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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撤離新興市場嗎

2013-07-29  NCW
 
 

 

投資環境即將改變,中國結構性改革被視為破局催化劑◎ 本刊特派香港記者 王端 戴甜 文“萬科A(000002.SZ)跌了5%!”這是7月3日上午,消息讓位於香港中環的一家對沖基金辦公室忙碌起來——萬科最近並沒有基本面的問題,事出突然。

一名中國分析師匆匆撥通股票銷售的電話尋求答案 : “有沒有大單賣出?”“有 ! 似乎一家對沖基金在清倉。 ”股票銷售說。

清倉者正是總部位於芝加哥的美國知名對沖基金 Citadel。Citadel,其香港辦公室的人士向財新記者證實,盡管其香港辦公室仍將會正常運行,但在7月初,公司即裁減了約六名亞洲股票組員工。

這不是孤例,近月來,陸續有香港的歐美資基金經理面臨裁員或“回撤” 。

據路透社報道,華爾街另一知名對沖基金——SAC Capital 的香港辦公室,今年4月也有七名員工離開,另有五人被派回紐約和倫敦。

“由於中國經濟的不確定性,導致市場乏弱,對沖基金在其中很難賺到錢。現在的情形是 Who Cares About China!(誰還在乎中國) ”一名位於香港的美資對沖基金人士向財新記者說。

以中國為代表的新興市場經濟體本身快速增長,加上美國量化寬鬆帶來的充沛資金,曾經是令歐美資金對新興市場趨之若鶩的原因。現在,這兩大利好因素,隨著美國量化寬鬆的退出預期,以及新興市場經濟體自身的問題,好景不復。兩個最顯著的特徵是,全球對沖基金在新興市場投資團隊的縮減和資金大量流回成熟市場。有據可查——上半年,美、日股票基金分別累計流入644.38億美元與322.36億美元,遙遙領先其他地區。相較于美日市場的資金流入,是新興市場的資金出逃。自5月22日美聯儲主席伯南克釋放未來將逐漸削減購債計劃以來,新興市場即現震蕩,新興市場股票基金連續五周共計流出245億美元,創造了有史以來最大五周流出額。

今年前兩個月還流入320億美元的新興市場股票基金市場,截至6月全年淨流入額已銳減到40億美元。據彭博統計,截至7月17日的過去八周里,投資者從新興市場債券、股票基金贖回403 億美元,而2012年共計有1110億美元投入該類資產。

指數方面,MSCI 新興市場指數6 月下挫6.8%,整個二季度下挫9.1%,分別跑輸 MSCI世界指數4.2%和9.1%。

6月,土耳其、埃及、巴西和秘魯股市表現最差,跌幅均在10.3% 至14.1% 之間。而表現較好的匈牙利、南非和中國台灣,亦分別下跌0.7%、1.8% 和2.2%。

新興市場外匯的拋售情況亦較為凶狠。二季度,巴西雷亞爾共下跌了9.4% 印度盧比下挫8.7%, 南非蘭特下調6.5% 匈牙利福林以及人民幣,是新興市場內 惟一升值的兩個貨幣,分別上升4.8%和1.2%。

新興市場還能“玩”嗎?

轉型開始了

黑石(Blackstone)副董事長拜倫 ·韋恩(Byron R. Wien)今年6月展開為期兩周的亞洲行。行程結束後,他得出結論 亞洲已到轉折點。

拜倫 · 韋恩的旅行首站是新加坡然後是吉隆坡、台北、香港、北京、首爾和東京,在亞洲轉了一大圈。期間拜倫 · 韋恩同主權財富基金經理和其他重要投資人有過交談。他用“大開眼界來形容這次經歷。他感慨,過去幾年中不管走到哪裡,都能感受到一種樂觀情緒。但是現在,他從憂慮不安中感到不確定性。

悲觀情緒也正如烏雲籠罩香港維多利亞港。

“今年市場真的真的很難做,甚至比2008年還困難。 ”瑞信中國研究部主管陳昌華在接受財新記者採訪時說。他個子不高,但語速快,聲音頗有力量而連用兩個“真的” ,更凸顯今年市場的複雜性。

在市場上,陳昌華屬於比較熊派(Bearish)的賣方策略師,然而他卻說“我的客戶(基金經理們)比我還要悲觀。 ”陳昌華認為,2008年金融海嘯時 因為市場恐慌,中國一些好公司的估值跌得很厲害,可撿的“便宜貨”不少。但現在的局面是,由於中國在進行經濟結構轉型,自下而上能夠選出的符合未來“新經濟”發展方向的好公司(Bottom-Up)比較有限,而這些好公司又受到市場一致的追捧,估值都比較貴,即便“回調” ,也都跌不深。小的公司則常常因為管理層因素、政策或是經濟周期影響,令基金望而卻步。

香港市場的投資人面臨的境遇是尋找不到投資機遇,進入了一個悶局“買也不是,賣也不是。 ”陳昌華說, “一些好公司都變成了僵屍股。如果沒有一個新故事,看不出投資人為何還要迷戀中國市場。 ”不止一名外資共同基金人士向本刊記者說,今年結構性調整的壓力和傳統的周期力量交織在一起,導致市場對經濟複蘇預期一再推遲,過去若干個市場周期中,尋找周期低點的傳統投資模式受到很大挑戰。 “這樣的市場做得很辛苦,因為投資模式和思路也需要同步磨合和轉型。 ”在悶局之下,市場甚至擔心,資金回流成熟市場,加上新興市場國家本身雙赤字、資產泡沫、依賴外資等問題 亞洲市場可能會出現一個“迷你”的亞洲金融危機。

“大家的悲觀預期可能有點過頭了。 ”瑞穗亞洲首席經濟學家沈建光笑眯眯地對財新記者說。這位年初還是悲觀的經濟學家,現在是悲觀雲團中的一抹樂觀亮色。

這位精通歐洲經濟的經濟學家7月剛從西班牙和瑞士度假歸來。 “西班牙通縮得厲害,一大盤豐盛的海鮮飯只要5歐元,比香港便宜多了。 ”沈建光說,歐洲經濟遠沒有到樂觀的程度,與他們的投資人和政策制定人交流,他們對 新興市場相對比較樂觀。 ”沈建光說,全球流動性的拐點沒有到來。一方面因為美聯儲退市步伐不會太快,目前一些重要數據如失業率等,和美聯儲的退市目標還有一定的差距。

此外,德國出口數據不是很樂觀,其它歐洲國家的情況更不盡如人意,歐洲的量化寬鬆也還會持續。而日本也剛開始量化寬鬆。而由於亞洲國家吸取1997年金融危機教訓,早做準備,因此“這次的情況是可控的” 。

匯豐環球投資管理宏觀及投資策略環球主管 Philip Poole 認為1997年式的危機不會重演,因為不平衡情況沒當時 嚴重,現在央行的外匯儲備更多,匯率更為靈活,較之固定匯率能更好調節。

Philip Poole 說,全球經濟仍在增長, “我們已經渡過了金融危機,現在只是上次危機的連鎖反應。但因為一些需要結構性改革的問題之前被過多的流動性掩蓋了,現在隨著流動性減少,問題得以展現,全球的投資環境即將改變,投資者在考慮這些問題。 ”

中國所失誰所得

投資者的確正在摸索新興市場的新的投資邏輯。一些投行經濟學家甚至開始計算新興市場間的得失較量,其中以“龍象之爭”的話題最為引人注目。

花旗經濟學家西尼· 馬爾卡尼Rohini Malkani)稍早前發表的一份報告中指出, “中國所失,印度所得”China's pain,India's gain) 。馬爾卡尼的論調是,由於印度與中國的貿易關聯度有限,印度在中國經濟增長放緩的風險敞口比較小,因此很有可能從大宗商品價格的下跌中獲益。

中國被認為是新興經濟體中最重要的國家。2012年,中國在多種大宗商品全球性需求的增長中占比53% 到111% 不等。因此,中國需求的下降將會對大宗商品的價格帶來下行壓力,對印度這個大宗商品的淨進口國來說將是正面的消息。因為大宗商品占據了印度經常賬戶赤字中的絕大部分份額,印度全部原油需求中的80%都來自進口。

但這種宏觀經濟“套利”的邏輯仍須在市場中打磨。摩根士丹利印度經濟學家Chetan Ahya在接受財新記者採訪時指出, “中國所失,印度所得”通常來講不能成立,因為中印兩國同處亞太,中國又是全球第二大經濟體,中國的經濟放緩對印度還是不利的。印度經濟周期與全球一致,所以雖然和中國不是直接的貿易聯繫,也還是有間接的影響。

“如果說中國損失,印度只是相對損失較少,這主要是和中國與其他新興市場國家相比。 ”Chetan Ahya說。

Philip Poole也向財新記者指出,印度和中國經濟迥然不同。中國是產品出口國,印度是服務出口國,印度進口原材料和製造成品,中國進口原材料和食物。他們相同的地方在於,都需要石油和原材料大宗商品,並受這些商品價格的影響。 “中國出口的是製造業,即使變壞,印度也不能補上。 ”Philip Poole說,受中國經濟放緩影響較大的新興市場國家應該是巴西、俄羅斯等國家。巴西與中國貿易往來是逆差,巴西出口原材料,但是進口製造成品,巴西很依賴中國。俄羅斯受中國的影響和巴西是一樣的。俄羅斯也出口原材料,出口燃氣、石油和金屬。

野村的中國經濟學家張智威7月23 日發表報告說,如果中國經濟增長滑落到6% 左右,那麼實體經濟受打擊最嚴重的是亞洲,另外也包括澳大利亞和拉丁美洲國家,德國是在歐洲國家中對中國風險暴露最多的國家,而美國的相對風險暴露較小。

在市場方面,中國需求的減小無疑會拖累全球投資市場,但是最大的風險可能不在亞太的股市,而是在資源豐富的拉丁美洲國家股市,以及東歐、中東與非洲國家(EEMEA)和英國。日本的股市則相對安全。

下一個催化劑

在根本上,中國的結構性改革被認為是打破新興市場股市悶局的催化劑。中國中央政府可以下多大的決心,備受海外投資者關注。如果只是隔靴搔癢,則對 市場並不會帶來提振作用 。

二季度中國經濟增長的數據7.5%,香港市場觀點多認為這數據已經觸及了決策層今年增長率目標下限。

沈建光分析說,這個數據足以引起警惕,畢竟如果考慮到被高估的出口增速,真正的經濟情況恐怕更差于此。當然,這也就意味著,倘若下半年宏觀經濟政策難有作為,今年7.5%的增長率下限無疑將被突破。因此或迎來宏觀政策的拐點,中央政府有望對防止經濟硬著陸作出更大的努力。

此前巴克萊曾經創造“李克強經濟學” (Liconomics)的名詞,其核心是不出台刺激措施、去杠杆化以及結構性改革。這曾引發市場關於“休克效應”的擔憂。不過,李克強在最近的經濟形勢座談會議上的講話,則被海外投資人解讀為“李克強對策” (Li Keqiang Put,即“經濟增長底限” )存在的確認。

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在這次會議上說, “我們有信心有條件、有能力實現7.5%的目標,如果我們定一個過低或者很難實現的高目標,市場和社會是不會形成穩定預期的。 ”沈建光認為,李克強經濟學的理解是,第一是要素市場化改革,水電煤、土地、勞動力、匯率等,第二是准入門檻(Entry Barrier)的問題,審批放權,都是圍繞市場化的,打破壟斷,增加活力,第三是攻堅改革,包括財稅、土地流轉改革。

在政策空間上,發展中國家仍有可為之處,在採訪中,多數經濟學家更傾向于積極的財政政策。沈建光說,現在地方政府有接近2萬億元的存款在中央銀行不能用,如果可以用活財政存款的存量,可以穩增長同時減少地方政府債務以及影子銀行的問題。

沈建光說,中期看,三中全會的全方位改革藍圖很值得期待,尤其是以城鎮化為核心的經濟振興計劃,圍繞戶籍制度,農村土地流轉,以及財政體制改革,為今後五年至十年的可持續增長提供條件。

陳昌華則指出,目前政府提出的改革主要集中在資產負債表(Balance Sheet)上的負債端,而核心改革一定要觸動資產端,就是在國有資產改革方面有重大的突破。現在對於准入問題等改革只是邊緣改革。 “只有啓動了核心的改革,市場才會有明確的方向。 ”“現在,悲觀是有道理的。如果要開展一個大的意識形態改革,現在應該 已經有輿論準備。如果2013年秋天三中全會出來改革仍是不溫不火,市場就going nowhere(無所適從)了。 ”陳昌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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