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ZKIZ Archives

有十二間分店的加州健身中心（California Fitness）及mYoga等，本星期二全線停業，大批被欠薪的員工、已付費的顧客，到警署備案。

加州老闆王炳權（PK Wong），一直避見傳媒、未有交代事件。本刊找到他首度現身，接受獨家訪問。他對於加州現況，表示既心灰意冷，亦很憤怒。他指自己本來是加州會員，直至去年十二月被教練游說，買入California Fitness做老闆。入主不足半年時間，前後已「泵水」近八千萬，他怒指今次事件，自己才是最大「水魚」：「我仲被海關調查咗兩次！」

而他口中，騙他買入加州的，是他的健身教練、前加州董事鄭家達（Michael Cheng）。由被說服買入加州會籍，到買入整間公司，至全線停業，他將整個過程大公開。說到尾，加州十萬名會員，是這次內鬥的最大犧牲品！

「我舊年買入呢間公司，係因為一個前董事同我講有錢賺。」PK Wong說。他指這名前董事鄭家達（Michael Cheng），在加州健身任職教練廿多年，亦是他的私人教練，兩人更成為朋友。在去年十二月，鄭家達突然提議，叫PK Wong用五千萬元買起California Fitness，並指由於上手老闆身體有事，要求他數日內要簽約。

PK Wong一直只是替發展商從事工程設備，並藉此發跡。由於他很信鄭家達這名加州老臣子，故盡職審查也來不及，已倉促買入，「鄭家達仲俾份文件我睇，話有間上市公司都想買，叫我快啲同佢一齊搞！」

被海關拉兩次

然而，PK Wong指，他正式成為加州老闆，並委派財務總監睇數後，才發現貨不對辦，「上手留低好多舊債，間公司又亂七八糟，都唔係鄭家達講嗰樣嘢！」不過，他拒絕再科水救加州的導火線，在於他與太太曾被海關調查。自《商品說明條例》實施後，有人向海關投訴加州不良銷售，連累了他，「我同老婆係董事，所以被海關查咗兩次。我買咗之後，我老婆連California Fitness都未去過呀，我屋企人覺得呢件事情好滋擾，叫我一係賣咗佢，一係執咗佢，加上中期已經蝕咗好多錢。」據知，加州旗下十二間鋪，每月租金達一千九百萬元，而支付的人工亦要過千萬。PK Wong除了收購加州的五千萬元外，做老闆的半年間，他已額外再注資二千多萬。據知，現時加州剩餘的現金，約為一千六百萬元。

覺得被搵笨

PK Wong又指，現時回想起來，覺得被人搵笨，「佢（鄭家達）係騙我去買呢間嘢o架，如果我無入來，呢間公司早已經執咗笠，我係拿咗一些資金去頂住！」記者問他現在執笠，令顧客受害，他帶點激動指：「我都係受害者！如果講到辜負會員，全部都係鄭家達做出嚟，佢先係騙子﹗」PK Wong指自己心軟，除了被騙入股外，他也幫襯了加州二十多年。過去被要求買教練堂，每次都十幾萬十幾萬的買，「我自己都買咗幾百萬呀！」PK Wong最終與鄭家達決裂，並怒炒了對方。而據一名現時仍在加州任職的高層透露，鄭家達曾私自加了教練及sales人工，令管理上非常混亂，「一個香港區總教練，可以搵三十五萬元一個月。單係出糧，公司總共每個月使多幾百萬。」據知令PK Wong更不滿的，是他後來才發現，原來鄭家達當初聲稱前加州老闆、即Michael Wu（吳戈）身體有問題，但實情並非如此，而是去年他被澳洲當局指舞弄股價認罪被判刑，當地報章亦有報導，令PK Wong更感受騙。

負面消息多 新買家卻步

不想跌入無底深潭，PK Wong決定賣盤。據消息人士指，在銅鑼灣及中環都有分店的拳館FFG、股東杜恒霖曾表示有意收購，知情人士透露：「係加州總教練Mike Chan，介紹風之子杜恒霖去買。對方話想睇數，PK Wong咪俾佢睇囉，條數暫時得佢一個睇過，雙方有保密協議唔可以公開資料。」後來竟有傳媒報導，其公司負債達一億三千萬，令PK Wong感到奇怪。而傳聞杜恒霖的收購價達一億，PK Wong澄清：「佢無出過價！」他反而不滿行家從中抽水，令真正有意的買家卻步，「我知有好幾間想買，但太多負面消息，令到佢哋卻步。」事實上，不少行家已經展開「抽水」行動，包括在加州門外擺檔，以優惠價接收加州會員，而FFG的杜恒霖亦向傳媒表示，會與另一拳館FAC合作，接收新會員，有知情人士透露，「杜恒霖已經叫晒班教練過去跟佢！」

土皇帝 捽數靠爆粗

今次事件的惹火人物鄭家達，在加州任職教練廿多年，手下有很多私人教練「自己友」。他一向只做大客，東亞主席李國寶老婆，都曾經是他的客人。有員工指他是公司最大Sales，「捽」數亦一流，加州職員透露：「佢最鍾意人哋叫佢做大佬Mic。點捽數？講晒粗口鬧班同事囉！」有需要時，亦會對員工隻眼開隻眼閉，「公司規定跑幾多數先可有佣金，並一定要新客，但只要有鄭家達嘅special approval，就算係舊客都接受，令同事可以到數。」所以他有一班忠心班底。另外，公司規定員工基本佣金百分之十，跑的數愈多，分佣比例更高。有教練為賺更多而出蠱惑，「佢哋個個將自己跑嘅數，撥晒落其中一個教練嘅戶口，咁咪可以賺到公司最多嘅佣金囉。高層點會唔知！」有員工爆鄭家達如加州的「土皇帝」，「佢最叻一招，如果老闆搞佢，佢就唔交數，並且叫手下hea做。老闆最怕咩？無生意呀，惟有由得佢！」本刊早前找到鄭家達接受訪問，他承認與PK Wong不和：「我重視服務，佢重視生意！」鄭家達曾捲入禁藥事件，他於二○一○年參與全港健美錦標賽，並奪得冠軍，但同年香港運動禁藥委員會宣布，連他在內四位健美運動員，因違反運動禁藥管制規條而被處分，並褫奪他的健美錦標賽冠軍資格及被罰停賽。

大爆料揭加州劏客賤招

第一招：口水攻勢sell感情加州的銷售手法不良，並非今天的事。有前員工爆料，指最簡單的做法，就是出軟功，「好多舊客同佢哋有感情，唔係真係想買，佢哋會不斷咁游說佢，三十堂唔得，二十堂啦，二十堂唔得就十堂，總之說到你最少都要放低一蚊o架喇。」他指最後即使你只買一堂，他們下堂開始會繼續游說你：「你得一堂點train到咩呀，你嘅狀況係最少要三至四個月嘅program先搞得掂。」Sell感情通常都得手，如果客人堅拒唔買？這些「感情」當然收番，無！情！講！

第二招：揸客戶證件唔還對於新客，第一堂免費堂，保證令你「回味無窮」，「新客有一堂free training，第一堂會好好service，又細心，免費同你做個幾兩個鐘！」按規定，sales一般要求客人放低證件，當然也可以是其他卡，如visa，「Sales死都唔會俾番個客，直至游說到佢入會為止。除非你大叫要報警，佢哋先會俾番張卡你囉。」入會之後，會再游說你買私人教練堂，如果唔成功，就會出另一招，行內術語係T.O，「即係會叫senior啲嘅教練出來親自sell你。捉你心理，你話貴sell你平plan，但其實會再游說你做更多堂。即係耽你時間，疲勞轟炸到你怕咗而去買！」

第三招：試玩證引誘客戶前員工指，他們表面上是令永久會員「有咁尊貴得咁尊貴」，於是每個永久會員送現金券及十張一個月試玩證，讓他們能帶朋友來試玩。而發出的試玩證，通常被亂用，在廣州分店，試過有人拿試玩證來出售。拿着試玩證入會買一年送半年，買兩年送一年不等，太混亂令廣州分店收到過千宗投訴，最後要退錢俾會員。「不過高層做嘢好小心，因為出手嘅都係下屬，如果件事揚咗，就會同公司講炒咗班垃圾，劃清界線。」

大狀陳淑莊：追數唔樂觀

加州鐵定全線停業，已買下課程的顧客都感無奈。身為大律師、公民黨副主席陳淑莊，接受本刊訪問時指，已收到三百多個求助，「全部有名有姓，有相關合約資金，涉及的金額，大概超過三百萬。」其中受影響的梁生，是加州熟客，他的合約於一八年才滿約，今年已被教練強力推銷，並簽了「平plan」續約，「慣例係一年前先叫你續約，佢話見我做咗十幾年係熟客仔，話好快會加價，每月去到六百幾蚊，依家簽五十個月，每月只要二百幾。」他怒指教練應知道公司有問題，但竟要他提早續約，他對取回萬多元未曾使用的課堂金額不抱期望，「我點證明佢係明知公司有事都sell我喎！」陳淑莊指，公司進入清盤程序對會員不利：「我都幾擔心，因為好多人已經一次過俾晒錢。公司已經被人申請清盤，除咗法庭批准，否則無人可以拎錢。清盤所得嘅錢，係排住隊還，第一係清盤人，第二出糧俾員工，第三交稅，第四係有抵押的債權人，最後先係會員（即顧客）。有抵押的債權人，例如係銀行，我查過公司一二年開始，大概有幾千萬數。如果單計銀行都幾千萬，去到會員仲有幾多剩呢？所以我唔太樂觀。」

California老闆滿手磚頭

Fitness大比併

California Fitness大事表

1996由美國24 Hour Fitness創立。7/1996香港首間健身中心在中環威靈頓街開幕。4/2008在MegaBox 18樓開設逾6.5萬平方呎、香港第十間中心，該店為其中一間旗艦健身分店。201224 Hour Fitness出售California Fitness全線業務，新股東為NOVA INVESTMENTS ASIA LIMITED，其中一名董事是吳戈（Michael Wu）。12/2015上手以5,000萬港元售予J.V. Fitness Ltd。28/4/2016消委會點名譴責California Fitness的不良銷售手法。28/6/2016J.V. Fitness Ltd遭鎂燦科技工程入稟高等法院申請清盤。市傳FFG武術健身中心創辦人杜恒霖等，計劃以1億元收購香港及中國的業務。

4/7/2016California Fitness黃埔分店暫停服務。6/7/2016California Fitness屯門、鰂魚涌分店被指欠租，而全線分店已停止招收會員及續約。7/7/2016California Fitness前董事王炳權的獨立屋，被貼大字報追數。8/7/2016就欠薪問題，勞工處督察到California Fitness部分分店了解和搜集證據。11/7/2016海關拘捕2名California Fitness高層人士，涉違反商品說明條例。12/7/201612間分店全線停業。

撰文：財經組攝影：關永浩攝錄：關永浩[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