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輸打贏要（完） 人在中環
http://manincentral.blogspot.hk/2012/11/blog-post_4.html會議室內，氣氛緊張。同事們都在期待，到底我是否會讓步。
「響我決定是否跟你地提出既新commission scheme之前…」我心呼吸了口大氣：「我想你地先答我一個問題。你地要求將每人既target從一百萬降到每個月七十萬，係咪代表大家都認為，七十萬將會係你地響短期之內，可以做到既極限？」
「以依家既市況黎講…」Athena帶頭答：「每月七十萬經已係非常勉強，多過七十萬既機會，我地認為係等於零。我地大家都要交租供樓養家，我地唔可能追趕一個根本冇可能到達既target。」
「大家都係咁樣諗？」我將目光由左到右掃過去每一個在會議室內既同事：「大家都同意Athena既講法？」
同事們都紛紛點頭。
「OK，Great。」我微笑：「既然大家都咁諗，我就從善如流，按照你地既意思，將每人每個月既target，從一百萬減到七十萬。從下個月開始，你地只要跑到七十萬數，你地所得既佣金，同之前跑到一百萬數既時候將會一樣。」
同事們都響道你眼望我眼。我知佢地諗乜。一向仆街既CK，點會有可能咁順攤接納晒佢地既建議？
「唯一我有一個改動…」我盡量假裝鎮定：「你地既佣金會響七十萬就封頂。即是話，當果個月你地即使跑到八十萬、九十萬、甚至百幾二百萬，你地所得既佣金，同跑到七十萬，都係冇分別。」
「咁唔岩數喎！」另一Sales同事Cass即刻忍唔住：「老細咁你即係取巧遮。咁即係鼓勵我地跑到七十萬就停手唔跑遮！」
「Commission Scheme應該鼓勵多勞多得…」Athena亦搶住回應：「咁樣完全唔岩邏輯！」
「Hey guys，冷靜啲先。」我預左佢地一定會有咁既反應：「係你地自己同我講，跑到七十萬數以上既機會係零。既然係咁，點解大家要在乎，七十萬target以上既佣金收入？除非你地認為，其實機會並唔係零。」
「呢個係原則既問題呀CK…」其中一個Sales同事帶點扯火地叫。
「如果你要講原則，我地年頭協議好既一百萬target跟本就唔應該變。」我提高了自己既聲浪，截住了同事既說話：「要原則抑或要改變，你地自己決定。」
會議室裡面忽然變得一片寂靜。
「我知道你地要商量…」我盡量壓住自己既情緒：「有結果之後，今日放工之前，將你地既決定話返俾Kelly聽，你地想要新scheme，定係要「堅持原則」維持舊target。」
*****
前一晚。
我將呢個「七十萬封頂計劃」同Kelly商量：「Kelly，你覺得點？」
「表面上好似理所當然，因為呢一刻大家都冇信心做到七十萬，咁理論上七十萬以上既佣金安排，梗係應該唔關佢事啦…」Kelly低頭想了想：「不過佢地打工既，聽到你話要為佣金封頂，一定覺得你仆街取巧，條氣一定唔順架喎。你退讓都係想佢地做得安心遮，咁樣做，冇好處喎。」
「所以我想你幫我打一打底。」我說：「Kelly，你知我根本唔想改原先訂落既commission scheme。」
Kelly點了點頭，示意明白。
「不如咁講…」我問：「如果班同事到月尾真係跑到七十萬，忽然有額外既一單半單生意返黎，你估佢地會唔會因為佣金封左頂而特登唔接？」
「好難講…」Kelly說：「我估如果Team裡面有同事未到七十萬，封頂機制之下，佢地會將啲單射過去俾果啲仲未夠數既同事。不過要佢地有生意返，卻又要刻意唔接彈走，我估佢地就未必會咁做。畢竟佢地每個禮拜都要面對我捽佢地數，唔敢做得太難睇既應該。」
「咁就ok啦…」我跟Kelly說：「想你幫我做場戲啦。聽日一早，我同Sales Team開會，我會先拋出呢個封頂方案。我估大家都唔會太過高興，但係響佢地依家既信心底下，即使唔高興，logical去選擇既話，我估佢地都應該會揀呢個封頂scheme，in order去保障收入。」
Kelly點了點頭。
「但係佢地必定會唔高興，因為覺得我既做法好仆街好卑鄙。」我說：「我會俾一日時間佢地考慮，before佢地答覆之前，麻煩你用你自己既名義將一個讓步既方案向佢地提出。」
「你想點樣讓步？」Kelly問。
「俾佢地揀番原來既scheme。」我答。
「吓？聽唔明喎。」Kelly俾我搞到一頭煙。
「我既諗法係咁既：封頂方案其實響現階段會保障左佢地既收入，儘管佢地嫌我仆街，佢地依然會接受，因為對佢地黎講，呢個係一個保險。信心脆弱既時候，保險係最重要。」我嘗試理順我既思維：「如果將新舊兩個scheme比較，舊scheme會令佢地賺得多啲既condition係，佢地要搵到一百萬revenue或以上。咁如果你offer佢地響未來半年，可以響每個月尾『自由選擇』用邊個方案黎計佣，你覺得佢地會接受嗎？」
「月尾『自由選擇』？」Kelly問：「你意思係，響知道自己跑到幾多數之後，先至揀一個有利自己既scheme黎計佣？」
我點頭。
「大家既然希望輸打贏要，咁就順應佢地既希望…」我說：「等佢地feel得到自己真係可以輸打贏要吧。」
『自由選擇』既結果，必然係：假如你只跑到七十萬數，你必定會揀新scheme去保障自己既收入。然而如果你今個月既成績係超過一百萬，你就必定會選擇用舊scheme黎計數。尷尬既位置係響七十萬與一百萬之間。當我跑到七十萬，忽然再有生意返黎，我到底應該接抑或唔接？我既assumption係，只要你接到一單，為左唔想浪費呢單生意，你會想辦法將你今個月條數谷上去一百萬以上。今次問題既根源，我判斷為「信心」主導，並且應該只係短暫性。長遠我唔希望個scheme要改，我亦希望佢地能夠憑自己既力量，重建番應有既信心。
*****
Kelly照前一晚既安排，將呢個offer向同事們提出。「退讓方案」由一向比我具親和力既Kelly提出，得到同事們既接受。我唔知咁樣算唔算係欺騙同事，但呢個安排，最後同事們覺得算係「進可攻、退可守。」
故事既結局係咁既：退讓方案推出既第一個月，因為市況並未回復正常，同事們幾乎清一式選擇封頂方案。第二個月，市況轉好，同事們所跑到既數，亦慢慢回復正常，接近一半同事選擇以舊scheme去計佣。第三個月，大部份同事都選擇back to old scheme，至於依然選擇用封頂方案計佣既極少同事，響不久之後，就向我辭職了。
半年過去，「自由選擇」既期限亦過去，冇人再提起有關半年前所謂唔公道、唔合理既問題。一切back to normal。至於commission scheme，除左果三個月有一啲例外情況出現過之後，一直沿用至今，冇大改變。
寫呢個結局之前，巧合地跟一位新朋友傾過我當年所遇到既問題。朋友既公司，比我規模大上不知幾多倍。但讓我意想不到既，係佢亦曾經跟我遇上同樣既問題。可以想像，佢遇到既因難，必定比我大上不知幾多倍。
輸打贏要，其實大家都明白，在道義和邏輯上，有時並不能講得過去。但係當問題牽涉到養妻活兒既層面之上，有時都只能硬住頭皮「爭取」落去。認識有做管理既人，喜歡講原則，講程序，講尊嚴，但商業社會裡面，以上既通通都係廢話，因為全部都唔可以當飯食。此時此刻，除非你有後著，否則作為管理人既你根本係無路可走，只能焗住退讓。然而可以做既，就係響退讓既過程當中，盡量選擇一個稍為能夠落到台既方式而已。
當日有朋友建議我將帶頭既Athena炒魷，又有人建議過我要企硬唔改，逼佢地信守之前既協定。佢地認為老細退讓，係代表軟弱，日後佢地每當有乜風吹草動，只會一次又一次地搞事，逼我呢個「曾經軟弱」既老細再度就範。我就反而覺得，不管你企硬抑或退讓，當情況再一次發生，令到佢地既生計受到威脅既時候，佢地依然會做同一件事。我份人相對有點阿Q，當有問題出現既時候，我慶幸佢地起碼會嘗試跟我討價還價，儘管過程或者有點唔合理，但至低限度，佢地依然傾向希望將佢地既將來，留番響我既公司裡面。然而當有一日，佢地認為連「抗爭」都係多Q餘，只要一發覺勢色唔對，就寧願靜雞雞、急急腳跳船走佬既話，可能先至係最大鑊。
有些時候，我其實寧願佢選擇輸打贏要。(完)