自行车与摩托车结合,推出了电动自行车。
嘉陵在后期顶层设计有严重问题,固守主业,根本没有想过向运动摩托、健身摩托和轻便摩托等多种经营方向发展,依靠一个单缸车,嘉陵卖了几十年,一些核心技术还不是嘉陵自己的,吊死在了一棵树上。
2、定位失策,摩托不只是交通工具
在很长时间里,嘉陵摩托把摩托定位成运输工具,它们更关心摩托的运输功能,比如生产方便农民运输生猪、蔬菜的加重型摩托。
嘉陵摩托作为领导者,眼光不能太局限。不仅要去占领销量市场和形象市场,还要占领既不能上量、也不能出利的结构市场。虽然这些市场可能在很长的时间内,并不能增加销量和利润,但却可以增加其品牌的时尚感、运动感、身份感和尊贵感,强化其领导者地位。
只有拥有完整的市场结构,才能巩固自己的市场地位。摩托车已经不只是交通工具而已,思维不能停在“只为解决温饱”的消费观念,在第三次消费升级来临,摩托车还有更多体验性功能待开发。
3、后院起火,农村市场被偷袭
除了把摩托车定位为交通工具,嘉陵还一直走的是低端路线,主力于农村市场。
农村市场是摩托车的主要消费市场,嘉陵摩托虽然在这一块进入得早,但却没有采取对农村市场的防御意识和措施,以至于重庆出现了一大批摩托企业,抄了嘉陵的后院。
这些企业过去都是给嘉陵提供零配件,比如被誉为重庆“摩界五虎”的力帆、宗申、隆鑫、望江和建设五大摩托集团,他们走的都是嘉陵的农村市场之路,它们在嘉陵身边长大,在嘉陵打盹的时候,偷袭农村市场,并迅速崛起进而成功超越了嘉陵。
枕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这说明嘉陵在市场管理和战略上存在严重问题。
4、政策导向,死于“禁摩令”
中国虽然摩托车产销量第一,却是世界上唯一个禁摩的国家。
这的确很可笑,很多人愤愤不平,“城市里的年轻人只知道哈雷摩托,是禁摩扼杀了中国摩托文化、毁了摩托产业。”
禁摩政策在很大程度上也导致行业创新不足,出口产品也以低端为主,亚非拉等有低端摩托车需求的国家成为主要市场,当前,由于世界经济增长放缓,加上欧盟和日本高端摩托车的市场竞争,出口形势并不乐观,2015年摩托车出口同比下降10.3%。国内摩托厂商的国际竞争力,利润空间被严重压缩。
宗申集团创始人左宗申曾提案称:“由于中国长期的限摩导致行业丧失对实体工业信心,由于没有市场支撑,行业技术发展严重滞后,且中国整个摩托车行业的利润尚不如哈雷摩托一家。”
在禁摩政策和汽车消费的双重影响下,摩托车市场整体低迷,嘉陵摩托首当其冲,跟头栽得最为严重。
一代天骄,沦为弃子
市场低迷,行业竞争激烈,中国嘉陵在最近十多年时间里,业绩始终徘徊在巨亏与微利之间。截至2015年三季度末,嘉陵总资产19.69亿元,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资产仅为3616万元,多次处于在ST边缘。
由于业绩不佳,2016年3月,持嘉陵股份22.34%的中国南方工业集团(即中国兵装),拟通过公开征集方式协议转让所持中国嘉陵全部股权。其实早从2006年开始,市场就有传言中国嘉陵要卖壳,并称中国嘉陵的业绩非常差,背后也没有非常优质的资产。
“既然是控股权转让,肯定是把控股权转让给集团外的投资者,摩托车业务以后肯定就不再是上市公司主营业务了。”很多国企在转型重组时,都放弃了原有的品牌。一些过去响彻全国的民族品牌,在被收购、合资后都销声匿迹,这样的消息,让我们不得不为嘉陵感到惋惜。
一个品牌形成,非常不易,要经过数十年的持续经营。如何拯救嘉陵摩托,保护品牌文化,中国嘉陵在对年报问询函的回复中称:“公司将战略性发展特种车、零部件等成长业务,推进摩托车业务调整转型。”对于摩托车这个昔日的业绩“功臣”,公司已经有了降低其业务占比的打算。虽然嘉陵近几年在重组及转型升级上做了很大努力,但仍然没有摆脱业绩亏损的局面。
有人说,嘉陵这些年的发展,愧对老一辈的“嘉陵摩托的缔造者”,愧对几千万用户和数以万计的经销商朋友,更有愧“摩托车之王”的后续建设!
一个行将就木的人,光靠输血是活不下去的,嘉陵摩托想要恢复,还得涅槃重生。
東涌,繼天水圍之後,成為香港另一個「新悲情城市」。根據勞工及福利局數字顯示,東涌單是逸東邨,已有二千一百多戶是綜援戶,當中五分之一是領取低收入綜援戶,另外五分之二則分別領取單親及失業綜援,數字冠絕全港。但東涌社區發展陣線的調查數字顯示,東涌卻是全港物價指數最高的地區,居民除了要捱昂貴交通費,就算買棵菜,也比其他地區貴一倍。造成東涌這個困局,皆因區內沒有公營街市。東涌的公屋商場和街市,均由領展持有,而領展去年將逸東邨的街市管理權,外判予建華集團後,建華便借翻新之名瘋狂加租,還巧立各種收費名目,逼走小商戶自肥。居民為對抗大財團蠶食,惟有發起淘寶式市集自救。當大財團的魔掌進一步延伸,政府卻繼續撒手不管。東涌何時才能重生? 要知道東涌的物價有多貴,最好的方法就是去街市逛一圈。記者到逸東街市買菜心,一斤要十四元,青紅蘿蔔及粟米共一斤二兩要廿九元。同樣屬新界區的荃灣楊屋道街市,菜心一斤只需六元,蘿蔔粟米只為九元,比東涌足足平了超過一半,難怪東涌居民寧願花一小時車程出荃灣買餸。其實,東涌逸東街市近月才新裝修,還改了名叫「香港街市」,四個大字的霓虹燈在街市門口閃爍。甫踩進街市便像時光倒流,回到了六七十年代九龍城寨:舉目盡是老街路牌、懷舊廣告招牌、港英政府的宣傳海報、掛滿「萬國旗」的晾衫竹,鄧麗君的《甜蜜蜜》在耳邊縈繞,大鐵鳥在上空擦身而過。新裝潢的逸東街市,照道理很討好才對,但街坊卻不受落。在逸東邨住了十五年的陳女士說:「靚係靚,但唔實在。我去買兩棵菜咋嘛,整咁靚做乜?本身啲嘢都貴,而家仲貴。」更有街坊指,以前在逸東食一碗魚蛋粉二十蚊,街市裝修後要四十蚊,貴得令人咋舌。 沒公營街市之過 東涌人要食貴菜,主因是這個人口高達十萬的新市鎮,竟沒有一個公營街市。以往,公營街市由市政局興建及管理,惟市政局於二○○○年解散後,街市管理由食環署接手。食環及後只多建了八個街市,二○○八年後已經沒有新街市落成。立法會議員朱凱廸指出,東涌無公營街市,最弊連民辦商場也沒有:「變咗無一個渠道俾小商戶做生意之餘,又賣唔到平嘢俾街坊。」按全港街市分布,食環署共管理一百零一個公營街市,而領展則負責管理連逸東及富東街市在內的九十個街市設施。逸東街市由領展持有,領展再將其外判給管理公司管理。領展自二○○五年上市以來,一直將資產增值,以增加租金收入。原由好眼光負責管理的逸東街市,早前轉手交予以霸權見稱的建華集團管理。建華集團近年頻頻見報,大多為負面消息,在去年農曆年間,更被踢爆在良景邨疑用金毛青年做管理員,把在商場附近擺賣的小販打得頭破血流。建華集團被指經常用「爛仔招」對付「敵對」或「反抗」者。上星期,本刊與居民組織「東涌人」的召集人王進洋,在街市門口訪問,未夠十分鐘即有一名男子走出來,目露兇光地「監視」採訪,王進洋其後離開現場,該男子才施施然走回街市內,王直言:「成日都係咁,我俾人點咗相,入街市都會有人跟住。」其後記者進入街市拍攝,更被一名啡金髮的年輕男子緊隨,更不停挑釁及騷擾:「喂!要唔要買菜啊?買菜啊!」本刊向在場檔主詢問,大多顧左右而言他,亦有比較敢言的檔主願意透露詳情,但拒絕上鏡。 逼商戶用八達通 建華接管逸東街市後,耗資二千五百萬元裝修,歷時三個月,街市今年一月才重開;而東涌區內,同樣由領展持有、與逸東相隔半小時步程的富東街市,現在亦正進行為期五個月的翻新工程。逸東新街市豪裝後租金節節上升,連檔攤的價錢牌、名牌、貨籃等,均需統一向建華購買,領展作為街市的持有人,卻任由承包商搾乾小商戶。在街市新裝修後,租金加幅由兩成至四成不等。一個四十多呎的小型鋪位,租金由一萬八千元加至二萬二千元;八十多呎的中型鋪位,租金由二萬一千元加至二萬九千元;一百三十多呎的大鋪位,則由五萬元加至七萬多元。除了租金加幅驚人,建華更搾盡小商戶,要每戶每個月繳交一千元雜費,當中包括宣傳費、招牌維修費等,又在街市推行八達通積分計劃,強制租戶安裝八達通機,每月租金三百元。更甚者,建華更逼商戶參加「積分計劃」,規定商戶在八達通機收到的營業額,每十元就要撥出百分之三至五作為積分計劃的營運資金(每月與租金一併繳交予建華)。這個所謂積分計劃,居民每消費十元換一分,儲分可換禮品,例如一百分可換一罐午餐肉、一百五十分可換豆豉鯪魚、五百分可換一包米。不過,街市檔主只是被迫參與,根本並不支持。記者在生果檔嘗試以八達通買生果,檔主即斥責:「好煩!俾八達通?阻住我做生意!」由於透過積分計劃,建華便可以得到居民的八達通消費數據,有檔主懷疑,建華亦因此掌握每檔商戶的生意額,成了日後加租的藉口。 壟斷式入侵 不過,向來喜歡壟斷市場的建華,其實志不在街市的租金收入。一名沒能力再續租的小商戶向本刊透露,建華與舊商戶洽談租約時態度十分冷淡:「見你小本經營賺唔到咩錢,佢直頭傾都唔想傾,你唔租就最好。」她說,在街市仍未轉手時,她的小店一個月有三至五萬元生意額,扣除租金、水電煤及雜費,每月「賺一份糧過活」。到建華接手後,對方一口氣加租八千元,要求她先支付十二萬元費用,包括兩個月按金、差餉、上期等,當中更有三萬元「入場費」不能取回。建華向她揚言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最後她亦只好離場另覓新地方經營。「冇咗班熟客仔,乜都要重新開始,不過都冇辦法,根本守唔到落去。」在逼走小商戶後,本刊調查更發現,建華已成功在街市內引入旗下攤檔,造成垂直壟斷。逸東街市共有三間肉檔,分別是「建華農牧」、「新界佬」和「領鮮」,他們各掛着不同的招牌,看似並無關連,但實際上全部肉檔的商業登記持有人都是「金年升有限公司」,而該公司董事凌偉業,亦正是建華集團的董事。換句話說,市民無論光顧哪一家肉檔,得益的都是建華,它已全面掌控逸東街市的肉檔生意。 居民自救搞淘寶市集 繼逸東之後,建華亦正裝修富東街市。郭婆婆在富東街市經營專業改衫已經二十多個年頭,早前她被通知街市要進行翻新工程,要收回她的鋪位。領展表明,由於新街市沒有相關行業的規劃,所以不會與婆婆續租。事件引發富東邨居民不滿,直斥「重建街市,都唔係俾居民生活用嘅。」為避免該街市會步逸東街市的後塵,「東涌人」召集人王進洋創建了網上市集,供市民在網上訂購各類貨品,以抗衡大財團蠶食。在富東邨生活了十多年的王進洋說,他冀望打造一個屬於東涌人的「淘寶」,居民買到價廉貨品之餘,又能保障小商戶的生存空間。「市集」的貨品均以批發價發售,出售酒類、凍肉、生活用品及海味雜貨等,現有十七間商戶參與,當中包括來自長沙灣海味店、本地啤酒廠,以及富東街市的廣良興等。其中「廣良興」,可以算是富東的地標。廣良興在東涌經營二十載,專售零食雜貨,王進洋憶述,以前每天放學都會與同學結伴去該小店買零食,可惜廣良興早前因捱不住貴租而結業,一眾街坊大感不捨,所以王進洋就邀請了廣良興加盟「東涌人市集」,在網上平台延續富東人的回憶。然而,居民想自強也不容易;上年五月,土地正義聯盟也在逸東邨的公共空間設「逸東居民市集」,有以物換物、木工班、講故事及手繪創作等攤位,惟最後卻被人以「未經批准」及「阻塞通道」為由,被強行解散活動。有份組織該活動的立法會議員朱凱廸批評,政府對東涌居民的訴求視而不見,助長壟斷歪風:「領展之所以可以壟斷消費,就係靠房屋署嘅人員去趕小販、食環署去捉小販、地政總署嘅人唔俾你去做地攤。」林鄭月娥在選舉中曾承諾,為防財團壟斷,未來會多建公營街市,為民生紓困。東涌這個亂局,新政府是否會出手打救,大家拭目以待。 偏遠的東涌 東涌是香港第九個新市鎮,現時人口約有十萬人,約有六成是公屋居民。按照現時的規劃,新市鎮的總面積為八百三十萬公頃,預計人口為廿六萬人。由於東涌地區偏遠,交通費昂貴,但區內居民卻主要是低收入、領取綜援、新移民、單親及少數族裔等。政府公布的東涌新市鎮擴展研究內提到,東涌家庭住戶的每月平均收入約二萬二千元。不過,東涌亦有明顯的財富分布不均情況,私人樓宇集中的東涌北,家庭住戶每月收入中位數為四萬五千元,是逸東邨南及北家庭的一倍以上。 建華壟斷街市管理權 建華集團可以說是領展的龍頭承包商,染指街市管理短短五年間,已成功搶佔多個街市,包括屯門良景邨、小西灣、天水圍天瑞邨、香港仔華貴邨、沙田田心隆亨邨、馬鞍山耀安邨、大埔太和邨和青衣長發街市等,約佔領展三成外判街市,保守估計每年生意額超過一億五千萬元。建華集團控股3名股東包括凌偉業、文景華及文景新都是做肉檔起家,被指經常以加租為名逼走小商戶,過去兩年更多次爆發衝突。 2017年4月建華集團被本刊踢爆於荃灣一條街連租十一個鋪位,壟斷菜肉檔。2016年2 月青衣長發街市發起罷市7天,抗議領展將街市管理權外判給建華。2016年2月屯門良景邨小販被「管理員」武力驅趕,多次爆發激烈衝突。 撰文:時事組攝影:莫智謙[email protected] |
2017年9月4日,一行三會、網信辦、工信部及工商總局聯合發布《關於防範代幣發行融資風險的公告》,不少ICO平臺選擇暫停業務,代幣市值應聲全線下跌。圖為比特幣中國行政總裁李啟元。(東方IC/圖)
(本文首發於2017年9月7日《南方周末》,原標題為《當極客的理想主義淪為投機者的暴利工具 整肅ICO》)
ICO本有著“技術江湖”的意味,是理想主義的產物。但今年以來,隨著投資的技術門檻降低,在“一幣一別墅” 等暴利創富神話的驅使下,大量的區塊鏈外行湧入到這個領域,ICO原有的生態也發生了改變,終於迎來監管重拳,陷入一場幣災。
醞釀一段時間之後,監管層終於出手。
2017年9月4日下午3點,在中國人民銀行官網的頭條位置,掛出了一條央行、網信辦、工信部、工商總局、銀監會、證監會、保監會七部委聯合發布的公告——《關於防範代幣發行融資風險的公告》,其中對ICO(代幣發行融資)的定性極嚴厲:“(ICO)本質上是一種未經批準非法公開融資的行為,涉嫌非法發售代幣票券、非法發行證券以及非法集資、金融詐騙、傳銷等違法犯罪活動”。
公告還要求,即日起各類代幣發行融資活動應當立即停止。已完成代幣發行融資的組織和個人應當做出清退等安排,合理保護投資者權益,妥善處置風險。
2017年7月中旬,全國金融工作會議提出設立國務院金融穩定發展委員會。本次整肅ICO市場,被許多人視為是金穩會開始發揮作用的體現。
“公告發布後,央行約談了一些ICO平臺,談的主要是維穩。”一位ICO資深玩家告訴南方周末記者。
監管重拳出擊,代幣市場價格全線應聲下跌。比特幣20分鐘內跌去近2000元,以太幣暴跌10%。根據知名數字貨幣網站coinmarketcap的數據,從9月4日下午3點後的24小時里,該網站統計的九成以上數字貨幣大幅度下跌,有的跌幅甚至超過了60%。一時間,代幣投資者們的微信群里哀鴻遍野。
“2014年時,ICO還僅僅存在於懂區塊鏈技術的技術極客里,投資門檻很高。項目發起者寫一個地址,只有懂技術的人才能將貨幣打到那個地址上。”從2013年開始接觸數字貨幣的黃世亮對南方周末記者說,他曾參與過多個早期的ICO項目。
那個時候的ICO有著“技術江湖”的意味,是理想主義的產物。但從2017年開始,隨著各種ICO平臺、ICO錢包的興起,使得ICO的門檻大大降低,普通大眾只要下載一個“錢包”,或在平臺上註冊一個賬號就可以參與。在ICO創富神話的驅使下,大量的區塊鏈“小白”(指外行)湧入到這個領域,ICO原有的生態也發生了改變。
2017年6月中旬,央行工作人員找到比特時代CEO黃天威,希望他能做一份關於ICO的調研報告。
那個時候,數字貨幣市場正迎來一波漲價潮,在圈內也流傳著多個版本的ICO造富神話。國內投資者開始熱情高漲地尋找可以投資的ICO項目,各種魚龍混雜的ICO也開始紮堆出現。黃天威通過對各個平臺進行檢索,發現在當時全國已經有四十多個ICO項目,融資規模達到了20億人民幣。而實際上,項目數字和融資金額可能會更大更多。
根據新加坡市場研究公司Smith&Crown的數據,2017年年初到6月份,全球範圍內總共才有65個ICO項目,融資規模為5.22億美元。
ICO在中國的突然崛起,令央行等監管部門措手不及。不過,對於這一新事物,央行觀望了一段時間,並沒有急著下結論。
黃天威向南方周末記者回憶,當時由於央行內部人士對ICO了解不多,相關專業的工作人員也不夠充足,就邀請了包括比特時代在內的多家數字貨幣機構對ICO進行調研。
黃天威是一個早期的數字貨幣玩家,他曾經歷了以太坊、The Dao等經典的ICO項目。但是當他看了今年很多項目的白皮書之後,覺得並不靠譜,甚至有的有一定的欺詐性質,項目的設想很難實現。不過,由於那時候還不斷有新投資者湧入,這些ICO所發行的代幣依然保持著上漲趨勢,還沒有出現崩盤或者發起人跑路的現象。
投資者也都沈浸在財富的狂歡中。數字貨幣網站coindesk的數據顯示,從2017年4月份開始,ICO的融資總量開始陡增。4月1日全球ICO的融資總量是3.34億美元,到了8月22日這個數字變成了17.82億美元。
在2017年7月刊的《當代金融家》雜誌上,中國人民銀行數字貨幣研究所所長姚前曾發表文章《數字加密代幣ICO及其監管研究》,這是中國學界和業界最早系統分析ICO的文章。在文章中,姚前認為ICO日漸成為區塊鏈項目發展的重要融資渠道之一,但同時也表示ICO的法律定位尚不明確,監管仍處於空白。
對於監管,他當時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對ICO的發行主體設定融資額度限制,對項目進行白名單管理,重點監管融資計劃,對於發行人實施持續、嚴格的信息披露要求,強化中介平臺的作用等。不過,姚前也建議“寬容對待ICO,根據區塊鏈技術行業的特性,在上市審批、投資者限制、項目公開宣傳和推介上給予一定的包容性豁免”。
在央行的公告出臺之後,姚前婉拒了南方周末記者的采訪。他通過短信的方式向南方周末記者表示:“包容並不會無底線,也不可能包容欺詐性的融資活動,不能任由ICO大行其道。”
時間回溯到2013年7月31日,第一個ICO項目Mastercoin(國內譯為“萬事達幣”)啟動,該幣聲稱是一種建立在比特幣鏈上的數字貨幣和傳輸協議。當時美國警方也告誡投資者,這可能是一場騙局,但依然有500人參加,在一個月內募集到5000個比特幣,價值50萬美元。
根據coinmarketcap的統計,Mastercoin的代幣在2014年2月曾一度成為全球第七大加密數字貨幣。只不過由於該項目並未取得成功,Mastercoin的代幣後來也被湮沒在眾多數字貨幣之中了。
早期ICO最為成功的案例當屬以太坊,從2014年7月份啟動至今,三年多時間,漲幅最高時達到1000倍。根據以太坊白皮書,ICO啟動時,一枚比特幣可以換2000枚以太幣,換算成當時的市價不足1美元。
南方周末記者接觸到幾位以太幣的第一批持有者。通過參與當時ICO、持有了數千以太幣,按目前一枚以太幣兩千多元人民幣算,這批人都獲利不菲。“一幣一別墅”“暴利超過販毒”也成為炒幣圈里的流行語。
“那個時候,區塊鏈技術尚不成熟,創業團隊很難依靠從風投那里拉來投資,ICO幾乎是他們唯一的融資渠道了。”蘇寧金融研究院互聯網金融中心主任薛洪言向南方周末記者表示,在2016年以前,ICO基本局限在一個很小的圈子里,這個圈子里的人多是有著理想主義情懷的比特幣擁護者和區塊鏈技術愛好者。
黃世亮在2013年弄懂比特幣之後,就深深地被比特幣的魅力所吸引,成為了一個數字貨幣的專業玩家。
在他看來,早期的ICO具有“江湖”氣質,有玩家想針對比特幣做一些創新,但是沒有足夠的資金,就在社區里發一個帖子,比如“哥們兒想搞個項目,兄弟們給投點幣吧”。圈子里的人考察白皮書之後,如果覺得靠譜,就把比特幣打到指定地址。
那個時候,ICO項目的發起者也主要是在國外,這些項目依靠ICO籌集過來的資金,來推動區塊鏈技術的進步。
黃世亮每做一筆ICO投資之前,都會仔細閱讀白皮書,看項目是否可靠,團隊是否有實力。但是進入2017年4月份之後,他發現大量的“小白”像潮水一般湧了進來,他們只要看見ICO發起,不管是什麽項目,連白皮書都不看,直接去投,逼得他也不得不半夜起來“搶投”。
陳榮也是早期的數字貨幣玩家。2014年2月,第一個號稱“比特幣2.0版本”的比特股啟動了ICO(目前公認的比特幣2.0版本是以太坊),陳榮用自己的比特幣換了一些代幣,成為第一批比特股的持有者。因為“比特幣首富”李笑來曾是其投資方,比特股在國內的玩家圈子里廣為人知。
陳榮向南方周末記者表示,那個時候的ICO另一個特征是“捐贈”性質。所謂捐贈就是,投資者投完之後,並不會在短期內得到回報,而是當項目取得一定進展後才有。比如比特股,參與ICO的捐贈者只是在比特股的數據庫里擁有了一個獨一無二的代碼,當比特股成功上線時,捐贈者才能根據這個代碼獲得一定的代幣。
從2017年開始,小白和投機者大量湧入ICO市場,其背後有兩大技術助力——更為便捷的錢包和提供增值服務的推廣平臺。
以前的ICO,投資者需要用錢包自己打進發起者公布的地址。“但那個時候的錢包很難用,如果不懂區塊鏈的技術,根本就用不了。”陳榮告訴南方周末記者,隨著技術的發展,越來越便捷的錢包開始出現,投資者只需要往錢包里充值就可以實現交易,“技術門檻大大降低了”。
所謂“錢包”,是一種投資工具,類似於一些理財產品App,只不過ICO錢包交易的不是人民幣、美元,而是以太幣、比特幣等數字貨幣。
陳榮曾是火幣網負責技術的高級經理,2016年10月從火幣網離職創業,他從2017年6月份開始轉向錢包的研發,研發方向是可以在比特幣系和以太坊系通用的錢包。
據他介紹,目前的ICO分為三大派系——比特幣系、以太坊系和US系,比特幣系就是指ICO的發起人只接受比特幣投資,以太坊系則只接受以太幣投資,US系則是另外小幣種的投資方式,影響較小。
ICO平臺的出現則讓普通大眾更容易找到ICO項目。ICO項目可以直接在ICO平臺上發布,有的平臺甚至還會為ICO提供宣傳服務。
國家互聯網金融安全技術專家委員會2017年7月份發布的《2017上半年國內ICO發展情況報告》顯示,從ICO平臺看,融資金額最多的前三大平臺分別為ICOAGE、ICOINFO和ICO365,市場占比分別為30.7%、22.9%和10.6%。
前兩大平臺分別成立於2017年的3月份和7月份。根據ICOAGE官網的數據,該平臺目前的融資總額超過1.7億美元,參與人數超過6萬人,發起項目超過30個。ICOAGE也能夠為ICO發起方提供包括新聞發布、投資路演、文案翻譯等多種“公關和市場服務”。而僅成立一個多月的ICOINFO,也已成功發起了二十多個ICO項目。
除了這三大平臺外,還有不少較小的平臺,如幣眾籌、幣投資、ICOCOIN、聚幣網、幣籌網等。其中有一些網站已經不複存在。比如幣籌網,2017年6月份,南方周末記者曾在該網站上看到,當時有25個已經完成和正在進行的ICO項目,其中不少項目已經完成了數十萬元甚至上百萬元的融資。但是,目前該網站已經搜索不到了。
不少人將這次震蕩稱為“904幣災”,在一些ICO的QQ群里也是哀嚎一片,聲稱自己在這次“幣災”里虧損了幾十萬元。不過,“幣圈”的災難或許是“鏈圈”的幸運。
在專業的數字貨幣世界里,有著“幣圈”和“鏈圈”的區分。所謂“幣圈”就是專註於“炒幣”的圈子,而“鏈圈”則是專註於區塊鏈技術研發的圈子。在早期很長一段時間里,鏈圈主導著數字貨幣世界,但隨著投機者的進入,更善於炒作的幣圈,開始接過主導權。
各種眼花繚亂的ICO項目的上馬,也使人們逐漸忘記了代幣的本質。2008年比特幣面世時,其創始人中本聰在白皮書里這樣定義比特幣:“一種點對點的電子現金系統。”作為眾多數字貨幣的“原幣”,比特幣的本質其實是一種區塊鏈技術,貨幣功能只是其中一種,並不是最終目的。
代幣則是與原幣相對的一種數字貨幣,影響力最大的代幣就是以太幣。而在以太坊的體系里,以太幣又成為了一種“原幣”,以太坊系的ICO募集的就是以太幣。2014年以太坊出現時,白皮書的定義是“下一代智能合約和去中心化應用平臺”,以太幣則是實現這個目標的激勵機制。
“在區塊鏈世界里,經濟激勵是不可缺少的方面,如果沒有經濟激勵,就不會有人願意付出資源了。”以太坊全球核心研發者成員之一陳銘對南方周末記者解釋,比如比特幣,它所構建的強大且安全的數據庫,靠的是礦工提供的源源不斷的算力,礦工所獲得的激勵就是比特幣。以太坊也是如此,以太幣的主要作用是為了對研發者和礦工的激勵。在以太坊白皮書中,維塔里克曾對挖礦進行專門介紹,“攻擊者如果要想攻擊區塊鏈,那麽就需要擁有比區塊鏈上更大的算力。礦工們挖礦過程所貢獻的算力,就是在增加攻擊者的攻擊難度。”
與此同時,由於越來越多的ICO在比特幣和以太坊上進行,市場對於比特幣和以太幣的需求也越來越多,這兩個幣種的市值也水漲船高。
在代幣圈子里,區塊鏈技術被視為下一代互聯網技術的重塑者、革命者,它的去中心化、社區化運營會使得工作更為簡單、高效,可以廣泛地應用在金融、保險、房地產等領域。
不過,由於區塊鏈技術是開源的,很多新的數字貨幣項目只是將比特幣或以太坊的代碼做一些修改,經過包裝後便粉墨登場,並沒有太多創新。有的項目,甚至與區塊鏈技術毫無關系,只是在白皮書里簡單描述一個美好的願景。在國外,很多新上線的ICO項目都會在專業網站如coindesk實時公布自己的進展,以供投資者監控,但ICO進入中國之後,這些環節也都省略了。
(應受訪者要求,陳榮和陳銘是化名)
僅靠一個只有白皮書的空殼項目,就能輕松募集數千萬甚至數億資金,ICO屢屢創造一夜暴富神話。
來源 |
ICO是一塊翡翠原石,白皮書切開了一個剖面。和騰沖交易市場上思量追逐的賭石客一樣,投資人入局下註,期待凱旋離場;比賭石客更瘋狂的是,多數入局者不懂也不在乎剖面意味著什麽,原始的貪欲讓ICO淪為一場盲賭。
9月4日,央行等7部門聯合發布的《關於防範代幣發行融資風險的公告》,為這場賭局劃上句號。該公告明確指出,ICO代幣發行融資本質上是一種未經批準非法公開融資的行為,各類代幣發行融資活動應當立即停止。
近幾個月突然走紅躍入人大眾視線的ICO,是區塊鏈項目方通過發行代幣募集資金的一種方式,但該資金並不是人民幣、美元等法定貨幣,而是可以兌換法幣的虛擬貨幣(比特幣或以太坊);項目發行的代幣(相當於原始股)隨後可以在數字貨幣交易平臺(相當於滬深二級市場)上進行交易和流通。
“今年大部分ICO項目代幣在交易所價格都漲了3~20倍左右。”一位ICO從業者感慨。
僅靠一個只有白皮書的空殼項目,就能輕松募集數千萬甚至數億資金,ICO屢屢創造一夜暴富神話,在吸引了越來越多追逐高額利潤回報的散戶參與投資的同時,也極速催生了大量泡沫和騙局。
此次央行出手整頓,終結了ICO行業亂象。據騰訊科技了解,諸多交易平臺上發行的代幣出現暴跌,很多投資人已經割肉空倉離場,有的項目正進行資產清退,而另一部分人則掂量著手里的代幣,忐忑在進退兩難之間。
交易平臺幣安網創始人何一告訴騰訊科技,平臺上的三個項目,有兩個已經關停清退,另一個在溝通中;賈紅宇創辦的借貸鏈也發布了ICO眾籌退幣公告,稱由於目前借貸鏈ICO眾籌資產尚未與平臺進行交割,團隊正在與平臺溝通進行,將自願退幣的用戶資產原路退回。
不過,在二級市場上高價接盤的散戶投資人,如果按照ICO代幣的發行價格回收,投資巨虧將無可避免。
泡沫和財富幻像破滅,被收割的“韭菜”散戶紛紛逃離,而篤信區塊鏈的理想主義者,仍然在等待項目落地和政策回暖,在他們看來,區塊鏈技術未來在商業領域的應用價值終將顯現。
一
失控的金錢遊戲
“他們搶token的時候,甚至不知道token是怎麽回事。”兩個星期前,ICO資深玩家老T告訴騰訊科技,他認識的身邊的韭菜盯著眾籌平臺搶頭籌,搶不到就轉到交易平臺上再來一輪,如同從“打新股”轉到“股票市場”一樣。
在這個圈子沈浮多年的老T有著自己的隱憂。很多和他類似的人常常外溢著理想情懷,相信區塊鏈技術有著勢不可擋的力量,足以對未來產生指數級的影響。另一方面,他們又擔心ICO的亂象,會變成一盆潑向區塊鏈的臟水,引來監管與輿論的聯和絞殺。
“人傻,錢多”是ICO圈中的老人對失控局面的共同感慨。老T對投機者的態度更直白:身邊的人根本不會深究項目,甚至還說不清比特幣、ICO、區塊鏈之間的聯系。
這,恰是邁進幣圈的第一個門檻。
區塊鏈是一種基礎性的技術手段,比特幣實際上就是基於區塊鏈技術的一種創造。當然區塊鏈的貢獻不止比特幣一種,當區塊鏈技術應用到其他領域的時候,會有對應的新項目產生。
此前,很多從事這類新項目的初創公司不具規模,難以吸引風投註意,於是便在網絡社區上發起眾籌。初創公司發行一種代幣(也稱為token),如果其他用戶看好這個項目,會用手中的比特幣(btc)或以太坊(eth)來進行兌換,獲得token。初創公司獲得比特幣或者以太坊之後,可以在交易平臺網站上進行變現,獲得市面上流通的法幣,從而開展新項目。
基於區塊鏈技術的創業項目井噴,讓沒有趕上比特幣紅利的投資者開始把目光轉向ICO,進一步推動了ICO的瘋狂。前高盛高頻交易員通過ICO項目,短短4天募到5.5萬個比特幣和31.6萬個以太坊,價值2億多美元,融資速度之快,金額之大轟動一時。
ICO一夜暴富的神話不斷刺激著投資者湧入。據報道,“中國比特幣首富”李笑來曾創立一個名為EOS的區塊鏈項目,僅用5天時間就在ICO平臺上融到1.85億美元。7月2日,這一項目在二級市場市值沖到50億美元;另一個項目量子幣,5月23日在雲幣網交易當天最高價格就達到了66.66元,比起3月份眾籌的價格2元,一天漲幅達33倍。
不斷入局的新人,沒有動機了解區塊鏈,他們目的單純,炒幣掙錢。在騰訊科技接觸的“韭菜”中,有做傳媒工作的小散在朋友圈放言:錢存區塊鏈錢包,半年後入手1千萬不是夢;也有國企買斷員工,用買斷錢投資token,渴望一本多利;還有銀行職員,懵懂買下一堆幣,盼未來有一個能複刻“小蟻幣”的神話就滿足了。
國家互聯網金融安全技術專家委員會發布的《2017上半年國內ICO發展情況報告》指出,面向國內提供ICO服務的相關平臺共計43家。2017年以來,通過上述平臺完成的ICO項目累計融資規模折合人民幣總計26.16億元,累計參與人數達10.5萬。而國際相關報告則認為,中國可能有超過兩百萬人參與過ICO。
很多項目僅僅通過白皮書描繪概念“圈錢”,實際上並沒有任何具體應用作為支撐,投資人也不了解項目詳情。李笑來的EOS項目便被形容為“50億美元的空氣”。
而占比相當高的ICO項目打著區塊鏈應用幌子,各種肆無忌憚瘋狂騙錢的亂象開始出現。
暴利的代幣市場還催生了專職“坐莊”的公司。據報道,坐莊公司對外承諾保底,收益和投資人分成,利用和代幣發行人的關系,通過代幣發行人發布利好消息,合夥炒高幣價獲利。
在利益誘惑面前,交易平臺甚至也喪失了公立的立場。
金哥是珠海一家金融服務公司的董事長,也是一個幣圈的老人,言談間,他常把geek精神的理想情懷擡上桌面。
“ICO不能這麽玩了!” 金哥告訴騰訊科技,現在的ICO早就丟棄了既有的自律生態,眾籌平臺、項目方、甚至交易平臺常常暗箱操作。“但是他們在技術上處於強勢,你抓不到證據。”
金哥發出這樣的感慨,是因為他也掉入了一個晃點式的“騙局”。
當企業準備一個ICO項目的時候,會發布白皮書,隨後公開其選定的眾籌網站的名稱(通常不唯一)。選定這些網站後,項目方理論上會將自己眾籌的代幣份額分發給眾籌平臺,並約定一個日期時間點。等時間一到,中小散戶等投資者便可以在平臺上購買對應的份額。
金哥遭遇的“騙局”,是一個叫做“唯鏈”的項目。令金哥氣憤的是,眾籌平臺“耍”了他。
他選擇的眾籌平臺是91ICO。8月18日晚上20點,金哥分4個賬號(規定每個賬號只能最多限額30eth)在91ICO上進行交易,共計100個eth。其中一個賬戶(30eth)在20點準時投進去。
此時,金哥看到自己的賬戶資產已經劃扣了,但無法看到自己的投入記錄。晚上22點40分,金哥刷新了一下自己的資產,發現此前被劃扣的資產又回來了。也就是說,他並沒有買到V鏈項目的代幣—ven幣。
“交易所不可信,全是套路。” 金哥認為,按照交易所的流程,如果購買成功,交易所的後臺會自動分發代幣。而在這個案例中,他資產扣劃成功後,但交易所並沒有分發對應的ven幣。
“這不就是赤裸裸的炒作嗎?”
第二天,Ven幣就出現在了李笑來的二級交易平臺雲幣網上。而一直關註此事的幣圈觀察員冷鋒對騰訊科技表示,對於一個正常的ICO項目來說,眾籌結束後,經過一個籌備期,才能上二級市場,通常最快也要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
對於Ven幣的發售,冷鋒說自己身邊的群里,幾乎沒有人搶到Ven幣,“按照其公布的公募數量,這樣比較異常。”
事實上,Ven幣的發行價不到6毛錢人民幣折合下來,而僅僅幾個小時後,一些交易平臺上,該價格就被推到了2塊多。騰訊科技查詢唯鏈的《公開售賣情況說明》發現,Ven幣41%的公募部分的eth份額為10.2萬,對應的ven額度為4.11億。
ven幣流向了哪里?下一級的散戶投資者,還是渠道商自家腰包?此前,有媒體指責94.2%的Ven幣被大戶及團隊持有。
金哥懷疑這筆代幣被眾籌平臺私藏了。“怎麽可以這麽玩,沒有誠信開什麽交易平臺。” 金哥感到氣憤,他剛入這個圈子的時候,大家ICO憑的是各方自律,現在一切都脫韁了。
“唯鏈當時是個好項目,可以說Ven幣搶到手,10倍的賺頭是近在眼前的事。”當財富唾手可得的時候,公允性就被淹沒,人的貪性占領高地。
金哥眼里,這個叢林社會不僅野蠻,還很蠢。“很多人都不知道交易平臺做了什麽,搶不到就算了。這樣下去,最後被吃掉的就是自己。”
魚龍混雜,依附ICO亂象,更多的騙局出現,甚至有傳銷組織盯上了ICO項目。近期被公安部門偵破的維卡幣傳銷案,就是利用ICO非法牟利的龐氏騙局。嫌疑人在國內宣傳的維卡幣沒有正規ICO應有的區塊鏈、代碼、錢包,代幣不停地拆分、增長,國內外監管機構已經對其發出警告。
通過ICO進行的一系列傳銷、詐騙等活動,容易導致金融風險和社會問題。而這也是央行最終出手“一刀切”叫停ICO的原因。
二
監管“一刀切”和烏雲下的樂觀者
上周六,財新網拋出ICO將依法取締的解讀報道,同一時間點上,ICO項目方對此說法懷有遲疑,對區塊鏈產業未來仍抱有樂觀期待。
針對“ICO被定性為涉嫌非法集資,將依法取締”的說法,秒啊創始人季小武當天在朋友圈發出了質疑,認為ico不屬於任何國家,定性起來也存在爭議。
秒啊在2016年底已經上線,主要交易商品為各商業領域佼佼者的“時間”。發行人通過平臺發行自己的時間,消費者購買獲得發行人的時間,獲得約見機會。
當發行人行使拒絕交割權利後,發行的時間會流轉回平臺,這帶來了過量增發與哄擡炒作的可能。出於對發行人信譽的把控需要,季小武希望引入區塊鏈技術來解決問題。
“在秒啊2016年上線的時候,我就安排兩個技術人員研究區塊鏈技術了。”季小武對騰訊科技表示,與區塊鏈技術公司的合作早就展開了,分布式記賬不可更改的特點可以很好解決發行人的信譽問題。
“我們推進秒啊國際ICO,其實也是戰戰兢兢的做這件事,因為ICO平臺上確實有很多在我們看來不靠譜的項目”
他覺得“央行的叫停很及時也很正確。但與央行無法叫停比特幣一樣,央行也是無法單方面叫停ICO的”。
“希望新監管措施能將行業中的害群之馬請出場。”季小武坦言,國內的金融領域創新中,真正在產生價值的企業往往會被害群之馬所拖累,不希望這個現象再次在區塊鏈領域重複下去。
與季小武一樣,胡震生一直看好ICO的前景,對媒體此前的報道持保留意見。這位前花椒CEO,showone的創始人對騰訊科技表示,區塊鏈技術對直播行業的改革將是顛覆性的。
“當數據集中的時候,後臺什麽都可以改。”胡震生說,利用區塊鏈的去中心化等技術特點,可以杜絕在線人數、播放次數以及用戶等級及主播禮物的造假及增發情況。
另一個改革在於抽成。胡震生告訴騰訊科技,按業內普遍50%的平臺抽成比例來看,抽成比例很高。“利用去中心化的技術特點,showone基本可以做到零抽成。”
談及央行公告對區塊鏈技術應用的潛在影響,胡震生顯得很輕松。“ICO不過是一種募資形式。”胡震生看來,即使采用傳統的購幣形式,也不影響區塊鏈技術的應用。
“潘多拉的魔盒已經打開,高效率生產工具淘汰低效率的趨勢不可阻擋。”胡震生相信,未來所謂的宇宙央行不過是一段段公開的智能合約代碼。
同樣沒有失去信心的,還有借貸鏈項目的創始人賈紅宇。與前兩者不同,借貸鏈是已經進入代幣發售階段,還未上交易所。
賈紅宇團隊試圖用區塊鏈技術解決互聯網金融中“借方”與“貸方”征信查詢需求的門道:利用區塊鏈的“分布式”書寫特點,每一個數據間彼此連結卻不聚合,陳列方式巧妙平衡了各方的顧忌與利益。
同時,智能合約特性則解決了分成問題,token發揮了關鍵作用。賈紅宇的團隊設計了一個巧妙的算法,用戶提出的數據需求在p2p的網狀節點間流動,直到抵達匹配的數據節點。與此同時,用戶使用token付費,token可以沿著相同的路徑,直達貢獻數據的匹配節點,雙方完成征信數據的需求交易。
按照非投機的正常邏輯,ICO過程中發行的代幣,應該在項目落地後發揮類似的作用,這也是聯結ICO和區塊鏈的紐扣之一。
盡管對此前媒體的言論持懷疑態度,他對騰訊科技坦言稱,“即使監管從嚴,我們就把幣回收好了。 ”
當央行聯合七部委公告定性ICO為非法公開融資行為之後,賈紅宇團隊發布了“借貸鏈ICO眾籌退幣通告”。
“按央行要求,用戶想退就給大家退。不想退的等等政策進展。”
賈紅宇說,未來還會繼續深耕並看好區塊鏈領域,項目也會繼續推進,至於前景,“看看未來的監管尺度吧。”
“這種行業其實最開始都是一幫理想主義者在支撐。”幣安網創始人何一說,“如果說我們沒有堅持去握住這個理想主義的火把,那可能後面就真的是一地雞毛。”
從2014年的okcoin開始,何一正式踏足幣圈平臺業務,目前做的幣安網同是交易平臺。9月1日,也就是監管收緊新聞被爆出的前一天,幣安剛剛拿下快滴投資人陳偉星泛稱資本和富力系張力黑洞資本的天使輪投資。何一告訴騰訊科技,“估值超過了1億美金。”
“大概十分鐘就決定投資了。”陳偉星說,區塊鏈技術讓利益價值的傳播沒有摩擦,不僅可以降低金融業的成本,也會在長遠的未來改善人類的生產關系。
對於交易所的平臺來說,何一看重公信力,致力於為自己的交易所擬定量化的標準,包括項目技術背景、創業者的經驗與項目匹配度、顧問團隊的人員構成等等,借此為投資者過濾掉不理想的項目。
“即使被行業不理解,誤解,我們也希望是把這個事情往前推一推。”她坦誠,這樣一個想法有時候常常帶來誤解,包括急於上線項目的朋友,平臺對手,甚至投資人。何一的想法在很多社區的人看來,會覺得很複雜,很麻煩,沒什麽必要。
對於何一而言,未來的路變得更加撲朔迷離起來。
“理想主義的火把”照不亮烏雲下面的世界。在央行公告正式出臺前,icoinfo、比特幣中國icocoin icoage 等多家平臺已經主動關停了旗下的相關ICO業務項目,並為用戶提供提幣業務。目前,何一所在的交易所也關停清退全部三個ICO項目。
2017年9月4日,一行三會、網信辦、工信部及工商總局聯合發布《關於防範代幣發行融資風險的公告》,不少ICO平臺選擇暫停業務,代幣市值應聲全線下跌。圖為比特幣中國行政總裁李啟元。(東方IC/圖)
(本文首發於2017年9月7日《南方周末》,原標題為《當極客的理想主義淪為投機者的暴利工具 整肅ICO》)
ICO本有著“技術江湖”的意味,是理想主義的產物。但今年以來,隨著投資的技術門檻降低,在“一幣一別墅” 等暴利創富神話的驅使下,大量的區塊鏈外行湧入到這個領域,ICO原有的生態也發生了改變,終於迎來監管重拳,陷入一場幣災。
醞釀一段時間之後,監管層終於出手。
2017年9月4日下午3點,在中國人民銀行官網的頭條位置,掛出了一條央行、網信辦、工信部、工商總局、銀監會、證監會、保監會七部委聯合發布的公告——《關於防範代幣發行融資風險的公告》,其中對ICO(代幣發行融資)的定性極嚴厲:“(ICO)本質上是一種未經批準非法公開融資的行為,涉嫌非法發售代幣票券、非法發行證券以及非法集資、金融詐騙、傳銷等違法犯罪活動”。
公告還要求,即日起各類代幣發行融資活動應當立即停止。已完成代幣發行融資的組織和個人應當做出清退等安排,合理保護投資者權益,妥善處置風險。
2017年7月中旬,全國金融工作會議提出設立國務院金融穩定發展委員會。本次整肅ICO市場,被許多人視為是金穩會開始發揮作用的體現。
“公告發布後,央行約談了一些ICO平臺,談的主要是維穩。”一位ICO資深玩家告訴南方周末記者。
監管重拳出擊,代幣市場價格全線應聲下跌。比特幣20分鐘內跌去近2000元,以太幣暴跌10%。根據知名數字貨幣網站coinmarketcap的數據,從9月4日下午3點後的24小時里,該網站統計的九成以上數字貨幣大幅度下跌,有的跌幅甚至超過了60%。一時間,代幣投資者們的微信群里哀鴻遍野。
“2014年時,ICO還僅僅存在於懂區塊鏈技術的技術極客里,投資門檻很高。項目發起者寫一個地址,只有懂技術的人才能將貨幣打到那個地址上。”從2013年開始接觸數字貨幣的黃世亮對南方周末記者說,他曾參與過多個早期的ICO項目。
那個時候的ICO有著“技術江湖”的意味,是理想主義的產物。但從2017年開始,隨著各種ICO平臺、ICO錢包的興起,使得ICO的門檻大大降低,普通大眾只要下載一個“錢包”,或在平臺上註冊一個賬號就可以參與。在ICO創富神話的驅使下,大量的區塊鏈“小白”(指外行)湧入到這個領域,ICO原有的生態也發生了改變。
2017年6月中旬,央行工作人員找到比特時代CEO黃天威,希望他能做一份關於ICO的調研報告。
那個時候,數字貨幣市場正迎來一波漲價潮,在圈內也流傳著多個版本的ICO造富神話。國內投資者開始熱情高漲地尋找可以投資的ICO項目,各種魚龍混雜的ICO也開始紮堆出現。黃天威通過對各個平臺進行檢索,發現在當時全國已經有四十多個ICO項目,融資規模達到了20億人民幣。而實際上,項目數字和融資金額可能會更大更多。
根據新加坡市場研究公司Smith&Crown的數據,2017年年初到6月份,全球範圍內總共才有65個ICO項目,融資規模為5.22億美元。
ICO在中國的突然崛起,令央行等監管部門措手不及。不過,對於這一新事物,央行觀望了一段時間,並沒有急著下結論。
黃天威向南方周末記者回憶,當時由於央行內部人士對ICO了解不多,相關專業的工作人員也不夠充足,就邀請了包括比特時代在內的多家數字貨幣機構對ICO進行調研。
黃天威是一個早期的數字貨幣玩家,他曾經歷了以太坊、The Dao等經典的ICO項目。但是當他看了今年很多項目的白皮書之後,覺得並不靠譜,項目的設想很難實現。不過,由於那時候還不斷有新投資者湧入,這些ICO所發行的代幣依然保持著上漲趨勢,還沒有出現崩盤或者發起人跑路的現象。
投資者也都沈浸在財富的狂歡中。數字貨幣網站coindesk的數據顯示,從2017年4月份開始,ICO的融資總量開始陡增。4月1日全球ICO的融資總量是3.34億美元,到了8月22日這個數字變成了17.82億美元。
在2017年7月刊的《當代金融家》雜誌上,中國人民銀行數字貨幣研究所所長姚前曾發表文章《數字加密代幣ICO及其監管研究》,這是中國學界和業界最早系統分析ICO的文章。在文章中,姚前認為ICO日漸成為區塊鏈項目發展的重要融資渠道之一,但同時也表示ICO的法律定位尚不明確,監管仍處於空白。
對於監管,他當時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對ICO的發行主體設定融資額度限制,對項目進行白名單管理,重點監管融資計劃,對於發行人實施持續、嚴格的信息披露要求,強化中介平臺的作用等。不過,姚前也建議“寬容對待ICO,根據區塊鏈技術行業的特性,在上市審批、投資者限制、項目公開宣傳和推介上給予一定的包容性豁免”。
在央行的公告出臺之後,姚前婉拒了南方周末記者的采訪。他通過短信的方式向南方周末記者表示:“包容並不會無底線,也不可能包容欺詐性的融資活動,不能任由ICO大行其道。”
時間回溯到2013年7月31日,第一個ICO項目Mastercoin(國內譯為“萬事達幣”)啟動,該幣聲稱是一種建立在比特幣鏈上的數字貨幣和傳輸協議。當時美國警方也告誡投資者,這可能是一場騙局,但依然有500人參加,在一個月內募集到5000個比特幣,價值50萬美元。
根據coinmarketcap的統計,Mastercoin的代幣在2014年2月曾一度成為全球第七大加密數字貨幣。只不過由於該項目並未取得成功,Mastercoin的代幣後來也被湮沒在眾多數字貨幣之中了。
早期ICO最為成功的案例當屬以太坊,從2014年7月份啟動至今,三年多時間,漲幅最高時達到1000倍。根據以太坊白皮書,ICO啟動時,一枚比特幣可以換2000枚以太幣,換算成當時的市價不足1美元。
南方周末記者接觸到幾位以太幣的第一批持有者。通過參與當時ICO、持有了數千以太幣,按目前一枚以太幣兩千多元人民幣算,這批人都獲利不菲。“一幣一別墅”“暴利超過販毒”也成為炒幣圈里的流行語。
“那個時候,區塊鏈技術尚不成熟,創業團隊很難依靠從風投那里拉來投資,ICO幾乎是他們唯一的融資渠道了。”蘇寧金融研究院互聯網金融中心主任薛洪言向南方周末記者表示,在2016年以前,ICO基本局限在一個很小的圈子里,這個圈子里的人多是有著理想主義情懷的比特幣擁護者和區塊鏈技術愛好者。
黃世亮在2013年弄懂比特幣之後,就深深地被比特幣的魅力所吸引,成為了一個數字貨幣的專業玩家。
在他看來,早期的ICO具有“江湖”氣質,有玩家想針對比特幣做一些創新,但是沒有足夠的資金,就在社區里發一個帖子,比如“哥們兒想搞個項目,兄弟們給投點幣吧”。圈子里的人考察白皮書之後,如果覺得靠譜,就把比特幣打到指定地址。
那個時候,ICO項目的發起者也主要是在國外,這些項目依靠ICO籌集過來的資金,來推動區塊鏈技術的進步。
黃世亮每做一筆ICO投資之前,都會仔細閱讀白皮書,看項目是否可靠,團隊是否有實力。但是進入2017年4月份之後,他發現大量的“小白”像潮水一般湧了進來,他們只要看見ICO發起,不管是什麽項目,連白皮書都不看,直接去投,逼得他也不得不半夜起來“搶投”。
陳榮也是早期的數字貨幣玩家。2014年2月,第一個號稱“比特幣2.0版本”的比特股啟動了ICO(目前公認的比特幣2.0版本是以太坊),陳榮用自己的比特幣換了一些代幣,成為第一批比特股的持有者。因為“比特幣首富”李笑來曾是其投資方,比特股在國內的玩家圈子里廣為人知。
陳榮向南方周末記者表示,那個時候的ICO另一個特征是“捐贈”性質。所謂捐贈就是,投資者投完之後,並不會在短期內得到回報,而是當項目取得一定進展後才有。比如比特股,參與ICO的捐贈者只是在比特股的數據庫里擁有了一個獨一無二的代碼,當比特股成功上線時,捐贈者才能根據這個代碼獲得一定的代幣。
從2017年開始,小白和投機者大量湧入ICO市場,其背後有兩大技術助力——更為便捷的錢包和提供增值服務的推廣平臺。
以前的ICO,投資者需要用錢包自己打進發起者公布的地址。“但那個時候的錢包很難用,如果不懂區塊鏈的技術,根本就用不了。”陳榮告訴南方周末記者,隨著技術的發展,越來越便捷的錢包開始出現,投資者只需要往錢包里充值就可以實現交易,“技術門檻大大降低了”。
所謂“錢包”,是一種投資工具,類似於一些理財產品App,只不過ICO錢包交易的不是人民幣、美元,而是以太幣、比特幣等數字貨幣。
陳榮曾是火幣網負責技術的高級經理,2016年10月從火幣網離職創業,他從2017年6月份開始轉向錢包的研發,研發方向是可以在比特幣系和以太坊系通用的錢包。
據他介紹,目前的ICO分為三大派系——比特幣系、以太坊系和US系,比特幣系就是指ICO的發起人只接受比特幣投資,以太坊系則只接受以太幣投資,US系則是另外小幣種的投資方式,影響較小。
ICO平臺的出現則讓普通大眾更容易找到ICO項目。ICO項目可以直接在ICO平臺上發布,有的平臺甚至還會為ICO提供宣傳服務。
國家互聯網金融安全技術專家委員會2017年7月份發布的《2017上半年國內ICO發展情況報告》顯示,從ICO平臺看,融資金額最多的前三大平臺分別為ICOAGE、ICOINFO和ICO365,市場占比分別為30.7%、22.9%和10.6%。
前兩大平臺分別成立於2017年的3月份和7月份。根據ICOAGE官網的數據,該平臺目前的融資總額超過1.7億美元,參與人數超過6萬人,發起項目超過30個。ICOAGE也能夠為ICO發起方提供包括新聞發布、投資路演、文案翻譯等多種“公關和市場服務”。而僅成立一個多月的ICOINFO,也已成功發起了二十多個ICO項目。
除了這三大平臺外,還有不少較小的平臺,如幣眾籌、幣投資、ICOCOIN、聚幣網、幣籌網等。其中有一些網站已經不複存在。比如幣籌網,2017年6月份,南方周末記者曾在該網站上看到,當時有25個已經完成和正在進行的ICO項目,其中不少項目已經完成了數十萬元甚至上百萬元的融資。但是,目前該網站已經搜索不到了。
不少人將這次震蕩稱為“904幣災”,在一些ICO的QQ群里也是哀嚎一片,聲稱自己在這次“幣災”里虧損了幾十萬元。不過,“幣圈”的災難或許是“鏈圈”的幸運。
在專業的數字貨幣世界里,有著“幣圈”和“鏈圈”的區分。所謂“幣圈”就是專註於“炒幣”的圈子,而“鏈圈”則是專註於區塊鏈技術研發的圈子。在早期很長一段時間里,鏈圈主導著數字貨幣世界,但隨著投機者的進入,更善於炒作的幣圈,開始接過主導權。
各種眼花繚亂的ICO項目的上馬,也使人們逐漸忘記了代幣的本質。2008年比特幣面世時,其創始人中本聰在白皮書里這樣定義比特幣:“一種點對點的電子現金系統。”作為眾多數字貨幣的“原幣”,比特幣的本質其實是一種區塊鏈技術,貨幣功能只是其中一種,並不是最終目的。
代幣則是與原幣相對的一種數字貨幣,影響力最大的代幣就是以太幣。而在以太坊的體系里,以太幣又成為了一種“原幣”,以太坊系的ICO募集的就是以太幣。2014年以太坊出現時,白皮書的定義是“下一代智能合約和去中心化應用平臺”,以太幣則是實現這個目標的激勵機制。
“在區塊鏈世界里,經濟激勵是不可缺少的方面,如果沒有經濟激勵,就不會有人願意付出資源了。”以太坊全球核心研發者成員之一陳銘對南方周末記者解釋,比如比特幣,它所構建的強大且安全的數據庫,靠的是礦工提供的源源不斷的算力,礦工所獲得的激勵就是比特幣。以太坊也是如此,以太幣的主要作用是為了對研發者和礦工的激勵。在以太坊白皮書中,維塔里克曾對挖礦進行專門介紹,“攻擊者如果要想攻擊區塊鏈,那麽就需要擁有比區塊鏈上更大的算力。礦工們挖礦過程所貢獻的算力,就是在增加攻擊者的攻擊難度。”
與此同時,由於越來越多的ICO在比特幣和以太坊上進行,市場對於比特幣和以太幣的需求也越來越多,這兩個幣種的市值也水漲船高。
在代幣圈子里,區塊鏈技術被視為下一代互聯網技術的重塑者、革命者,它的去中心化、社區化運營會使得工作更為簡單、高效,可以廣泛地應用在金融、保險、房地產等領域。
不過,由於區塊鏈技術是開源的,很多新的數字貨幣項目只是將比特幣或以太坊的代碼做一些修改,經過包裝後便粉墨登場,並沒有太多創新。有的項目,甚至與區塊鏈技術毫無關系,只是在白皮書里簡單描述一個美好的願景。在國外,很多新上線的ICO項目都會在專業網站如coindesk實時公布自己的進展,以供投資者監控,但ICO進入中國之後,這些環節也都省略了。
(應受訪者要求,陳榮和陳銘是化名)
還有大大小小諸多醫療設備銷售公司打著“互聯網+醫療”、“醫聯體O2O”的旗號,以解決基層群眾“看病難、看病貴”名義,實際做的是資本運作。遠程視界就是其中典型的代表。
他們從融資租賃公司套取巨額資金後,將債務扔給基層醫院,既造成了國有資產流失,也容易引發金融風險。
在一些受訪的專業人士看來,遠程視界模式大行其道與縣級公立醫院基礎薄弱有關。但醫療屬於稀缺資源,醫療人才難以按照互聯網模式快速複制,不切實際的快速擴張註定了遠程視界成為一個不可持續的“金融遊戲”,將會最終破滅。
縣級醫院是怎樣入套的
遠程視界規模做得非常大,和近1000家醫院簽了租賃采購合同,業務覆蓋全國除臺港澳、西藏以外的所有地區。
遠程視界聲稱和基層醫院共建科室,由同仁醫院、阜外醫院等北京大三甲醫院出專家做培訓,融資租賃公司出錢買設備,遠程視界來張羅患者、運營科室,並承擔所有費用。醫院不用掏一分錢,只要提供場地,五年後就坐擁昂貴的設備和成熟的科室。
從2016年開始,遠程視界不按承諾供應設備和專家的現象越來越嚴重,到去年還停止了墊付租金。醫院們獲取設備、技術的初衷落空了,還要承擔巨額設備采購資金。全國出現了醫院大面積被融資租賃公司上門催債的現象。
遠程視界不是孤案。新三板掛牌企業中和醫療(839550.OC)也采用了類似的情形。
公司以利用北京專家資源來基層公立醫院共建腫瘤、心血管科室的名義,占據醫院渠道,以高於市場的價格向醫院賣設備、賣耗材,並從融資租賃公司套取設備采購款。
官網顯示,中和醫療合作的醫院有37所,全部都是縣、地級公立醫院。
不過,中和醫療的模式只維持了兩年。2017年,公司營業收入大幅下滑94%,凈虧損885萬元。同時,公司卷入多起民間借貸糾紛,並拖欠設備租金,供應商貨款,被法院強制執行資產,公司董事長李立也被列入失信被執行人。
第一財經記者查閱財報發現,2014、2015年,中和醫療先後七次和公立醫院簽署設備購買協議,都是以溢價10%-20%賣給醫院,總價格從400萬元至1600萬元不等。
由於科室的收入不能覆蓋設備租金,中和醫療很快陷入資金緊張。2017年,邢臺縣醫院因未收到設備,將中和醫療、融資方拉赫蘭頓(中國)商業保理公司告上法庭。不久,清河縣醫院也因為中和醫療未按承諾墊付設備租金,跟公司法庭上相見。
“遠程視界們”同病相憐
另一家新三板企業藍海之略(834818.OC)被業界認為是醫療租賃墊付模式的先驅。
藍海之略定位是醫生集團和醫院管理公司。截至去年底,運營有眼科、普通外科、骨科、婦科、兒科等16門學科,銷售網絡覆蓋全國5000多家醫院,合作融資租賃公司50多家。
藍海之略去年營業收入達23億元,歸母凈利潤4.5億元。雖然公司聲稱收入主要來自醫院學科建設收入的分成,但公司醫療設備銷售收入一項就達21億元,占營收總額的94%。
近日,有藍海之略前員工彭雨(化名)向第一財經記者透露稱,公司資金鏈出現狀況,兩個月前開始設備不到位,有拖欠員工工資和費用報銷的情況發生。
財報顯示,到截至2017年年底,藍海之略的其他應收款達到9.2億元,同比大幅攀升570多倍,占公司凈資產的80%,主要原因是為醫院墊付的設備租金和對外借款。公司表示,如果應收款不能及時收回,將對公司經營造成不利影響。
遠程視界2016年營收60億元,收入也主要來自設備銷售。如一臺醫科達公司生產的Synergy牌直線加速器,政府采購網招標價格為2100萬元,遠程視界賣給醫院卻高達3520萬元。一臺奧林巴斯牌的婦科用高清腹腔鏡系統,遠程視界能比政府采購網溢價110%。
由於這些設備都屬於租賃物,產權歸租賃公司所有,因此繞開了醫院采購大型設備的招標程序。
藍海之略和遠程視界收入規模看起來都很很大,但部分還要代醫院墊付給租賃公司,且公司對醫院設備租金有連帶擔保責任。醫院收入不達預期,公司資金鏈壓力必將急劇增大。
今年以來,藍海之略也因為誰來承擔設備租金問題與醫院引發多起糾紛。今年2月,珠海市香洲市人民法院判決藍海之略向故城縣中醫院支付墊款410萬元,並凍結了公司420萬元銀行存款。
因此,“遠程視界們”如果想要真正產生價值,獲得可持續的收入,只能依靠當地醫院醫療收入水平的快速提高。但在醫療資源有限、基礎薄弱的基層公立醫院的天然束縛下,靠醫院創收只能是一個美好的願望。
目的是投機還是運營?
“這些公司就是投機,而不是在搞醫院運營,”一位醫療租賃上市公司高管陳萍(化名)對第一財經記記者表示。
她認為,遠程視界模式註定不能兌現運營的承諾。因為國內頂級的醫療專家數量有限,日程滿滿,很難抽出時間去遠程視界、藍海之略合作的邊遠基層醫院。即使專家到位了,短時間內也難以大幅當地醫院的技術水平。
“醫院為什麽願意高價買你的設備,不就是看中你能幫人運營?但是快速生產一定產量跟不上,因為醫療資源供應有限。”陳萍表示。
同心醫聯CEO劉偉奇告訴記者,科室建設並不容易,尤其是心臟、腫瘤這樣複雜的科室,得一整套成熟團隊才能開展,可能需要數年的時間才能培育起來,光靠一兩個專家去培訓是不現實的。
實際上,所謂“專家培訓”、“技術支持”、“慈善扶貧”往往不過是遠程視界等公司在開展業務時的“話術”。
“阜外醫院的專家有去過個別地級醫院,但從來沒有去過縣級醫院,”湯哲告訴記者。他表示,業務人員有一套話術來說服醫院,一旦簽約成功,業務人員能夠從設備總額中獲得7%的提成。到了後期,遠程視界這一比例甚至提高到20%。
與遠程視界不同,藍海之略自己擁有一支516人的全職醫生團隊,可以長期派駐當地醫院帶教培訓。
不過,彭雨告訴第一財經記者,公司的醫生團隊質量參差不齊,醫生整體技術水平有限。
國德醫療(833390.OC)董事長鄭新國對第一財經表示,“連鎖的東西都需要專科化,最好只做一個方面,而且盡量簡單,比如婦科、男科、美容等,只有可複制、可推廣、可模塊化的才能做大。如果做得太雜,肯定是假的。”
湯哲還告訴第一財經記者,遠程視界主要是找邊遠地區的縣級醫院,而省會城市的大醫院,以及江浙、廣東等發達地區的醫院,不太需要第三方公司提供設備。
同心醫聯CEO劉偉奇認為,這說明了遠程視界模式本身就存在商業悖論。
“有技術、經營較好的醫院往往患者量較多,不需要與遠程視界合作。缺技術、基礎薄弱的醫院想通過合作提高患者量和醫院經濟效益,但往往周期較長,而且不同臨床科室的差異很大,運營提升不能都一蹴而就。”他表示。
在他看來,當遠程視界追求快速發展,運營能力跟不上的時候,這就演變成一個金融遊戲,借公立醫院信用,給一堆產生不了足夠現金流的項目放貸,最終必將崩盤。
根據商業計劃書,遠程視界還有一項收入是收取代理商的代理費。公司在全國擁有4000多位代理商,幫助公司開拓醫院市場。代理商根據省、市、縣、院不同級別,向遠程視界繳納的代理費,少則數萬元,最多的達400多萬元。
雖然這也能給遠程視界帶來數億元收入,但因為公司卻未能履約,被代理商要求退款。北京隆安律師事務所律師李維強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代理費是擔保的概念,遠程視界是應該退還給代理商的。
基層醫院做強的現實困難
遠程視界模式的存在還有背後更深層次的原因。
我國醫療體系存在醫療資源分配不均的長期矛盾。一邊是三甲醫院人滿為患,居民頭疼腦熱都上大醫院,重疾病人反而掛不上號;另一邊基層醫院人才流失、技能下降,患者不信任基層醫院。
“正好政策提倡遠程醫療,遠程視界又辦了很多活動,請了很多專家,惠及了老百姓。當時聽到這個消息很振奮!”寧夏青銅峽市人民醫院杜院長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簽約時好聽的話說的很多,最後合同卻變味了,全國這麽多醫院出現類似的問題,發人深省。”
2015年9月,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於推進分級診療制度建設的指導意見》(國辦發〔2015〕70號),正式提出由大醫院幫扶小醫院的醫聯體為抓手,建立基層首診、雙向轉診、急慢分治、上下聯動的分級診療模式。
為了督促各地醫聯體建設,過去三年里,監管部門出臺了大約40多份有關分級診療的文件,希望做強縣級公立醫院。
不過,政策落實卻面臨著現實的難題。近年來隨著全國縣級公立醫院改革措施的推進,“以藥養醫”的時代基本終結。但藥品“零費率”導致醫院收入大幅減少,而本該填補這塊空缺的財政資金卻不能到位。
“按理說我們CT(掃描設備)老掉牙了,早該換了,但是財政不給資金。”東北地區一家縣級醫院院長告訴記者,“縣醫院都要自謀生路。財政連工資都覆蓋不了,也留不住人才。”
同時,縣級醫院卻要在資金、人才不足的情況下,完成“將縣域內就診率提高至 90%,基本實現大病不出縣”的目標。基層醫療質量如何保證的難題,這給了遠程視界這類公司可乘之機。
“我們是看中他有北京醫院的專家,他們前期做模式,醫院宣傳做得好。醫院想發展只能借助外力。看到有一些相關部門牽頭搞,地方政府也提出政策目標,我們覺得沒有大的問題。”杜院長表示。
劉偉奇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基層公立醫院一方面有發展需求,有政策支持;另一方面醫療價格、人員編制、財政支持、醫保額度都有限,國家沒有資源投入,與此同時各方面成本都在上漲。兩方面矛盾下,才會有遠程視界的模式出現。”
(記者馬曉華對本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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