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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媒是個很使人興奮的行業,每天跟住新聞時事社會動態走,人在事態和環境變遷的夾縫中調節,應變。你永遠在不同的處境,永遠要適應,做新的決定,新鮮又刺激,怎會不是耐人尋味的工作? 做傳媒更是在是非人情恩怨的險峰打滾,你觸摸到人心的善惡、人性的真偽、人間的悲傷和喜悅,你會振奮,你會失望,你會哀傷、憤怒,你會好奇、驚喜,你會黯然、忐忑,但你永遠不會消極,你更不會麻木,這樣你需要的精神投入心理負擔非同小可。傳媒是不容你置身事外,以客觀抽離的態度處之。到底人有是非有感情,你自然會用你的價值觀和同理心去投入去判斷。傳媒工作說到底是理性和感性的承擔,因此是特別有意義的工作。當你做傳媒感覺沒有了意義,你便是對世情是非已然麻木,傳媒工作的滋味不僅會是味同嚼蠟,你會為出賣良知和靈魂感到羞恥,這樣的傳媒工作便變成了一份很辛苦的差事。好的傳媒人都會掏出他的良心,押上他的靈魂,這樣做到了,你便覺得世上沒有比傳媒更有意義也更令人興奮和迷人的工作。我做傳媒到了今日的地步,喜歡也好不喜歡也好,因為社會的責任感已很難甩身,幸好我對傳媒這番事業仍然感到興奮,仍然深感興趣,到底流動手機的出現是傳媒大革命大時代的降臨。人的生活就是活動,活動就是流動,在這流動的過程中我們以前荒廢了很多吸收知識和娛樂的資訊和處理事務的時間,流動手機的功能讓我們省下這些時間;我們現在可利用手機在流動的過程中上網,視聽音樂和影像,處理日常生活事務和工作。一旦我們習慣了這些時間的節省我們便離不開手機的功能,手機便成為了我們身體感應外界器官的一部分。 個人電腦的出現令mainframe電腦消失,流動手機的出現逐漸也會令個人電腦消失。這現象從個人電腦過去幾年銷路不斷下跌愈趨明顯,我也自從蘋果手機出現便丟掉了個人電腦。人們想不到的是,手機的出現最終也會令電視機消失。至少是電視機現在看新聞時事娛樂節目的功能消失,最後若然電視機仍能存在,那也只會是人們要利用它的大熒光幕看電影或接收手機傳送的節目。但一旦人們習慣了手機的影像接收功能,就不會再回頭去觀看電視播映的節目,儘管電視有智能的互動功能。你看到現時的智能互動電視流行不起來,就知道問題不在於互動功能,而是流動的方便。人們習慣了流動中看手機節目的方便,回到家亦不會坐下來看電視的節目。這不僅是流動性方便的問題,還有是電視和手機播放節目形式和剪輯模式的分別,這分別養成的習慣便規限了人們對媒體的需要。如果要作個比喻,我會說電影是宴會gourmet food,電視節目是餐食,而手機的節目是快餐,但這快餐跟食物的快餐不同的是,你一旦習慣這種視覺的快餐,你便不會再想吃視覺的餐食,雖然宴會gourmet food你偶然還是想吃的。從現時的趨勢看來,電視廣播只不過是傳媒發展中的過渡媒體,而不是將來仍有生存空間的傳媒。 手機提供的不僅是流動性的方便,還有它予人獨處的私隱。我們習慣了大家一齊看電視,對獨處看節目的私隱好處忽略了。但當你習慣了用手機看節目,你便領悟到獨處看節目私隱不騷擾別人和不被人騷擾的自由和輕鬆的好處。你看節目時思維及感情愈投入,你愈想獨處來享受這一刻,因為愈是獨處、你愈能感於內而形於外,愈能盡情抒發和享受那一刻。手機的流動性和獨處的方便,以及它二十四小時貼身服務的性能,注定了它成為將來最大、最流行的通訊媒體,那是毫無疑問的。面對這樣劃時代的、革命性的媒體天地的降臨,做傳媒工作怎會不令人興奮!最近享譽滿天下的美國《華盛頓郵報》出讓了給Amazon老闆Jeff Bezos,為報紙傳媒的將來敲響了喪鐘。Graham家族把在美國擁有巨大影響力的報紙脫手,證明了報紙真的沒法做下去了,最少在美國是這樣,在其他地方這說法雖不中亦不遠矣。報紙不是可以上載上網蛻變成電子報嗎?變成了電子報節省了紙張印刷發行的費用,成本大大地降低了,靠網上廣告不就可以生存嗎? 首先,將報紙的內容上載網上,就以為自己做電子報紙是邏輯混淆狗屁不通的,難道用單車運送的牛奶,會與用汽車運送的牛奶不同嗎?牛奶的本質沒變只是運輸工具變了,你又怎可能將之叫做另類的牛奶?報紙亦一樣,上載到網上的報紙內容仍然是文字內容而已,怎可能因為用電子傳送便將它叫做電子報呢?要命的是,這所謂電子報的文字內容現在要用手機來看,它的能見度減低了,變得非常不方便,因而它的時代亦趨於終結了。另一為報紙敲響喪鐘的重要原因,是網上的banner廣告效益太低,廣告商已開始棄之如敝屣,而以文字為主的電子報只能承載banner廣告,沒有了banner廣告便沒有了收入,也等於沒有了生存空間,報紙也就走投無路了。當然除非報紙內容變成活動影像(video content),因活動影像內容才能有video廣告,而手機的video廣告是互動廣告,亦是將來最大的廣告市場。但將報紙內容變成活動影像內容談何容易。新聞之所以是新聞是因為事件發生了,事件既已發生,事件發生的過程便消失,怎可能有機會錄影得到?當然除非你可以利用動畫將事件發生的過程重新演繹,將整段新聞變成活動影像的故事。這就是我們過去五年投資創作的動新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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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八月的第十四屆漫畫博覽會上,出現一個新面孔,它是黎智英的壹傳媒動畫公司(簡稱壹動畫),為何專做動新聞的它,會來漫博會設攤?而且不賣腥羶色,改靠一個個可愛的動畫角色集人氣? 其實,從今年五月壹電視正式出售後,壹動畫便成為黎智英媒體事業的新武器。 去年九月,傳黎智英將賣掉台灣《蘋果日報》、《壹週刊》,接著把壹電視賣給年代董事長練台生,計畫全面撤台。之後,雖然平面媒體買賣終止,黎智英也改口要在台灣落地生根,但,當壹傳媒正值經營風波、屢傳裁員時,唯獨壹動畫安然無恙,「從來沒聽過要砍人,每年幾乎都還有五十到一百人進來。」一位在壹動畫工作三年的員工說。 為何這間二○○七年成立至今仍在燒錢的公司,能讓黎智英打破「事業三年沒賺就收掉」原則?甚至親自跳下海,在二○一一年斥資港幣七.七億元,用名下森達企業買下七○%股權,也要保全它? 延攬美日大咖助轉型 傳媒業轉型,正是黎智英在日前公布的壹傳媒年報中,點名的第一件事,而肩負這項重任的,就是壹動畫。 截至二○一三年三月底的最新會計年度,壹傳媒營收港幣三十四.七億元,較前年下跌三.六%,其中,香港《蘋果日報》雖然仍是閱讀人口最多的報紙,每日卻僅發行二十三萬份,下滑一一%,香港《壹週刊》還更慘,衰退二四.一%,每週發行量剩八.六萬冊,和二○○二年十五萬冊相比,幾乎快砍半,當老本行榮景不再,黎智英只能背水一戰。 「他(指黎智英)只跟我們說三大原則,mobile、快,還有品質。」壹動畫CEO吳達光拿起桌上的智慧型手機說。 吳達光解釋,為了達成壹傳媒轉型使命,過去單做動新聞的壹動畫,如果還停在這,則難以擴大觀眾群,吸引年輕人目光,「只有做原創動畫,不只做動新聞,對集團才有更大的加值效益。」 為了壹動畫的轉型,黎智英在二○一一年便找來日本動畫大師廣井王子擔任創意總監,連知名特效公司PDI(編按:二○○○年與夢工廠合併)創辦人莊士傑也加入,這些大咖每個月都來台灣,一待就是一、兩週。據了解,壹動畫內有國外業界經歷的員工將近百位,占總人數約六分之一,由他們帶領台灣員工,參與企畫。 接下來,就像籌備壹電視時,砸錢買設備,絕不手軟的黎氏風格。不管是造價上千萬、亞洲最大的動態捕捉(motion capture)攝影棚,還是值三千萬、好萊塢拍《阿凡達》用的3D人臉繪製系統Light Stage,全派上用場。現在,壹動畫研發團隊還設計出比Light Stage更快的程式,縮短製作3D動畫最耗時的建模流程。靠速度進軍日本市場 於是,今年四月,壹動畫在日本成立分公司,推出新品牌nxTomo,除了《企鵝特工》、《喪B樂園》等原創作品,還將《--熱血雙煞》、《霹靂總教練》等經典漫畫重製成3D動畫,以一到三分鐘短片、每天連載,搶在App和壹傳媒網站播出。之後,除了目前有的六部動畫,壹動畫計畫與更多日本出版社合作,希望做到和連載中漫畫同步播出,靠速度打入海外市場,年底前也將再推出三到四部新作品,顛覆外界對它只會做動新聞的印象。 今年八月,廣井王子來台參加漫博會時曾說,一般日本公司做一集三十分鐘動畫,通常要一個月,但壹動畫不到一週就完成,可以馬上察覺市場反應,未來會把電玩遊戲的「互動性」加入作品中,讓觀眾決定劇情走向,改變以往製作方獨大的傳統。壹動畫多媒體實驗室前總監王銓彰也分析,黎智英跨足動畫產業,並不想當第二個夢工廠,稱霸行動平台,才是這位媒體大亨真正的盤算。 面對壹動畫的大動作,西基電腦動畫董事長施文祥說,過去,台灣公司大多幫國際動畫公司代工,鮮少有人敢一次推出多部原創作品,又瞄準行動平台,「這的確是很創新的model。」 全台最大卻仍無法獲利 現在,壹動畫已經是全台最大的動畫公司,約有六百二十位員工,台灣動畫產業近十分之一的人才都在這,每天約有二十五萬人次登入App、網站收看動畫。但為了改善仍無法獲利的窘境,壹動畫也正在與雅虎等入口網站談合作,「希望未來一、兩年可以收支平衡。」吳達光坦言。 不過,根據一位壹動畫員工透露,雖然感受得到黎智英很重視這一塊,但壹動畫轉做原創動畫不到兩年,「不少案子都是幫人家免錢做白工,有些花好幾個月做出來的作品,最後也沒發表。」加上之後究竟要以動新聞還是動畫為主,方向不甚明確,「之前有些人走,就是因為覺得不太穩定,每天都有新變化。」夢想動畫創辦人林家齊則認為,主打行動平台看似有商機,但,「現在資訊那麼多,觀眾為什麼一定看你的?」靠好內容打響名聲,才是關鍵。 失去壹電視舞台,連帶的讓原本提供內容的壹動畫也必須轉型。已經連賠七年的壹動畫,現在從動新聞到轉型做動畫,能否讓年虧損逾港幣九億元的壹傳媒起死回生?就看賣腥羶色起家的黎智英,能否真的靠賣可愛重新再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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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這新世紀的來臨真是令人喜出望外。六年前Steve Jobs推出iPhone時,誰會想到手機對我們今天生活形式會帶來如此大的改變?現在我們溝通的方法改變了,不僅相隔天涯海角之遙的人,就是連同在一個屋簷下的人,都用WhatsApp互相溝通已是平常不過的事,例如晚上我要是在樓下,到吃晚飯的時候,我會用WhatsApp通知樓上我老婆兒女下來吃飯。手機彈指間讓我們傳達到咫尺天涯的方便,使我們以靜制動,無意間染上了宅男宅女的幽閉癖意味。這不僅是方便而已,手機還在改變內容的表達形式。用手機以文字表達極不方便,文字在手機世界裡有被淘汰的危險,手機更提供了與電影和電視截然不同表達的內容。手機細小的熒光幕無法清楚表達電影和電視複雜的畫面,加上人們是在流動活動的起伏中觀看,它必須以簡單的線條和背景以近鏡表達畫面,近乎漫畫在一個小方格內的表達形式一樣。這微妙的改變將觸發了手機內容革命性的蛻變。手機的影像最後會以怎樣的表達形式出現仍是未知數,但現在看出的端倪是,電影和電視影像的表達形式並不適合手機的播放平台。 電視將電影手法以另一模式表達,例如它創造了連續劇。它也將電台的新聞報告加上畫面,讓新聞變成更真實。可以說電視是從電影和收音廣播向前闖進了一步,更接近人們的需要,更受歡迎。但它的優勢並沒有替代了以上這兩個傳媒,它提供的娛樂節目只是佔據人們更多的時間。從couch potato的出現,人們呆滯地坐在電視機前,一天幾小時在囫圇吞棗地看電視節目這現象,我們便看出電視對我們生活的影響和改變有多大。電視讓我們足不出戶而享受到娛樂消遣,將娛樂消遣拉近到我們身邊,豐富了我們的生活,但同時令我們養成了在電視畫面前沒頭沒腦地消磨時間的惰性。有益的事情往往滋生社會病態,因為總會有人覺得過癮的事情可以更過癮,最後弄到過猶不及,反而變成壞事,這是無可避免的。我們的生活形態確實被電視改變了,有些人更做了電視的奴隸,可想電視與我們多麼息息相關。有人情願看電視也不想和老婆老媽傾談,將家裡的人當成是活動的傢俬布置,吃飯時眼仍瞪住電視機,手執筷子捧着飯碗夾餸吃飯有條不紊,就是不跟同枱的人搭上一句話。也有些人,與人在一起看電視時話題天花龍鳳,平時卻呆若木雞,不知是電視改變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還是代替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總之電視與我們的關係密切得似天長地久。我們怎可能想像生存而沒有了電視!任何與我們關係密切的東西,我們與它的關係便持久,理所當然,順理成章,我們都會這樣想。但這直覺是錯的,不是嗎?不是你愈愛的東西你愈珍惜,因而愈長久的嗎?當然不是。否則哪會有這許多人離婚?唏,人不是物件嘛,怎可能將人與物件混為一談?但是,現時不是有許多人把人和物件的關係混淆不清了嗎? 人到底是人,與他再深遠關係的東西亦不過是他環境的部分,環境變遷理所當然,要離婚也就理直氣壯了。但人到底不是物件,他不是你環境的一部分,他是你的一部分,他們說他是你的另一半便是這道理。你結合的是人,不是物體,怎可以環境變遷了,說離就離!但如果他從來都只當你是娛樂,你不過猶如是他的電視機,你便只是他環境的部分而已,要離婚就離有什麼出奇?這是個物質時代,是人與物質的關係已經跟人與人的關係平等的時代。有多少女生若然對方沒有樓揸手死都不肯嫁的?現在的人有多少愛物質比愛人更多的,我們就不便計較了。我沒在譴責誰,只是講了些事實。若然你在我生命中出現,是因為你在我人生某段時期產生了效應,當這段時期變遷了,這效應消失時,燈油既盡,人也該到了燈火闌珊的盡頭只好分手了,勉強無幸福,不是嗎?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如此脆弱,何況人與電視的關係?無論事情的關係與我們有多深切,它的作用要是消失了,它亦必從我們生命中消失。當電視的功能被手機平台替代了,電視必然會從我們生活中消失。我要是說電視是個過渡媒體,一定被人罵我是發神經,但我真的這樣想,因為我看不到手機出現後,人們仍舊會看電視的道理。手機引發的不僅是媒體及內容的轉型,更是人與媒體關係的蛻變。以前我們以旁觀者身份看待媒體,現在有了私隱,有了個人選擇,你不再是旁觀者,你變成了主控者。你收看的全都是你的選擇,全是你個人的,你看的節目透視了你個人的是非與喜惡,反映了你的個性和價值觀。這是你個人的官感世界,因為手機已變成恍如是你透視外界的器官,予你以主觀透視傳媒,你與傳媒因而產生前所未有的認同。它讓我們更接近真實的同時也擴闊了我的官感世界,這世界更是我們為所欲為的。相對下電視是局限性的也是旁觀者的世界,它便變得與我們抽離而狹窄了。當手機使人的官感世界變得主觀和無窮無盡時,電視怎可能不從歷史舞台黯然退隱?電視把娛樂消遣帶進尋常百姓家中,是娛樂消遣大眾化的民主大革命,它在工業革命時代成熟後出現,為工業時代的物質繁榮預示了資訊繁榮的來臨,然後它將我們過渡到資訊時代裡,但它始終是屬於工業時代的產品,當資訊時代正式來臨,工業時代淡然撤退時,它的歷史任務便完成了,它也是時候功成身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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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y Wong從壹傳媒離職創業後我們仍有見面。她是電子傳媒廣告精英,跟她交談知多些現在廣告行情於我有用。現在是手機展現的時代,媒體新陳代謝的關頭,舊媒體正在式微、撤退、新媒體抬頭的時候。傳媒在變革,內容跟著革新,這包括了廣告內容的革新。媒體出現新模式的內容,廣告轉型至新形式的廣告是自然不過的事,例如不可能內容是互動而看廣告的人仍舊是被動的,也不可能手機是流動而它的廣告與靜態的電視廣告是一模一樣的。 報紙電視年代的廣告模式顯然不適合新媒體的應用模式,廣告媒體及其形式跟著轉變,理所當然。我們傳媒人,在嘗試創造新形式內容適應手機媒體的同時,亦要留意廣告轉型情況,加以利用賺錢,否則哪來銀兩創造內容轉型?所以跟浸淫在時代沸騰中的廣告人交流,這時候頗為重要。這是媒體及其內容革命性的革新開始,這是瞎子摸象的時候,無人知道這個以手機為主軸的傳媒世界到底會是怎樣的。盤古初開風雲際會蛻變中,手機傳媒出現讓人們不能回頭看,只許向前望,前面卻是一片荒蕪,也就只好從頭開始,從無到有了。擺脫舊日積習的傳媒觀念,在這混沌的土壤中不斷嘗試耕耘,最後我們便創造出嶄新的傳媒世界。但是現在我們只能是瞎子摸象,這是我現時必須要有的謙卑。那天與Ivy在陸羽飲早茶,她說起一兩分鐘的品牌紀錄片documentary,例如Max Mara上海旗艦店開幕時拍攝明星名流活動和時裝表演的錄影,將之剪輯成一兩分鐘的短片放在手機平台讓人選擇看,看的人都對Max Mara的品牌有興趣,它的廣告效益多高!對比起傳統的電視廣告落雨收柴式,不知有幾多人看,看的人又不知有幾多個對Max Mara有興趣,準確和有效程度何止多百倍!這種商品紀錄片宣傳價值之高,使我頓時覺得它可以是手機平台的金礦。但怎樣才能做到人們想看卻非常考功夫。看這品牌紀錄片的想法是否是有米粥,我馬上找畢明作大腦震盪。畢明是老友林振強走後我找來替代的市場推廣創作的盲公竹,可惜最近她為了發展新事業也離開了。幸好我們經常見面,保留著互相刺激震盪大腦的機會。我想知道的問題是,如果讓人有興趣看這品牌紀錄片,該怎樣做?這是個創作的問題。Max Mara有靚人靚衫,還會有人看,不可能一家麥當勞上海旗艦店開幕的情景一樣會有人想看。麥當勞是大眾食物,不同Max Mara是小眾品牌,要多百倍人有興趣看它的短片才有用,這就好難做得到。麥當勞沒有靚人靚衫,做一條它製造過程的短片可能會更吸引,更多人看。但要將這短片做到有吸引,靠的完全是創意,因為唯有創作的竅妙才能將單調的製作過程變得有趣,這些竅妙畢明是專家,因而找她請教。她言之有理,證據確鑿,但她講了些什麼現在記不起來了,總之分手時我被她說服了;這不是內容平台的人該做的事,這是屬於廣告創作公司的工作。不過傳統的廣告公司做得到嗎?我有保留。 這是新的廣告形式,除了可以是互動更要製作簡化、快捷和成本低。現在很多製作人仍然以電視製作模式來製作手機內容,是大錯特錯的。現在拿個相機攝影,用個app剪輯,便可簡易地製成一條高質的短片,何須電視製作的一團人去做?以前做條廣告短片動輒幾拾萬元,現在一個僆仔拿個手機花一千幾百製造出來的短片已經似模似樣。若然手機內容是快餐(電影是宴會而電視是餐食),它的製作便是快餐形式的製作。現在現場拍攝的同時導演可以在別處指導及剪輯,一個導演可同時兼顧幾場攝影,快而準,省工省時,要做到多高級都可以。手機內容製作的原則就是快平準。傳統廣告人製作手機廣告侷限於電視廣告製作的經驗和觀念,很難擺脫積習的成見用新鮮的眼光和思維去製作3D、互動,而且可以是連續不斷的手機廣告。3D是真人實景與動畫製作的配合,互動是廣告與消費者透過選擇的連接,而且這連接不僅是一次的邂逅,而是[!85FE]續不斷互動的交流。有不少廣告人仍在想法子將舊式廣告置放到新媒體上,這是多餘的。舊的內容根本不適合新的媒體,而且怎樣利用facebook、twitter等social network作宣傳有這麼重要嗎?這些是方程式的標準,遲早市場會跑出最好的方法,不需用太多的創作能力便懂得,不會是賺錢的重點,重點還是在創作。創造出一條人們愛看的廣告片,在手機世界go viral,你便bingo,不斷bingo便是手機廣告的新遊戲。人們之間的sharing是今後最大發行量的網絡。每人看了都bingo都傳給朋友,這推薦的發行量和信譽有多大!從中心發放的媒體觀念要被突破,有意思的內容都會是朋友之間的分享,都是inner circle傳遞的資訊才信得過,才有話題。 YouTube等以中心主軸發放媒體變成了外在傳送媒體,朋友之間發放的才是內在的網絡和有意思的資訊。這內在網絡的資訊對advertiser才有value;有什麼資訊比朋友間過濾過的更好,更可信呢?手機廣告是go viral模式,廣告要在低成本的不斷創作中hit中bingo,做十個廣告有一個hit中千百萬人觀看的go viral,就發達了,何須百發百中?它的價值不再是人們看過幾遍,而是人們朋友之間分享了幾多趟。有形象潔癖的大品牌怕失敗有損形象,不敢嘗試這些新媒體廣告,肯嘗試的是中小型的品牌,那裡才是手機傳媒百花齊放之地方。以前廣告公司管理及創作的官僚架構已經過時,廣告製作、創作架構和概念必須重新開始。手機的廣告世界是個人創作抬頭的時代,它是個人的,個性強烈的,而又是靈活的、快捷的、天馬行空及out-of-the-box的。一切從零開始,這的確是個嶄新的時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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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媒工作有意思也令人興奮,但我最懷念的工作卻是時裝。我雖然自小在毛織針織廠工作,這都是每天接觸到時裝貨品的工作,但真正學做時裝是在紐約做毛衫營業推廣工作的時候。那時候我有機會同入口商的設計師工作,從中看到設計的程序和其中的巧妙。 這巧妙就是看出為什麼一件時裝有銷路而另一件沒有。這是個很抽象的領會,沒有規律,沒有公式,甚至沒有歷史可參考,你不能說這樣子的時裝過去沒銷路,因此現在都不會有銷路,不,過去沒銷路的時裝今天看來可能很美,很新鮮。是的,新鮮感便是那巧妙所在。怎樣鍛鍊出對時裝新鮮感的觸覺呢?當然是多留意設計師對時裝的取捨,你便可領會到。例如他做了第一輪樣板,將所有樣板排列在板房的牆壁上,這時候的樣板都是面目模糊,紊亂而不起眼的。他將樣板逐件修改時,你留意到他為什麼將這件樣板的細節減少甚至剔除,又為什麼為那件添上或增加細節,為什麼將這件衣服收窄那件又放闊,慢慢你便領會到他是怎樣看待每件時裝的美感的。到後來你看到這美感真的在某些樣板上體現了,而有些卻是不成功的,你不知為什麼卻看出像是理所當然的,你便有深入的領會。當美感呈現在一件衣服上,你便立時看到其新鮮感,很少你看到是美麗的衣服卻不是同時給予你新鮮的感覺的。不,我對這說法還是有點保留,因為有些衣服看來並不特別美麗卻是異常新鮮的。當設計師將所有樣板都做到合心水的時候,便將它們交給merchandiser覆核及落訂單。這是我學時裝的巧妙學得最多的時候。在這覆核的程序中,merchandiser再將時裝樣板修改多一次。他亦會加減或剔除細節,放闊收窄衣服的尺碼,他的修改有時也會與成本和售價有關。他亦同時為每個款式的時裝篩選設計師選好的顏色。他又不是設計師,他為什麼還要將樣板再作修改呢?因為只是美麗和新鮮對他是不足夠的,他的工作是要令時裝有最好的銷路。首先他要看設計師設計出來的整個時裝collection,是否配合銷售的pattern,是否長短衣衫褸裙配合他認為今季銷售的模式,不讓衣服的配搭側重到某些設計上面去,因而有個和諧的平衡。另外他要看整個collection放在一起時,是否給予他一個故事(story)的觀感,也就是說每一款時裝是優美的句子,放在一起是否構成了一篇詩詞。對merchandiser來說,個別款式時裝的美麗是不足夠的,整個collection放一起時,是否令人看到、聽到它對新的季節的讚美,這才重要。一個collection迎面給予人清新的驚喜,令人感覺到這新季節氣氛帶來的欣喜,人們自然想投入到這氣氛中,感受到這欣喜,因而想擁有這些時裝。從這裡我們便看到,一個時裝collection可以講出一個story有多重要! 在紐約做營業推銷員時,我跟設計師和merchandiser的接觸學到的時裝巧妙,只足夠我做個好的推銷員,不足夠我成為策劃銷售的merchandiser。但那時候我只是個推銷員而已,領悟到一些時裝的巧妙,已經是非常有用和珍貴了。我當時的最大客戶是JC Penney,他們的時裝採購部沒有自己設計的collection,靠的是入口商或像我這樣的廠商提供的樣板買貨。我經常到Bloomingdales、Macy's及May這些高檔的連鎖百貨公司的時裝部買認為有新鮮感有賣門的毛衫款式,將之寄回香港工廠照做樣板,收到樣板及報價後便拿去賣給JC Penney的買手,接到訂單後再給工廠生產。在這些高檔時裝部流轉多了,跟那裡的sales girls混熟了,便約她們出來飲酒吃飯,談話中我靈機一觸,問她們是否知道哪些毛衫是賣得最好的,她們說知道,因為她們都會收到公司調貨的通知,而通知調貨最多的款式都是各分店最好賣的款式。知道這消息之後,我將溝女的意圖改變成收集資訊的約會。我將她們告訴我最好賣款式的每個顏色買一件,回到酒店將那些毛衫的衣領上的牌子除下,貼上我的樣板標籤,揀最好的顏色用硬紙板撐住熨好作為樣板,將其他顏色的毛衫剪成方格釘在一起作為color swatches,計算好FOB價格,然後便拿去推銷給JC Penney買手。這樣做不用將毛衫寄回香港工廠做完樣板然後再寄回來,趁時裝在市上熱賣推銷,快而準,推銷的命中率幾乎百分之百。無人識破我取巧的手法,買手都嘖嘖稱奇,我的樣板當時得令的巧妙霎時成為小小的傳奇。當然我的生意好到不得了,本來派我來推銷的工廠產量跟不上,我唯有將訂單給其他工廠生產。其他工廠的訂單我是收佣金的,錢賺得比本來的薪水多許多,因此我也要求本來的工廠改為給我佣金,他們也答應了。數量大的訂單我收2%,數量小的訂單收3%佣金,而我佣金是從香港拿的,不用交稅,一年的收入之多對我這個二十歲剛出頭的小子,簡直是個天文數字。這是我人生賺到的第一桶金。不,那是我人生第一趟禍水。有這許多錢我骨頭輕到在飄浮着做人,幾乎瘋狂到想脫了褲子在Manhattan的馬路中央屙尿給人看。我開住架白開篷Rolls Royce招搖過市,住Warwick酒店套房,晚晚在Studio 54等夜店打躉,總之似乎是對錢有仇般揮霍。是的,我在報仇,是為過去的窮困日子報仇。仇恨都會有災難後果,我也不例外。我終於染上嚴重的惡習,最後蓬頭垢面,連工作都丟掉,錢也用光了,被迫返香港避過令我惡習不斷惡化的紐約圈子。現在回頭望慶幸自己二十歲出頭便做這些傻事,自己一早就承受了骨頭輕、任性浮誇陋習的慘痛教訓。要是這傻事到我四五十歲才發生,我便沒有翻身的機會了,今日的處境會是多折墮便難以想像矣!那傻事才真是我賺到的第一桶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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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我年紀大了,人到了六十五歲誰都會這樣想。年紀不僅體質,還是個概念。從小諗到大的都是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是中國人的生死概念,到了六十五你自然覺得自己老了。這概念根深蒂固,深入民心,我們生態隨著時間意識改變。我自己就有強烈生態時鐘改變的趨向,是直覺反應,像心裡傳來老人的吶喊,告訴自己,我老了。但我身體比以前更好,我腦筋比以前靈活。真的。我雖然行動思索都比前慢了,感覺到和看到的卻比以前清楚了,對比是少了浪費,效益也許更大了。 我不覺老,但感覺自己變了。人生爬行到這裡,彷彿站於山頭前,舉頭雖已夕陽暮色籠罩,看到的卻是更美麗更柔媚的光彩,我更相信這是神的閃耀。人生這不就夠了嗎?現在不是我一生最得意的時候,卻是我最想活著的時候。這裡古樹花卉綠茵滿野,山邊層層花紋岩石,河流粼粼碧翠似湖色,我在這塊地上徘徊,終於到了黃昏。天邊紅日,百彩晚霞,映照在天上,反照在河上同時將我擁抱起來,我決定把這塊地買了,美麗無價寶,何況塊地dirt cheap!這是塊底特律河河邊的住宅地,不遠處是高級住宅區,十多英畝才幾百萬美元。是的,底特律自從汽車業走下坡幾乎成了被棄守的城市,有四成人都搬離了這城市,而搬走的多數是精英,這城還有希望嗎?若然這塊地我要用幾千萬美元買,這城市是沒希望的,但只用幾百萬就買到,這城市便有希望了,因為這城市已衰到盡頭,遲早柳暗花明又一村,這雖非必然定律,也是常有的現象,搏得過。天生賭仔性格也是我要買這塊地的原因。我問自己,到底底特律在美國這地方會否從此沉痾難起?我認為無可能。只要能夠等,等它十多二十年後,底特律有可能再繁榮。科技不斷在擴張人的創造能力;以前造一架汽車要一百個人做一天,現在只需要三個,這三個人的人工比外國的貴一倍又怎樣?只要科技不斷進步,人發揮的能量不斷增加,科技的優勢會使美國成為生產貨品最便宜的國家,一點不出奇。一加上美國以後shale gas開發令能源成本比別國便宜,美國更是個移民國家,深知移民好處,一有需要時一定會放寬移民政策。以後的世界移民若然是最被爭取的寶貴資源,美國最能吸引移民,就這條件已足夠使人投資美國了!在這些大前提下,美國製造業的競爭力只會愈來愈好,底特律再次繁榮便有希望了。我從底特律飛往紐約。 Peter對歐羅經濟見解精湛卓越極像個經濟大教授,談起才知道他卻是個angel investor,就是最初打本給entrepreneur去創業的投資者。我們談起傳媒都同意它正面臨革命性改革,正是投資的好時機。他問我作為傳媒人,怎樣看投資傳媒投資的機會。我說若然我是angel investor,我會專注投資手機內容的start-up,因這是個最需要改變,同時會是將來最大的傳媒市場,投資機會因而最多。他同意,他也同意這不是投資電視的時候,將來是手機雄霸的世界。我在Dr. Mundell於Siena舉行的經濟會議認識Peter,我們認識好幾年了。談話中我答應幾天後到紐約時找他那邊的associates會面。去到紐約,做著我要做的事情我實在不想再見其他人了,後來決定推掉與他會面。我對不起他,但無辦法,到了我這樣的年紀,當我覺得力稍微不逮,我便不會勉為其難,而且我也已懂得say no了。做人問心無愧就算。從紐約回來有時差,很早便約了阿猴到陸羽飲茶,之前先到畢街生記食碗粥。好久無見芬姐,別來無恙,粥仍然一流,身患糖尿病不能多吃粥,這裡的粥真好吃,可惜!吃了碗魚腩雞粥,吃完碗裡仍然有熱氣冒出,芬姐說:「黎生,幾十歲仲食得咁快,好心食慢啲啦!」芬姐這句話我阿媽同我講了幾十年,都改不到,聽了只好聳肩笑笑,左耳入右耳出。陸羽飲茶時我只喝茶吃不下點心,阿猴吃了兩籠點心都是被我逼的,因為兩個男人飲餐茶沒吃點心成何體統?飲茶時我們傾起以前在九龍城吃狗肉,那地方又骯髒又臭,但狗肉不知多滋味!那幾乎是咸豐年時代了,我十多歲在工廠做工的時候,吃餐好的肉都難,何況鮮美如斯的狗肉!當時食用的狗是專門飼養來宰的,不是寵物,這是藉口還是狡辯反正不重要,那時候人們還未有環保意識。那時候吃狗肉的人真多,都認為狗肉補身,對勞動大眾有什麼比補身緊要!狗肉亦叫做香肉,可知那時候的人多愛吃因而美其名叫香肉。一爐炭火,一個瓦煲,內裡滾住騰騰的香味,肉色啡黃,皮飽滿腴肥透金黃,一口咬下皮下瀉濃汁燦爛口中,皮肉爽韌腴糯美味,這美味完全是鮮味的精華,那是妖精下凡的美妙。最後用稠傑濃郁鮮美的肉汁撈飯。肉汁在薑味的刺激下味道更濃郁,而薑的清鮮令這些肉汁散發著果香,為這粗獷的風味滲出一份優雅。狗肉汁撈飯天下美味,現在想起仍不禁狂流口水。第二晚阿猴約了我、阿紹和阿欣到他家吃飯。他說專門為我們做個羊肉煲,我們都愛吃羊,都喜出望外。吃的時候,那種馥郁香味,那肉的鮮甜爽滑簡直像狗肉,我們都說他是掛羊頭賣狗肉,是騙我們,因為吃狗肉是犯法的,他裝假狗打死都不認。阿猴眉毛濃粗眼睛細小,臉削鼻尖唇薄,相貌不彰,樣子看來卻很舒服,你便知他是有福氣的人。他聰明但不守信用,他可以約了人不出現,或出現得很遲,朋友都容忍他因為他煮食真有本事。我認識他時他在織造廠做大廚,他那時才十六歲,而且煮得非常好。他煮到四十九歲見手上幾層唐樓值的錢夠用了便退休,退休後為興趣在玉石市場做買賣賺些錢兼過日辰。優哉游哉,現在六十八歲一日吃六碗飯仍瘦削如猴,卻也靈活如猴。他每天做運動,時刻在笑,他快活過神仙,但就是不守信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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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健利大律師有一天問我要不要去看他練習唱歌。我去到沒看到他唱,卻有一班人在練習,都是中年或以上的業餘人士,唱得多用功,多快樂!Denis 將我帶到林祥園老師面前,要他看我是否可唱歌。林老師彈鋼琴叫我哼兩聲,說我是張白紙,是個從未練過唱歌的人,反而是可造之材。聽他這樣說,我決定去學,隨即跟林老師約學習時間。學了不久林老師回加拿大,我到台灣住的時間也長了,在那裡經曾慶瑜介紹跟薛映東教授學唱歌,到現在學了五年。現在搬回香港住,到台北時都會找薛老師練歌,一個月有三幾天。在香港現在 Cindy 梁小姐一個星期給我練唱兩三次,薛老師有時也會來港給我調調,最近覺得自己的確有進步了。到這年紀學唱歌不可強求達高水準,愛上了自然想唱就是。愛上了一樣嗜好,那是多大的樂趣!年紀大了,不學些東西會寂寞。因唱歌的關係我認識了西度老婆津子,有一天她與我們玩音樂的朋友到我們家吃飯,吃完飯她彈鋼琴,她千叮萬囑到東京時要找他們夫婦。 西度健碩魁梧,鼻高,唇厚,眉粗,眼不大但眼神深邃,談吐世故聰明,大男孩純稚的靦腆令這男人顯得好美。他穿著深沉啞綠色麻布西裝,內配蔚藍間條襯衫,啡色皮鞋沒穿襪子,進門時步伐自如顯露的自信令他霎時有了威嚴,到底是大家庭出身,到底人到無求了。在酒店大堂看見我,便知道是他要找的人,沒有問我是誰就叫出我的名字。這裡坐的都是日本人,他一眼看出我是唯一的中國人,多精靈!我們到了居酒屋午膳,那時還未到11點半,相熟的店就提早預了個地方給我們,他喝啤酒我喝冷清酒,我們吃了隻頗大的鹽燒蟹,燒牛肉,蝦煮松茸香菇,醬燒茄瓜,都非常好吃,吃了這許多卻沒有滯的感覺,人仍頗輕鬆,頗愉快。然後坐他的 Bentley 大房車到他家看他的藏畫。日本收藏古畫藝術品的精英都認識西度,他父母親的豐富收藏加上他自幼庭訓深湛的認識,六七十歲的老行尊亦經常找他幫忙鑑賞些古畫,他非常受尊重。奇怪一進他大宅的門迎面的不是日本畫而是 Rossetti 的 Anbundance。這張畫很大,佔據了整幅大牆的中央,它的色彩照亮了前庭,畫中燃燎的宗教神秘給予這地方無形的震撼!這真是聰明的安排,跟著在大廳看他拿出來的逐張畫逐件藝術品,那些單純清雅 understated 的美麗就更顯著了。看了四十張玉堂、大觀和棲鳳的畫,張張精品。看了十多個雕塑像,其中兩尊人物雕塑更是神物。那天津子穿了件全麻纖薄的淡綠色襯衫套裝,綰起秀髮梳了個髻,頸部穿戴著條銀白色粗粒珍珠鏈,臉堆滿笑容,高雅美麗大方。看西度介紹他們的藏品是上了一堂日本藝術史的課,深入淺出,像明燈給我大腦照亮了日本藝術史的微妙。大廳太暗要開燈時才察覺已是傍晚時分了,肚子也餓了。津子煮了鍋海鮮豆腐火鍋給我們佐清酒,侍候我們時她儀態萬千,我才留意到她豐滿迷人的身段,喝到半醉看著這對四十多歲的年輕夫婦,景色漂亮!我們是在書房吃火鍋喝清酒的。我聽西度講日本古畫和人像雕塑的知識,酒精和知識真是個良伴,我滿身舒服,得益良多。我們在吃喝,西度這大男人叫老婆在旁邊彈鋼琴,她微笑著坐下來彈起 Amazing Grace,隨著音樂她輕輕在唱。津子是表演的鋼琴家,琴聲溫婉,歌聲甜蜜,看她沉醉在音樂中,柔軟飽滿纖長的玉手在琴鍵上舞動,這女人這刻真性感,真美麗!Wow,這性感的女人!我可否也變成四十幾歲?發夢無咁早! 我到東京都找西度,他們夫婦除了帶我去吃好吃的,還帶我去些畫廊或私人地方看日本古畫和雕塑。看多了我慢慢也買了些,有西度做盲公竹我買到些好東西,尤其古畫,價錢也不貴。跟他們出海釣魚去過一次以後我就不肯去了。日本的海港風浪太大,不似香港的海港平靜寫意,太辛苦,享受不到。我問西度日本今次改革是否來真的,他說,他們三十到五十歲這代人是社會的中流砥柱,決定要變已是他們的共識,日本便無法不變了。這是日本新一代領導階層抬頭的紀元,新日本出現是日本歷史、民情大勢所趨。這次政治經濟改革必然做得到,這是日本另一次的明治維新。看他說話的神情,突然間覺得日本人好像都充滿信心。他們走上了一大步。看畫談話聽津子彈鋼琴一晃整天就過去了,到我累了要走時已是晚上十點多。我後來住過他們的大屋,客人住的地方隔開在後院,那裡有私隱,很寬敞,屋中間有溪流圍繞的小院子,很別緻,碧水綠葉白茶花紅玫瑰,一座石雕塑是個老人手中提著盞燈,那盞燈光是一粒大的紅寶石,微微亮起紅光,景象古樸典雅。早上起來吃早餐前先在那裡喝茶,看看書,書香古雅,韻味盎然,是說不出的好享受。但跟他們未熟稔,我還是不慣在他們家裡留宿,尤其是日本人的家乾淨企理,我這個粗人莽夫住在那裡壓力好大。他們堅持要我在他們家留宿,說意猶未盡留宿可不用理時間,但我卻堅持要回酒店去,我說住酒店我較輕鬆,他們只好妥協了。臨行前約了津子早上跟她到街市買菜,她要我再做王世襄的炸醬麵給她吃,我當然樂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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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愈是影像為中心,畫面愈要相當大,因而手機變成闊大。這樣闊大的手機拿在手上不方便,因而想到用離體腕錶形式方便化。這腕表讓你聽電話收簡訊,應付了平時一般需要,到要用才拿手機出來操作,減輕不方便。要人多應付一個儀器,真可予人方便嗎?要我照應多個儀器我會覺得很麻煩。 要知道科技怎樣予人方便,要從我這些科技白痴的人的角度設想,從工程師的角度去看你實仆街。這腕錶離體接收器應該是工程師設想的吧,不是為了顧客的方便。若然躲在lab裡頭工作的工程師,他的巿場觸覺可達設計產品程度,我無話好說,因為電子世界什麼事都可以發生,但這仍是工程師的看法,撞正市場正好有這需要,你走運,但運氣好的時間不多,輸的可能性太大。這次腕錶這玩意我看會輸,而且輸得幾慘。為什麼不是連體的接收器?我只要從手機裡抽出個耳機聽來看影像,聽電話。手機放在袋裡只要拉個耳機出來,亦可以聽到經Siri scan文字後讀出來的簡訊,我亦可以口述簡訊和回覆簡訊,經過Siri以文字簡訊傳送出去。方便的手機為什麼不是這樣呢?為什麼要增加別人兼顧多個儀器的累贅呢? 手機改變我們與外界的關係,它將我們面對面的即時互動溝通伸展到海角天涯,以前只會在面前發生的即時對應,現在身在香港與紐約的女兒可以有同樣七情上面的即時對話。無論是朋友間的通訊,新聞或其他任何通訊,即時是直覺反應,即時,real time,標誌着現代資訊的意義:沒有了即時互動立刻反應的方便和速度,那通訊便沒法應用於現代生活的流動活動形式裡。手機未出現,還未有隨時隨身的通訊儀器,日常活動仍未受手機的即時互動推動的時候,即時的功能仍未出現。當手機二十四小時隨身伴着,儼如成了我們身體對外通訊的器官,即時互動的直覺便伸展到手機的功能上去。我們與人心領神會對話,看住樹葉隨風婆娑,鳥兒在叫,這一切即時即興,我站立那裡悠然地與它們互動着。我們生活運籌被手機的即時互動推動後,我們再也回不去那等待的年代。現在一切像流水波濤激浪,一切發生在即時流動中。即時,是手機帶給我們生活上極大的衝擊,也考驗我們道德和文明的耐力。當我們只剩下時間做即時事情的時候,而亦只有即時互動的刺激才夠bite,對不是即時的事情沒有了興趣,到了這地步天堂可以等,但我要即時,我就是不能等。這短視,即興衝動的行為對社會文化會有多大衝擊,我們無法知道。我們可預測的是,最少我們會更趨於即食文化。這趨勢似乎無法逆轉。 即時世界的互動將人行為的記憶帶回行動中,人不再停下來思考他的下一步,他從互動中逐漸看到下一步的形象在意識中呈現。行動裝載着他最多的記憶和最大的創造能量。記憶生存在人們互動的關係裡,這關係以外的記憶相對減少,例如一些被動的資訊,例如廣告,它的recall value相對減少。即時廣告應該是怎樣的呢?它要從即時互動中產生推廣效應,離開了這即時互動,你便離開了資訊漩渦的主流,你的廣告變成邊緣廣告。你不再告訴他你的產品有多好,這樣做他不會記得起你,你要與他建立即時的互動關係,即使這關係僅是短暫的邂逅,但這是個邂逅,不僅只是宣傳。即時廣告最後會是怎樣無人知道,瞎猜純粹是貪過癮,但即時廣告會是將來的主流廣告卻機會很大。即時廣告是顧客關係的建造,以即時互動炮製關懷,但也不能忽略了分享這功能。分享是手機世界資訊流量最大也最可靠的渠道。一群愛聽classical music的同好者分享音樂知識,樂器、音響、歌曲等資訊,一班朋友分享同樣的資訊有共同標準和話題也是一種bonding,不同的App不同的功能樂趣將人們團結起來。這些App團結到的那一族群,有明顯興趣和需求,是廣告的天堂。怎樣進到這些族群去而become relevant?這應該是怎樣形式的廣告?以後的廣告世界浩瀚無際。即時互動的世界裡廣告效應已演進到了顧客經驗的層次,你與你的顧客產生一段好的經驗,是你最強大的廣告,那已經不是相對的recall value了。在即時互動的手機世界,recall value已進入到迷惘裡,迷失了。 我總覺得Paypal等這些payment gateway是網絡時代概念的產品,不一定適合手機世界。為什麼不可以有個App代我應付所有賬目?我付的士車費也好,買了房子要付日圓、美元、歐元也好,它通通為我搞掂,所有日常費用它會為我處理好,只要我開始時告訴它我的要求,到後來它根據我的習慣逐漸改善,它的服務就更完美了。手機是我對外的器官,我是以個人的身份與這世界互動,一切從個人的角度出發,我要的服務也是個人化,我應用的App也應該是以個人為中心,從我的處境出發,而不是像到Paypal付賬,為了產生方便和批量要集中到某處。集合與批量這些詞彙在手機個人互動世界裡,也進入了迷宮,迷失在歷史殘骸中了。這種App會好貴,一定是cloud-supported App,是雲端協助的App。但它可以為你做很多事,省你好多時間,免你許多麻煩。我們習慣九點九美元的App,將來的App可以是一千幾百美元。試想想有個App為我每日測驗糖尿病狀況,調理我每日服用不同藥物的分量和時間,這會給我的糖尿病帶來多大的幫助!一千幾百美元買個這樣的App每月還要付費用,我也願意。更有用的App會陸續出現,這要等手機更powerful,因為幫助我們生活、健康和工作的App會是非常powerful。這些都是cloud-supported App,因為它有非常複雜的軟件科技,而這些cloud的背後除了server,便是它最重要的A.I.大腦——IBM的Watson。手機氾濫,手機世界浩瀚,但最後這浩瀚世界的大腦是Watson,IBM會是多powerful!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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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天聽倪匡說,他以前寫作坐下來就思潮如泉,要寫的故事自動來,想也不用想,到後來要想才寫得出,他知道自己寫作quota用完了,寫作生涯也就完結。這樣神奇?我驚訝,我寫作不是每一個字都恍如從鼻孔裡拉出來般辛苦嗎?他怎可能想也不用想就寫出好那麼多的作品?Quota用完這說法我十多年前到三藩市請他寫稿聽他說,我只覺得是他說出自己不想再寫一針見血的妙語,沒去想它真正的意思。前幾天與他一起做節目,聽他再說起我才想到;他怎樣知道要想才寫得出是寫作quota已用完?不是每個人寫作都要思考的麼?要思考便是寫作quota用完這肯定不是常規,但倪匡也肯定不是常人。怪人有怪事。但其實不怪。 有趣的問題是,難道思潮湧現、油然而生的創作才是創作?刻意雕鑿的不是創作?藝術是天使的精靈,我們以靈感捕捉這精靈,創作需要靈感,但這靈感肯定不是我們刻意便可得到,倪匡的意思好像說,沒有靈感了創作便玩完了。沒有了靈感才要去想,純粹以思考寫作不是創作,只是寫作,最少對他不是,有靈感啟發才是創作,他靈感的quota用完了,他不想寫了。讓我這樣設想,其實他有「思索」過寫作的故事,他是在睡覺時潛意識給他「思索」好了故事,他醒來時隨着靈感這些編好在大腦裡的故事如泉瀉出,他的手只是這靈感創作活動的「代言人」。這假設多少有些根據。倪匡睡覺異於常人,每天睡眠十四五小時,他潛意識活動能力一定比別人發達,在他這樣長久的睡眠中,他這超強的潛意識能力為他編好了他心中的故事,那是大有可能的。我們常說巧奪天工,不,天工巧奪不到,天工只可能像天賜般隨靈感流游進來。天生不是作家材料,永世成不了好作家,說的是同樣道理。我深感此苦。幾位I.T.人物過境要求見面交流,本來那天與倪匡蔡瀾拍攝《亂噏廿四》,我只好缺席。我們在機場TRANSIT LOUNGE會面。他們是做電子平台,想聽聽我們這些content provider對手機雄霸電訊的將來的看法。時間不多,單刀直入。他們問手機互動互聯出現對內容製作最大的影響是什麼?我說是即時,real-time資訊的需求,讓我們必須適應急速的製作。人們隨時隨地拿起手機通訊,都是即時互動,等待變成了資訊堵塞,就好像堵車的交通般浪費時間。但我們不是在汽車的時代,已來到手機的互動電子時代,汽車運輸時代幾天傳遞一封信,現在用手機彈指一閃,便可「現場」對話。現在這電子世界時間的張力大太多了,資訊堵塞的時間更難令人忍受。手機是個人互動的傳訊世界,因而是個即時世界。 我們住進城市,集中在車站搭車,到郵局去寄信,或在餐廳等朋友一起吃飯,都是群居的方便造就的生活效益。方便的代價是要等待。你到車站等候火車來到,你的信件在郵局等候其他信件集合一起傳遞,我們在餐廳互相等候;群居效益是集中,集中便要等待,因集中了我們才夠資源出發。在手機的電子世界裡,我們不用住進城市,不用到郵局到車站,電子世界沒有距離、集合、群居等詞彙在沒有距離的空間中已被碾碎。一切咫尺天涯,最遠的也是最近的,我置身人群中也是獨立的,因為我們隨時隨地可與人獨立互聯通訊,旁邊的人恍若不存在。手機世界我們不用集合,由中心集中發放的概念已然過時。在手機個人互動傳訊世界,等候是過時的障礙。透過電訊我們可以隨時隨地「面對面」對話。這都是即時和現場,這樣活躍的資訊是環境需要的,怎可能不是即時的資訊?手機互動世界資訊的性質必然是即時,就恍如一個活着的身體的細胞必然是活的,資訊等於是電訊世界這體系的細胞。對,在手機世界裡資訊都是活的,就是圖書館的知識電子化了,隨要隨用,也是潛伏地(potentially)活着。即時互動促進交流,資訊必須是即時效應,到時候非即時的資訊只會被邊緣化。手機世界是即時世界,交流的內容也必然是即時的資訊。《蘋果日報》的手機電子版,為什麼要跟隨日報的規限是每日,而不是即時的?《壹週刊》的電子版為什麼不可以是即時,而要跟雜誌一樣是每週的?對於電子的即時互動世界來說,週刊的週期出版還有什麼意義?《壹週刊》不是因為它是週刊讀者要看,而是《壹週刊》的內容和內容提供的共鳴,即時了,《壹週刊》的性格,作風和提供的共鳴不變,即時的《壹週刊》只會變得更活躍,內容更貼身,新聞性更有效,本質卻是不變。我們搭車仍然要到車站,在餐廳仍然要等候朋友來聚會,但手機流動的即時世界何必要有這些累贅?手機是個人隨身隨時與外界通訊的儀器,它應該是以個人取向為出發點。為什麼以個人取向出發的個人通訊儀器還要先到一個Facebook,Google或Yahoo!等平台(取資料)然後才向外互動聯繫?為什麼個人使用的App不可以是個平台,只不過是個個人的平台?為什麼我們對外通訊時,App不能有即時為我們擷取資訊的功能?先集中到一個平台然後才對外通訊是網絡的結集和發播的概念,手機個人化後的通訊系統根本毋須多此一舉。我們個人以App運作,App便是個人的平台,我們直接與人通訊的同時App會即時為我們搜尋所需的資料。我們現時設想手機的運作模式時,我們的思維仍不自覺地囿於互聯網絡的中心結集和發播概念,我們往往將事情設想成是透過某個媒介出發。我們的常識common sense已成我們的直覺,這舊有思維的直覺是令我們無法轉移到新的、一對一的即時互動的新的時空概念最大的心理障礙:手機是以個人為最終出發點和目的的新概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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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離開時覺得對你講的話語氣太重了,有點後悔。我這個人什麼事情都想馬上解決,不理人家感受,永遠心急累事。看到你剛才的電郵我可放心了,你沒惱我,還講了這許多想法和感受,我看了很高興。我總覺得你不夠成熟,看了你這封信,我知道自己錯了。看到你成熟,通透的分析,我好安慰,講得嚴重些,應該是感謝上帝。 我奇怪,你不過才三十歲,對虛榮竟看得這樣通透了。你說,擺脫了虛榮,別人的眼光頓時在頭頂上消失了,恐懼也隨之消失了。以前害怕這世界,躲藏在黑暗中靠別人凝視的眼光認路,走到哪裡都不知道,只要有別人的眼光帶路就好。擺脫了虛榮,走出了燦爛包裝的黑暗,放棄了別人的羡慕,豁然海闊天高,自由輕鬆,真實的世界太好了!你說得太好了。你有這樣的家境,擁有這許多,真實已很漂亮,不去看清楚,卻還追求虛榮,全部人都在責怪你。他們不知道,窮光蛋肚子空空,怎去虛榮,只會是擁有愈多的人愈虛榮。這看似匪夷所思,卻千真萬確,做了皇帝想做神仙的大有人在,你追求虛榮天公地道。真的,你的出生太優渥了,你的世界太美好了,沒有魔鬼不公道。虛榮就是你的魔鬼。好了,現在給你驅除了,你看破了名銜,放過了高貴,有血有肉地活着,好的壞的都是真的,至少你是活着的。過去你只是躲在你的銜頭裡假裝活着。那些藝術家,建築師,設計師,董事長的銜頭多累,你也受夠了。這是uncle Bob告訴我他自己的故事。有天Dina進到飯廳跟家人吃早餐,胃就開始痛了,這一陣子都是這樣。醫生說這是她心情突然緊張造成,不是胃有問題。她覺得這情形不能繼續下去,於是埋怨說:「為什麼早上規定要一齊吃早餐,吃時我們又總是不開心,這樣開始我們的每一天不是傻嗎?我們為什麼不好好談談這問題?」她建議明天早餐時商量這件事。母親Betty認為,早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吃早餐,見見面一齊開始一天才像一家人。父親Bob也同意,不過,他也發覺,一家人坐在一起晚餐或早餐時,神情繃緊的情形很不好受。Bob對Dina說,反正我們正在吃早餐,不如我們現在就談。他說,我們以前一家人團結一致,在人前擺出一派活在Rose Garden的幸福景象。無論你兩姊妹的生意虧蝕多嚴重,我們都假裝你們做得很成功,我們做父母的盡量表現出多麽安慰多麽為你們驕傲。你們生意的窘境逐漸被外人察覺到了,我和媽媽還利用我們的關係,給你們公司找些有名氣的公司合作做推廣活動,來掩飾你們生意的窘境並提高你們在別人眼中的地位。外人一提到你們姊妹,我和媽媽便滿口謊言,像小偷一樣鬼鬼祟祟的活在別人跟前。我們愛你們,為了不讓你們丟面子,唯有這樣做。 你們的公司虧損愈是嚴重,為了撐起你們快要崩潰的自尊心,我們假裝的姿態也愈離譜。我們好天真,以為外在的裝假不會影響我們互相的信任,但我和媽媽不知不覺間用愈來愈多假話來安慰你們,你們也愈來愈不敢對我們講真話了。為了保護我們的虛偽,我們之間慢慢築起了一道圍牆。這圍牆沒有掩蓋到我們的虛偽,反而使我們見面時繃緊的神經更緊張。Dina,彭醫生告訴我,你最近因神經緊張常常胃痛,要我留意你身邊發生的事情,他怕你會患上抑鬱症。Zoe,你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我知道你最近經常吸食大麻,借助大麻來紓緩情緒,深夜走過你房間便嗅到大麻味,但是這樣只會令你的情緒更焦慮。我們的家變成這個鬼樣子,快要家破人亡似的,怪不得別人,這是我們作繭自縛。我們太着意跟黃太、詹生、培哥和恒叔等人的家庭作比較了,我們太着緊要比別人活得幸福,活得風光,活得有本事了,因而我們作繭自縛,變成活在別人的眼底下,我們太介意別人怎樣看待我們了。我們真的要這樣生活嗎?我們既然是一家人,為什麼不可以老老實實,將每人自己真正需要的生活講出,互相幫助成全各人的需要呢?我們有足夠的錢、修養、品味和相愛,可以好好地生活,這會是多容易。但不容易的是,我們是否仍認識真實的自己呢?我們看着別人眼光活着的日子太久了,我還可以找回真我嗎?Bob說得激動,忍不住哭了,他哀求地說,「Please don't try to be somebody, just try to be what you are! 讓我們拿出勇氣去做自己吧!」一家人跟着都哭了,抱在一起,都點頭說要重新開始。早餐一席話後他們同意不馬上行動,讓各人心情平靜了,真實的感覺在心中復甦了,他們才去找尋解決的方法。但這一席話後每個人的心情都輕鬆了,此後他們每天晚上飯前都相約到聖堂祈禱。不久他們找回內心的安寧,重拾自信,在互相的關懷下各自尋找新的出路。Dina和Zoe相繼將各自的生意結束,雖然都三十多歲了,她們重回大學讀書,給自己時間和空間找尋以後的生活。Bob將生意全盤交給他弟弟,Betty和Bob真正退休了。他們搬到美國東部去陪伴兩個女兒讀書。他們一家現在已搬回香港,Zoe現在是獸醫,Dina是成功的畫家,都結婚,有兒女了,兩老平日謝絕社交,弄孫為樂,活得從未這樣快樂過。一念之間,回頭總是岸。Uncle Bob的故事是否說了你心裡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