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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市場能為醫生定價,醫院就可以不再全靠藥品供養 解放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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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體制內聲譽正隆的名醫,和一個在全國最有名的醫院工作的年輕醫生,在制度與社會環境變化的當下,同時選擇離開公立醫院,為尚在半途的醫改闖出另一條縫。

醫生自由執業,是醫改至關重要的一環。只有從體制中解放醫生,讓他們自由流動與充分競爭,才能真正讓市場來為醫生定價,讓好醫生為醫院帶來高價值,從而改變醫院靠藥品供養的畸形現狀,最終從根本上改變醫患關係。

當一些探索者勇敢走出醫院,卻發現能否繼續走下去,依然有賴於體制內的變革——如果不能納入醫保範疇,如果公立醫院不接受他們開出的轉診單,他們就不會有多少病人。

2012年所謂「世界末日」這一天,上海東方醫院知名血管外科醫生張強,和北京協和醫院腎外科醫生朱岩,都選擇離開他們棲身多年的公立醫療系統。

一個告別自己業已積累二十年的體制內聲譽,一個告別有百年歷史的中國一流醫院,他們的選擇,在公立醫院依舊是醫療市場絕對主流、無數人打破頭擠入體制內的今天,成為一種罕見的標誌性事件。

張強和朱岩選擇了兩種完全不同的方向,一個瞄準醫療市場金字塔的頂端,進入外資背景的私立高端醫療機構;一個走向塔基,按國外的家庭醫生模式創建社區診所。有趣的是,他們都選擇了提供相對高端的服務,因為這裡管制最少。

無論何種路徑,他們想擁抱的都是一個自由醫生的職業尊嚴。

他們的個人選擇,為尚在半途的中國醫改闖開了另一條縫隙——醫生自由執業,是醫改至關重要的一環。讓醫生從體制中走出來,才能讓市場真正為醫生定價,也才有可能讓醫院不再全靠藥品供養,從而讓醫生回歸為醫生,從根本上改變醫患關係。

所謂自由執業,就是醫生不再僅僅受僱於一家醫療機構,而可以在多個醫療平台之間自主選擇執業地點。目前衛生部的規定在幾經放寬之後,依然尚未批准完全自由執業,而是限定醫生在得到第一家執業點的允許後,最多在三家執業點工作。

「從單位人,到社會人」

2012年的最後一天,張強一大早趕到上海東方醫院特需門診部,辦理了最後的離職手續,年終獎和12月的工資都沒打算要。

47歲的上海同濟大學附屬東方醫院血管外科主任張強,決定脫離體制,成為一名自由的醫生,用他自己的話說,「在海裡泡了20年,終於上岸了」。

在體制內工作了20年,張強稱得上功成名就。他的專長是治療下肢靜脈曲張,是國內第一個把腹腔鏡技術應用到血管外科的醫生,東方醫院的血管外科在他任主任期間全國知名,患者絡繹不絕。體制內的各種榮譽,他也都享受過:五四勞動獎章,各種協會頭銜,專業雜誌編委。

正因為成功,他的出走顯得很「另類」。

自1990年代後期,社會資本逐漸進入醫療領域以來,也有少部分醫生離開體制,但大部分是退休的、在原單位「待得不好」的、想賺大錢的,或者難於找到工作的新畢業生。像張強一樣年富力強的「體制受益者」離開的,鳳毛麟角。

「已經觀望了半年,只是需要一個導火索。」張強告訴南方週末記者,他把這稱為是一次「自我重新探索」。他在東方醫院曾經努力探索特需門診,也就是高端服務,掛號費300元,患者享受高質量服務,預約看病,至少半小時的問診時間,甚至在做手術時可以點自己喜歡的音樂。

這是張強理想的工作方式,「最好手術後還能來杯咖啡」。

然而,在公立醫院的平台上,發展特需醫療瓶頸頗多。

首先是政府統一定價,很難高收費,先進的技術和好材料不能用。公立醫院的就醫環境也使特需大打折扣,「只是病房好一點,護士漂亮一點,推到手術室,一樣要排隊」。而他想改進醫療質量而推出的當日手術理念,也受限於公立醫院緊張的病床和手術室而難以實現。

最根本的是,特需醫療和公立醫院的公益性天然存在矛盾,特需發展到一定程度,會佔用普通患者的就醫資源。

「公立醫院無法滿足高質量的醫療需求。」張強早已意識到這些問題,市場上漸漸傳出的特需門診會從公立醫院剝離的消息更堅定了他的決心,「晚走不如早走」。

這種圈內人看來非常冒險的選擇,張強本人並不糾結。1992年剛從醫學院畢業時,他就已面臨過類似的選擇:當時,全套引入美國辦醫理念的浙江邵逸夫醫院剛剛籌辦,美方院長寫了一封信給他,期待他能參與創辦邵逸夫醫院的血管外科平台。這位當時浙江省唯一的血管外科碩士,已經拿到浙江一所著名三甲醫院的工作機會,卻不顧全家人反對,去了邵逸夫醫院,只因為「聽說美國先進。很好奇,還會去香港培訓,我很喜歡」。

在那個中國醫院還是綠油漆的年代,邵逸夫醫院被中方認為「像賓館,哪像醫院」,「老外們在大廳裡放盆景,椅子全是沙發」。

對張強來說更重要的是,那些本來只存在於想像中的醫療理念一下子鋪展在眼前,他第一次接觸了可以電動的病床,第一次看到氧氣管不用塞在鼻子裡,第一次知道要用簾子把病人隔開尊重隱私權,第一次看見美國人用筆記本電腦,用互聯網查資料——張強因此成為浙江省第4000個互聯網用戶,很早便用互聯網查閱國外免費的醫學文獻。

也是在這裡,張強學習了腹腔鏡技術,掌握他日後行醫的殺手鐧。

這種遠遠超前的眼界,奠定了他日後的興趣和所有選擇的取向。而他的自由能成為現實,還與一系列制度和市場環境的變化有關。

1949年以來,公立醫院一直佔據著中國醫療市場的主流,也在很長時間裡一直是醫生們唯一的「棲身之所」。在1990年代後期民營醫院大量出現後,出現了許多「醫生走穴」的狀況,曾一度備受社會抨擊。1999年,執業醫師法出台,醫生多點執業被明文禁止。

直到2009年,衛生部出台《關於醫師多點執業有關問題的通知》,允許醫生在不超過三個醫療機構多點執業。

不過,雖然制度允許了,但現實卻依然是無法打破的一塊堅冰。多位受訪醫生向南方週末記者表示,沒有哪個公立醫院院長會同意讓自己的醫生出去執業。

「公立醫院是一個封閉體系,不讓人出去,也不讓人進來。」張強說,「習慣了小農思維,你出去執業他們會擔心帶跑病人。」

於是,隨著在公立醫院探索高質量醫療的空間日益狹窄,加上上海又將成立兩個醫療中心,讓他覺得醫改的氣氛越來越好,他終於決定走出來,「從單位人,變成社會人」。

2012年12月12日12點整,張強正式確定了他的第一執業點:上海沃德醫療中心,這是一個外資背景的醫療平台。在這裡,他將名片上的「張主任」改成「smile醫生」,辦公室擺著家人的照片,病人送的超人肖像畫掛在牆上,一盒鮮豔的紅玫瑰擺在茶桌的一角。

幾乎同時,年輕的朱岩也選擇像張強一樣出走體制內。

「協和的醫生都非常嚴謹,有奉獻精神,在目前的體制下,勢必收入非常低,年輕醫生根本買不起房子,更不用說結婚生子養老人啦。」朱岩今年32歲,山東大學醫學院畢業後即進入大名鼎鼎的北京協和醫院,但九年之後,醫生的尊嚴感卻一點點幻滅。作為腎內科主治醫師,朱岩在協和醫院的掛號費僅僅5元,每月工資獎金加起來稅後七八千。這樣的工資現狀在北京生活並不容易,醫生要不甘於清貧,要不就收紅包、拿回扣。

而且,這個龐大體系裡淤積著大量醫生——協和醫院婦產科醫生龔曉明曾對媒體說,協和醫院婦產科正高職稱有30位,副高職稱的也有三十多位——從上到下一層層排下來,資歷越淺的醫生機會越少。

在這個體系裡,獲得認可的一個重要指標是科研論文發表的數量,這也讓更注重臨床技能的朱岩並不喜歡。

「我身邊的醫生,一半以上動過走的心思,」朱岩告訴南方週末記者,「協和醫院很重視年輕醫生的培養,也一直在努力改善年輕醫生的收入,但體製出了問題。」2011年,僅協和醫院內科的住院醫師就有十餘人辭職,有的出國行醫,有的去了大型醫藥公司,有的回老家繼續當醫生。而朱岩自己,在2012年和幾個朋友一拍即合後,離開國內最好的醫學平台協和,辭職創業,打算走一段「很長的黑暗路」。

有趣的是,新的信息技術出現,無論對張強還是朱岩來說,都是一個福音。比如,微博的出現,使得醫生無論在哪裡都能被「粉絲」找到。10年前張強從邵逸夫醫院離職到另一家醫院時,深深感受到的痛苦是,病人沒有渠道知道你去了哪裡,最初一個月他連一個病人都沒有。而如今,他不僅在微博上發了公告,收穫許多轉發與評論,而且他一直參與的網絡診療平台「好大夫」網站,也在他加盟沃德後首次把私立醫院納入網站關注範疇。

對朱岩來說,微博也是一個推廣平台。他的新浪微博名是「回到明朝當醫生」,他說明朝只是一種虛指,代表理想世界,在那裡可以做一名有尊嚴的醫生,重建醫者與患者之間古老的信任。


兩條道路

同樣離開體制,張強和朱岩卻選擇了兩種完全不同的方向,一個走向醫療市場金字塔頂端——私立高端醫療,一個走向塔基——社區連鎖診所。

張強看好高端醫療市場,他認為市場需求有層次,醫療服務就應該有差異。他對未來職業的規劃也是立體的,計劃分三步走:先簽約一個高端私立醫療機構。再簽一個公立醫院,借助其大型醫療設備,建一個靜脈血栓學科的培養基地,也可給普通病人看診,履行醫生的公益價值。此外還會再簽約一個國際化的醫療機構,組建醫療團隊。

沃德是張強簽約的第一家機構。這家成立於2009年的外資高端醫療中心,意在打造一個醫療資源整合平台,提供行政、護士、設備,而各類優秀醫生則在這個平台上貢獻他們的醫術,但不隸屬於這個平台。上海沃德醫療有限公司董事長助理方瑞敏說,「不組劇團,只搭舞台。」

張強和沃德的合作,並非傳統的僱傭關係。他在沃德幾乎不拿底薪,而是按照歐美的一般標準,和沃德按一定比例分成。「如果拿個百萬年薪,我就又成了它的僱員,又要受制於它的指標壓力。」而分成制,除了相應承擔風險之外,所有的社會保險、公積金等,都由張強自己繳納,他戲稱,「自由的代價是很高的」。

在沃德醫療中心,醫生是一切的核心。每個樓層都設有行政總監,專門為醫生協調各種事務。一台手術確定後,沃德要為醫生提供手術室,護士、麻醉師也要配套。在這裡,診療費遠高於公立醫院,達到次均1600-1800元,醫生與醫院都無需再靠藥品回扣「養」——據方瑞敏介紹,沃德的藥佔比(藥物佔醫院收入的比重)不到10%,而公立醫院通常高達50%左右。

有一個下肢靜脈曲張的菲律賓女病人,當張強還在公立醫院時為其做了一條腿的手術,另外一條腿則在私立醫院完成。兩相對比,看出區別:公立醫院的手術室很冷,病人下半身暴露,男性醫生與護士進進出出,術後住院兩三天;而在私立醫院,雖然價格貴了一倍,但一切都很安心,手術日期確定,護士先開好空調,麻醉師提前和病人交流15分鐘,術後幾個小時就可以下地走路。

不僅病人,醫生也獲得了尊嚴感。「以前在公立醫院當主任,大量的醫藥代表來巴結,很多病人求著你,那種體制帶來的權力感很醉人,但自由的感覺更好。」張強說,「世界比原來的圈子更大了,我的出診和手術流程,都是精益管理專家的朋友幫我設計的,幾點出診,怎麼跳台,非常科學。」

不過,在朱岩看來,專科路線更適合那些功成名就的「名醫」,而像他一樣的年輕人,還要尋找新的道路。

朱岩的創業夥伴,都是三十出頭,有良好教育背景和多年三甲公立醫院從業經驗但又不甘於在體制內熬日子的年輕人。反覆商討後,他們決定深入社區,提供高品質的家庭醫生服務。

「強基層」是過去三年新醫改的重中之重,但儘管政府向基層醫療機構投入大量資源,卻依然因種種原因而沒有多少好醫生願意去基層,導致基層醫療機構診療水平參差不齊,難以得到患者的認同和信任,成為醫療市場最底層最大的難題。

朱岩們正是瞄準了這個困局中的機會,試圖建立一個值得信賴的社區醫療平台,推廣家庭醫生理念。他給診所取名卓正,是希望醫療服務卓越,為人做事正直。

三個合作者之一的王志遠曾在花旗環球金融和摩根大通的投資銀行部門工作多年,為卓正找來了河山資本做天使投資人。朱岩並未透露具體的投資額,但其稱資金不會是壓力。「我們都認同這是一個長久的事業而不是買賣,不會為了賺錢而降低服務標準,這點雙方都有共識和契約保障。」

經過八個月籌備期,2012年12月,首批三家社區診所在深圳開門迎客,第四家正在籌備中。選擇深圳,是因為這裡行政效率相對高,且離香港近,患者更易接受新的就醫模式。包括朱岩在內,卓正目前有五名醫生,三家診所均開在深圳比較高檔的商業區或社區,診療收費參考香港模式,每次380元,包括診療費、三天的常用藥物和基本的化驗。

不過,運行近一個月以來,形勢並不樂觀——每天兩三個人的就診量顯示,建立口碑尚需時日。朱岩說,「雖然做了最壞的準備,困難依舊比想像的多。」

比如,問題之一是,轉診渠道的建立困難重重:目前公立醫院在設備、專科診療等方面依舊享有社區診所不具備的優勢,必須要在醫療市場上建立從社區診所到大型醫院之間的轉診渠道。

另一個問題則是無法接入醫保體系。診所定位是收入較高人群,他們往往繳納社保,在公立醫院看病不用掏錢,在診所卻得全部自費。

無論張強還是朱岩,他們都認為個體探索的最大風險來自政策的不明朗,「不知道我們這個方式政府會不會持續支持」。

萌芽的力量

在醫生仍基本留守體制內的背景下,張強和朱岩等人的逆向流動,會給既有體制帶來多大觸動?

「很多醫生在觀望,有好的平台可能就會離開。」張強的前同事、上海東方醫院微創外科主任胡海告訴南方週末記者,若有更多的平台和機會,體制內也不是鐵板一塊。他舉例說,上海正在建設中的國際醫療中心,已讓很多體制內的醫生躍躍欲試。

隨著新醫改的推進,社會資本投資醫療日趨開放,使更多比1990年代民營醫院品質更高的醫療機構開始出現,為出走體制的醫生提供了更多可選擇的平台。

「我們的探索若能成功,將給體制內的人走出來的信心。」朱岩說,這就撕開了一條縫,新的體系生成,會倒逼舊有體系改變。

不過,早在2010年就已離開公立體系到民營昆明同仁醫院就醫的周樂今醫生卻並不那麼樂觀。曾經以80萬年薪力邀他加盟的這家民營醫院,在管理層幾經變化後,和周樂今理念不容,合同期未滿就將其辭退。2012年12月14日,他和昆明同仁醫院的官司剛剛二審勝訴。

「雖然從戰略角度看,民營醫院一定會越來越多,但目前90%的本土民營醫院管理方式還是很落後的,好平台還是不多。」周樂今說。

除此之外,依舊偏向公立醫院的既有政策體系,使體制內外落差巨大,不僅不能幫助醫生走出來,反而處處形成束縛。比如,在社會資源、學術資源、研究資源多被體制內「壟斷」的背景下,出走成本極高。

「用身份保障換執業自由,多數人不敢『冒險』。」多年跟蹤醫改的中國社科院經濟研究所研究員朱恆鵬說。他舉了一個案例說明整個體制對自由執業權的束縛。

2009年,昆明曾在全國率先開展醫師多點執業,時任云南省第二人民醫院副院長兼心內科主任的李易,帶領二十多位醫務人員以「社會人」的身份在多家醫院自由執業。但現在這個團隊卻逐漸回歸公立醫院了,體制束縛是很大原因——教學、科研資源集中在公立醫院;更關鍵的是,能否獲得這些資源並不取決於你是否有能力,而是取決於你的「公家人」身份。自由執業的醫生評不了職稱,當不了研究生導師,更為要命的是,退休後能夠拿到的養老金明顯低於擁有國有事業編制身份的醫生,儘管前者繳納的養老保險並不低於後者。

不過,生性樂觀的張強把這些看得很淡:「國內的學術機構排斥你,可以到國外更好的學術期刊發表論文,像李娜一樣!」

不過張強也有對市場成熟度的兩個擔憂。一是國內的保險市場尚不發達,而這是醫生自由執業的一個重要前提,一方面提供埋單者,降低患者負擔,另一方面也提供對醫療機構的第三方監督。

另一個懸在自由執業頭上的風險則是醫患矛盾的處理機制。當醫生和醫療機構的關係不再是僱傭關係時,醫療風險如何承擔?「在國外,有專門的責任險可以購買,而國內尚不成熟」,如何在醫生、醫療機構、保險和患者之間建立更有效的信任與制約,仍是自由執業面臨的一道難題。

「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張強醫生的樂觀和自信。」周樂今說,若想真正實現自由執業,不對舊體制動刀很難取得實質成功。雖然很謹慎,但已經走出體制的周樂今依然很讚賞張強與朱岩,「雖然目前還是萌芽,慢慢不失為一種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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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支架醫生個個身家千萬? 一個商人眼中的部分介入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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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到2006年之間一段賣心臟支架的經歷,讓王明理(化名)對心臟介入專家的看法大大改變。在他看來,專家之所以在病人身上用那些無證的支架,邏輯其實非常簡單:這些產品的回扣更高。

王明理曾是北京一家經營心臟介入手術產品的醫療器械公司銷售員,他的主要工作是推銷心臟支架。他說,當年的市場情況是,一個國產支架,出廠價不過3000元,賣給醫院的價格是27000元,一個進口支架的出廠價是6000元左右,賣給醫院是38000元,醫院進貨之後,再加價15%賣給病人。近年來,因為競爭日漸激烈,價格有所下降,但仍在萬元之上,遠遠高於歐美發達國家,跟發展中國家相比更是高得離譜。業內有說法稱,同樣是一台心臟支架手術,在中國所花的費用,相當於在印度做完之後再在印度旅遊一圈。

支架出廠價與醫院進貨價之間的高達數倍的利潤,不可能僅僅歸王明理他們這樣的公司。某種意義,王明理和他的同事們的工作,就是將利潤向安裝支架的介入專家傾斜,以維持整個系統的平衡。

王明理的主要服務對象由兩種人組成:北京知名醫院的心臟支架專家和北京周邊醫院的心內科主任。

由於對技術的要求較高,一些不具備條件卻想開展手術的醫院,只能聘請大醫院的專家前來完成 (段廣水的情況正是如此,他在門頭溝醫院做的手術,但手術醫生卻是北京世紀壇醫院的專家),王明理充當的是兩者的橋樑,他為那些想開展支架手術的醫院請來專家,同時帶來本公司提供的心臟支架和配套產品。

專家的「好處」分為兩塊:一是支架的回扣,按支架的使用個數計算,每個是1500元。當地醫院為了充分「用足」專家,一般都是集中多名病人一起來做手術,如果總共使用10個支架,回扣總額也就是15000。

此外,專家到來之前,當地醫院要向患者提前收「專家費」,也就是通常所說的「紅包」。每個手術病人1500元,如果僅做造影檢查而不裝支架的話,則是1000元。這樣算起來,專家每跟王明理出去一趟,現金收入在兩萬元以上。而跟王明理合作的專家,除了一週有一天半時間在醫院上班,其他所有時間都在「走穴」。王明理保守估計,他們一年僅「走穴」的收入便要在500萬元以上。值得一提的是,當年他經手的一批無證支架,一位專家雖然看出來問題,但仍然給病人用了,只不過有證支架的回扣是1500,無證的則是2500。

至於手術當地醫院,從王明理的公司所能得到的好處是:手術所有使用耗材總費用的20%。這筆錢通常只交給醫院的科主任,至於進一步再如何分配,則是對方的事。這是因為規避風險不得已而為之的一種做法。事實證明它極易埋下隱患。2002年5月9日,山東青島大學醫學院附屬醫院曝出一樁命案:光天化日之下,該醫院急診科副主任孟軍將科主任張登學用啞鈴活活打死。根據警方調查,引發這起命案的,正是心臟支架的回扣分配問題。

在王明理看來,在心臟支架手術圈裡,病人是否需要安裝以及安裝多少支架,完全取決於手術醫生的良心。問題在於,在巨大的利益誘惑面前,良心往往脆弱不堪。根據王明理的經驗,對於那些可裝可不裝的病人,專家一般都要裝。

王明理的觀點得到一位心內科著名專家的認可。該專家指出,儘管我國制定了心臟介入手術的診療指南,但制定指南的,恰恰是與之有直接利益關聯的介入專家。而在國外發達國家,類似規範需有心臟外科專家、公共衛生專家甚至律師參與,以充分保證患者的權益。

醫院最早開展支架手術的是心內科,因為利潤豐厚,後來急診科也逐漸推開,有的醫院則專門成立了介入科。於是醫院內部也有了競爭,分診的護士往往成為不同科室的爭取對象。王明理說,據他所知,在有的醫院,分診護士給某科室介紹一名做支架手術的病人,就會拿到一筆千元左右的回扣。這些競爭最後的指向仍是病人,在病人身上擴大適應症甚至給沒有適應症的病人安裝支架,往往是解決矛盾的最好辦法。

除了賣心臟支架,王明理還向醫院賣配套使用的導管。在他看來,心臟介入手術,除了濫用支架,導管的重複使用也很嚴重。按照相關規定,手術中使用的導管都是一次性的,可幾乎所有醫院都存在重複使用,醫院甚至為此專門發明了一個詞:二號管。有一次,一家醫院的心內科主任向王明理抱怨他們賣的導管質量不好,王明理於是問「怎麼講」,對方說,你們的用四次就壞了,人家×××進的可以用十次。王明理惟有苦笑。

在王明理看來,心臟介入手術行業裡,支架專家是最寶貴的資源。幾乎每名專家後面都有幾位王明理這樣的支架經銷商圍著轉。為了獲得專家的青睞,王明理和他的同行使出渾身解數,很多時候,他們幾乎變成專家的秘書——有時甚至是保姆。「我們為專家接小孩,買早點,甚至裝修房子——一句話,只要專家有需要,我們什麼都干。」王明理說。他深有體會的一件事是,有位專家新買的房子裝修,竟然打電話給他要其幫忙買一瓶502膠水送過去,而他惟有照辦。

王明理的一位同行,為了籠絡一位專家,花了三年時間接其兒子上學。偏偏那位公子眼光極高,看不上他的夏利車,於是這位兄弟不得不又買了輛捷達。功夫不負有心人,這個朋友靠這位專家最後也「發」了。

有一次,王明理所服務的一位專家曾經不無得意地感嘆:(像我這樣的專家)給個市長也不干。

有一個專家親口跟他說過,幹一個月就可以買一輛新款的奧迪——這款車的售價要60萬。他估計,各種明暗收入相加,這位專家早已經身家數千萬,甚至上億也不無可能。因此,每當聽到有人說醫生收入低的時候,王明理多有恍若隔世之感。

王明理說,即使在寸土寸金的北京,支架專家在市中心有幾套房子一點不奇怪——專家們都很謹慎,他們不敢將錢花在外露的地方,因此買房多成為其最重要的投資。

王明理認識的很多專家都已辦了移民,這主要是受當年醫藥衛生領域打擊商業賄賂運動所影響。當時,一夜之間,王明理髮現身邊的專家都不見了,後來一問,才知道出國「避風」。後來風頭一過,專家們陸續回來,一切照常。

在王明理看來,熱衷於裝支架的有兩種醫生,一種是年輕醫生,他們剛剛工作,需要買車買房,因此幹勁十足;此外,即將退休的醫生也會抓住最後的機會,因為支架手術對體力(需要穿鉛衣以防輻射)、眼神要求很高,醫生上了年紀便不能再做。

錢如此好賺,卻不必承擔任何責任。據王明理介紹,有一次他跟專家出差,手術中出了事故,病人死在了手術台上。結果病人家屬不懂,不僅不怪專家,相反看到專家滿頭大汗搶救,還千恩萬謝,手術費一分沒少給。即使是出事後碰到「難纏」的病人,也是由所在地醫院處理,專家做完手術走人,根本不管。

賣了三年心臟支架之後,王明理決定永遠退出這個行業。這段經歷帶給他的,除了對「專家」的全新認識,就是再不敢輕易去醫院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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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醫生富貴變閉翳


2013-03-14  NM
 
 

 

華懋鮋千億遺產,官司判極都仲有爭拗;上月高等法院裁定,華懋慈善基金只係遺產鮋「信託人」,而非「受益人」,即時驚動管理基金鮋龔仁心醫生,鰠上週五提出上訴。一直以來,龔醫生高舉「天地有正氣」以表清高,去年更公開表示每月支薪只係一百大元。

不過,有華懋前高層向小宗爆料,話醫生鮋老婆,兩個妹妹龔因心、龔中心,月薪各有十五萬元,鰠華懋做總裁助理鮋大仔龔苘,有廿萬元,而做高級經理鮋細仔龔皓,都有七、八萬,恨死隔籬,最近龔皓仲要求加薪多一倍。每人每月有幾萬蚊租金津貼、交通津貼、每日食飯錢,都有二百元,真係幾乎一毫子都唔使出o架!據聞醫生愛飲紅酒,早前仲買鰦十支九六年鮋Lafite狂隊;如果基金只係信託人而唔係受益人,唔知龔醫生仲有無咁疏乎呢?

Give me a break陸羽富豪三級制

中環陸羽茶室,最出名鮋招牌菜有燒金錢雞、杏汁燉白肺湯同鷓鴣粥等,夠晒真材實料,不過最令一班中環人趨之若鶩鮋,係「人」。數十年來,陸羽茶室都係金融經紀、地產代理收風同「搵老闆」鮋好地方,來呢度食飯鮋富豪,原來都按「level」分三級,分布陸羽三個樓層。據陸羽老闆盧玉樑話,每朝七、八點,一班上晒年紀鮋有錢人就殺到,「佢懐通常坐地下一層;誠哥同彤叔呢類超級富豪已好少鈬,多數十一點到,坐埋一邊卡位,因為呢段落場時間人最少。當你經過門口,見一兩個保鑣企鰠度,代表佢懐已經鰠裡面。」盧Sir仲話:「好得意,唔少九龍區鮋老牌廠家,專程搭的士過鈬食足三餐,唔食唔安樂。」熟客仔、有百億身家鮋湯君明亦話,最熱鬧係朝早七、八點,好多收租佬、隱世富豪坐一、二樓;到八、九點,一班行政人員,好似會計師同律師咁來歎茶。佢懐返晒工,一班金牌股票同地產中介人,好似「落釘王」楊世杭、英皇鮋張炳強同會德豐鮋堅叔先到,志不在茶,而是互通情報同搵老闆也。盧sir再補充,星期六日就輪到遊客幫襯,成班中環人唔見影;鰟種擺位「潛規則」,只係平日上演。

創興話嫁又唔嫁

去年十一月,創興銀行(1111)鮋行政總裁廖烈智宣布辭任,市場已經憧憬呢家老牌華資銀行將會賣盤。到上週四,新任行政總裁劉惠民話,對賣盤鮋態度「一路都咁積極」。咁樣講一講,股價又炒上鰦幾個巴仙。究竟創興嫁唔嫁得出呢?觀乎過去,每被人問起賣盤,管理層一時話「持開放態度」,一時又話「無意思」,轉頭又「積極開放」,但「無仔細磋商」。如是者,賣盤一事由二○○三傳到二○一三,都未有下文。當一個女人被人問幾時結婚,由三十歲問到四十歲,仲嫁得出鮋機會,只會愈來愈低!好似永隆銀行就嫁得幾好喇,○八年被招行以三百六十億代價收購,即市賬率三倍有多;創興再「積極……無意思」,恐怕蘇州過後無艇搭。

本週消費兩萬張膠苐

思歪話民生無小事,故此佢會擔張苐仔、本拍紙簿,到處探求民隱、聽取民意。喂,咁都唔使買成兩萬幾張膠苐,係咪?

陳人大兔男郎

唔講唔知,港區人大、超級梁粉、關愛基金副主席、觀塘區議員、特區政府青年事務委員會主席、青少年發展聯會主席……陳振彬原來有個番名叫Bunny。呢冇錯啦,正正係令花花公子俱樂部出晒名之兔女郎Bunny。陳人大振彬個大號同特首個名只差一字,佢伯爺咁多№好振都唔振,而想佢振彬可謂有先見之明。你睇,陳人大成人後起鰦個番名,叫Bunny,肯定係佢個人志向之反映。呢個志向究竟係反映佢想做兔女郎抑或兔男郎呢?有機會一定當面請教。

金牙大狀講№減稅退稅好過燒煙花

鬍鬚曾幫自己個預算案護航,話有人同佢講,派糖300億元,形同「燒煙花」,「只有剎那間的光輝」,應該投放資源到「更有長遠效益的地方」。但佢認為要咁做,政策要配合,諗清諗楚至撥款推行,否則只會浪費公帑。反之,外圍經濟唔係咁掂,派糖「可以直接令大多數市民手上多點現金,提高他們的消費力,有助維持消費信心,是經濟提振組合中重要部分」云云。咁講法,即係燒煙花都有效用啦。但真係要提振經濟,又等大多數市民手上多鱓現金,咁又何如減稅呢?財爺預期出年薪俸稅有510億元收入,唔燒煙花,等市民多鱓現金,又有乜好得過退稅?再唔係,作長遠之計,減輕班打工仔中產鮋負擔,可以削低稅率o架,唔收15%只收10%,即係減稅三分一,咁政府最多都只係少收170億元而已,仲剩低130億元可以派糖?依家淨係咁燒煙花,對班中產效益有限,更無助提高長遠經濟競爭力,唔怪得人懐鬧你懶,唔肯用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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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給醫生自由

2013-07-15  NCW  
 

 

試圖放棄政府對醫生身份的管控,直接從“多點執業”跨越到“自由執業”◎ 本刊記者 李雪娜 王婧 見習記者 李妍 文深圳醫生自由執業試點力圖再向前邁進一步。

財新記者日前從深圳市衛生和人口計劃生育委員會(下稱深圳衛人委)獲悉, 《深圳市醫師多點自由執業實施細則》 (下稱《細則》 )已報送廣東省衛生廳批示。廣東省衛生廳接受財新記者採訪時稱,對該方案“大力支持” 。

在中國,擁有國有事業單位編制身份的公立醫院醫生是“單位人”而非“社會人” ,在體制重重約束下,變換執 業地大大有損切身利益。

但在很多國家,如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等,醫生執業身份並不受國家管控。他們或與政府簽訂僱傭合同,或與醫療機構簽訂服務合同,可自由選擇執業場所,並接受患者“用腳投票” ,通過市場調節確定社會地位和經濟收入。行業協會或政府部門建立信譽評價體系,對醫生執業情況和醫療糾紛做出評價判定和信息公開。

普遍的共識是,中國“看病難” “看病貴”的根源即在政府對醫生身份的管控。只要解放醫生,就能實現真正核心的醫療資源市場化流動,醫療服務恢複市場價格,將促進藥價正常、合理。以醫、藥價格的正常化進一步推動醫療資 源合理配置,可以良性循環。

深圳報批的新方案試圖從“多點執業”跨越到“自由執業” ,並且打破第一執業地點醫療機構對醫師資源的壟斷,被專家評論為“步子邁得大” 。

進步何在

深圳報批的新方案,全文只有1100余字的文件,一共12條。其中,醫生變換執 業地不再受第一執業地點醫療機構的管制,被認為是最大亮點。此外,醫生選擇其他執業地,也將不受數量限制。廣東省衛生廳副廳長廖新波稱其“邁出了實質性一步” 。

《細則》規定申請多點執業的醫生“無須再經過醫療機構批准,但須在深圳市衛人委指定網站先完成備案。 ” “也就是說,醫生出去不再受任何人管制,報備僅是明確多點執業的去向。 ”深圳市衛人委醫政處處長廖慶偉說, “將多點自由執業變成醫生的天賦權利。 ”2009年9月,作為新醫改的一項措施,原國家衛生部曾下發《關於醫師多點執業有關問題的通知》 ,允許醫生合法進行多點執業的同時,要求“醫師受聘到其他醫療機構執業,應當經所在單位和相關衛生行政部門批准” “醫師原則上應當在同一省、自治區、直轄市內執業,地點不超過3個”等。此後,廣東、海南、雲南、四川、北京、江蘇等地相繼展開了試點工作。試點並未出現預期的醫生自由流動大爆發,效果不盡人意。從2010年1月實施至今,深圳申請獲批多點執業醫師只有36人,包括備案在內僅有100多人 ;整個廣東省16萬多名註冊醫師,僅有3800多人申請。

中國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所公共政策研究中心主任朱恒鵬認為,全國多點執業仍有重重限制, “遇冷”並不意外。

第一執業地點醫療機構不支持被認為是試點效果不理想的主因。有衛生部定調在先,2009年12月17日,廣東省衛生廳發佈《廣東省衛生廳關於醫師多點執業的試行管理辦法》的通知規定,申請醫師須“具有副高職稱且在該技術職 務上連續工作2年以上的執業經驗” ,執業地點數量“最多3個” ,並且要經過三個步驟:一、符合條件的醫師在經過第一執業地點醫療機構批准的前提下提出申請登記。二、第一執業地點醫療機構與新增執業地點醫療機構已簽訂醫師執 業的相關協議。三、在新增執業地點負責醫師註冊的衛生行政部門備案登記。

“公立醫院需要院長審批的多點執業形同虛設。因為醫療人才與技術是醫院最大的競爭力,哪個院長願意把優質資源無償送到其他醫院?”朱恒鵬說。

身為廣東省著名三甲醫院廣東省人民醫院一醫生告訴財新記者,該院每天門診量過萬人次,醫師資源本就緊張,醫院明確表示不支持醫生多點執業。 “有的醫院明確表態,如果要多點執業,就不享受醫院的福利津貼以及獎金,包括五險一金。 ”他還介紹說,大醫院業務量飽和,但編制奇缺,醫務人員都在超負荷工作,根本無暇分身進行多點執業。

“即使醫院迫于政策要求批准了,院長他們肯定也不高興你有二心,多點執業很可能會影響年終考評、職稱晉升和科研項目撥款等各個方面。 ”這位醫生認為,醫院不支持合情合理。 “公立醫院是事業單位,院方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為醫生創造科研、教學和晉升條件,承擔了醫生的福利獎金壓力,還要解決醫療糾紛,其他單位什麼都不用管,就能分享最寶貴的醫療資 源,顯然是不合適的。 ”作為主管機構,深圳市衛人委對醫生多點執業的態度則比較積極。早在2010年,原深圳市衛生局向各市區醫療機構收集和交換醫師多點執業相關信息,備案醫生的執業情況,同時通過指定的網絡平台,讓缺醫生的醫院和醫生富餘的醫院,進行對接。

為削弱第一執業單位對醫生的管控,深圳市衛人委在《關於進一步推進深圳市醫師多點執業的通知》中特別要求第一執業地點醫療機構必須在“10個工作日內批准”醫生的多點執業申請。

2012年12月28日, 《 廣 東 省 衛 生廳關於醫師多點執業的試行管理辦法(2012年版) 》公佈,特別准許深圳醫師“不限執業地點數量” 。即第一執業地點為深圳市地域範圍內醫療機構的醫師,可在深圳市地域範圍內三個以上執業地點自由多點執業。這給深圳試行“當地註冊、當地執業”模式放權。

廖新波談及當時給深圳下放這項特權的動機時稱, “一個醫生要多點執業,他能力有限、時間有限、醫療風險大,這三點就足以決定他不可能無限制地多點執業。他要是有能力在超過三個以上的地方執業,那你想管也管不了,這就是市場的力量。 ”

為什麼是深圳

從全國看,對醫生執業管制的改革始終在多點執業的框架下運行。在不觸動最根本身份限制的前提下,原國家衛生部也試圖擴大醫生多點執業的影響。

但放寬管制的底線難有實質性推進,這與中國對醫師執業身份嚴控的傳統有關。1999年5月, 《執業醫師法》確立了醫師註冊制度,規定: 醫師註冊後,可在醫療、預防、保健機構中按照註冊的執業地點、執業類別、執業範圍執業,從事相應的醫療、預防、保健業務,醫師從業地點一旦發生變動,應向註冊部門提出變更執業地點的申請,經審批後方可在新的從業地點繼續執業。這一規定把醫生與公立醫院緊緊綁定在一起。

在看病難、醫療資源不平衡的壓力下,僅有“會診”制度有限打開了醫療資源流動的閘門。2004年12月, 《醫師外出會診管理暫行規定》公佈,醫生經所在醫療機構批准,可到其他醫療機構對疑難雜症患者進行診療。醫院之間建立合作關係,以學術交流為目的將醫生“集體打包”外出會診成為可能。

2009年,以破解“看病難、看病貴”為目標的新醫改艱難起步。醫生多點執業被視為鬆綁醫療資源流動的革新性舉措。廖新波坦言,允許醫師多點執業,一個重要意義即在於“承認了走穴這樣一個早已存在的現象” 。但朱恒鵬評價說,實現醫生自由執業才是改革目標,多點執業只是過渡性階段。在談到為什麼選擇深圳作為廣東省“自由執業”新試點的首個城市時,深圳市衛人委的解釋是“深圳改革環境好” 。

2009年以前,深圳多家公立醫院與其下轄的門診部、社區健康服務中心(下稱社康中心)之間,曾一度面臨醫務人才“下不去,下去後又上不來”等問題。2011年,深圳市推出“社區首診” ,建立分級收費制度。即對三級醫院、二級醫院、一級醫院、社康中心在收費價格上,進行分級收費,居民到三級醫院普通疾病就診的收費價格,要高于省物價標準10%,在社康中心則比標準收費便宜20%,社康中心同時免收掛號費和基本藥物加成費用。

深圳還提出了社康中心“院辦院管”機制,即醫院負責舉辦和管理社康中心,醫院和社康中心實行資源共享。上級醫院根據社康中心的需求,定期派出具有副主任醫師職稱以上的臨床科室醫師,到社康中心坐診。此舉推動了醫務人才資源流動性配置,被認為是多點執業新嘗試,得到廣東省衛生廳的支持。

2011年,全深圳市基層醫療機構門診總量占全市總量的63.3%。其中社康中心以9.5% 的人力資源解決了全市37.5% 的門診量。 “我覺得這個是進步。

起碼醫院醫生可以到社康中心去出診,實現了分流,解決了看病難的問題,附近居民也由此受益。 ”廖慶偉說。

醫療責任主體有待厘清

深圳市的新方案一旦獲批,在多大程度上能鼓勵醫生的自由流動?廖慶偉認 為,這要取決于醫院方面是否能“有一個相對開放的轉變態度” 。廖新波對深圳新方案的評價是“的確有意義,值得肯定,但步子邁得還不夠大。 ”廖新波仍擔心,目前的備案制會使醫院仍然知曉醫生多點執業的狀況, “醫院可以從其他方面限制醫生。因為醫生還不是社會人,還是由醫院控制。醫生不經醫院同意,也不敢大膽地向前走。 ”不少醫生透露,身份控制下,醫生或明或暗的“走穴”其實存在致命傷,即醫療責任主體模糊。自由執業最大的風險在於醫療事故責任劃分。按目前醫療體制,責任主體是醫療機構,醫生作為“單位人”附屬於醫療機構。當醫生在本院出現醫療事故時,由醫院埋單。

但當醫生離開體制,進行多點執業後,其身份由“單位人”轉化為“社會人” ,必須與執業的醫療機構共同承擔責任。

“大醫院的設備條件更優質,醫療質量安全更有保障。如果到小一點的醫院或者民營醫院,出了問題,我們可負擔不了那麼大的責任。 ”上述醫生表示。

廖新波認為,在已經明確多點執業合法的前提下,未來再遇到類似的事故一定要明確,由醫生和執業醫院承擔全部責任,若醫生所在的第一執業單位並不為此承擔責任,最終責任如何劃分,由法律裁定。 “在法律對此沒有明確規定之前,行政制度應該要先行規定。 ”廖新波說。

廖慶偉則表示,醫療事故責任承擔問題, “政府也不能規定誰來承擔、承擔多少、如何承擔,這是醫院和醫生之間的關係。 ”

單位所有制仍未打破

廖新波認為,對醫生醫療責任的界定,應該由獨立于醫院和行政機構的醫師協 會作為協調的主體。

他說,醫院和醫生之間的關係不應由行政制度來調節,最好的方式是契約式管理,即醫院和醫生之間簽訂服務條約,醫生根據合同為醫院提供服務,保證服務的時間和質量,其餘時間在哪裡醫院亦無需知道, “但現在還是單位制醫療系統並沒有真正的市場化。所以醫生如果真的發展為‘社會人’ ,才是對原有制度和觀念的一種巨大衝擊。 ”針對深圳市要求多點執業的醫生必須在指定的網站完成備案,廖慶偉認為 “利用信息化工具,能夠追溯醫生究竟去了哪裡,有利於監管,也有利於醫生自身責任心加強。 ”但廖新波認為,這項工作可以交給醫師協會完成。 “衛生部門應學會放權既然是備案,對政府部門來說,一不能收費,二給自己增加了工作量,更沒有意義。 ”廖新波稱,醫生是否具有多點執業的能力,完全可以由更加專業的醫師協會來評判和監管,實現專業自治。

另外,醫生待遇、保障和服務價格也需相應調整。廖慶偉認為,若允許醫生在其他醫療機構一周工作兩天或三天,那第一執業地醫療機構給醫生的待遇和福利,會明確變成醫生總收入的一部分。 “這樣的配套制度一旦出來,自由執業醫生數量就會增多。 ”廖慶偉說。

“這涉及事業單位體制改革,一下子完全改變現在的體制格局不太可能。 ”朱恒鵬認為,可以借鑒國企改革的經驗,老人老辦法,新人新辦法,即繼續給離退休的醫師按照現行制度發放退休金,現在在崗的醫生保留國有事業編制身份及相應待遇,從此取消國有事業編制制度,新人全部採用合同制。

同時, “還要改革養老保險制度,引進企業年金制度。 ”朱恒鵬認為,必須跟進人、財制度同步改革,並放開醫療服務價格管制。 “醫療費的高低應該 由市場決定,醫院醫生就不需要變相地以藥養醫、以檢查養醫了,交易成本會大大下降,然後降低患者的醫療費用。 ”在廖新波看來,醫師多點執業是一種市場化的手段,可以有效解決醫療資 源缺乏的問題,甚至能夠“倒逼中國的政策和社會對醫生價值的尊重” ,因為在醫生和醫院均充分競爭的狀況下,如果要評最受群衆歡迎的醫生,一定是流動起來的醫生,而不再是靠論文制度和職稱制度遴選出來的醫生。

廖新波理想中的醫師多點執業的改革是這樣一幅圖景: 根據市場化的原則,醫院和醫生之間簽訂服務條約。醫院為了留住人才,競相為優秀的醫生提供富有競爭力的薪水和平台;醫生亦需為定點執業的所有醫院提供優質的服務。一旦出了醫療事故,由當事醫生和當事醫院負責,由法律來裁定如何賠償,與第一執業單位無關。 “看病難”亦可隨著醫生的自由流動迎刃而解。

不過, “自由執業改革有一個過程,不容易。太慢力度不 夠,操之過急則亂 了秩序,要慢慢推進。 ”廖慶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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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企賽諾菲被曝以「研究經費」為名向中國醫生行賄

http://www.infzm.com/content/93374

近日,有爆料人向媒體舉報,知名藥企法國賽諾菲公司涉嫌向北京、上海、廣州、杭州4地的79家醫院、503位醫生行賄超170萬元。浙江省衛生廳、北京衛生局均已表示將對此展開調查。同時,部分涉事醫院也表示將對此事進行調查。

而據賽諾菲發給人民網的聲明稱,「賽諾菲非常重視相關報導中提出的事宜,並已啟動相應工作程序,以我們一貫遵守法律和道德義務的態度進行核實。目前,賽諾菲尚不能確認報導中所指的發生於2007的事宜。」

據《21世紀經濟報導》8月8日報導,近日,代號為「培根」的爆料人向該報提供了四份材料,舉報世界醫藥巨頭法國賽諾菲公司在2007年11月前後,向中國北京、上海、杭州及廣州的79家醫院,503位醫生,借「研究經費」(「研究者費」)名義,支付約169萬元的費用。

這些舉報材料還顯示,除了這79家醫院,從2007年5月至10月,賽諾菲還向北京地區的另外5家醫院,四十餘位醫生,通過現金報銷、禮品贈送等方式,輸送利益兩萬多元。

「培根」亦稱,他提供的材料,僅僅是「冰山一角」。即使是北京,也還沒有把所有的北京大醫院和二級醫院全包括進去。如果全部統計到的話,會更加「觸目驚心」。

爆料人「培根」始終迴避自己的身份。賽諾菲的數位前員工則表示,從「培根」所掌握的材料判斷,他可能是,或至少曾是賽諾菲中國公司的高層職員。

衛生部門:將進行調查

浙江衛生廳微博8月8日做出回應稱,「看到網絡關於賽諾菲內部人自曝行賄中國醫生的報導後,我廳高度重視,在第一時間部署開展調查。目前網絡報導中所列的我省有關醫院已經開展自查工作。」

另據《北京青年報》報導,同日晚,北京市衛生局新聞發言人鐘東波表示,市衛生局已經關注此事,並將協同紀檢等相關部門開展調查。他還表示,醫療行業早已明令禁止收受商業賄賂,此次調查結果水落石出之後,將按照法律法規對違法人員進行查處。

涉事醫院:已著手調查

羊城晚報》報導,廣州16家涉事醫院除5家是區級醫院外,其他都是國家、省、市級三級大醫院。記者在這些醫院採訪時發現,他們大都關注到這條消息,也已著手調查瞭解此事。

廣東省人民醫院相關負責人表示,正在院內進一步核實情況。廣州醫科大學二附院負責人接受記者採訪時直言,醫院的確有報導所涉及的藥品,「明天回院會安排有關人員去相關科室調查瞭解,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先把事情搞清楚」。

廣東省中醫院相關負責人稱,報導出來後,醫院和公眾一樣高度關注,目前曝光的材料中未提到醫生的名字,也不瞭解他們是如何操作,因此首先要做調查瞭解,確認是否有醫生違規,「如果有,毫無疑問要嚴肅處理!」

中山大學第一附屬醫院一位負責人直接回應稱:「會做進一步的調查和核實。如果情況屬實,證據確鑿,一經查實,將會嚴肅處理!」

研究經費還是賄賂款?

據前述21世紀經濟報導,爆料材料的「付款信息」備註可看出,這些費用的名目是「研究經費」。爆料人「培根」表示,此類虛假的「研究費」與「虛假的講課費」類似,都是「行賄由頭」,實質就是醫生開藥的「回扣」。賽諾菲公司支付給醫生們的標準是,每個病例80元。對於每位醫生的費用,有的是一次性付款,有的則是分批次付款。

包括前賽諾菲員工在內的多位外資醫藥企業代表也證實,以「研究費」或曰「病例觀察費」名義向醫生輸送利益的做法,非常普遍。其目的,就是為了「規避各自公司的『合規』要求」,但擺脫不了「商業賄賂」的嫌疑。對於為什麼要輸送利益,受訪的醫藥代表們回答:「很簡單,如果不給錢,醫生們就不會開我們的藥。」

前述《21世紀經濟報導》報導中,賽諾菲公司介紹稱,在公司管理的臨床試驗中醫生可以因其付出的勞動而獲得報酬,這被稱為「研究者費」。賽諾菲也在發給人民網的聲明中稱,上市後臨床監測有助於藥企更進一步瞭解新藥的治療價值,並給醫生制定合適患者的恰當的個體化治療方案提供有價值的學術信息,在全球醫藥行業被普遍採用。

一位在醫藥界工作多年的人士對《南方日報》記者表示,「研究經費」是藥企賄賂行為中一個相對隱蔽的方式,表面上可視為贊助醫學研究,不算賄賂。但從另一個方面看,有的醫生從醫藥公司那裡獲得「研究經費」,他們如何花費這些錢,外人很難知曉。如果藥企還將此費用的成本轉嫁到患者身上,就更不應該容忍「研究經費」的贊助行為。

「在外資藥企中,賽諾菲算是相對較收斂的。」一位賽諾菲前員工表示,賽諾菲總部對商業賄賂方面的問題一直很重視,中國區專門設立了一個「合規部」分管有關事宜。而且,日常工商部門也會對公司財務部門進行檢查,廣州地區工商部門查得尤其頻繁。不過,他同時指出,「醫藥商業賄賂醜聞」並不是什麼新鮮事,這是業內的行規。類似的事情在世界各國的醫藥供銷領域都是存在的,只不過在中國一些地方更為普遍。「不光外企,國內的製藥企業也一樣,有的賄賂行為更直接、更大膽。」

財新網報導,商務部一位研究人士稱,國內近些年在打擊醫藥購銷領域的商業賄賂方面已有不少動作。他介紹稱,據不完全統計,2005年到2011年,全國衛生系統共查處案件10500多件,2011年查處商業賄賂案件169起,涉及金額4231萬元。2012年深圳市全市、區13家醫院的16名管理人員以涉嫌受賄犯罪立案偵查,其中包括9名正、副院長,7名科室負責人。

有業內人士表示,醫藥界收受變相回扣的情況已是行業積弊。以賽諾菲所說的「上市後臨床監測」為例,如果參與四期臨床試驗的醫生根本沒有履行所謂病例觀察研究的職責,只是「填單子、報名額」,就涉嫌變相收受回扣了,而類似的情況則十分普遍。

但也有業內人士表示,輿論壓力下,醫藥企業或醫藥代表有被妖魔化的傾向。藥企與醫生、藥企與醫療機構之間需要正常的交流與合作,「任何一種新藥的開發都可能有副作用,通過醫藥代表、藥企與醫生、醫院的交流,才能更多地瞭解這個藥的特性、特點以及適用的環境、患者的群體以及它可能產生的負作用。」他認為,所謂研究者費與藥品的直接「回扣」不同,跨國大藥企大都建立了合規管理制度,只要在合規相關規定範圍內,都屬正常。

賽諾菲公司簡介

總部位於法國的賽諾菲公司,是全球最大的醫藥公司之一。2013年7月出爐的《財富》雜誌世界500強排名中,賽諾菲位於第219位,在醫療行業中,僅次於強生、輝瑞、諾華、羅氏和默沙東(默克),排名第6位。

賽諾菲在30年前即在中國開設辦事處,目前在中國擁有超過6500位員工。

(來源:21世紀經濟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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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醫生自由難

2013-09-23  NCW
 
 

 

政府在改革方案獲得省衛生廳批准前予以撤回,

市場期待由此被扼殺

◎ 本刊記者 王婧 李雪娜 文wang-jing.blog.caixin.com|lixuena.blog.caixin.com 深圳 “給醫生自由”的嘗試驟 然卡殼。

方案原本即將出爐。7月中,財新記者從深圳市衛生和人口計劃生育委員會(下稱深圳衛人委)獲悉《深圳市醫師多點自由執業實施細則 (下稱《細則》 )已報廣東省衛生廳批示廣東省衛生廳接受財新記者採訪時稱 對方案“大力支持” (詳見本刊2013年第27期 “深圳給醫生自由” ) 。

然而,就在廣東省衛生廳主管醫改的副廳長廖新波批示“同意試點”後深圳市政府趕在省廳正式發文前,專門派人撤回了該方案,從此再無下文。

這一方案在業界頗受期待。新方案試圖從“多點執業”跨越到“自由執業” ,且打破第一執業地點醫療機構對醫師資源的壟斷,被專家評論為“步子邁得大” 。

同時,跳出公立醫院體制圍城實踐自由執業的幾位醫生,如在微博平台頗受關注的“急診室女超人于鶯” “醫生張強” “周樂今醫生”等人的選擇在醫生群體頗受好評,被稱為“風向標”但由於體制和身份之困,敢於走出體制的醫生仍鳳毛麟角(詳見本刊2012年第51期 “走不出的醫療體制” ) 。

普遍的共識是,中國“看病難” “看病貴”的根源即在政府對醫生身份的管控。只要解放醫生,就能實現真正核心的醫療資源市場化流動,醫療服務恢複市場價格,將促進藥價正常、合理。以醫、藥價格的正常化進一步推動醫療資 源合理配置,可以良性循環。

但財新記者從多個渠道確認,這項 曾被譽為“即將邁出歷史性的一步”的改革方案,恐已隨方案的撤回而告夭折。

擁有國有事業單位編制身份的公立醫院醫生,其身份從“單位人”轉變為“社會人”依舊困難重重。

改革戛然而止

這是一個意料之外的結局。接近深圳衛人委的人士稱, “原想著不會有大問題,方案肯定會通過,畢竟深圳已做了三年多的試點。 ”作為新醫改的措施,原國家衛生部2009年曾下發《關於醫師多點執業有關問題的通知》 ,允許醫生合法多點執業。

深圳試點始于2010年1月。但全國包括海南、雲南、四川、北京、江蘇等在內的多地試點總體效果至今低於預期。

業內的共識是,多點執業最大障礙在於該通知提出的若干要求,如“醫師受聘到其他醫療機構執業,應當經所在單位和相關衛生行政部門批准” “醫師原則上應當在同一省、自治區、直轄市內執業,地點不超過3個”等。

深圳試圖再前進一步。2013年,深圳提出要打破醫生執業地點數量限制,並解除第一執業地點醫療機構對醫生的管制。醫生多點執業“無須再經過醫療機構批准,但須在市衛生和人口計劃生育委員會指定的網站先完成備案” 。

7月15日,本刊獨家披露該方案的實施細則草案。深圳衛人委醫政處處長廖慶偉此前在接受財新記者採訪時稱,“這次就是在原來的步子之上,再邁出了小半步” 。

一周後,國家衛生計生委主任李斌前往深圳調研,進行了內部研討。這一姿態讓深圳衛人委方面吃下定心丸。

7月23日,深圳衛人委召開新聞發佈會,首次正式對外確認《細則》已報送廣東省衛生廳批示。廣東省衛生廳與深圳衛人委已 “進行非正式接觸” ,就該細則表示“肯定與支持” 。

在這次發佈會上,深圳衛人委方面的發言人指出,今年深圳申請多點執業醫生多起來了。 “上半年申請量已突破過去一年的總量,加上通過單位申請派出的多點執業醫生,總數量近170人,這個數字越來越樂觀了” 。多家參加發佈會的媒體均根據會議內容發佈消息稱,7月22日,李斌對深圳醫生多點執業表示肯定,並指示“儘快就醫生多點執業進行研究並出台全國性的辦法” 。

據財新記者瞭解,該方案上報廣東省衛生廳後,廖新波在該《細則》上批示“同意試點” ,並提出了五條修改意見: “一、取消第四條(醫生多點執業無須再經過醫療機構批准,但須在市衛生和人口計劃生育委員會指定的網站先完成備案) ,不必干預醫院的管理制度;二、接受國家衛生計生委意見,有行政職務的醫生不可多點執業 ;三、多點執業的醫生必須經過培訓並取得相應資 質 ;四、對多點執業的管理,逐步從政府行政管理過渡到行業管理 ;五、備案制無意義,只能增加政府行政成本。 ”廖新波批示過的這份文件,按常規程序,將在一周內以公文形式下發至深圳衛人委,並確定正式實施時間。接近深圳衛人委的有關人士亦稱,他們已經決定修改方案,不再將是否需經醫療機構批准寫入《細則》 ,醫院和醫生之間靠合同進行管理,多點執業是否需要執業機構批准,由醫院和醫生自行協商。

但這一切戛然而止。

意外何來

文件的撤回相當突然。至8月13日,文件下發尚無消息,廖新波因而詢問省廳有關人員 :深圳醫生多點執業的改革方案,已經批示了一段時間,怎麼還沒有下發?這時他才知道,在得知省廳已經“同意試點”後,深圳市政府專門派人趕在公文下發前將該方案撤回,並以深圳市法制辦名義出具了一份意見書。

財新記者試圖就此採訪深圳市法制辦,但未獲得正面回複。

在程序上,廣東省衛生廳作為深圳衛人委的業務主管單位,具有對廣東省內醫改方案的審批權。深圳衛人委亦只需要得到廣東省衛生廳許可,即可在市內搞醫改,無須經深圳市政府審批。有關人士稱, “當改革涉及到體制的變動時,政府還是可以出面干預改革的。 ”但方案此前的醞釀過程中,深圳市政府方面均無反對表示。此番突然出手是否事出有因,一時令人頗費思量。

作為深圳醫生多點執業改革的推動者之一,廖新波稱, “醫生多點執業將是一個體制性的革命” 。他曾向財新記者描述他理想中的改革前景 :根據市場化的原則,醫院和醫生之間簽訂服務條約。醫院為了留住人才,競相為優秀的醫生提供富有競爭力的薪水和平台;醫生亦需為定點執業的所有醫院提供優質服務。一旦出了醫療事故,由當事醫生和當事醫院負責,依法裁定如何賠償,與第一執業單位無關。

廖新波稱,廣東省衛生廳內部對深圳的多點執業改革沒有分歧,多次下文表示支持,並專門召開會議研究這項改革的部署工作,而深圳衛人委的態度也一直“非常積極” 。

據接近深圳市政府的有關人士稱,壓力主要來自國家衛生計生委。國家衛生計生委有關部門對此項改革非常關注, “希望在發佈前給他們看看” 。

在媒體廣泛報道深圳的改革方案,並稱李斌對此表示肯定後,國家衛生計生委有關人士給深圳市政府打來電話,表達了兩層意思: “一、李斌沒有表示過對深圳多點執業改革方案的肯定,亦沒有說過要“儘快就醫生多點執業進行研究並出台全國性的辦法” “希望深圳市不要就此再炒作”;二、國家衛生計生委在這個問題上有整體部署,深圳的多點執業方案“步子邁得太大,要緩一緩” 。

7月30日,國家衛生計生委新聞發言人毛群安就醫師多點執業政策問題答記者問。他說,醫師多點執業行為“涉及醫師執業管理和人事管理制度的重大調整” 。國家衛生計生委要求,開展醫師多地點執業試點工作, “必須在全面深化醫藥衛生體制改革和推進公立醫院改革試點工作的整體框架下,立足我國的基本國情和醫療衛生事業發展的客觀規律,有計劃、有步驟地、穩妥有序地實施,確保醫療質量和安全,並對醫師的執業行為進行有效監管” 。

據財新記者瞭解,國家衛生計生委對深圳方案的反對意見主要集中在多點執業“無須再經過醫療機構批准”上,理由是“不方便醫院對醫生進行管理” 。

此外,一旦深圳的多點執業方案得以實施,醫生是否會無心本單位工作、醫療責任如何劃分等諸多問題還有待解決。

一名看過深圳市法制辦意見書的人士稱: “這些問題都是實踐中可以解決的,不構成反對的理由。反對的真正理由是利益需要重新劃分,部分醫院利益受損,政府有關部門的權力亦會受限。 ”利益受損最嚴重的是三甲醫院。廖新波此前分析改革影響時對財新記者稱,他在各地考察工作時,多名三甲醫院的院長均向他當面抱怨這項改革會導致醫院人才流失。慕名而來的患者可以在別的醫院找到同一個醫生,亦將直接損害醫院的利益。三甲醫院激烈反對的聲音,顯然讓國家衛生計生委有所顧慮。

廖新波則表示, “國家衛生計生委的意見值得考慮。但深圳臨陣退縮,不是明智之舉。深圳應對原方案進行循序漸進的設計和改進,而不是因噎廢食。 ”在廖新波看來,醫生多點執業制度,不但可以讓醫生的價值得到最大化體現,激活醫療市場,讓公衆受益,還可以讓醫院之間形成競爭態勢,不同醫院根據市場需求發展特色專業。

“改革最初,大家都是不適應的,需要一個熟悉、認知的過程。作為改革開放前沿的深圳來說,應該大膽去嘗試。 ”廖新波說, “畢竟對這項改革持歡迎態度的人更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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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救不了你 Consilient_Lollapalooza

http://blog.frankyfan.com/2013/10/blog-post_31.html
老老實實, 我們有多重視自己的健康呢?
1 注意飲食
2 勞逸有節
3 減少精神耗損
4 行善積德
5 節制房事
6 注意失衡, 平衡陰陽
7 睡眠充足有規律
8 情緒穩定喜樂
9 多飲水, 二便正常
10 順應天氣, 四時變化.
以上10樣, 先不說有否做得到,  而是最少是否有注意它們?

還是我們相信醫生可以救我們呢?

醫生可以治他治到的, 看得見的, 明白的. 很多是短暫的小病, 不治也會自然好的, 或是永不能治好的大病. 不少急病真的是醫生可以幫得上, 但慢性的生命力燃燒, 則醫生做不了什麼. 更甚是我們以為醫生可以救倒自己, 甚至有責任救自己, 自己便放任損害身體, 縱慾妄為, 最後招至百病, 能怪誰呢? 這就是"自作業, 不可活"了.  

老實說, 作為醫生, 很多時心態往往也調節了, 不能太"attach", 或稱"盡人事". 性命由天定, 由病人去照顧, 醫生盡他的責任救, 但他不能盡我們的責任讓我們活. 可以說, 他只對他的專業有責任, 對病人的生命, 是沒有一點責任的. 自己唔理, 醫生又管不了, 結果自己的生命就耗損嚴重了.

中國說的天年是120歲, 西方說哺乳類動物平均壽命是生長期的5倍, 也大概有120歲. 這可是沒有醫療輔助的情況哦!

自救的方法很簡單, 由今天起面對現實, 接受"自作自受"的自然規律, 珍惜生命吧~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80498

憤怒的醫生

2013-11-11  NCW  
 

 

人身安全無保障,勞動價值被低估,醫生何以淪落至此?

◎ 本刊記者 藍方 李妍 羅潔琪 任重遠 林金冰實習記者 韓曉梅 文“我不想提心吊膽地生活。

為什麼我要這樣做一個

醫生?”說這句話的時

候,北京某三級甲醫院住院醫師文玫顯得落寞而失悔。從業九年後,34歲的文玫向醫院提出了辭職。

她準備去一個醫科大學讀博士。她說,抽身離開,是靜觀其變。如果醫患關係繼續惡化,就打算徹底放棄從醫。

文玫仍然記得15年前進醫學院的第一天。全體同學穿著白衣、對著校徽莊嚴宣讀希波克拉底誓言:“健康所系,性命相托……我決心竭盡全力除人類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維護醫術的聖潔和榮譽。救死扶傷,不辭艱辛。”誓言言猶在耳。然而,經過15年的風吹雨打,當年伴隨著他們青澀歲月的熱情和抱負,在愈演愈烈的醫患衝突之下,隨風飄逝了。

時光回溯到10月25日上午8時27分,溫嶺市第一人民醫院耳鼻咽喉科主任醫師王雲傑,在他的診室內被一名曾在醫院就診的患者連恩青捅傷,不治身亡。

10月31日,王雲傑的追悼會在當地舉行。在浙江省溫嶺市殯儀館,近千人趕來送別他。

與此同時,在全國各地的無數家醫院內,醫生們都在為這位逝去的同行默哀致悼。

被患者傷害的醫生,每年都在增加。與此相應,是醫生這個職業共同體不斷累積的憤怒。

在中國糾結、反複的醫療體制改革中,醫生這個職業承受著前所未有的壓力。醫療服務供給不足、失衡,醫生高強度的勞動付出,並未得到應有的回報。一些理論上的應得收入,亦在現實中被“灰色化”。

“看病難、看病貴”狀況未有實質性改善,患者對體制的怨氣,向醫生髮泄。最可怕的後果,則是優秀醫生快速流失,醫療專業後繼無人。

“醫生人人自危之時,即是國民病入膏肓之日”——醫生的憤怒,是體制的悲哀。

醫院失防

“大街上隨便打個人,警察都得出警;醫院里的醫生,好像可以隨便

打、隨便罵”

“醫而憂則武”——這句玩笑話,當今居然成為現實。11月5日,上海一家醫院請來公安部門的教官,為醫院職工培訓遇襲時的自衛方法。

“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人沖進來 傷害你,醫院是無法保護醫生的。”全國政協委員、中國中醫科學院望京醫院骨科主任溫建民看到拿著刀和螺紋鋼來上班的同事,心情複雜。

就在溫嶺悲劇發生前不久的10月12日,國家衛計委剛和公安部聯合下發《關於加強醫院安全防範系統建設的指導意見》,要求每20張病床配一名保安,在重點部位配備安檢、查繳管制刀具。

盡管此舉僅是“治標”,亦被認為很有必要。

“醫院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是可以任意闖進去的,辦公室、值班室就不要說了,就連要嚴格消毒的治療室、手術室也是病人家屬想進就進。醫院除了幾個私密的科室,每一個都是毫不設防的敞著大門。”北京同仁醫院的一位醫生說。希望“設防”的背後,是醫院處處潛藏糾紛。從醫院管理專業畢業一年的小劉,在湖北省一家三甲醫院的醫務處參與處理醫患糾紛。

每天她都要面對難以計數的各種投訴,絕大部分是針對就醫的流程、醫生的態度,以及醫院的物價。小劉坦言,大多數醫院在就醫流程、就醫環境、患者情緒疏導等方面,確實做得不夠,“但醫療服務的供給就是有限的,現階 段只能這樣”。

一線的醫務工作者就此成為患者怨氣的一個出口。“從掛號、繳費到各種檢查,病人排了一整天的長隊,最後到醫生護士這裡,也就是幾分鐘問診時 間。”北京世紀壇醫院的一位醫生對患者的情緒表示理解,“患者之前的一肚子火氣,最後都指向醫生和護士。”在醫院,胸心外科、普外科,內科中的消化、呼吸、精神、內分泌、心血管科室,以及兒科和婦產科,是公認的最忙且最容易惹麻煩的科室,急診則是最容易出事的科室。

“如果來一個胖一點的孩子,護士找血管,扎兩針扎不到,家長一個耳光就扇過來了。”成都一家兒科醫院的主任醫師介紹,類似的事件太常見。

衛生部的一份統計顯示,在醫療糾 紛發生後,70%以上的醫院發生過患者毆打、威脅、辱罵醫務人員事件;60%的醫院發生過患者死後,家屬在醫院內擺花圈、拉橫幅、設靈堂等情況;其中43.86%發展成打砸醫院和醫生。

每每遇到這些情況,警方的態度非常消極。北京市某三甲醫院的一位醫生曾遇到病人在醫院走廊鬧事,打電話報 警,警方說,“這是人民內部矛盾,我們不管。”成都市一家兒童專科醫院的醫生更在2006年目睹了醫院院長被患者家屬挾持的事件。院方拿著當年衛生部和公安部有關嚴懲醫鬧的文件,要求警方積極處置,而警察則表示未發生打砸不能採取行動。

“我們三十幾個政協委員已經聯名寫信,要求公檢法部門重視這一問題。”溫建民強調,中國必須將醫院明確為公共場所,醫院內出現的糾紛不是內部管理問題,而是公共問題。

“警察對醫療糾紛的辨別判斷是模糊的,解決辦法是不清楚的。”中國醫學科學院腫瘤醫院原院長趙平亦在不斷呼籲“給予醫院足夠多的保護”。

“大街上隨便打個人,警察都得出警;但醫院里的醫生,好像就可以被隨便打、隨便罵。”北京世紀壇醫院的一名醫生指出,面對醫患糾紛,法律喪失了嚴肅性和威懾力,對違法者的懲戒不足,正是當下惡性刺醫事件屢屢發生的原因之一。

為了維穩

“凡是‘鬧’的,基本上都給錢”事實上,醫療糾紛的出現十分正常。醫療過程本身存在風險,難免會有意外發生,治療結果也可能不及預期。但這究竟是否構成醫療事故,在中國並非沒有完善的制度渠道加以判定。

一般而言,糾紛發生後,醫患雙方都可以向衛生行政部門申請醫療事故技術鑒定。

以此為基礎,雙方自行協商賠償數 額,也可申請行政部門調解,或者向法院提起民事訴訟;另一條渠道,則是在糾紛後,直接向法院起訴,以尋求司法鑒定。

不過,前文提到的小劉在一年間接觸了近100例糾紛,少有通過行政或司法途徑解決的,幾乎都是“私了”。而且幾乎每一個案子,都有“鬧”的因素,其中不乏職業醫鬧。

職業醫鬧早已經不是新聞。

“他們非常專業,知道醫院的軟肋在哪裡。”小劉介紹,職業醫鬧知道怎樣鬧效果最好,例如,會指導患者直接去堵行政樓的大門,幫著演戲,給患者索賠定價出主意。

“凡是‘鬧’的,基本上都給錢。”小劉表示,她經手過的糾紛里,目前沒有遇到過醫方有重大過錯的,但醫療是一個非常複雜的過程,中間總會發生各種瑕疵。無論對患者還是醫方而言,“私了”都是最好的方式。

據瞭解,患者一方通常都不會提出走行政途徑。“一旦醫院要求做醫療事故鑒定,對方就指責,這是老子為兒子鑒定,不公正,不肯去。”一位曾在醫務處處理醫患糾紛的醫生說。而司法途徑的成本高、時間長。“患者盡管對治療結果不滿意,但對於醫生究竟要負多大責任,他們心裡並不確定,走程序對他們來說反而風險更大。”這位醫生介紹,“不走程序、醫院賠錢”是大多數糾紛中患方的“標準訴求”。

而醫院方面,通常會在內部先有一個評估。還原醫療過程、分析其中的醫方的責任,由此與患方談判。“如果對方要價非常離譜,遠遠高于法律的程序成本和法定賠償,我們就會堅持走司法的渠道。”小劉說。但醫院面對的尷尬是,即便通過程序確定沒有責任,對方依然不依不饒。

一位醫療律師向財新記者講述了他的一段經歷。在做律師前,他是北京一家三甲醫院的婦產科醫生,收治了一名高危產婦。在分娩手術時,母子雙亡。

經過醫療事故鑒定,這位醫生並沒有主觀醫療失誤和責任,但家屬在職業醫鬧的攛掇下,長期在醫院拉橫幅、擺花圈。

這位醫生要求通過司法程序解決問題,遭到醫院領導的阻止。“醫院當時說,打不出什麼結果來,患者只會鬧得更兇。”最後由醫生、科室、醫院三方共同賠償了10萬元了事。

醫院的擔憂建立在諸多先例之上。

一位心內科醫生介紹,2010年她剛到醫院,就遇到了一起醫鬧。一位安裝了心臟起搏器的老太太,因為體質不適,產生過敏反應,手術後兩年去世。

經過了醫療事故鑒定和法院審判,醫院一方已明確無責任。但老人的兒子——一位派出所所長,依然僱人在醫院門口鬧了幾個月。

正是這樣的事件,讓這位醫生從此上班有了“提心吊膽”的感覺。而親身經歷了醫療糾紛的上述婦產科醫生,乾脆改行做了醫療律師。

缺乏法律、院方的保護,醫生們只求自保。當一些病人帶著錄音筆求診時,醫生們的做法也是事事留存證據。

“住院要有入院評估、入院告知、病程記錄,都要家屬簽字。一個病人往往要寫七八頁紙。”雲南省楚雄州人民醫院的一位醫生介紹,這既是上級部門的文件要求,也是醫生自我保護的需要,“這樣的工作,占據了醫生相當大的精力”。

無從喘息

醫療資源匱乏不均,只能依靠醫生的超負荷勞動支持醫療體系的運轉惡性的刺醫事件也並非不可預防。

四川一家三甲醫院的住院醫師小鄒剛剛參加了一場“心生疾病”培訓。他分析,溫嶺事件中的兇手連恩青有著典型的偏執型人格,屬於高風險患者。如果醫生能夠盡早識別這樣的患者,加強關注,就會在很大程度上化解醫療風險。他參加的課程,便是教會醫生們如何識別這些在心理或性格上有一定缺陷的病人,如何與他們溝通。在小鄒看來,對醫生而言,這樣的課程遠比防身術要重要。

但是,要讓醫生們識別出這些潛在的風險,技能知識僅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條件,是醫生們有時間和精力與病人們溝通。

這在絕大多數大城市的三甲醫院,幾乎是一個奢望。

在分級轉診機制缺位、醫療資源分佈不均的情況下,大城市的三甲醫院承受了最大的壓力。有統計數據顯示,三甲醫院發生的傷醫事件,占總數的80%。

“我的門診日,上午是30-40人,下午60-70人。手術日,一天至少四台手術。”溫建民如此介紹自己的工作強度。

這也是三甲醫院醫生們的工作常態。

“在普通門診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北京某三級甲醫院一位醫生介紹,“如果給一個病人看病的時間長了,後面的病人看不完,後面的病人也會催促。”醫生們還會遇到一些“無法溝通”的病人,有的病人是無法接受現實,有的則是缺乏基本醫學常識。醫生們反映,患者和家屬最大的認識誤區,就是意識不到醫療本身就有風險,“不是人來了就一定能醫好,醫不好也並不就是醫生的責任。”“醫生們承擔著額外的壓力。”一位接受採訪的兒科醫生說,醫療資源匱乏且不均,只能依靠醫生的超負荷勞動,支持醫療體系的運轉。“醫生真的是很努力了。”同仁醫院的一位醫生,為財新記者提供了一份大多醫院採用的排班表。以四天為一個周期,第一天白班十個小時,從早8時到晚18時;第二天上晚班,從晚上18時到第三天的早上8時;第四天陳則是行政班,上下午各四個小時。這只是基本的工作量。如果在病區,醫生每天早上必須查房,至少兩個小時;若有手術任務,都是在行政班時完成。一台手術,耗時幾個小時乃至十幾個小時,都屬正常。

排班表不管周末或節假日,更無所謂年休假。遇到節假日,常常是日班夜班合在一塊,上24個小時。“節假日在外旅遊的人,有多少是醫生護士?”這位醫生說。

該醫生介紹,現在很多醫院已沒有那麼多的醫生來排四個班次。

廣東省衛計委副主任廖新波告訴財 新記者,現在各大醫院受歡迎的醫生每天對應80到100個患者,不堪重負。“病人要等很長時間,才輪到和醫生談一兩分鐘、兩三分鐘。病人就有怨氣。除非醫生、醫院一點也沒錯,否則就會小題大作甚至激發惡性事件。”按照中國現在的職稱管理,醫生被分為“住院醫師”“主治醫師”“副主任醫師”“主任醫師”四個層級。住院醫師往往是最辛苦的階段,和家屬接觸最多,事務性的工作也最多。醫學院學生畢業後平均要做至少五年的住院醫師,才有機會晉升。

而在競爭激烈的大醫院,這一周期往往要達到七年乃至十年。從主治醫師開始,則要負擔門診、手術以及教學、科研和行政管理方面的工作。

在現有的晉升機制下,職稱評定對SCI 論文、自然科學基金的項目等均有要求。“如果沒文章,一輩子都沒有正高職稱,”上述阜外心血管醫院的醫生介紹,“很多醫生熬夜寫文章,八點上班又做手術。”而在沒有承擔科研任務的基層醫院,醫生們同樣為發論文而忙碌。“他不看你的工作量,具體的工作業績。這個評價機制就是看你有沒有論文。現在下面基層的醫生要晉升,就是抄來抄去做論文,花錢到二三流的雜誌上去發。”一位縣級醫院的醫生說。

被低估的付出

“專家號,7 元;普通門診,5 元。

旁邊的寵物醫院,給狗看一個病,

50 元”

醫生們付出如此之多的勞動後,所得究竟有多少?

“十年間,我的門診量、手術量都翻了四五倍,我的工資漲了不到1000 元。”作為全國政協委員、北京市人大代表和國家科學技術進步二等獎的獲得者,溫建民在中醫骨科領域享有盛譽。

但加上獎金和補貼,溫建民的總收入每月為1萬多元。

溫建民介紹,他的基本工資是4000 多元,這包括崗位工資、薪級工資和各種補貼。“醫生的基本工資是低於公務員和老師的,但工作強度和風險是遠高于他們的。”在醫生們的工資單上,崗位工資設有住院醫師、主治醫師、副主任醫師、主任醫師等級別;薪級工資則依據人事部、衛生部2007年3月印發的《關於衛生事業單位崗位設置管理的指導意見》而定,這份文件將醫生技術級別分為初級醫師、中級醫師、副高級醫師、正高級醫師4大級別,每個級別中又進行了細分,共分為13個級別。補貼則是指事業單位補貼以及中醫、精神病醫師等特殊崗位的津貼。

財新記者採訪多位醫生瞭解到,地區不同、醫院級別不同、直管單位不同、個人崗位及職務不同,醫生的基本工資具體金額不一。

全國三級醫院住院醫師的基本工資普遍為1200-1700元, 主治醫師1500- 1800元,副主任醫師1800-2300元,主任醫師2300-3000元,二級醫院、一級醫院、社區門診、基層醫院和鄉村醫生的工資更低。

醫生們的基本工資早非財政撥款。

成都一家兒科醫院的醫生以其所在醫院為例,政府的所有補貼僅僅是按照上世紀90年代的編制人員數量補一部分,約為工資總額的六分之一。醫院其他的一切運營費用,都是醫院自己掙。

“這已經算不錯的,還有很多地方差額撥款只有百分之幾,甚至為零,主要看地方政府財政收入情況,包括醫院的級別和運營情況。”溫建民介紹說。

從上世紀80年代起,中國的公立醫院開始了“獨立核算、自負盈虧、按勞分配”的全面市場化改革,在政府財政投入不足,經濟壓力驟增的情況下,“科室獨立結算”逐漸普及,直至成本壓力分攤到每一位醫生身上。

廖新波抱怨說:“把醫院當企業來經營,從醫院的角度來說,就要盡可能多盈利,這就是市場。真正的公立醫院來講,不應該是這樣的。”“每天我都是有成本壓力的,每天我都欠醫院的錢。”溫建民所說的“欠錢”就是科室成本核算,包括醫務人員勞務費、房租床位等固定資產折舊費、取暖製冷費、水電費、醫療耗材費等直接核算的成本費用,還有行政管理費、公共設施折舊費、公益性支出等間接分攤的成本費。“我們要先把這些錢掙夠,交上去,剩下的錢,才能發工資、補貼、獎金。”“我們的獎金也是很少的。”溫建民介紹說,科室的全部收入要先上交給醫院,醫院扣除基本成本,並給醫院所有醫務人員、行政人員、後勤和退休人員發工資,剩下的錢按比例返還給科室,作為獎金。

“大概只有我們上交上去金額的10%。我們再按照手術數量、管理病例數、值班時間之類的分配。”他說。

在醫院各科室的收入中,醫生的勞務是最不值錢的。“專家號,7元;普通門診,5元。旁邊的寵物醫院,給狗看一個病,50元。手機開機做個檢查,30 元。”北京的一位醫生對此忿忿不平。

“我們應該是靠知識和技術掙錢的,但根據現在服務價格的規定,針灸收費為每次4元,推拿收費每次25元。那些博士醫生還不如路邊洗腳按摩的,誰還 願意學?願意做?”溫建民感嘆。

北京某三甲醫院心內醫生介紹說,一台高風險心臟手術,服務性收費為 1400元,需要一個主任醫師、兩個助手、一個麻醉師、兩個護士,有時還需要搶救人員在旁邊隨時待命。一天下來,平均每人獲得勞動報酬200多元。“和肯德基鐘點工的收入差不多。”服務費用畸低的情況下,醫生們要生存,大處方、大檢查不可避免。

“多做檢查、多開藥、多動手術、多用醫療器械的科室比較賺錢,比如外科、骨科、心內科、放射科,用一個支架多少錢?釘一個釘子多少錢?”北京某三甲醫院住院醫師透露說,在基本工資過低的情況下,獎金差別形成了醫生之間的收入差異。

“要考慮完成創收任務的問題,還要掙獎金。”溫建民認為,扭曲的薪酬體系導致醫生被逼良為娼。

無奈“灰色收入”

扭曲的薪酬體系導致醫生被“逼良

為娼”

“只要提及醫生工資低的問題,緊跟著的反問就是,你們灰色收入高啊!”中國醫學科學院腫瘤醫院原院長趙平對財 新記者表示,“灰色收入”降低了醫生的社會地位,也降低了病患對醫生的信任度,是醫患關係惡化的直接原因之一。

醫生的“灰色收入”主要包括病患提供的“紅包”、醫藥代表提供的回扣和各類醫院提供的“走穴費”等。

“紅包萬萬不該拿,極個別醫生才會這麼做;回扣是以藥養醫的機制不合理造成的;而走穴是醫生自由執業沒有放開,醫事服務費又遲遲不能落地造成。”溫建民認為,應該深入分析醫生“灰色收入”形成的現實原因,而不能一味責罵。

“現在的媒體也好,公衆也好,都把收紅包這種個別現象標簽化了。”北京某三甲醫院住院醫師表示,幾乎每個醫生都會遇到送紅包的情況。

“住院醫生不敢收,他們都很年輕,要考慮長遠發展的問題;開刀的主任醫師級別高,跟病患和家屬並不熟悉,而且大多德高望重,不會拿這種錢。越是大醫院管的越嚴格,大家也會考慮影響的問題。”他說。

最常見的灰色收入是醫藥回扣。“這不能迴避,所有的醫院都在以藥養醫。”溫建民說。

2006年,發改委公佈的《關於進一步整頓藥品和醫療服務市場價格秩序的意見》規定,“縣及縣以上醫療機構銷售藥品,以實際購進價為基礎,順加不超過15% 的加價率作價,在加價率基礎上的加成收入為藥品加成。”“醫院的主要收入,包括醫生獎金的主要來源,都靠這15% 的藥品加成。

所以從制度上而言,以藥養醫已經形成了,無論是醫院還是醫生,都要賣藥掙錢。”溫建民表示。

為扭轉以藥養醫的扭曲機制,2012 年4月,國務院辦公廳印發《深化醫藥衛生體制改革2012年主要工作安排》的通知,要求公立醫院改革取消藥品加成。

但實際上,取消加成後的資金漏洞該如何填補,並沒有成熟的方案。

“說的是財政補貼和提高醫事服務費這兩大塊,但實際上,2011年全國公立醫院核算發現虧損嚴重,財政補貼難以到位,醫事服務費也只做了部分試點,所以藥品提成仍然是公立醫院的主要經濟來源。”清華大學醫學院第一附屬醫院原副院長管德林對財新記者表示。

除了有據可查的15% 藥品加成,醫藥代表給予醫生的回扣難以明確計數。

“沒有醫生會主動問醫藥代表要錢,但醫藥代表會以各種形式給醫生好處。”北京某三甲醫院住院醫師表示,“我們也覺得那這種錢是很恥辱的,但醫生收入太低,他把這錢拿來,有多少人能抵抗

這個誘惑?”

至於“走穴”費用,則被業界視作為制度所“灰色化”的收入。從上世紀90年代起,醫生“走穴”暗地成風。“出去參加學術會議,到小醫院和民辦醫院會診、做手術,每次可以拿到1000- 2000元報酬。但是,現在管控很嚴格,這叫非法行醫,被同事領導知道了影響很不好,出了醫療事故又是大麻煩。”北京某三甲醫院心內科醫生說,“為什麼我們要偷偷摸摸的,而不是光明正大的

去賺錢?”

“關鍵還是放開醫師自由執業,至少應該先多點執業。”溫建民表示,在世界上的絕大多數國家,醫生是與律師類似的自由職業者,可以與多個醫療機構簽訂合同,也可以自己開私人診所。“自由執業制度可以讓醫生完全脫離醫療機構的束縛,醫生的工作價值將在市場競 爭後得到最大化,同時,醫生的流通是有利於醫療資源平衡,有利於更好的為公衆服務。”

後繼無人

“我們的後代還要不要做醫生?”缺乏安全與尊嚴的執業環境,醫學正失去對年輕一代的吸引力。

前文提到的文玫在今年8月選擇了辭職。其實,明年是她從業第十年。按照醫院的規定,她可以競聘主治醫生了。這意味著可以退居二線,減少和病人、家屬接觸,收入也能提高。可是,這對她已經沒有吸引力。她認為,醫生無論職稱高低,都一樣得不到尊重,面臨同樣的人身危險。

2010年,和文玫一起入職那家三甲醫院的同事有12個。

截至2013年,已經有四個辭職,在外資藥企做藥物研究或者組織學術會議。文玫苦笑著說,他們的收入是她的3倍,充分證明“看病的不如賣藥的”,在4.5元的掛號費里,醫生的價值遠遠得不到體現。醫護人員流失的現象,出現在各地醫院,尤其是優秀人才聚集的三甲醫院。溫建民告訴財新記者,親眼看到八個“好苗子”走了,都是非常優秀的醫生,轉行去賣藥了。

文玫也不希望自己的兒子以後在中國從醫。她的碩士導師甚至明確要求考大學的女兒,“除了學醫,你學什麼專業都可以”。

中國醫師協會在2011年進行了第四次醫師執業狀況調查。報告顯示,希望自己子女從醫的醫師僅6.83%,而不希望的達到78.01%。而在2002年的首次調查中,此兩項比例分別是10.89% 和53.96%。

刺醫事件頻發,也讓正在就讀的醫科學生產生了深深的不安全感。南方醫科大學五年制臨床專業本科生小徐對財 新記者說,現在醫學院里的負面情緒很大,“除了新聞報道里頻繁的醫患傷害事件,臨床工作中接觸到的一些病人和家屬也讓老師感到很失望。”老師的情緒對學生會產生影響。

小徐說,老師曾經用“農夫和蛇”比喻醫生和患者的關係。“治療的時候醫生肯定是想把病人醫好,病人也對醫生畢恭畢敬,但是一旦出現一點問題,病人就馬上翻臉,反咬一口,實在讓人寒心。”北京某大學醫學院的一個碩士生在學校論壇上發帖吐槽:混到主任醫生要好多年,社會地位高又怎麼樣,也一樣被捅死。“當時腦子被驢踢了,學什麼不好,學醫!我孩子要是想學醫,打斷他腿!”還有人說,“想想以後無休止的夜班、加班和隨時會出現的生命危險,真是覺得別當醫生了,直接做科研或者轉基礎算了。”在悲憤、迷茫的情緒中,莊嚴的希波克拉底誓言也被調侃成另一個新版的醫學生誓言,“你是否願意從事這樣一份職業,打著雞血賣命,低聲下氣幹活;一生與患者為伴,愛她、治癒她、安慰她、尊重她、保護她,但卻沒人保

護你……”

當很多人憤懣吐槽時,也有一部分學生已經積極為未來做準備。文玫說,她看到在醫院實習的醫學生都抱著厚厚的培訓教材,準備美國執業醫師資 格考試United States Medical License Examination(USMLE)。通過該考試,就可獲得在美國的行醫資格。

不僅是在讀的學生,在很多醫院里,越來越多的年輕醫生在準備這個考試。當年和文玫一起入職的12人中,就有兩個人正在報考。文玫說,他們會是第6個和第7個離職的人,USMLE 也是她未來的選擇之一。

“在美國, 醫生被當作寶, 可是,在中國,醫生被當作狼。”文玫介紹,朋友圈里已經組成USMLE 的群,去了美國的先行者,都會熱情地幫助後來人。

中國醫生的工作量大,有足夠的臨床經驗。需要的,只是英語能力而已。如果去不了美國,她就去和睦家之類的私立醫院,或者再也不做醫生了。

ECFMG(外國醫學畢業生教育委員會)2011年報稱, 按照國籍,2011 年中國拿到ECFMG 證書的人數是289 人,占證書發放的3% ;按照醫學院,則是310人,占3.2%。

從1987年到2011年, 按照國籍排序,中國拿到證書的人數排在第五位,緊隨印度、美國、巴基斯坦、菲律賓之後。北京大學醫學部、中山大學中山醫學院和複旦大學上海醫學院則向美國輸送了最多的畢業生。

大量優質生源流失、醫學院招生困難的情況下,越來越多的醫生都對這一行業的未來表示悲觀:等我們老後,誰來給我們看病?

文玫的公公是江蘇有名的中醫,從醫50多年,一直為自己的職業感到自豪。他反對文玫放棄醫學。

這位老醫生對文玫說,“在正常社會,人們是能理解醫生的。社會正義會越來越多,理解越來越多,尊重生命的人,也越來也多”。

可是,近期的醫生被殺害的事件,讓這位70多歲的老中醫也頓感迷茫,“我們的後代還要不要做醫生?”本刊記者李雪娜對此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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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爸分享》上億身家投資高手 教養小孩也有一套 餐桌上大鳴大放 教出醫生、教授兒子

2013-12-02  TWM
 
 

 

從一貧如洗的孤兒到億元財富身價,李宗男不僅投資成績斐然,他有兩個兒子,一位是心臟外科醫師,一位是大學電機系教授,更是他人生最大的驕傲。

他是如何教養出兩位社會精英,與他的投資心法一樣值得學習。

撰文‧謝富旭

在台灣外科醫師短缺下,開刀與看診行程滿檔的台北馬偕醫院心臟外科名醫李君儀,周末總是盡可能卸下繁重的工作,帶著孩子們與父母親聚餐。在李君儀心中,李宗男一直都不是個嚴父角色,而更像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從小學一年級起,李君儀一直是班上成績第一名的學生,不過,這個第一名頭銜,在他升上五、六年級時有了變化。因為,他當時就讀台北市西松國小的班導師,就是自己的父親李宗男,雖然自認為考得很好,但在父親的班上,李君儀始終與第一名無緣,頂多拿到第二名。

當兒子班導師 用一百分標準要求他回想當時教兒子的回憶,李宗男笑著說:「兒子在班上被我教,拿第一名對其他同學實在講不過去!」為了不讓人說李宗男刻意關照自己的孩子,連體罰時,李君儀總是要多挨幾下板子。

李君儀回憶說:「那是個體罰盛行的年代,當導師的父親對自己班上同學要求遠比其他老師嚴格,哪一科達不到九十分,少一分就用藤條抽手心一下。」有一次,李君儀數學考九十四分,父親不知哪根筋不對,竟硬把他叫到講台前,抽六下手心。打完後,李宗男狡黠地笑說:「你的標準是一百分!」李宗男對兩個兒子的生活習慣與課業要求雖極為嚴格,但態度上卻又顯得極為慈祥柔軟,讓兒子無法抗拒父親超高標準的期待。目前在國立大學電機系任教,擁有四十幾項光電科技方面專利的李宗男次子李君浩,因為是么子特別愛撒嬌,直到上國一時,在家裡仍坐在父親大腿閒話家常。

那種既嚴厲又慈祥的衝突教養風格,最讓李君浩印象深刻的是,他考上大學後,赴成功嶺受軍事訓練時,每晚大家都要比誰收到的信最多,來彰顯自己的人氣指數。受訓兩個月期間,儘管每星期一次的家庭面會日,父母親一定會帶好料的為李君浩「進補」一番,「但父親仍每日親手執筆為我寫一封信,每封信不是三言兩語敷衍了事,還都是長篇大論寫了二至三張信紙!」李宗男的教育觀念是,要栽培孩子成為有用的人,對社會有貢獻,不在於父母親能講出什麼深刻的大道理,而是小時候就要從很小的習慣嚴格要求起。「其實,兒子們只要做到我規定的,放學後先把功課做完,再做其他事;不吃零食與喝飲料,睡覺前一定要刷牙;今天上過的課至少複習一次……種種小習慣,我就覺得很好了。是不是讀書的料,真的是看興趣,看他們的造化。」為了養成兩個兒子在正餐外不吃零食、不喝飲料的好習慣,李宗男夫婦除了不給零用錢外,準備的三餐總是特別豐盛,連早餐也不放過。

「長久以來,我們家早餐總是吃得像晚餐一樣,乾飯配四菜一湯。更誇張的是,有時候一起床就已經聞到母親煎牛排的陣陣香味,我沒唬你,我們家早餐有時候就是吃牛排。」李君儀表情認真地說。

防孩子吃零食 一天八顆柳丁伺候李君儀細數媽媽在培養小孩不吃零食、喝飲料的習慣,已到達「機關算盡」的程度。讓他記憶最深刻的一次是,柳丁盛產期時,媽媽為他準備了八顆去好皮、隱隱露出黃色果肉的漂亮柳丁;為什麼是八顆?「因為上午有三次下課,一節一顆,中餐後吃兩顆,下午三次下課再各吃一顆,剛剛好一天吃完八顆。這種『精算能力』,就算同學要請我吃零食、喝飲料,我都只好婉拒。」每到周末假日,李宗男夫婦鮮少帶孩子出遊,卻把大部分時間用來光顧擁有美食盛名的餐廳上。李君儀、李君浩在青少年時期特別愛吃牛排,李宗男打聽到台北市華泰王子飯店的牛排最美味,於是常帶著孩子光顧。

每個周末在餐廳外食的餐桌上,李宗男與兩個兒子約定,這個時候是「大鳴大放」時間,對父母親有什麼不滿,或有什麼要求,或想買什麼東西,或做錯什麼事想要認錯,都可盡情地宣洩出來,家庭成員對彼此心中存有什麼疙瘩,絕不可放超過一個禮拜。

李家成員每周固定的心情交流與美食聚會傳統,一直持續至今不輟,只是成員從原本一家兩代四口,擴張成一家三代十二口。

在李君浩的成長記憶中,父親簡直像個準時的時鐘。「讀小學時每到放學,父親每天開車接我們下學,再繞到母親工作的地點接她下班;一家人到家後,孩子先寫功課,吃完晚飯後,父親又出門補習;補習下課回到家,總是會撥時間再幫我們複習功課。一直到晚上十一點,全家人準備上床睡覺時,父親還總是坐在書桌前,獨自批改作業或出試卷。」李宗男照顧家庭,努力工作的形象深深地印在兩個兒子心中,「這種無聲的身教,是我們日後出社會做事、照顧家庭的榜樣。」李君浩說。

說到對孩子人生種種重大選擇,李宗男夫婦也都打自內心地予以尊重。

李君儀舉例說,面臨選科抉擇時,父親找了幾位醫師朋友一一與他詳談,卻不明講到底希望他選哪一科。「我從這些醫師叔叔伯伯的口氣感覺到,父親雖然對選科態度開放,卻似乎最不希望我選擇挑戰度最高、工作最繁重,而且最容易發生醫療糾紛的外科;即使真要選外科,也最好選一般外科,而不要選急重病的神經外科或心臟外科。」「為了不辜負父親栽培,我做了任性的決定,特別選擇難度最高、手術過程中變化最大的心臟外科,作為醫師生涯的起點。因為我深信,走這一條路,能拯救很多像父親這樣支撐整個家庭的心臟病患者!」李君儀感性地說。

面對李君儀的選擇,李宗男說,他只有一個感覺:「不捨!但卻完全尊重。」父子三人彼此話雖不多,但那種相互疼惜、關心對方之情卻溢於言表。

李君浩

出生:1972年

現職:國立大學電機系教授學歷:台大電機系、台大電機系博士專長領域:有機高分子發光零件,擁有40幾項專利權

李君儀

出生:1970年

現職:馬偕醫院心臟血管外科主任學歷:台灣大學醫學系、台大臨床醫學研究所博士班醫學專長:冠狀動脈繞道手術、心臟瓣膜手術、主動脈手術、心衰竭手術李宗男餐桌上的三堂教養課1. 要求嚴格、態度慈祥對兒子要求嚴格,態度上卻極為柔軟,讓兒子無法抗拒父親超高標準的期待。

2.平日力行好習慣,假日暢所欲言 對父母的不滿或疙瘩,絕不放超過一個星期。

3.要求孩子做到的事,父母要先做到 要小孩少看電視,父母也要少看;要小孩不吃零食,父母也不能貪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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鋪王醫生告父誹謗父:無咗個仔死唔眼閉

2014-01-16  NM
 
 

 

藍田鋪王西醫林傳龍與父親的恩恩怨怨,再次在法庭上演。

幾年前,林傳龍報警指父親到診所亮刀追數,差點送父親入獄。其後父親上訴得直,派傳單控訴兒子「呃錢呃鋪」,結果兒子又把父親告上法庭。

兩父子決裂,皆因錢作怪。父母含辛茹苦供書教學,林傳龍不負所望成為醫生,更因投資有道坐擁藍田廿多個物業。然而,幾百萬的錢銀瓜葛,最終引發兩代反目成仇。

患上抑鬱症的老父,帶淚求饒,卻換來林傳龍厲聲斥責。兩父子的恩怨情仇,沒完沒了。

一一年六月十八日下午,在熙來攘往的港鐵藍田站,七十歲的林成賢手持一疊傳單,一邊派發一邊唸道:「攞張睇吓啦,仔屈老豆啊!」單張上有林成賢上訴得直的報導,再大字標題寫上「藍田林傳龍屈老父坐監」、「呃錢呃鋪」。傳單貼滿藍田的行人路,以及林傳龍子女就讀的旺角、九龍塘名校附近。

對藍田街坊而言,單張的主角並不陌生。藍田鋪王西醫林傳龍與其父親林成賢可謂藍田的「名人」,是因為兩父子不和,鬧到上報章頭版。○九年林傳龍報警指父親在診所亮刀追數,林父事後因刑事恐嚇罪成,判入獄五個月緩刑一年,一一年上訴得直。

正當大家以為兩父子冰釋前嫌,老父卻一直耿耿於懷,事後派傳單控訴兒子不孝,結果遭林傳龍民事控告誹謗,索償八十萬元。

認錯求饒

案件本月七日在高等法院開審,父子在法庭各據一方,互不瞅睬。林伯由太太、四名子女陪同到庭,次子更特意從新加坡回港支持父親,人多勢眾。反觀五十歲的林傳龍只有保鏢相伴,其代表律師問他「人齊未」時,林傳龍不禁自嘲︰「我得一個人,無咁疊馬。」然而林父目光總離不開林傳龍,不斷偷望,對方卻視若無睹。休庭期間林父主動走去與林傳龍攀談,但林傳龍見鬼似的反應甚大,大喊︰「我跪過喺度求你o架啦!」林伯立即淚如雨下。林伯上庭作供,口齒不清,連自己歲數都搞不清楚,但當被律師問及是否仍然疼惜兒子林傳龍時,林伯卻少有地清晰回答:「係,我到而家都仲係好錫佢,我一諗起就好痛苦。法官大人,我唔知去佢診所搵佢就叫做滋擾佢,係佢告我,我先知咁叫滋擾,早知道我就唔會去搵佢啦!」暫委法官陸啟康於是充當「和事老」,「如果只係錢作怪,我會感到十分失望」,希望兩父子可以和解。林伯於是低聲下氣向兒子認錯:「我呢兩年好攰喇,已經睇緊精神科,唔想再諗喇,係我錯喇。」林伯透過律師提出多項和解協議,包括向子道歉、賠償八萬多元,以及支付今次十萬元訟費等,但林傳龍不為所動。案件將於下週二作結案陳詞。

抑鬱焦慮

「其實佢(老公)唔係有心貼街招o架,佢係情緒病發,我唔俾,佢又要喊住跳樓,又話個心好難受,咁我惟有跟佢落去囉,佢一路貼,我一路撕……」林成賢太太慨嘆,丈夫自從○九年被長子林傳龍告上法庭後,食不下嚥又失眠,兩年前患上抑鬱症和焦慮症,要定時到容鳳書精神科中心覆診。「我見到警察好驚啊,驚佢又嚟拉我啊!佢(林傳龍)仲搵個保鏢嚟影我貼街招,我依家仲俾佢搞到成日都好驚,好緊張,好抑鬱。」林成賢說,當日兒子報警指他亮刀指嚇,他被警察用手銬鎖鏈拘捕後留有陰影,現時在街上見到警察「個心噗噗跳」。

溺愛長子

林伯林老太年事已高,家中沒有傭人打點,但仍然把住所打理得井井有條。他們知慳識儉,平時都是清茶淡飯,說罷從雪櫃拿出昨日食剩的烏頭魚,「好又一餐,唔好又一餐,食幾多著幾多整定。」兩老省吃儉用,把積蓄、心機都花在長子林傳龍身上。林成賢與妻子六十年代從潮州來港,林母當年揹着林傳龍偷渡來港的情景,至今仍歷歷在目,「嗰時帶住佢偷渡咗五次,有次仲俾公安拉咗,扣留咗成晚,嚇到我啊!嗰時真係好辛苦,但我攬住個仔,我知我哋點都捱過咗。」當年的揹帶,林母珍而重之,保存至今。他們來港初期住在徙置區,後來獲安排上樓到藍田德田邨。父親賣豬肉,母親穿膠花,生活雖然艱苦,但兩老一手一腳湊大六子一女。七名子女中,兩人不諱言最疼錫長子林傳龍:「佢點都係大仔,又係醫生,佢係最叻嘅,點都係縱佢o架喇。」母親亦指林傳龍被寵壞了,在弟妹面前十足訓導主任,「佢係好霸道o架,啲細佬妹唔啱,要一個一個排喺度俾佢打手板。」她小心翼翼地從抽屜取出她的「心肝椗」,就是多年來一家人的合照,長子林傳龍的照片更是用相架鑲好,「其他(子女)我都無用相架鑲得咁靚,唯獨係佢先有!」

出資置業

林傳龍結果不負所望,九○年於香港大學醫科畢業。林家出了個醫生,林父自然喜上眉梢,給兩萬元林傳龍到美國畢業旅行以作獎勵。初期林傳龍在別人的診所駐診,奔走多間診所,「試過喺的士食飯盒」。九五年底林成賢打本給林傳龍自立門戶,在藍田匯景商場開診所,一直營運至今,每天工作至少十二小時,年中無休,街坊都大讚他勤力細心。就算審訊期間的午休時間,他亦把握時間,由金鐘飛車返藍田診所應診一小時,相當賣力。林傳龍投資有道,在匯景商場買下廿多個物業,成為鋪王醫生。直至現時,林傳龍在匯景花園商場擁有二十五個鋪位、七個住宅單位、四個商業單位和一間西貢獨立屋等,市值二億六千多萬。

為錢反目

林傳龍身家豐厚,卻在物業買賣上與父親出現分歧,終令父子決裂。九八年林傳龍的長子出生,父親出資一百五十萬元作首期及裝修費,買入西貢銀線灣獨立屋,但林傳龍未有還款。而林伯出資以妻子名義購買的藍田匯景商場三個鋪位,林傳龍被指於○六年說服母親轉至其名下,並強行付母親五萬一千元作訂金,又答應會償還日後三個鋪位升值,約二百多萬的差價。同一時間,五弟失業,林伯建議向林傳龍租鋪做飲食生意,正當一切如火如荼之際,林傳龍卻反口,以低價把鋪位租予外人。此舉令林伯深深不忿,想不通兒子為何不念親情,故決心向兒子追討多年舊賬。但林傳龍說,部分欠款早已還清,部分指控不實,總之雙方已經不拖不欠。自此兒子不斷狀告父母,先是林傳龍報警指父親恐嚇,後來又民事入稟要求母親交出所住物業,之後又申請禁制令禁止父親騷擾,現在又因誹謗一事而對簿公堂。「我都願意低頭認錯,佢唔認我都無所謂喇,我都就死。我辛辛苦苦,望子成龍,最後我只想講,一家人有咩唔啱講到啱,點解要為咗個錢字搞成咁,我無咗個仔,我死唔眼閉啊!」自言「嗰頭近」的林伯,日思夜想兒子和孫兒,盼望一家人和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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