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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狂的犀牛角

2013-10-21  NM
 
 

 

盜獵猖厥,非洲犀牛面臨滅種之災,犀牛角生意鏈中的中國角色成為焦點◎ 本刊特派南非記者 劉虹橋 實習記者 張霞 文焦陽炙烤著9月的南非。開普敦郊外一處農莊,土地上豎立著2000余個白色十字架。

從2011年起,帕拉拉犀牛保護區(Palala Rhino Sanctuary)開始為南非因盜殺死去的犀牛樹立白色十字架。三年之間,平均每天大約有兩個新十字架被增添到這片特殊的墓園。

犀牛,因其生命力頑強,從史前存活至今,被稱為“活化石” ,曾經分佈在全球大多數陸地。在非洲,其珍稀的地位不亞于中國的大熊貓。在最近100 年中,犀牛悲劇性地成為人類貪慾導致的又一走向滅絕的物種。

截至當下,全球野生犀牛的數量,已降至2.9萬頭。其棲息地,也只剩非洲中南部的南非、莫桑比克、津巴布韋、肯尼亞等國家,以及印度、尼泊爾、緬甸等少數亞洲國家。這些地球上最後的野生犀牛,仍在面臨人類的血腥盜殺。

棲息著全球近八成犀牛種群的南非,盜殺活動已近瘋狂。在過去七年間,該國被盜殺的犀牛數量從2007年的13頭飆升至2012年的668頭,增幅超過50倍。

2013年至今不到十個月時間,已超過700頭犀牛被盜殺,比過去任何一年的全年盜獵量都高。

犀牛的盜獵狂潮,緣于頭上之角。

犀牛角,近年成為國際買家熱炒的又一種奢侈品。

以在中國終端黑市為例,質地純黑的非洲犀牛角制成的杯子,被視為上品,每克售價1400元人民幣。直徑為1.6厘米的犀牛角手串, 批發價為每克1200元。

工藝最簡單的犀牛角切片——通常是藥用——也要賣到每克550元。做工藝品剩下的犀牛角碎屑也不浪費,也以每克50元的價錢處理銷售。

在犀牛角消費大國越南,社會富裕階層更是熱衷于消費和收藏犀牛角。

一個值得注意的現象是,國際上的一些動物保護組織和部分南非民間組織,近年開始關注犀牛角黑色生意中的中國角色。

他們認為,越來越多的中國人參與犀牛角收購和販賣,並且中國的犀牛角消費市場正在擴大。

為了厘清真相,財新記者在近兩個月的時間內實地探訪了南非犀牛棲息地,與南非打擊盜獵的官方、警方展開深入交談,並實際調查了中國市場的犀牛角消費情況。

然而,瞭解地跨全球的犀牛角黑色交易鏈條是件極為浩大和艱難的工作,本文最終能呈現的僅為冰山一角。但這一角,已足以讓公衆觸目驚心。

犀牛的滅種之危

早在1980年, 《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 (下稱 CITES)就將犀牛角列為禁止貿易名單, 中國于1993年禁止,其他 CITES 成員國也陸續禁止了犀牛角國際貿易。根據 CITES 附錄,白犀牛為“受到威脅”物種,黑犀牛則為 “瀕臨滅絕”物種。

但在南非,近十年間盜獵犀牛的現象卻愈演愈烈。每個月中月亮最圓最亮的幾天,是位於南非西北角克魯格國家公園犀牛盜獵活動最活躍的日子。

南非警方人士告訴財新記者,日落前,從北部國家莫桑比克邊境潛入的盜獵者棲身在克魯格公園的灌木和草叢中,到了晚上,他們趁著月光展開盜獵。

廣袤無垠的非洲草原長年瘋長的灌木叢,為盜獵者提供了較好的隱秘條件。

據介紹,這些盜獵者配備著非常先進的裝備,從AK47式步槍到專業的單發高口徑狩獵武器,以及帶有獸用鎮定劑的飛鏢,有些還動用了直升飛機。

在克魯格公園,近年已有衆多現役軍人和民間反盜獵聯盟加入反盜獵行動。然而,在面積超過2萬平方公里的空曠草原上,盜獵行為往往防不勝防。

通常,在反盜獵力量趕至盜獵場所前,盜獵者已逃走。被割角的犀牛,也往往在突擊隊員趕到之前,就已經死去。

在不少情況下,公園管理人員在盜獵發生數天後才能得知消息。在發現犀牛尸體時,它們的尸體在酷熱的氣候下已腐爛。

由於犀牛角的長度和重量隨著犀牛的年歲增長而增加,這也導致盜獵者往往挑選那些壯年的犀牛進行盜殺。每年數百頭被盜殺的犀牛,也留下數量可觀的犀牛孤兒。如何哺育、野化這些犀牛孤兒,也成為南非保護犀牛種群的一項重要挑戰。

盜獵活動並非只在南非上演。在越南,最後一頭爪哇犀牛已于2010年4月死于盜獵者的槍下,它頭上的犀牛角毫無意外地被盜獵者割去。

在肯尼亞,犀牛也被大量獵殺,在一些野生動物保護區內,荷槍實彈的士兵和上空盤旋的無人機只為保衛該國最後幾頭白犀牛。

國際人道對待動物協會(Humane Society International)野生動物政策顧問蘇絲· 瓦特(Susie Watts)告訴財新記者,若犀牛盜獵按過去六年的趨勢發展,地球上的犀牛可能很快就要滅絕。

奢侈品新貴

多位動物保護組織人員告訴財新記者,近年的犀牛角消費潮主要來自越南、中國等東方市場。

在亞洲,犀牛角通常以每公斤35萬元人民幣即每克350元的價格銷售,並且黑市報價仍在攀升。

這一數字也許過於保守,如本文開頭所述,財新記者在中國市場進行的犀牛角價格調查,高出該數字數倍。

全球最大的民間瀕危物種非法貿易監測機構野生動物貿易研究委員會(TRAFFIC)經過監測和數據分析後認為,越南消費了全球約三分之二犀牛角,但剩下的三分之一,極可能主要流向中國市場。

受傳統中醫理論影響,越南有過很長的使用犀牛角歷史,主要用來治療發燒、麻疹和因抽搐、癲癇、中風導致的劇烈頭痛等。但野生動物貿易研究委員會、世界自然基金會等機構近年研究顯示,越南的犀牛角消費狂潮,絕非傳統中醫理論能夠解釋。

在2011年9月于南非約翰內斯堡舉行的國際打擊野生動物犯罪聯盟的會議上,越南政府官員承認,犀牛角的確被大量越南民衆當作治療癌症和其他絕症的靈丹妙藥。而藥效或起源於一個不具名的傳說——一名越南部長級高官或他妻子,在使用犀牛角後,治癒了癌症。

通過媒體和互聯網的廣泛傳播, “癌症靈藥”的傳說被認為極大地刺激了越南市場對犀牛角的消費。

此外,還有越南人相信,服用犀牛角具有治療陽痿和增強性能力的功效,在飲酒時加入研磨成粉的犀牛角還可有效防止宿醉。

事實上,越南政府已于上世紀90年代開始禁止國際間犀牛角貿易,但這並不妨礙越南在2005年後成為驅動全球犀牛盜獵和非法貿易的最主要國家。

在中國,使用犀牛角的傳統已有幾千年曆史。如製作酒具和藝術雕刻。

中國政府于1993年開始禁止犀牛角貿易,並陸續將犀牛角從《藥典》中刪除。2003年後,中國完全禁止犀牛角入藥。在一些過去使用犀牛角的傳統藥方中,水牛角成為替代品。

蘇絲· 瓦特告訴財新記者,由於犀牛角狂潮,近十年,歐洲多家博物館、拍賣行已報告被盜超過150件古董犀牛角藝術品和戰利品。此外,中國買家還頻頻現身歐洲和北美的古董拍賣會,大批回購古董犀牛角藝術品。

故事的另一端,則顯得荒誕。近年,英國倫敦動物學會、南非比利陀利亞大學等機構對犀牛角的藥用功能進行了諸多藥理學和臨床醫學研究。研究結論顯 示,犀牛角與構成頭髮和指甲的主要成分一樣,均是角蛋白,並無其他特殊有效成分。

罪惡的犀角走私鏈條

2011年7月,在歷時一年多的調查後,南非警方以稅務問題為由,逮捕了43歲 的泰國籍男子 Chumlong Lemtongthai (下稱陳龍) 。一個大型跨國犀牛角非法走私犯罪團伙的面紗由此被揭開。

陳龍最終被判處40年有期徒刑。陳龍是一個犀牛角收購者,他的犀牛角來自多個渠道,其中之一便是從盜獵者和中間商手中收購。

37歲的南非獅子狩獵場主 Marnus Steyl供述稱,他在三個月的時間內,向陳龍提供了50套犀牛角。這筆倒賣使他獲得相當于2500萬元人民幣的中間費。

除集中收購外,陳龍還通過“競技捕獵”的合法渠道獵取犀牛角。在南非,職業獵手每年可以申請一頭獵殺犀牛的許可。不過,獵手所獲得的“戰利品”不得出售、倒賣,只能供個人收集、裝飾用,否則系違法。

利用“競技捕獵”的合法渠道,陳龍多次僱傭泰國性工作者在南非申請獵 殺許可,再由職業獵手完成捕殺。

南非警方查明,陳龍在南非的主要工作,是為老撾夏薩王進出口貿易公司獲取犀牛角、獅骨等。在一份文件中,陳龍被描述為該公司的高級總監。

在對陳龍團伙等其他緝拿在案的跨國犀牛角犯罪團伙進行分析後,南非國家公園研究人員肯· 瑪吉(Ken Maggs)將一個典型的跨國犯罪團伙歸納為五個層次,分別由盜獵者、本地收購者、本國收購者或機構、跨國買家或出口者、國際買家或消費者組成。

通常,盜獵者自發或受僱于人,在保護地或私地進行捕殺,割取犀牛角後將其轉移至當地的收購者手中。接著,犀牛角會被拋售給位於南非或其鄰國莫桑比克、津巴布韋的私人買家或商業公司。最後,通過熟悉非洲和亞洲市場的中間人,這些犀牛角會經跨國走私渠道運往位於東亞、東南亞國家的國際買家。CITES 秘書處於2013年3月發佈的犀牛角報告顯示,僅2012年1月至2012 年12月間,南非就已逮捕179名處於犯罪鏈條最低端的偷獵者、10名本地收購者和18名本國收購者(含機構) ,但更高層級的犯罪分子,尚難追尋。

這份報告還指出,犀牛角非法貿易是 CITES 目前面對的諸多瀕危物種犯罪中, “結構最為複雜的集團性犯罪活動之一” 。

華人的角色

野生動物貿易研究委員會資料顯示,在南非近年逮捕的涉嫌犀牛角犯罪的亞裔嫌疑人中,中國人占28%,僅次于越南人,緊隨其後的是泰國人。

蘇絲· 瓦特在接受財新記者採訪時 表示,從目前報告的案例看,中國人很少涉及犀牛角犯罪的前端,即實施實際盜獵行為;相較而言,他們往往承擔從盜獵者手中收購犀牛角的中間人角色。

財新記者採訪發現,在南非最主要的華人聚集地約翰內斯堡華人街,這裡居住的不少僑民能講述一段他們所知的華人黑幫走私象牙、犀牛角的故事。一位居住在南非開普敦的中國僑民也告訴財新記者,一位福建籍朋友曾“想辦法”帶了一整只犀牛角回國,倒手就按每公斤38萬元人民幣的價格賣掉。

2010年10月,一名中國人在警方的釣魚行動中被捕。南非警方調查稱,這名中國人或與一個由南非人、莫桑比克人組成的14人跨國犯罪團伙有關。

2012年6月, 南非警方在位於約翰內斯堡東部貝德福地區的一間民宅中逮捕了三名中國人,他們被指控從馬拉維籍中間人手中購買犀牛角。當警方突襲逮捕時,其中兩人正在將犀牛角切割成小塊,以便走私出境。

在中國國內,在某個百度貼吧內,多個犀牛角賣家半公開地兜售著他們手中的犀牛角原角及產品。在這裡,犀牛角被稱作“西角” “XJ” “黑料” “黑牌” “肥肉”等。賣家信誓旦旦,這些犀牛角絕非仿製。

財新記者隨機選取了一名在“犀牛角吧”頻頻發帖的賣家,以普通買家的身份進行暗訪。面對“買家”的詢價,這位以“小蔡”自稱的24歲年輕人並無戒心。在微信上傳送了一些犀牛角照片後,他與財新記者進行了電話溝通。

“都是非洲黑犀” ,小蔡並不避諱,“亞犀的藥效的確要好些,但太稀少了,市面上80%都是假的。 ”小蔡透露,他來自福建,在當地有自己的犀牛角加工場所。他一般從朋友那裡收購犀牛角,或整角出售,或加工成杯子、戒指、手串再銷售。他報出了本文開頭的驚人的犀牛角天價。

雖然價格不菲,但小蔡聲稱他的買主遍佈全國,以北京、天津、廣東居多。

小蔡稱,他擁有不少回頭客。

在中國國內,古制犀牛角雕刻、角杯等古董藝術品和古董犀牛角戰利品也是熱門貨。在一個叫做“現代奢侈工藝品收藏”的QQ 群里,財新記者接觸到至少八位提供犀牛角雕件藏品的賣家。

警惕中國市場?

2013年3月, 國際自然保護聯盟(IUCN)非洲犀牛專家組與野生動物貿易研究委員會在 CITES 第十六次履約國會議上發出警告 :中國正穩步成為值得關注的非法犀牛角走私目的地,並且中國的犀牛角交易活動要比國際社會過去認知的更為活躍。

在另一份由野生動物貿易研究委員會發佈的關於南非與越南犀牛角貿易關聯的報告里,該委員會謹慎地指出——近年中國抓捕的犀牛角走私犯罪數據,歐洲市場流向中國的犀牛角古董數量,和中國私營醫藥企業近年進行的“活體取角”實驗等,都使中國成為越南之外的亟待關切的國家之一。

從目前查獲的走私案件看,犀牛角進入中國的路線非常靈活。從南非盜獵 的犀牛角,既可能在約翰內斯堡、開普敦等重要航空或海運港口出境,也可能先轉運至莫桑比克、津巴布韋、坦桑尼亞等國家,與木材、農產品混裝後經水路進入中國。此外,一些非洲流出的犀牛角還繞道中東、北美、歐洲,再經航空渠道進入中國。

2009年,一名泰國籍走私者在南非被捕。他向南非警方承認,在2007年、2008年兩年間,他通過搭乘航班托運個人行李的方式,分15次從約翰內斯堡國際機場向泰國曼穀走私共計300公斤犀牛角。這些犀牛角在到達泰國後被轉運至老撾,最後被運往中國。

2013年8月,香港海關查獲一起特大型走私案。在一個從尼日利亞發出,經上海運往香港的貨櫃內,查出1120支象牙、13支犀牛角和5塊豹皮,共重約2266公斤,總值超過4100萬元人 民幣。

野生動物貿易研究委員會監測數據顯示,2009年至2012年9月間,中國查獲了67支犀牛角,共重約151.93公斤,中國查獲的犀牛角走私案件占到亞洲總數的80%,數量和重量也分別達到亞洲總量的三分之二。

對於國際社會對中國市場的關注,中國瀕危物種進出口管理辦公室執法處處長萬自明在給財新記者的郵件回複中表示, “雖然犀角禁貿以來,中國每年都查獲一些走私犀角,數量不等,但(總量)始終未見顯著增長,與南非盜獵犀牛的活動並不成正比。 ”萬自明解釋說,中國方面之所以查獲多宗走私案件,乃是因為對行郵物品100% 過機檢查,對大宗貨物實行風險評估和集裝箱掃描儀檢查。

一位海關總署緝私局負責打擊瀕危物種走私工作的工作人員告訴財新記者,海關查處的犀牛角走私案件數量較少,這可能是因為“犀牛角體積小、容易藏匿,走私分子可能千方百計逃避海關查緝” ,也可能是因為實際走私至中國的犀牛角數量要比國際社會認為的走私量要少得多。

萬自明指出,由案件數量增多來推斷中國已成為正在增長的犀牛角消費大國, “這一觀點是站不住腳的” 。

拯救犀牛

在全球最主要的犀牛盜獵發生地南非,一場全民關注的保護犀牛的運動正在全國範圍內進行。許多南非人在其汽車前方加裝象徵犀牛角的紅色塑料角,或在汽車後蓋上貼上“保護犀牛” “反對偷獵”的貼紙。

前述陳龍團伙案的主審法官在面對媒體時坦陳, “我希望我的子孫不會生活在只能在照片中看到犀牛的世界里。 ”遺憾的是,國際間的禁貿措施並未能真正將犀牛從被盜殺的危險境地中拯救出來。

近年,一些南非犀牛農場主、經濟學家和政府官員,試圖在CITES 框架下推動合法犀牛角貿易。

長期研究犀牛角市場的經濟學家邁克爾· 尤斯塔斯(Michael Eustace)就是其中一位。邁克爾· 尤斯塔斯在接受財新記者採訪時,做了一個簡單的計算:2013年,全非洲有約1300頭犀牛被獵殺,這意味著有大約1300套犀牛角流向市場,相應地也有1300個買家。事實上,從每年自然死去的犀牛頭上,南非可向市場供應400套犀牛角;另外,高達5000套犀牛角庫存的倉庫每年也可向市場供給500套犀牛角;此外,擁有總數約為5000頭人工餵養犀牛的私人犀牛農場每年也可通過人工取角,向市場提供至少600套犀牛角。如此,南非在不用損失任何一頭野生犀牛的情況下,就可以提供全球市場全年所需的犀牛角。

不過,考慮到2008年進行的大型象牙庫存拍賣所激發的新一輪全球象牙獵殺和走私增長高潮,多家研究機構都評論說,CITES幾乎沒有可能放開犀牛角合法交易,因為已經無人能承擔又一輪犀牛獵殺的潛在風險。

2013年3月,中國與南非政府簽訂 《濕地與沙漠生態系統及野生動物保護諒解備忘錄》 。雙方明確將就打擊犀牛角犯罪展開合作。在此前幾年,中國政府已多次與國際社會合作,共同打擊跨境犯罪。2012年以來,中國開始培訓非洲國家履約和保護人員,並醞釀提供反偷獵設備,推動中非打擊瀕危物種非法貿易合作,支持非洲的反偷獵工作。

顯然,中國在打擊非法野生動物犯罪上的執法努力雖已得到國際社會的認可,但在另一方面,正在崛起的中國犀牛角消費市場確實讓國際社會擔憂。

野生動物貿易研究委員會犀牛角和象牙項目負責人湯姆· 米利肯(Tom Milliken)告訴財新記者, “除非控制中國的需求,否則我們永遠不可能贏得這場戰爭。 ”本文得到南非 Oxpeckers 環境調查記者中心和南非金山大學中非報道項目支持,特此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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