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日上午,證監會副主席姜洋在香港參加“新時代香港資本市場再出發”專題研討會,並做了“攜手並進 共譜新時代資本市場改革發展新篇章”的演講。而這,也成為他在證監會副主席崗位上的最後一次公開發言。
同日下午,中國國務院宣布免去姜洋證監會副主席職務,姜洋正式卸任。對於下一步的去向,姜洋在此前的一次內部交流座談中,曾對第一財經記者回應稱還沒有確定,但肯定是還要繼續為改革而奮鬥。
28年發展探索
在上午研討會上,姜洋出現時,與以往有些不同。精心修剪過的頭發,讓他看上去更加年輕。領帶還是他偏愛的商務款式,略寬一些的銀灰條紋透露著時尚氣息。
為了紀念改革開放四十周年,香港交易所專門舉辦資本市場改革發展研討會。姜洋在會上發言,肯定了香港對於內地資本市場發展的巨大作用,並對香港提出了多個發展建議。
1978年以來,伴隨著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軌,股份制企業如雨後春筍般出現。1990年12月,上海、深圳證券交易所成立,標誌著內地資本市場正式起航。
“28年來,我們勇敢突破傳統思想束縛和體制羈絆,立足國情實際,借鑒境外先進經驗,牢牢堅持市場化、法治化、國際化的改革方向,堅持不懈地探索一條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如何建設和發展資本市場的路子,取得了令人矚目的發展成就。”姜洋在研討會上說,目前我們股市市值全球第二,債市規模穩居世界第三,商品期貨成交規模也已位居全球前列。
據他介紹,目前內地上市公司、新三板掛牌公司、區域性股權市場掛牌公司分別超過3500家、1.1萬家和2萬家。28年來,累計實現股票融資近12萬億元,上市公司並購重組交易金額約17萬億元。債券市場發行超過200萬億元,其中交易所債券市場發行超過12.5萬億元。截至2018年4月份,私募股權投資基金管理規模超過12萬億元,已上市期貨期權品種達57個。內地企業境外上市255家,累計融資3468億美元。
他說,香港作為重要的國際金融中心,在內地資本市場改革發展過程中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香港不但是內地資本市場對外開放的試驗田,也是內地資本市場聯接全球的紐帶。香港為內地機構參與國際競爭提供了重要平臺,也為內地加強境外監管合作發揮了示範作用。
他建議雙方抓住時代機遇,共同促進兩地資本市場健康發展。一方面,希望香港資本市場繼續發揮自身獨特優勢,服務國家所需,不斷深化改革創新,持續增強經濟發展新動能,同時,建議香港投行和資產管理機構積極參與內地市場建設,支持“引進來”和“走出去”。此外,他還建議香港交易所、監管部門進一步加強與內地的溝通合作,共同維護資本市場平穩健康發展。
20年證券監管“老將”
今年62歲的姜洋,近二十多年都是在證監系統度過的。
他是四川瀘州人,擁有經濟學博士學位。1982年起任經濟日報社編輯、記者;1989年任金融時報經濟部負責人;1990年起任中國人民銀行辦公廳新聞處副處長、處長、辦公廳秘書處處長、辦公廳副主任、非銀行金融機構監管司副司長。
1998年,姜洋上任中國證監會機構監管部主任;2001年7月任上海期貨交易所總經理、黨委書記;2006年7月任證監會主席助理、黨委委員;2006年8月至2009年4月兼任期貨監管部主任;2012年9月至今,任證監會副主席、黨委委員。
在今年的全國兩會上,姜洋成為財經媒體最關註的監管者之一。他不僅親自推動了原油期貨的人民幣結算的相關工作,還在推進穿透式監管這一中國創新方式上傾註了大量心力。
姜洋此前一直是證監會排位第一的副主席。他退休之後,證監會十人主席團將暫時變為九人。包括主席劉士余、紀檢組組長王會民,副主席閻慶民、李超、方星海、趙爭平,以及主席助理黃煒、宣昌能、張慎峰。
數月前還在上海星巴克臻選烘焙工坊摟著阿里巴巴創始人馬雲合影、接受第一財經記者專訪的星巴克咖啡公司董事會執行主席霍華德·舒爾茨(Howard Schultz,下稱“霍華德”),將於2018年6月26日卸任,此後僅擔任該公司名譽主席一職。
過去幾十年,霍華德的職場生涯都在星巴克度過,很多人認為星巴克應該是霍華德的終身事業。
第一財經記者通過對霍華德本人的專訪和相關人士采訪了解到,離開星巴克後的霍華德似乎有新的征程,霍華德此次不僅僅是通過郵件形式向旗下35萬“partners”(夥伴)宣布了辭職的決定,更是搭建了個人網站(www.howardschultz.com)。在該網站中入口可以實現與舒爾茨進行直接溝通。外界猜測,霍華德此次離職可能是為2020年競選美國總統做準備。
靈魂人物突然辭職
“實在太意外了,就在幾個月前,霍華德到上海參加星巴克臻選烘焙工坊的開業,當時他的工作行程非常緊,每天幾乎只睡3~4個小時。但第二天一早6點多,他就會去巡店,他甚至會敲打著玻璃窗,親切地向員工示意,令我們都非常感動。所以今天一聽到這個消息,我們都很震驚,覺得內心非常不舍得。畢竟霍華德是代表了星巴克的靈魂人物啊!”一位在星巴克工作多年的員工張金偉(化名)告訴第一財經記者。
張金偉所謂的“這個消息”指的是6月5日,星巴克公司宣布,霍華德將辭去執行主席和董事會成員職務。這是他在2017年卸任星巴克首席CEO後又一重大人事變革舉措。星巴克官網顯示,2018年6月26日正式辭任後,霍華德僅擔任星巴克名譽董事長。Myron E. Ullman被任命為星巴克董事會下一任主席,Mellody Hobson被任命為副主席。
霍華德在此次離職後還開設了個人網頁(www.howardschultz.com),該網頁中霍華德以《My Journey》為題,為現在與過去在星巴克奮鬥過的員工們致信,在該公開信中稱他們為“合夥人”(partners)。
霍華德在上述個人網頁中的公開信中寫道:“我開始著手創建一家我父親作為一名藍領工人和二戰老兵從未有機會為之工作的公司。通過平衡盈利能力與社會良知、同情心與嚴謹、愛與責任,我們一起做到了這一點,還有更多。”
霍華德在寫給夥伴們的信中感謝了他們的共同努力,打造出這樣一家與眾不同的公司。“因為你們的創造力、辛勤付出以及用心傾註的愛,星巴克今天才能在全球廣受歡迎與尊重。在我離任之際,我還想提醒大家不要忘記什麽對我們最重要:你們的夥伴和我們的顧客。”他還表示對將繼續引領公司前進的管理團隊充滿信心。“凱文·約翰遜是一位真正的服務型領導,他將帶領星巴克這家偉大的企業邁入下一段精彩旅程。持續塑造星巴克的輝煌是作為領導者義不容辭的責任。我很榮幸凱文既是我的夥伴又是我的好朋友,能夠由他掌舵也是星巴克的幸運。這支領導團隊才華橫溢、強勁有力。他們也堅信星巴克有責任為更美好的世界貢獻力量。”
在霍華德的星巴克領導生涯中,他一直以員工為先,不僅僅體現在將旗下員工稱為“partner”,更是體現在對員工成長的重視。例如,在中國市場中,星巴克在2012年成立了星巴克大學,為旗下“partner”搭建學習提升的生態系統;在2015年,星巴克又通過亞利桑那州立大學的在線學位課程,為“partner”提供全部四年制大學學費。
星巴克還是第一家向所有員工,包括兼職員工提供完整醫療保險和股票期權的公司。
星巴克首席執行官兼董事會成員凱文·約翰遜(Kevin Johnson)表示:“沒有任何言語可以完全表達我們對霍華德所建立的非凡公司的感激之情。由於始終忠於更高的要求和勇於創造美好的未來,霍華德幫助星巴克贏得全球數百萬人的尊重。他堅持星巴克要成為一家與眾不同的上市公司。今後,我也會遵循這一堅持。”
凱文·約翰遜是在2017年4月接任首席CEO一職的。當時,霍華德在新聞發布會上說:“當我把重點轉移到星巴克的下一輪零售創新浪潮下,我很高興凱文·約翰遜, 我們目前的總裁和首席運營官,7年的星巴克董事會成員,我在過去的兩年運行星巴克各方面業務的合作夥伴,已同意擔任星巴克首席執行官的職務。這將保證星巴克移動業務繼續盈利性增長,以確保我們的核心業務在全世界的未來發展。”
第一財經記者從星巴克官網了解到,在霍華德的領導下,星巴克自1992年首次公開發行以來,其股價已經上漲了210倍。截至第一財經記者發稿,星巴克股價為57.07美元,市值超過780億美元。
永不認輸的創業者
回顧霍華德的職場人生,可以用“逆襲”來形容。
霍華德的童年生活艱難,他在美國紐約布魯克林的政府公房里長大。記憶中父親的最後一份工作是做卡車司機,負責回收舊尿布。在最低谷的時期,父母在餐桌上討論最多的話題就是如何借錢,霍華德和妹妹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家里接到追債電話是“家常便飯”。
“我對爸爸非常敬重。他高中都沒畢業,但他是個做事兢兢業業的老實人。有時還兼做兩三份工作,只是為了讓家里餐桌上能有食物。”在霍華德看來,父親對他的影響是深遠的,雖然家境並不富裕,但父親誠實的為人讓他學會熱誠、敏感、自重並尊重他人,尤其是對一線勞動者的關懷。
從小經歷了艱苦生活的霍華德一直很努力,在施樂公司的營銷部門獲得了一份工作。他每天穿梭於辦公樓去推銷商品,愈挫愈勇的他不怕遭遇冷板凳,反而做出不俗的業績。大學畢業6年,28歲的霍華德已獲得高薪且有了自己的房子。1981年,霍華德第一次到訪西雅圖時發現了當時只有4家店規模的星巴克咖啡,這為他之後成為星巴克“靈魂人物”埋下伏筆。
霍華德在自傳中形容:“我走進去,看見那里面似乎是個膜拜咖啡的殿堂。在磨損的櫃臺後面放著一罐罐來自世界各地的咖啡豆:蘇門答臘、埃塞俄比亞、哥斯達黎加。請記住,當時大多數人還以為咖啡是罐裝的粉末,而不是用咖啡豆磨出來的。這個店賣的是用咖啡豆磨出來的咖啡粉。在另一邊墻上,陳列著漢默普拉斯特的咖啡機,有紅、黃、黑三種顏色。”
1982年,霍華德放棄高薪轉而加入彼時名不見經傳的星巴克。由於理念不合,在1986年,霍華德暫別了星巴克,懷著咖啡情懷,霍華德自創“天天”咖啡。然而之後,霍華德陷入資金匱乏的困境。
“霍華德身上有幾個特點,一是對員工的親和,這可能與他從小的經歷有關,因為霍華德知道一線員工的辛苦和重要性。第二就是一股堅韌和永不氣餒的精神,感覺是個永遠不會認輸的人。” 一位星巴克內部人士向第一財經記者透露。
急需資金的霍華德在當時找了242個人商談,其中有217個人說“不”,但永不認輸的他還是用自己的堅持獲得“逆襲”,通過眾籌,1987年,霍華德召集到一批投資者買下了星巴克。
此後星巴克大舉擴張發展,甚至進入了以茶飲為主的中國市場。
“我們1999年進入中國,至今已將近20年,當時大家都覺得在一個崇尚茶文化的國家要做好咖啡生意似乎不可能,但我堅信可以。我當然也面臨巨大壓力,大家說進入中國市場是個好想法,但星巴克在中國無法成功。我內心一直堅信必須要有耐心,必須得獲得中國顧客的尊重,我們面向長遠,經營理念不是馬上賺錢,如今我們的耐心終於見到成效。我們一直認為在美國的成功並不意味著也能在中國取得成功,我們必須要在中國從零開始。”霍華德告訴第一財經記者,並不認為自己比其他企業更優秀,“但是我們的策略有所不同。”
在位於上海的星巴克臻選烘焙工坊內,絲毫沒有架子的霍華德坐在第一財經記者對面侃侃而談:“我們的中國團隊十分能幹,獨立管理著中國的業務。他們十分了解中國本地市場和消費者,而不是帶著美國眼光在中國開展業務,且他們有充分的授權進行獨立決策。作為對中國市場具有信心的表現,星巴克已從合作夥伴手中收購了華東市場的股份。實現直營代表了星巴克看好中國的顧客群。”
星巴克相關負責人透露,第一財經記者是最後專訪卸任前的霍華德且合影的中國記者。因為霍華德懂得在中國市場擁抱新零售,與阿里合作的星巴克臻選烘焙工坊內各種“黑科技”植入,讓咖啡店做到O2O。星巴克如今在中國市場有3000家門店,幾乎每15個小時就會開一家新店。
霍華德在星巴克擔任首席執行官和董事長近40年的時間,並一手把星巴克從一個賣咖啡設備和咖啡豆的零售商塑造成如今覆蓋77個國家超過28000家門店的咖啡帝國。根據星巴克最新的財報,其在2018年第一季度的營收超過60億美元。
卸任後的猜想
無論如何,霍華德要卸任了,此後星巴克會有什麽樣的變化?他本人又將何去何從?
海通證券上海機構業務總監瞿時尹認為,霍華德的離開對於投資者的信心來說可能會造成一定影響,因為此前已經有過一次動蕩。在2000年至2010年期間,霍華德曾退居二線,之後星巴克的擴張就變得有些盲目,一度忽略了對品質的追求,導致利潤增速下滑。他在2008年重新擔任CEO後,對消費體驗和品質都非常重視。
回歸CEO崗位後霍華德最大的改革舉措之一是暫時關閉了數百家,重新培訓咖啡師制作咖啡,此舉被認為是星巴克史上的轉折性事件。2010年,星巴克的利潤實現從3.15億美元增長到9.45億美元。
這一事件也不禁令人聯想到今年4月,星巴克在美國費城因為“種族歧視”的事件而暫時關閉全美8000家門店,並對旗下17.5萬員工進行反歧視培訓。霍華德曾以個人影響力譴責開放攜帶槍支法,並宣傳社會多元化和包容性的重要性。
據了解,“種族歧視”事件後,凱文·約翰遜曾親自與兩位當事人見面並代表星巴克向他們表示道歉。與此同時,星巴克官方宣布,今後無論顧客是否在店內參與消費,都可以使用洗手間及其他座位區域。一場危機漸漸平息。
霍華德曾在其自傳《將心註入》一書中表述:“平衡永遠不可能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一直掙紮在家庭的需求和企業的需求中,還有婚姻的需求和我個人的需求。我有時候很奇怪地想:什麽時候我能有自己的時間?我能不能從這些事情中脫身?每個星期日上午打籃球是一種很好的釋放方式,很快地打一場球、跑步、來一場汗淋淋的比賽都是有益的。在這兩個半小時里,我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球上,把一切關於工作的事情都拋開了。”
有趣的是,霍華德曾在第一次退居二線時的2001年高價買下NBA西雅圖超音速球隊(Seattle Supersonics)。不過之後的時間里由於該球隊戰績不佳,霍華德與球員之間發生了沖突,2006年,他把超音速球隊賣給了一群投資者。
如今,霍華德即將實現將工作拋開。有猜測指出,霍華德此次離職是為2020年競選美國總統做準備。第一財經記者向星巴克中國內部人士求證這一事件是否屬實,該員工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從未聽說過。”
霍華德此次不僅僅是通過郵件形式向旗下35萬“partners”宣布了辭職的決定,更是搭建了一個個人網站(www.howardschultz.com)。在該網站中,僅有三個頁面,而這三個頁面內均可以實現與霍華德進行直接溝通。換言之,當霍華德是星巴克掌門人的時候,一般人根本無法接近他,但現在他離開星巴克後,大家將有機會直接與他溝通。
6月1日,彭博專欄作家Joe Nocera公開發文表示:“倘若霍華德·舒爾茨競選總統,我會給他投票。盡管作為一位商人,霍華德的好勝心毋庸置疑,但他不夠憤世嫉俗,不夠冷酷無情,也不會為了當選什麽話都說。這位現年64歲的星巴克公司(Starbucks Corp.)執行董事長,已經將這家咖啡公司打造成為世界上最知名的品牌之一。但他仍然懷有一顆赤子之心,不帶一絲諷刺的真誠態度。在我看來,這是一種既可愛又高貴的品質。”
Joe Nocera在文中細數了霍華德為“美國夢”而做的貢獻。例如,他創立了一個項目,是為那些無法獲得信貸的公司提供小額貸款;他關切退伍軍人困境,承諾雇用1萬名退伍軍人,甚至在2017年將這一數字提高到2.5萬人等等。
“這兩年來,我一直認為霍華德將會謀求2020年民主黨總統候選人提名……我現在仍是這麽認為。”對沖基金Seabreeze Partners Management公司創始人兼總裁Douglas Kass表示。
近年來,盡管霍華德一直否定其政治野心,但上周在接受外媒采訪中他表示對於從政持開放態度。
中國食品產業分析師朱丹蓬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如若霍華德競選美國總統一事屬實,這對於星巴克來說無疑是利好的。作為星巴克“靈魂人物”的霍華德退居星巴克二線是因為追求更遠大的政治目標,那麽從產業的格局來說,對星巴克品牌附加值加分顯著。另外星巴克依托超過40年的發展歷程,各方面已經非常成熟,企業經營層面,創始人朝著更宏大的目標去,都將會給品牌加分。
第一財經記者從星巴克官網中了解到,霍華德表示這個夏天開始,將會有更多的時間陪伴家人,另外他也將撰寫一本關於星巴克影響力工作的書,以及在不斷變化的社會中重新定義上市公司角色和責任的努力。如果霍華德在多年後真的成為美國總統,那麽當人們喝著星巴克時可以說:“看,這是美國總統一手創辦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